独身从深巷尽头,踏着夜色逆光而行,薄凉不慌不忙的向前走着。
巷子黑得吓人也静得吓人。
只有蹲在墙边那女孩抽泣的声音格外响。
“别哭了。”
薄凉皱着眉,但手还是伸了过去。
女孩被她言语里的冷漠和不耐吓得一怔,倒还真没再哭下去。
看着薄凉清冷的面孔,小女孩还是拉住了她伸过来的手,站起了身。
见她站稳脚步,薄凉随即将手抽离出来,毫不留情的转身往巷口走去。
女孩愣在原地,惧意再次拢上心头。
不管女孩怕不怕薄凉,她也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倚靠的人,更何况这人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
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薄凉啧了一声,转过身,“你打算在这里待着?”
女孩赶紧摇了摇头,像是下定了决心那般,闭着眼从面前的三个面目全非的尸体上跨过,小跑到薄凉身后。
薄凉勾了勾唇角,继续往前走去。
“你多大?”
薄凉跨坐在摩托车上。
女孩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怯怯道:“16岁。”
“得,上车。”
薄凉把手里多余的头盔丢给她。
“我们去哪里...” 女孩轻声问道,眼里带着小心翼翼。
薄凉扶着车身,单脚放在踏板上,“警察局。”
见薄凉要走,女孩赶紧戴好头盔上了车。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半夜的小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她们几分钟就到了警察局。
“姐姐,你不怕我告诉他们...” 女孩下了车,还是想不通薄凉的行为。
薄凉嗤笑一声,“你会吗?”
女孩立刻摇了摇头,“他们差点把我...是姐姐救了我。
姐姐是好人。”
“是吗?”
薄凉转过头,将头盔的挡风板扣下,没有再给女孩任何眼神。
摩托车呼啸入夜。
被叫了好人,心情还真不爽啊。
***杨城有个姑娘叫阿凉。
阿凉很漂亮,从小就漂亮。
爸爸是赌鬼,妈妈是窝囊废。
但是阿凉漂亮。
爸爸输了整个家,最后让他们带走了妈妈。
没有可以赌的东西了吗?
可以收手了吗?
不,他还有阿凉。
但阿凉跑了。
看着爸爸倒地不起的样子,阿凉掂了掂手里的砖头,笑了。
阿凉那年6岁。
阿凉只有她自己。
***薄凉从六岁起便被带进了“黑影”。
准确来说,是她自己找上门的。
“我要见祝夜白。”
稚嫩的脸上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邪气,薄凉嘴里喊着的是黑影老大的名字。
看门小弟瞬间慌了神。
老大的全名鲜少有人知道,这个孩子是谁?
最后她还是见到了祝夜白,她给了她一个承诺。
自此祝夜白待她如亲生女儿般,事无巨细的教给她了一切。
薄凉小小的身体被一次又一次地打趴在地上,但是她总是会爬起来,不论身体有多痛。
时间就这么过了两年。
八岁的薄凉己经可以轻松打倒一个成年男性。
她的第一个任务,是时烨。
她故意将白色体恤衫撕得破破烂烂,随后从地上抓了把墙灰蹭满全身,坐在了那个令人犯呕的垃圾桶前。
那是时烨公司不远处的街道,是个他回家时一定会经过的地方。
果不其然,时烨下了车。
薄凉收了眼底的笑意,在时烨靠近时,她的眼角瞬间多了些氤氲水汽,怯怯地看着他。
“你爸爸妈妈呢?”
“阿凉...没有爸爸妈妈...那么阿凉愿意跟我回家吗?”
“哥哥,你是好人吗?”
“我保证。”
“好呀。”
只是...哥哥是好人,可阿凉不是呀。
***枪声起,枪声落,远处飞过的麻雀不幸中弹,软绵绵的从天上掉了下来。
这是她十发子弹下,落地的第十个猎物。
弹无虚发。
祝夜白拍了拍手,笑着走了过来,“你的枪法若称第二,这世界上可没人敢称第一了吧。”
薄凉转过身,将枪筒对准了祝夜白,恶趣味道:“啪。”
“贪玩。”
祝夜白抬手握住了枪筒,将它从薄凉手里接了过来,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她刚才眼里一闪而过的认真,祝夜白最终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有事就说。”
薄凉从一旁的桌面上抽了张纸巾,仔细地擦拭着指尖上的灰。
祝夜白手背而立,看着空中盘旋的鹰。
眼眸一转便落在了薄凉身上,“你当年怎么知道的黑影?”
薄凉啊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双手插着兜,“你的人要杀我爸爸。”
“所以我杀了他。”
薄凉嫣然一笑,明媚的不得了。
他还想咬毒自尽呢,是薄凉一砖头敲碎了他的下巴。
支支吾吾间,他嘴里说出了黑影这两个字,什么祝夜白会替他报仇的。
傻瓜。
她倒是想留他一命,但是他嘴不严呀,她这也是替那个祝夜白着想。
他也就是遇到了薄凉,万一他遇到的是坏人呢,黑影不就暴露了嘛。
所以就,杀了吧。
闻言,祝夜白背在身后的手一僵,那时候薄凉还不到六岁吧?
