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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遭换亲,重生后她被世子爷娇宠了完整文本阅读

滚滚豆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正在连载中的古代言情《惨遭换亲,重生后她被世子爷娇宠了》,热血十足!主人公分别是薛满薛荔,由大神作者“滚滚豆”精心所写,故事精彩内容讲述的是:前世薛家同时发嫁两个女儿,嫡女嫁侯府世子,庶女嫁侯府庶子。嫡姐为了之后的荣华富贵,设计换亲,如愿嫁了,最后青云直上,做了“京城第一小王妃”,风光无限。一无所知的妹妹和世子拜了堂,在成亲当天就被候府退婚,背上了谋算嫡姐婚事的污名,落得凄惨收场。重来一世,庶女的她决定要为自己说话。谁知刚来退亲第一天,晚上发现自己的夫君换了人。好好好,到最好还是被世子爷给截胡了!...

主角:薛满薛荔   更新:2024-07-10 22: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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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薛满薛荔的现代都市小说《惨遭换亲,重生后她被世子爷娇宠了完整文本阅读》,由网络作家“滚滚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正在连载中的古代言情《惨遭换亲,重生后她被世子爷娇宠了》,热血十足!主人公分别是薛满薛荔,由大神作者“滚滚豆”精心所写,故事精彩内容讲述的是:前世薛家同时发嫁两个女儿,嫡女嫁侯府世子,庶女嫁侯府庶子。嫡姐为了之后的荣华富贵,设计换亲,如愿嫁了,最后青云直上,做了“京城第一小王妃”,风光无限。一无所知的妹妹和世子拜了堂,在成亲当天就被候府退婚,背上了谋算嫡姐婚事的污名,落得凄惨收场。重来一世,庶女的她决定要为自己说话。谁知刚来退亲第一天,晚上发现自己的夫君换了人。好好好,到最好还是被世子爷给截胡了!...

《惨遭换亲,重生后她被世子爷娇宠了完整文本阅读》精彩片段


一时间两人都安静下来,都不再说话。

只有风穿过高高翘起的檐角,吹动檐下的小铜铃,叮叮脆响。

薛荔抱着小泥巴站在屋檐下,弯弯紧紧攥着玉佩跪在她面前。

薛荔微微垂了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样难以选择的局面。

月牙儿她不想放,但玉佩她更想要,她该怎么选择?

突然想到凌彦。

如果是世子在这里,世子会怎么做呢?

弯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薛荔,心里格外笃定。

以她对薛荔的了解,这姑娘胆小怕事,遇到事情都只会妥协退让,这一次想必也不会例外!

自己有玉佩在手,有秘密在手,薛荔只能老老实实放了月牙儿!

弯弯至少有八成的信心。

就听小姑娘脆生生的叫了一句:“来人。”

这是薛荔第一次呼叫下人帮忙,也是她第一次行使当主子的权力。

一声“来人”说出口,小心脏紧张的扑通扑通跳。

会不会没人答应她?

要是没人应可就尴尬了!

幸好这个情况没有发生。

随着薛荔那一声落下,立刻就有两个壮实的婆子走了过来。

向薛荔恭敬弯腰,“少夫人请吩咐。”

薛荔的声音还带着一些软糯的童音,温温软软的,如同她这个人。

但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温软:“把弯弯捆了,带回去审!把她身上的玉佩拿给我。”

弯弯蓦然瞪大了眼睛,惊慌不已。

不,不是,这怎么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四小姐你……奴婢可是你姨娘的人!你不怕你姨娘怪罪你?!”

提到姨娘,薛荔心里有一瞬间的恍惚。

自己那个姨娘啊……

前世她被薛阔关在地牢里,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某天萱姨娘却突然出现在了地牢。

薛荔心中生出一丝希望,盼着到底母女一场,姨娘能救自己出去。

却万万没想到,萱姨娘竟然是来给自己灌那种药的!

自己绝望之下苦苦恳求,求姨娘杀了自己,也好过受这种无穷无尽的折磨!

萱姨娘冷冰冰的不予理会,还说自己能伺候大少爷是天大的福气!

薛荔那个时候就在想,究竟哪个当娘的会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女儿?

自己又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生身母亲这么厌烦自己?

前世今生都没有想通的事情,终于在今天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原来啊,自己不是姨娘的亲骨肉。

怪不得她对自己这么残忍无情!

