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东走出家门,晒了一天的地面,正往空气中散着热气。
房子后面的水塘,经过一个夏天,水面上长满了浮萍,绿莹莹的,煞是好看。
火辣辣的太阳落到了西边,没了正午的热气。
玉东寻思着是谁呢,原来是老马家的独生女翠杨。
玉东脸一下又红了,不解地问,“你咋来了呀?”
翠杨嘟囔着嘴说,“还说呢!
你把钥匙忘我们家压水井上了。”
说着递了钥匙过来。
玉东摸了摸裤兜,摸着脑袋说,“瞧我这脑子!”
“你上家里喝点水再回去吧!”
“不啦不啦,再晚我就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别走了呗!”
坐在村口槐树下的村民们接话道,手里都端着碗面条。
这倒好,听到这话的翠杨转头骑着车子就走,身后响起一阵大笑。
“你等等,我送你吧!”
玉东不放心,眼看着天马上就黑了,路上黑灯瞎火的,一个闺女独自在路上不安全。
说罢,他就一路小跑回家推车。
看到玉东急急忙忙地追,村民们又开起了玩笑,“呦,这是要去老丈人家么?!”
玉东也不管他们怎么说,只是脚下用力地踩着车。
也不知道追了多久,终于追上了翠杨。
他一边骑着车,一边喊,“翠杨!
我送送你!”
声音在玉米地里经久不息。
翠杨听到了玉东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尴尬地说,“不是让你别送啦!
我不怕!”
翠杨天生胆子大。
玉东大声说,“没事,我在家也闲着,送送你我心里踏实!”
就这样,俩人一路聊一路骑,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到家了。
老马看到翠杨回到家了,心里也踏实了。
看到新程时,他有点惊讶。
“新程,你怎么跟来了?”
“大伯,翠杨一个闺女家,天擦黑了我不放心她走夜路。”
老马满意地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不知道俩人吃饭没,老马赶紧让媳妇弄饭。
玉东也不客气,摸了摸肚子说,“骑了这么远,还真有点饿了。”
老马媳妇赶紧切了一盘卤牛肉,端到玉东面前,说了句,“先吃着!”
随后去院子里摘了一把豆角,三下五除二洗净、切好,扔进锅里炒了起来,乌漆麻黑的空中飘起阵阵白烟。
玉东吃的很快,老马怕他噎着,赶紧端来稀饭。
玉东也不客气,边吃边喝,很快就茶足饭饱了。
老马笑着说,“还是年轻好啊。
想想我二十出头那会,一顿能吃一斤牛肉呢!”
玉东坐在木沙发上,陪笑道,“大伯,那你当年饭量还不错啊!”
“唉,现在不比当年了。”
“大伯,你年轻那会就卖牛肉吗?”
“不是,我从小跟着村东头的老李头习武,像什么五趟拳、陈家功都不在话下。”
“后来呢?”
“我15岁那年,老李头突然中风了,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
也是怪得很,一点征兆都没有,人就不中用了。”
“那你们就解散了?”
“是啊,老李头不成事了,大家就各奔东西。
老李头唯一的儿子也远走家乡了。”
“他儿子??”
“对。
老李头儿子叫跃进,从小就很精瘦,但对武术很有天分。
听说任何招式,只要他看一遍,立马就能还原!”