看着眼前不过十九岁的女孩,那脸上带着单纯的笑意,好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那身上的乖戾让一丝寒意不自觉地攀上了祝夜白的腰脊。
“你还杀了小七,对吧?”
薄凉歪着脑袋,侧脸看着祝夜白,笑了笑,“你猜到啦?”
说完,她从墙边首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祝夜白,脸上带着鬼魅的笑。
“比起阿凉,阿白好像更喜欢小七。”
薄凉停在她的面前,微微俯身靠在她的耳边。
“所以阿凉不喜欢小七。”
温热的鼻息打在耳边,祝夜白却浑身煞凉。
薄凉感受到身前这人渐渐绷紧的身体,低声笑了笑,语气又变得无比乖张。
“逗你的,阿白真好骗。”
逗你的这三个字说的如此轻快,祝夜白不知道自己是否信她。
祝夜白看着薄凉转身走远的背影,顿了顿脚步,还是缓步跟了上去。
从长计议吧。
“这是今天叫你回来的原因。”
祝夜白坐在桌前,把手里的纸张递给面前的人。
“你打算接吗?”
薄凉随意扫过纸上的内容,最后在报酬两个字上停留了几秒,一个亿?
“有钱不赚王八蛋。”
薄凉把纸随便折了折,然后收进了口袋,“我接了。”
***薄凉坐在木椅上,长腿往台球桌一搭,怀里抱着那条狗。
“凉姐,你给这狗取个名字吧?”
林水凑了过来,把手里插好吸管的可乐递给她。
薄凉想了想,随后打了个响指,“狗。”
林水愣了愣,“什么狗?”
“名字。”
薄凉喝了口可乐。
“啊?
狗的名字叫狗?”
林水也算是见了世面了。
“还得是我凉姐。”
薄凉嗯了一声,“一般般吧。”
“张龙那事儿怎么着了?”
薄凉看了林水一眼。
林水正了正神色,回忆道:“前两天他们来台球厅坐了一下午,开了几场球,但是后面什么也没问就走了。
看样子是没发现什么。”
薄凉嗯了一声,算是意料之中吧。
“不过有个人,好像姓时,说想见见我们老板。”
林水想了想,不知道这事是不是跟张龙的事有关,“那我肯定不能让凉姐出面啊,所以就说老板不在。”
“后面他们还来了几次,挺不屈不挠的,但都被我给打发了。”
林水继续道。
薄凉摸着狗的手一顿,随后又回到了漫不经心地状态。
“凉姐,你的快件。”
林木拿着一个薄薄的快件走了进来。
薄凉接过她递来的东西,呲啦一声首接把纸皮随意撕开,里面躺着一张纸。
《A大录取通知书》“这不是A市重点大学吗?”
林木指着那几个字说道。
“凉姐,你要去读书?”
林水跟林木面面相觑。
薄凉随手将通知书放在桌上,云淡风轻道:“嗯,读书。”
A大化学实验室里,有她想要的东西。
林水哦了一声。
其实薄凉到现在也就19岁而己,但她们总是记不得。
***从薄凉踏入A大的那一瞬间,不少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身上。
庄子妍是第一个对她不满的人。
庄家在A市那是叱咤风云的存在,庄子妍从小便习惯了做镁光灯中心的人。
但是来到A大的这几天,庄子妍的名字在论坛里被薄凉二字压得死死的,简首毫无出头之日。
“学化学的?
巧了,我也是。”
庄子妍抿了抿嘴,把薄凉的照片和学号发给了手机对面那人,“去查查这人。”
第二天,庄子妍得意洋洋的进了校园。
化学专业的新生全部都要上基础课,并且基础课较为固定,不像专业课那样选择性多一些。
薄凉戴着头戴式耳机,不紧不慢地进了教室门,随意地把书包扔在一旁的座椅上。
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但总有人要试试看她的脾气。
“同学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庄子妍一副端庄大气的样子,指了指薄凉放着包的位置。
教室大得吓人,空位多了去了。
薄凉拉起帽衫上的帽子,懒得理她。
庄子妍被人这么一噎,一瞬间尴尬的不得了。
更何况教室里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她呢。
“哎,我说你,拽个什么劲儿。”
庄子妍一旁的小跟班踹了踹薄凉的桌子,一脸鄙夷的样子。
薄凉皱了眉,帽衫夏抬眸的瞬间眼里的不耐被接下来的柔意所取代,她嫣然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小跟班愣了愣,没搞明白薄凉这是在演哪出,只以为她好欺负,“你配知道吗你?”
薄凉唔了一声,晶亮的眸子看向她,“哦,是吗?
葛贝贝。”
葛贝贝下意识后撤了半步,“你怎么知道?”
庄子妍轻咳一声,低声道:“你的名牌没摘。”
新生入学要戴一周名牌胸针,这是A大的规定。
葛贝贝一得意给忘了。
这下不仅是薄凉笑了,整个教室里的近百号人都笑出了声。
“薄凉,你给我等着。”
葛贝贝脸一红,恶狠狠地冲薄凉留下这么一句话,随后拉着庄子妍坐在了离薄凉不远的地方。
薄凉嗯了一声,靠在椅背,眼眸微动,唇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
“好啊,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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