薛荔轻轻地吐出胸口的闷气,一下子便觉得轻松了。

原来自己不被父母喜欢,不是她自己的原因!

不是自己的错就好!

弯弯被两个婆子按在地上,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玉佩不肯松手,任凭婆子把她的手指都掰出了血,她仍然不肯放。

仿佛那就是她和妹妹两个人的命运,一旦放手,自己和妹妹都将一无所有!

弯弯愤愤地看向抱着狗站在旁边的薛荔,心中怒火蒸腾。

四小姐她凭什么这么对待自己?!

“四小姐!你不要我们姐妹活,奴婢也不会让你好过!”

这股念头来得凶猛,快到只在弯弯的脑子里面闪过一瞬。

等到弯弯清醒过来时,她竟然已经做出了一个让自己都觉得诧异的举动。

她一口咬在了制住她的婆子手上。

趁那婆子吃痛收手,弯弯竟然扬手将玉佩丢进了旁边的池塘里!

薛荔啊的一声扑向池塘边,但已经来不及。

玉佩在水面溅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便迅速淹没在满湖绿藻下。

一瞬间万籁寂静。

两个婆子脸色都变了。

“少夫人,奴婢们该死!”

一个婆子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给弯弯。

这贱人,居然摆了她们一道!

害她们第一次在女主人面前办差就把事情给办砸了!

两人又羞窘又气愤,扯下自己的腰带,把弯弯捆得更加严实。

但捆住了弯弯又有什么用?那枚玉佩都已经掉到池塘里了。

等到凌彦得知消息赶过来,便看到薛荔失魂落魄站在那儿,忙问怎么了。

婆子硬着头皮上前回话:“回世子,是奴婢们无用,叫这贱人弄丢了少夫人的玉佩。”

凌彦皱眉,沉声问:“丢哪里了?”

薛荔指了指面前的池塘,心塞得话都不想说。

凌彦看她垂头丧气的小模样,连头上的呆毛都无精打采耷拉下来,好笑的轻声咳了咳。

摸了摸薛荔的头,小姑娘头发软绒绒的,很好摸,忍不住多揉了一下。

安慰道:“不是大事,等着就好。”

凌彦转向薛尚书:“让人下去找,实在不行把水抽干。”

薛荔都震惊了。

把水抽干?!

她家世子好大的口气,好大的手笔!

大概只有凌彦这种金尊玉贵的人才觉得是桩不值一提的小事。

而她自己,是想都没敢朝那方面想的!

看到她惊掉下巴的模样,凌彦很是受用:“只要是你想要的,都跟你夫君说!就是天上的星星,本世子也能为你拿下来。”

就像她要那只狗一样,他不会让她失望。

薛尚书不敢怠慢,急忙叫了家里的仆从下水去摸。

薛荔一直守在池塘边,凌彦便也一直陪着她。

于是别人家闺女回门都是吃吃喝喝,灌女婿喝酒,薛家四姑娘回门则是抽干了娘家的池塘,带走了一个奴婢一只狗和一块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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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夫人霍的站了起来,将茶杯往下一扣,茶水尽数倒在地上。

大声叫:“来人啊,伺候更衣!我要递牌子进宫!”

四叔公皱眉,“进宫做啥?”

薛夫人哼哼:“当然是跟那丫头划清界限!免得她牵累我们薛家!”

“四叔父您想想,绥远侯府宠爱世子,自然他说怎样就怎样,他想娶谁就娶谁!可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娶一个庶女,还是从自己弟弟那里抢过去的,不念亲情,败坏伦常,皇后娘娘容得下?”

“世子是娘娘亲外甥,犯再大的错娘娘都能原谅他,可对薛荔那贱丫头,娘娘可不会轻轻放过!定是会降罪的!”

“我要抢在娘娘降罪之前进宫跟娘娘说明白,我们薛家没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儿!娘娘要怪就怪她一个人,千万不要怪罪我们大人,怪罪我们薛家!”

说着,拿眼睛鄙夷的扫过众人。

这群人,哼,一个个拜高踩低的!

那么一个贱骨头天生的穷命,这些人也能当成一块宝贝捧着!

现在好了吧?上面要怪罪下来了,没辙了吧?抓瞎了吧?

薛夫人言之凿凿,把一干人等说得心里七上八下。

好像,是有几分道理!

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家里有出息的子弟闹着要娶这么一个丫头,自己还不得跳起来?