玉东越听越起劲,都忘了时间。
眼看着天色己晚,老马就留他过夜。
玉东想着明天还要去收牛皮,就拒绝了。
出门前,老马叮嘱新程,天太晚了,路上烟不能断。
老马曾经跟着老李头学了这么多年拳,自然也没少听他讲些玄妙的东西。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老马开始对师傅的话深信不疑。
从老马家出来,玉东就点起来了烟。
上高小时,因为忍受不了同学经常欺负,就辍学了。
也是从那年开始,他学会了抽烟。
刚学会抽烟那会,他只是看别人抽烟很好玩,感觉有点酷,尤其是吐烟圈的时候,一波又一波,别提多帅了。
等他慢慢长大点了,抽烟是为了打发时光。
就像有些发小喜欢扎堆喝酒,打牌一样。
在玉东看来,喝酒和打牌都是几个人聚在一起才有意思,而抽烟不需要。
玉东抬头望了望天空,才想起来今天阴历十五。
一轮又大又圆的满月挂在空中,像是雕琢过的一样。
砂石砌成的马路两边,几米高的杨树伴着晚风不停地摇曳。
当地有个传说,每逢阴历初一、十五一定要烧香,这一天家家户户晚上都不出门。
不然,就会碰到不干净的东西。
至于那不干净的东西是啥,没有人能说清楚。
遇到这种事,总有人不当回事。
几年前,村里前门三个经常聚在一起吃喝赌博的小伙子,为了十块钱的赌注,阴历十五去河南岸的坟地头过夜。
谁也没想到,从那晚以后,三人中,其中两个精神失常,还有一个被吓到常年卧床不起。
每当有人问起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三人无一例外只会傻笑。
从那以后,村里人再也不敢阴历初一、十五晚上深夜出门了。
玉东胆子大,从开始下乡收牛皮那年,他就跟着他伯到处跑。
好几次因为赶不及回家,为了省钱,他们爷俩就找个荒废的院落,或者麦地边上过一夜。
眼看着天色渐晚,这一路上也没见有什么住宿的地方,玉东合计着不在半路过夜了,首接一路骑到家。
不知不觉又骑了一个多小时,到了睡觉的点,玉东困意突然上头,眼皮不停地打架。
没办法,他只好停下来,把自行车往路边的杨树上一靠,脱掉一只鞋坐在地头边,从兜里掏出烟和火柴。
“呲”,划过火柴盒后,火柴燃了起来,又立刻被黑暗包裹了。
玉东大口大口地吸着,接着猛地吐到空中。
这时,不远处的河岸边,升起一束银蓝色的火焰,紧接着飘来飘去,吓了他一大跳。
虽说时常在外过夜,但见到会漂的火焰,这还是平生第一次。
他想过去一探究竟,但是想起老马的话,还是按下了好奇心。
弹了弹烟灰,玉东长吐一口气。
正准备站起来时,突然双腿没了知觉,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没用。
挣扎了半天,玉东首接仰躺在了地头。
他慢慢挪动上半身,好让自己躺的舒服点。
这种情况下,平时胆子很大的他,也有点胆怯了。
他索性首接闭上了双眼,没想到困意上头,首接睡着了。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突然他感觉肚子一阵剧痛,等他反应过来时,睁开眼一看,身边站着一个男子,不住地说,“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缓过劲来了,新程问了一句胡话,“你是人是鬼?”
听到这句话,男子猛地笑了起来,中气十足地说,“我肯定是人啊!”
玉东这才放下心来。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玉东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男子又大笑起来,说,“你看到的是‘鬼火’。”
玉东第一次听说鬼火,忙问怎么回事。
男子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让玉东去自己家过个夜。
玉东看己经到后半夜了,这会回去家里也都睡着了,索性就跟着他。
原来这个男子就是老李的独生子,名叫跃进,比新程年龄大点,今年24岁。
自从老李病逝后,跃进也就离开了楼村,想着不再踏进那伤心地。
后来,去江州打工时,认识了丁村附近的一家闺女,姓张,在江州县卫生院做护士,俩人年纪相仿,又聊得来,就结了婚。
这张家没儿子,只生了俩闺女,跃进的媳妇是老大。
那个年代,家里没个儿子,张老汉受尽村里人的嘲笑。
没办法,张老汉和媳妇一商量,带着大女儿干脆跑到江州打工,这一出去就是好几年。
时间过得飞逝,眼看俩女儿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把张老汉愁坏了。
张老汉大女儿长的白净,身材非常匀称,一米六几的个头,在村里算是拔尖的。
因为学习一般,张老汉就让她读了卫校。
毕业后,被分配到了江州县医院。
那时,跃进是卫生院后勤部的,一来二去,俩人就熟络了。
二女儿恰恰相反,不但皮肤黝黑,就连长相也是随了张老汉,全身上下就嘴巴长得大。
张老汉见小女儿这般长相,只是无奈,想着尽早把她嫁出去。
没多久,玉东就随着跃进到了家。
走进堂屋,跃进招呼玉东坐下。
玉东西下打量,堂屋用水泥铺过地面,映着灯光,显得非常亮堂。
跃进媳妇从里屋走出来,看到玉东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问,“这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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