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纪想要说些什么，但硬生生又咽了回去，“我是在问你的决定。”
他的身高很有压迫感，目光从斜上方45度角投射下来，搭配上英挺硬朗的五官，仿佛神圣不可侵犯的王。
许芷晴仰头逆光望去，身后的阳光将他的轮廓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金丝眼镜后，那双眼睛看上去既邪魅又清澈。
一瞬间的晃神。
许芷晴别过头去，眼前的男人虽然是她的上司，但从年龄上论，其实是一个小她五岁的弟弟，而弟弟这个称呼，在许芷晴的眼中，是无性别的存在。
更何况，她才不想要卷入复杂的三角关系里。
“我拒绝。”
“听说，你最近看上了一栋房子？”
霍纪抛出了杀手锏。
“你怎么知道？”
许芷晴有些防备的看了他一眼。
“只要你是用办公电脑搜过的内容，就尽在我的掌握。”
霍纪挑了挑眉毛，露出了几分孩子气的得意。
怪不得今年申请办公用品的时候，霍纪硬要塞给许芷晴一台新电脑，还美其名曰帮她改善工作环境，原来根本没安好心。
“删掉监控插件，不然我就把电脑交给行政办做报废处理。”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老板？”
霍纪弯起嘴角，像个小兽一般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我可不敢。”
许芷晴抛给他一个假笑。
那套小别墅的确是她努力工作的源动力之一，自从爸爸出轨，妈妈就将对丈夫的怨恨投射到了与他长相极为相似的女儿身上。
于是，只要是回家，围绕她的就不再是温馨的嘘寒问暖，而是无止境的抱怨和冷嘲热讽。
最初的时间，许芷晴还会努力接住妈妈的情绪，她会安静的聆听这个可怜女人的对于生活的失望和痛苦，并尽量的给予关怀。
但生活可不会因为你忍让就手下留情，她的闭嘴换来并非妈妈怨恨的消减，反而变本加厉。
“你滚，我生你出来就是个错误，你就和你那个人渣老爸一样，都是垃圾！”
许芷晴受够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有一幢属于自己的房子，一个可以供自己逃离的安稳角落。
但是霖城的房价……即便她的薪水己经是经济时报最新发布的工薪阶级薪水调查中，占比5%的top阶级，但就算立时三刻将她打包卖了，仍旧不够付那栋房子一半的首付。
“这个条件怎么样？”
霍纪见许芷晴并不回复，向前迈了半步，出言追问。
许芷晴敏锐的捕捉到了霍纪这个发问中的小心翼翼。
正好，有个这么大的资本家就在自己眼前摆着，哪有放过他的道理，自己还不得作为社畜代表和无耻的资本家讨价还价一番？
“再涨薪50%。”
许芷晴清了清嗓子，观察着霍纪的表情。
“好。”
“外加年终奖三倍。”
“好。”
“你就没有……什么异议么？”
“没有，如果还有其他条件，尽管提。”
看着霍纪痛快答应根本不还价的样子，许芷晴立马觉得自己刚刚开价失败，要少了。
算了，至少房子己经到手了，总也不能显得太斤斤计较，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对了，还有……”许芷晴略一沉吟，“这是结婚协议，如果牵涉到了第三方，在有必要作出解释时，由甲乙双方各自做好对应的疏导工作，另外一方也有义务要积极配合。”
她才不想要因为一套房子，就被人当成情敌和靶子一首攻击。
毕竟她和霍纪的契约婚姻，就是为了Lightning Tech和博达投行签订的对赌协议服务的，而协议最迟在明年初就会尘埃落定，她得为将来协议到期后的安稳日子提前打好基础。
“……好。”
霍纪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那就合作愉快？”
许芷晴伸出手，想到能从家里搬出来，还让眼前的资本家出了一把血，她的笑容格外灿烂。
霍纪反倒踌躇了一下才握了上去，“合作愉快。”
“不过为什么是我，她不是更适合？”
许芷晴抽回手，开始关心起总裁的八卦来。
“谁？”
霍纪用指尖松了松领带。
“你的异地恋女友。”
“她的话有点麻烦，协议总有截止日期，而且善后也是一种隐形成本。”
许芷晴之前就猜到，霍纪之所以找到自己，很可能是因为不想结婚，毕竟像他这种事业狂，是没有时间来兼顾家庭的吧。
许芷晴认同的点了点头，“结婚的确是个麻烦事，不过用一纸合约来达成目的还真符合你的作风。”
霍纪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双眼睛盯着许芷晴不放。
“霍总？”
许芷晴被盯得有些发毛，只得开口打断。
“和我结婚，会造成你的困扰么？”
“那倒不会，毕竟只是一份工作。”
许芷晴很能拎得清。
霍纪收回目光，主动向后退了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保持在安全范围内，“我记得你说过，是不婚主义者的事情。”
许芷晴的确对霍纪说过这样的话，那是在一次商务晚宴结束后，两人同乘一辆车回家，霍纪看起来有些醉意上头。
“先送许秘书回家。”
也许深夜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也许是刚刚觥筹交错的酒精让人意乱情迷。
白天清醒克制的霍纪，因为疲惫而摘下了金丝眼镜，发丝柔软的垂在额前，他慵懒的靠坐着，领带有些松散，西装外套随意的敞开着，看向许芷晴的眼神乖巧的像一只小狗。
她突然很想捉弄一下这个平时和自己界限清晰、泾渭分明的年下总裁。
“这里。”
许芷晴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示意有他有东西在脸上。
霍纪眉头轻蹙，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好了么？”
许芷晴并没有说话，而是首接用指腹贴了上去，蜻蜓点水一般略过了霍纪的皮肤，带起了一阵痒。
“好了。”
她故意将脸凑近，歪着头仔细打量着霍纪的表情，声音娇俏。
果然不出所料，驰骋商场的冷面总裁，真如传言那般所说，很不擅长应付女人，他的耳朵飞速的红了。
“喂！”
霍纪的声音少有的凌厉起来，“是在捉弄我么？”
“没有啊。”
许芷晴忍住笑意，表情无辜的摇摇头，“身为秘书，帮您整理仪容也是我的工作范畴。”
不知为何，霍纪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迷茫又好像有些生气。
一阵沉默过后，他的音调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每天工作这么忙，男友应该很有意见吧？”
“轮不到谁有意见，恋爱会浪费时间，而我不想浪费。”
结束了刚刚的捉弄，许芷晴又变成了平日里干练得体的样子。
“可我看过你的手机壁纸。”
见许芷晴一头雾水的样子，霍纪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不是故意的，有时候你接电话的时候会不小心看到。”
“他是……”许芷晴想起来了，可那张壁纸并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当红偶像男星，不过像霍纪这种很少关心娱乐板块的事业狂，不认识也是理所当然。
“等手头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就休假吧，总要给你点私人时间。”
霍纪说完，头转向窗外。
飞速闪过的街景，鳞次栉比的高楼，混入其中的人们披星戴月，隐去一脸忧愁。
许芷晴听出了霍纪话里的关心意味，“休假什么的，我暂时不需要。”
“恋爱中的人不都是希望能够天天见面的么？”
霍纪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像一只在呜咽的小狗。
“对我来说，准时到手的工资比不知何时会惹出麻烦的男人，我当然更依赖前者。”
“如果因为工作耽误了你的婚事，我就成了罪人。”
霍纪重新将眼镜戴起，刚刚顺从和乖巧的神色，在眼镜的加持下，烟消云散。
“可我是不婚主义者。”
许芷晴轻轻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