所以,薛荔这趟进宫,十有八 九会和薛夫人说得那样,凶多吉少!

薛夫人昂着脑袋从人群中穿过。

所有人都自觉的分开两旁,将中间位置让给薛夫人通过。

薛夫人走到薛尚书面前,道:“妾身进宫了,府里的事就交给夫君。”

她瞥了一眼四叔公等人:“妾身建议,在宫中没有旨意之前,还是把薛荔那丫头从妾身名下抹了吧!”

说完也不等薛尚书答应,昂首阔步回屋换衣服去了。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薛满嘴角控制不住的越翘越高,只觉憋了三天的郁气被母亲一扫而光。

凌濮阳冷眼看她,突然起身,一声不吭的扬长而去。

薛满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在凌濮阳身后上了马车。

这三天来薛满吃了无数的亏,终于醒悟过来,自己这个夫君可不是个体贴的主儿,自己要是不赶紧跟上,他是做得出那种把她丢下就走的事情的!

她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这么大的脸!只能忍着身体不适一溜小跑跟上。

凌濮阳上了车,懒洋洋靠在车座上,看到薛满进来,也不说话,随便一伸脚,将腿搁到了薛满腿上,命令:“捶!”

薛满哪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直觉反应就是拒绝:

“三爷,妾身不会,等妾身回头学学,再给三爷捶。”

凌濮阳嗤笑:“不是说你喜欢爷喜欢得不得了,千方百计都要嫁给爷吗,怎么连捶腿这点子小事都不愿意为小爷做?你在骗鬼呢!”

他收回腿,凑近薛满,鹰隼般的眸子逼了过来。

凌濮阳这人是真毒,毒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的那种:“你做什么非得赖上爷?”

“别说喜欢爷之类的鬼话!小爷要有人喜欢才怪了!除非那人是个瞎子!”

薛满被他一句紧一句的逼问问得头皮发麻,心脏砰砰乱跳。

身子往后缩去,脊背重重贴到了车壁上,退无可退。

下巴被凌濮阳捏住。

她被迫抬头,那双阴冷的眼眸在眼前放大,像要将她心底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挖掘出来鞭挞羞辱。

“容小爷猜猜,薛三小姐这么急吼吼的设计,放着天下人都赞誉的世子爷不嫁,偏要嫁我这个烂透了顶的外室子,究竟图什么?”

薛满脸色苍白,强撑着道:“妾身说过了,不是妾身设计的,是薛荔那丫头……”

“呸!”

凌濮阳重重甩开薛满,像丢开一件脏臭的垃圾。

毫不留情的戳穿:“薛三小姐嫁我,是为了那个流言吧?”

他一字一顿,满意的看着薛满的脸肉眼可见的层层皲裂。

“是为了那个我是程王私生子的流言吧?想趁我微末之时捡个大漏,以后做程王世子妃,进而做程王妃?!”

凌濮阳慢条斯理的嗤笑,“蠢!”

“愚不可及!”

薛满已经傻了。

她自认为心思瞒得很好,自认为一个庶子而已,自己轻轻松松就能拿捏。

自己以尊贵的嫡女之身,屈就他一个小小外室子,夫君应该万分感激,把她捧在手心里才对。

薛满从没想过婚后生活会是这样!

也没想过自认为精密的计划会如此漏洞百出,在凌濮阳面前就如同透明,轻易就被看穿。

更让她心惊的是凌濮阳接下来的话。

“薛三,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可小爷告诉你,你别做梦了!”

“其一,我那生母根本就靠不住,她嘴里没一句真话,到底谁是我亲爹,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他生母是个青楼女子,骨子里就没信任过谁,对待凌濮阳这个亲生儿子也没多好,凌濮阳在她手里饥一顿饱一顿根本没有被好好照顾,还差点被人贩子拐走,后来还是老夫人看不过去,把他收留在府里,他才过上了相对有保障的生活。

为此,凌濮阳谁都敢不敬,却唯独对老夫人多少还留着几分面子。

就连娶亲,也是老夫人亲自发话,他才答应的。

这样一团污糟的身世,他都恨不得早早摆脱,却有人巴巴的往上贴,凌濮阳只觉万分讽刺。

“你可有想过,万一我那生母是骗程王的呢?”

“那样的话,她会被千刀万剐,而我,还有巴巴儿贴上来的你,我们都会死得很惨。”

“会死得特别特别惨!薛三,你计划换亲之前可有认真想过这些后果?!”

薛满撑着坐凳的手一软,差点摔倒。

茫然无措的摇头道:“不,不可能!”

凌濮阳继续插刀:“其二,就算我确实是程王流落在外的儿子,那又怎样?你看程王有把我认回去的意思吗?”

“那是因为,程萧,他极其爱重自己原配发妻,也极其爱重他那个嫡子!”

“就算程邰病病秧秧,三天没有两天好,可程王还是爱他!只要他不死,其他妖魔鬼怪就永远出不了头!”

凌濮阳指了指自己鼻子,毫不介意称呼自己是“妖魔鬼怪”。

“所以薛三小姐,你有上进心是好事,想跟着我捡漏也没啥大错,但是你得有心理准备。”

“你或许一辈子,只能做个庶子之妻!永远被人踩在脚底下!”

薛满再也支撑不住,“嘤咛”一声,翻着白眼倒在了车厢里,彻底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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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揭她的盖头,别让她陷入前世的噩梦中。

只要他不揭盖头,仪式就还没有完成,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凌彦没有如她所愿。

他拿开了她的手掌,一鼓作气将盖头挑了。

薛荔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泪珠滚滚而落。

完了!

这样都躲不过去吗?

那只微带薄茧的手轻轻抹去了她的泪,“别哭,别怕。”

薛荔豁然睁开眼睛。

眼前的男人还是那般清俊无俦,却没有了前世那种冷傲之气。

他矮下身子,屈膝蹲在她面前,与薛荔视线平齐,温和的与她对视。

“世子爷!”薛荔颤声指责:“小女先前连问两次,世子爷既然知道小女身份,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您可知道,对你们男子而言,弄错新娘的事不过一场笑话,供你们饭后谈资,但对我们女子而言,却是灭顶之灾,足以毁掉我们的一生!”

“世子你为何要害我?!”

凌彦两只手分别按住她的手掌,半强迫的把她固定在床榻和自己怀抱之间。

眼前少女容色苍白,神情惨淡,眼中却满是倔强,像落入笼中不肯屈服的小兽,徒劳的亮出她的小尖牙。

她真的好小好稚嫩,连生气的责问都软软糯糯,根本没有威慑力。

凌彦微微叹气,“你别急。”

“怎么不急?被换的又不是你!”

薛荔眼泪流得更凶。

不管了!

她猛的抽出自己的手,狠狠推开凌彦,拔腿就朝门口跑。

看着凌彦这样,指望这位世子是指望不上了。

还不如趁现在时间还早,三姐那边还没成事,她把事情闹开了,说不定还有挽救的机会!

薛荔飞快的跑到了门口,伸手去拉门。

凌彦站在床前没有动,也没有来追她,薛荔心里微微放松。

门拉开,门口却赫然站着一个通身气派的老妇人。

老妇人满头白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织锦抹额,一颗绿色玉石通透水润,为她平添几分威严。

薛荔倒退两步,瞠目结舌:“老……老夫人!”

来人正是绥远侯母亲,凌彦的祖母,也是侯府地位最高的老祖宗,在府中从来说一不二,没人敢质疑她的决定。

这位镇宅的老祖宗,她怎么亲自过来了?

前世还是事情闹大了,老夫人才叫人把一干人等叫到她的念晗居去解决,今生怎么这个时候就过来新房了?

不止老夫人来了,连凌彦的父母,绥远侯和侯夫人也来了。

绥远侯军功起家,长得略微潦草,一把络腮胡遮了半边脸,走路姿势也豪迈不羁。

侯夫人却是温柔婉约,一双弯月眉,水润杏核眼,与绥远侯形成强烈反差。

凌彦的容貌倒更像母亲一些。

三人探究的目光都落到了薛荔身上,把薛荔看得呼吸都乱了。

勉强稳住了心神上前行礼。

身边人影一晃,凌彦居然也上来,站她身边向三人行礼,又不着痕迹的微侧身,把薛荔挡在身后。

“祖母、父亲母亲。”凌彦团团行了礼,打过招呼才道:“兹事体大,孙儿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深夜烦扰您几位了。”

老夫人坐下,问:“怎么回事?新娘子被换了?”

薛荔扑通一声跪下,不等凌彦开口便抢先道:“回老夫人,小女在轿子里便觉不妥,出花轿时便问过新郎官是不是三爷,拜堂之前又问过。”

长着嘴就要说话,薛荔宁愿他们责怪自己礼数不周,也要为自己正名!

事情不是她做的,她绝不背这口黑锅!

老夫人沉吟一下,吩咐身边鞠嬷嬷去叫凌三爷和薛三小姐过来。

去叫人还得等一会,老夫人满眼趣味的看着薛荔。

看小姑娘跪得板板正正,纤细脊背挺得笔直,满身都抖落着戒备警惕,便起了一丝兴味,问她:“这件事薛四小姐怎么看?”

薛荔咬牙。

她本来不想说的,但既然老夫人都问到她头上了,她便索性吐了个痛快:

“换新娘的事是意外还是有人主使,只需要查问一下送亲的人员,谁吩咐我的轿夫跑在前头,自然就水落石出。”

老夫人点点头,“还有吗?”

薛荔深呼吸:“还有……小女要告世子爷!”

“世子爷既然知道小女身份,还执意揭我盖头,说得好听是幼稚好玩,说得不好听是强夺弟媳德行有亏,还请老夫人惩戒世子爷,还小女一个公道!”

“嘶!”凌彦有些意外。

这小孩儿,小爪子小嫩牙的,她居然还会咬人……!

无奈的失笑摇头,撩起袍子也跪下了,“是!这事是孙儿的错,请祖母责罚。”

老夫人正要说话,鞠嬷嬷回来了。

她回来得比预料中快,言简意赅禀报道:“三少爷和薛三小姐已经歇下了。”

薛荔急了。

怎么就歇了?这么快?那不是换不回来了?

侯夫人也疑惑问:“连你都请不动?”

要知道鞠嬷嬷可是老夫人的贴心豆瓣,可以说她代表的就是老夫人本人。

凌三爷胆子这么肥敢不听鞠嬷嬷召唤?不怕得罪老夫人?

鞠嬷嬷微微躬身,气定神闲:“三爷的院子关了门落了锁。可能是今日主家大喜,值夜的都去喝酒了,没人应门,老奴喊不开门就回来了。”

老夫人挑挑眉,侧脸看向自己这位贴身老仆。

相处多年,老鞠有没有撒谎她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不过她还是决定不揭穿她。

冷声道:“鞠嬷嬷亲自去请都请不来,好大的面子!他们不来就罢了,你们说说,这件事怎么处理?”

凌彦对老夫人道:“老祖宗,这事绝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薛四小姐也是受害的一方。”

“哦?你说说看?”

凌彦没有回答,反而说道:“祖母,孙儿还跪着呢!”

老夫人略略梗了梗,哼了一哼:“起来回话!”

凌彦便起了身,顺便把薛荔也给拽了起来。

他做得相当自然,仿佛就是一个顺手的事,却把旁边的绥远侯和侯夫人看得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侯夫人。

知子莫若母,她最是深知儿子秉性的,这人看着翩翩佳公子温润如玉,好像挺无害,实则对任何人都淡漠疏离,根本不会与人交心,更别提怜惜哪个女子。

这样的儿子,今天在对薛四的问题上,却处处透着不同。

很是耐人寻味!

说起来,儿子两个月前一场低烧过后,就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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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三女儿这段时间做的事情他简直都看不懂!

不经过婆家,自己跑到程王府来也就罢了。

还在程王府发飙,踢人家世子养的猫,她怎么想的?!

还有,明知道薛荔这段时间备受关注,她还要去惹薛荔?!

带头霸凌薛荔,还踢她!把她腿踢断?!

不是,你惹她干什么呀?!

不仅如此,还把程王府那个比眼珠子还宝贵的世子爷刺激得发了病了!

他完了!

他薛家完了!

而这—切的—切,追根溯源,全都是他那个蠢婆娘的缘故!

休妻!

这个词—浮现在薛尚书的脑子里就扎下了根。

不是他薄情寡义,而是形势所逼,他必须要断尾求生,要弃卒保帅!

这种情况谁还顾得上儿女情长?

那蠢婆娘要是懂事的,就应该自己下堂求去!

薛尚书想着,目光渐渐冷硬。

语气平缓下来,但说的话却无比的冷漠。

“救什么?你让我怎么救?这是程王府,我敢乱闯吗?”

“为父是男子,闯进全是女眷的内宅,别人会怎么说?”

薛芷怔怔地看着父亲,嘴唇蠕动两下,终究没有出声。

规矩?规矩还不是人定的?!

看薛满凌世子,还不是闯进去见薛荔去了?!

没见程王府的人把薛满打出来呢。

反而个个都在夸薛满是个好夫君。

反观自己的父亲呢?连求见—下的勇气都没有!

但这些话实属大逆不道,薛芷心里也明白这件事错在自己母亲和姐姐,不能怪父亲不作为。

但……

薛芷心里乱糟糟,各种念头纷至沓来,理不出头绪。

没多久,程王府的小厮找到薛家父女,告诉他们薛夫人和薛满已经被送出来了,在后门那,让薛家人去接。

薛尚书恭恭敬敬送走了报信的小厮,塞了—锭银子。

又狠狠的瞪了薛芷—眼。

裹挟着满身怒气冲向了后门。

后门?!

他薛尚书的妻女只配走后门!

他—张老脸都丢尽了!

薛尚书—双眼睛盛满了怒火,直直的盯着相互依偎着走出来的母女俩。

心里只转着—个念头。

休妻!休妻!必须休妻!

薛夫人和薛满远远的看见薛尚书,隔这么远都能够感受到薛尚书冲天而起的怒气和怨气。

母女俩脚步都不由瑟缩了—下。

薛满咬咬牙。

今天之前她还不能确定,但今天的程王府之行她就已经能万分笃定了。

那么,告诉父亲,争取娘家的支持就势在必行。

薛满紧了紧手掌,重新迈开脚步,—步—步稳稳当当的朝父亲走了过去。

迎着薛尚书不善的目光,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凌濮阳是程王的私生子!”

薛尚书:“……!”

薛尚书猛然转头看向女儿。

转的太猛了,骨头骨节摩擦,脖子都咔嚓—声。

那—下疼得钻心,他都顾不得了。

压着嗓子问道:“你说什么?”

说完这句话,主动权已经交到了薛满的手上。

看父亲那个样子,薛满嘴角噙出了矜持的笑容。

“回府再说。”

“好!回去说,回去说!”

薛尚书迈步,—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还是薛满—个箭步上前,捉住了薛尚书的胳膊肘,才稳住了他身形。

这—刻,薛满浑身冒光,仿佛是薛家的定海神针。

她道:“父亲站稳。”

薛尚书:“好好好,站稳站稳。”

薛尚书脑子里嗡嗡的,语无伦次。

他硬是要跟薛满及薛夫人挤—个马车,—直就目光灼灼的看着女儿。

似乎生怕她下—刻就消失掉。


“这笔钱还得麻烦凌世子向薛府收取。”

程邰—脸的严肃认真,将责任义务划分得明明白白。

“如果薛满是你们侯府的人带进来的,她造成的损失就该你们侯府赔偿。”

“但她是跟着薛夫人进来的,所以这笔损失就只能向薛府索取了。”

“咱们这种人家,做事情尤其要讲究规矩,得有理有据才行。”

薛荔被程邰说得心情舒畅,赞同道:“对!程世子说得极是!”

旁边侯夫人听得眉毛飞起半天高,久久落不下来。

不由转头看向程邰和薛荔所在的角落。

—看就挪不开眼睛了。

两人—个站—个坐,都是气质矜贵,有些慵懒贵公子的气质在身上的。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光斑在两个人鸦黑光亮的头发上跳跃,两个少年都像在发着光。

身边寂静。

候夫人转头。

看到程王妃薛满以及程富贵儿和小泥巴也都以同样的表情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幅画。

同样都被惊艳到。

这幅画太过美好,以至于过了很多年之后薛满偶然想起那日初夏午后,阳光窗前满身富贵懒察觉的少年郎,都忍不住心悸不已。

这幅美好的画卷没能持续多久,就被门外的哭泣声所打断。

扫兴的人是薛满。

薛满被气急败坏的薛夫人拎着耳朵,摁着跪在薛满的房门外,让她给薛满赔罪。

薛满自然不服,又哭又叫。

薛夫人气急攻心,啪的—巴掌扇在女儿脸上。

红着眼睛骂:“你想做什么?想害死薛家满门是不是?”

薛满只觉—腔子都是冤屈。

她冤!

窦娥算什么?哪有她冤?!

她是明晃晃的被人家陷害。

薛满那贱人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栽在自己的头上!

“母亲,那贱人根本就没有事!她腿根本就没有断!不信你去检查。”

“母亲,你信我!女儿再怎么不懂事,也不会在这种场合犯下大错!母亲,我看她扑过来的时候已经收了脚的!”

“真的母亲!您只要跟王妃说,查—查薛满的腿就能真相大白!”

“是薛满在欺骗王府欺骗王妃娘娘!”

薛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查查查!

这个时候了,谁还跟她们讲真相?

薛满还不明白吗?真相是什么早就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贵人怎么看!

程邰是什么人?程王唯—的嫡子!

他说薛满断了腿,那薛满就算长了三条腿她也是断的!

现在自家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认错,等待贵人发落。

可薛满呢?她还在这儿呼天抢地的申辩!

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果然,程王妃怒了。

她走出来居高临下看着门外小丑似的母女俩。

薛夫人腿软,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娘娘!臣妇该死,都是臣妇对女儿管教不严,全是臣妇的错!请娘娘责罚!”

程王妃面露不耐。

她脾气—向温和,鲜少有发脾气的时候。

今天的事却罕见的让她动了真火。

“你们走吧,本宫不想看见你们了。”

“女儿是你自己的,该怎么教养你回家去慢慢教,别在这儿吵着我闺女休息!”

—句你闺女,—句我闺女,仿佛薛满和薛满不是亲姐妹—样。

薛夫人急得满嘴都是燎泡。

程王妃虽然说得轻飘飘,而且没有责罚。

但,深谙上层圈子规则的薛夫人却无比明白。

情愿程王妃给予惩罚啊!

有惩罚,代表程王妃还看重她们薛家。

没有责罚,就代表她们已经被程王府放弃了!


一边抹药,一边嘀咕:“老夫人也太狠心了!居然对下死手打您!”

“明明是咱们三少夫人自己受不住,您又不是有意的,真是!”

“还有那个世子夫人也是,才当上一天呢,就作威作福的……”

“听说老夫人刚开始都没有打算责罚您,是她怂恿老夫人……”

薛满眼神闪了闪,居然是薛满提自己挣的公道。

可是自己落到这样的地步,薛满不是应该幸灾乐祸吗?

薛满居然还愿意为自己主持公道?!

她念头刚一起来,就见凌濮阳大掌伸出,劈手夺过了琪琪手里的药罐,狠狠的摔碎在了地上。

一声刺耳响亮的碎裂声,把琪琪和床上的薛满都吓了一大跳。

“谁准你说她的??”

凌濮阳脸色阴狠。

“你一个婢子,你有什么资格说她的坏话?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背后议论主子?”

先前随便琪琪说话都一声不吭的凌濮阳,竟然听不得薛满一句坏话!

薛满的嘴唇不由自主的开始抖,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她刚刚看得清清楚楚的,凌濮阳那一巴掌原本是要落到琪琪身上,却在中途硬生生拐了个弯,转而去夺她手里的膏药罐子。

竟然……这么听薛满的话?!

薛满一腔悲愤直冲脑海,刚刚才对薛满生出的一丝感激瞬间烟消云散。

凌濮阳,他把薛满看成什么?又把自己当成什么?!

琪琪吓得缩成一团,惊惧的看向凌濮阳。

“来人!”凌濮阳,叫来了他的亲兵:“把她交给人牙子,卖了吧。”

琪琪慌了,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慌着去拉凌濮阳。

“不要!爷,我再也不说了!再也不多嘴了!爷您别卖我。”

凌濮阳站了起来:“晚了!”

他拿脚尖踢了踢琪琪:“小爷的性子自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手上没有轻重。”

“为了怕哪天又失手打伤了你们,不如后院里就少几个女人。”

对那几个亲兵道:“清查一下,金实馆里除了少夫人的丫头,其他的,凡是女的都卖了!”

“换一些皮实扛造的小子进来伺候。”

薛满已经听傻了。

这就是凌濮阳解决问题的办法?!怕打女人就把女人都送走?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琪琪还在哭:“不要!爷,奴婢伺候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爷不能看着奴婢去死啊。”

凌濮阳嗤笑:“你们这些女人真好笑!爷是卖了你又不是杀了你,怎么就不要你活了?滚吧,别惹老子烦。”

凌濮阳转过脸来,薛满接触到他冰冷的眼神,蓦地打了一个寒战。

凌濮阳冷冷的看了薛满一阵,突然扯动嘴角,对她笑了笑。

只是那笑容毫无温度。

“薛三,你是我夫人,我没法把你送走,所以你要自觉一点,看到我躲远些,免得我不小心又伤了你!”

说着,捡起外袍,啪一下抖响。

薛满和茗琴茗烟三个女人齐刷刷一抖。

凌濮阳大步出去了,良久,三个人才长长的嘘出一口气。

太可怕了!凌濮阳真是太可怕了!

凌濮阳满脸阴郁走出金实馆,背上的伤摩擦着衣服,说不疼那是假的。

绥远侯府的家法是牛筋混了细密的钢刺,一鞭子下去就是一槽血肉,如何不疼?

疼痛让他心里生起无边的暴戾。

好好好,一品诰命是吧?你看老子能不能动你这一品诰命?!

当天晚上,凌濮阳一晚上没回家。

薛满独守空房。

按理说她被折腾怕了,能够休息一晚,她该松口气的。


他那好弟弟凌濮阳!

除了凌濮阳不会有别人!

心中暗自发誓,凌濮阳最好躲好—点,千万不要让我逮到!

如果他敢伤薛荔—根汗毛,他绝对不会饶过他!

另—边,薛荔—进轿子便闻到很浓的香味。

程王府的轿子都会熏这么浓的香吗?

薛荔正在疑惑,就觉得不对。

她身子瘫软,手脚没有力气,整个人晕晕的。

就像受凉发烧的时候—样。

心中陡然—惊。

糟糕!

中药了!

意识到这—点,薛荔眼前发黑,前世的噩梦仿佛又回到眼前。

那时候她不乖,薛阔就经常对她用药……

轿子摇摇晃晃,却越走越快。

薛荔想握紧拳头,想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但药效霸道,她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时间过得太过漫长,又或许很短。

轿帘掀开,光线和新鲜空气重新进入,薛荔恢复了意识和知觉。

才发现自己被人扔进了—间屋子。

也看到了绑她的人——凌濮阳!

凌濮阳握着牛筋小马鞭,施施然走进了屋。

看到凌濮阳,不知道为什么,薛荔反而重重的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薛阔,就好。

凌濮阳大马金刀的往薛荔面前—坐,正要开口,目光所及却是小姑娘松了—口气的表情。

凌濮阳张了张嘴。

娘的,她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她被人绑架,难道不是应该痛哭流涕,哭喊求饶吗?

凌濮阳还打算着好好欣赏—下小姑娘崩溃的表情呢。

没想到,她居然松了—口气?!

害得凌濮阳万丈高的气势像被放了气—样,唰—下,蔫儿了!

凌濮阳咬了咬牙,拿小皮鞭的手柄恶狠狠地捅在薛荔的肩窝: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爷?是不是觉得你—品诰命很了不起?是不是觉得爷不敢动你?!”

“你等着!爷以后也能做正—品超—品,我让你后悔!后悔认亲那天不选择老子!”

薛荔抿紧唇,目光倔强。

凌濮阳缓缓逼近,如同—只凶猛巨兽逼近他的猎物。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你要是不说话,爷可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要撬开女人的嘴,爷有的是办法!小荔枝,你能接得住老子几招?!”

她很美。

远距离看的时候凌濮阳就已经很动心,现在近距离看更让人口干舌燥。

面前的小姑娘就只给人—个感觉。

润!

如果薛满是嫩,让人产生无尽的摧毁破坏的欲望,那眼前的姑娘就是润。

万物复苏沁人心脾。

待在她身边就觉得平静,想要融入,想要被她包围,想到的是天长地久细水长流。

凌濮阳目光渐渐痴迷,缓缓的朝薛荔伸出了手。

想要摸摸她的脸。

想试试自己的手摸上去,会不会化在她小脸上……

手指—寸—寸的逼近,薛荔目光明亮,直视着他。

“我们还没有出城吧?”

凌濮阳手—顿:“什么?”

他没有想到薛荔会突如其来说这么—句,皱眉问道:“什么?”

薛荔其实怕得要死。

她知道,自己有—次逃生的机会,她必须抓住。

她以前的人生很糟糕,可已经重新来过了,她很珍惜现在。

她才把小泥巴接到身边、她还没有找到她的亲生父母,她还有那么多的遗憾没有填补。

侯夫人和老夫人都很温柔,她的世子爷夫君也很温柔,她从来没有过过这么舒服的日子。

—切像做梦—样,让她起了妄念。

想要多活些日子。

所以她要回去。

拼尽全力也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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