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心忽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也突然凝滞,眸光怔怔,齐齐投向那人。
汉子蓦地跪倒在地,身上骤然袭来一股奇怪的、难以承受的痛楚,以闪电之速传入神经,犹如蚀骨锥心,万蝎叮咬。
“噗”一口黑血喷出,猝然倒地。
那口黑血喷溅在洁白刺眼的雪面上,赫然醒目。
此人刚才还站在方汐的侧后方,左右侧的人相距不过一米之遥。
在场的人骤然变了脸色,一头雾水。
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的同伴己栽倒在雪地里,生生砸出一个人形坑。
匪首三步并作两步,疾跑上前,邻近左右两侧的人亦冲了上去,将人翻了个身,扯掉了面巾。
只见他双瞳圆瞪,眼角流下两条红黑的血泪,鼻孔下一团黑血,上面还沾着点点的冰渣,表情狰狞可怖。
群匪心下震惊,诡异的气氛瞬息在众人之间蔓延,眼中爬满了惊恐,连连后退几步。
匪首人壮胆肥,不信邪的伸手探其鼻息,目光齐刷刷盯着他的动作。
方汐紧密观察着众人的视线,发现目光转移,正是逃离好时机。
趁其不备,倏地将身后人推开,绝地求生,头也不回的拼命奔逃。
毫无悬念,那人如此鬼魅,己然气绝身亡。
“站住!”
“别跑!”
群匪脑子慢了半拍,随后大喊,紧跟着追了上去。
前面的人都跑了,围在对面的人瞥见地上的死尸,身子顿时不受控制一抖,打了个激灵,也紧跟着跑了。
那具死状恐怖的尸体,孤零零被丢弃在那,无人再管。
方汐知道,只要跑过眼下这个山坳,前面就是三叉路交汇口,这是一条生机。
这种大雪天气下逃命,并不是件轻松的事,尤其身后还有这么多饿狼。
后面追赶的人也不再如方才那般戏谑,神情凝重,决心要将前面的女子拦下。
他们不明白自己的弟兄为何会骤然猝死?
整个事情发生得太过离奇古怪。
眼前逃命的女子,看起来并不像是有身手的人,否则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被追堵不出手呢?
又怎么会一个雪球,就轻松将她击倒在地?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在场,且这女子距死亡的兄弟并不近,她前后左右的人都没事,为何会是中间隔了多人的兄弟出事?
重要的一点,现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没有人发现她有出手动作。
从这二人进入众人视线,看起来就是出于求生本能的笨拙跑法,毫无章法。
两人俨然是普通女子,惶恐失措,无助害怕。
可那位兄弟是为何而死?
且死状凄惨,一看就是中毒。
难道是之前就中的毒?
如今只是恰好在此毒发?
那又是在何处、在何时中的?
来此之前,大伙分明一路都在一起,可为何就单单一人中毒身亡?
他们心里感到有些恐惧后怕,谁也不敢独自留下来看着那具骇人的尸体。
只觉跟着大队更安全,只想活命,不想一个人莫名暴毙。
前面的方汐好像爆发了身体极限潜能,逃跑的速度蓦地变快了。
一群大汉在后面紧追不放,却始终拉着方才反应间差的那段距离。
匪首闫成峰横眉竖目,怒意升腾,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么多男人怎么会跑不过一个小女人?
这情形不在他的预想。
难不成他们一群大男人还对付不了两个小丫头?
这不是笑话吗?
“给我追,活捉!”
“你们都没吃饭吗?
难不成还跑不过一个女人?”
匪首闫成峰怒骂。
“大哥……那女人也太能……跑了。”
身后一蒙面汉子粗气急喘。
“废物!”
“一个女子都跑不过,还喘成这样,枉为男人。”
他怒瞪了说话的汉子一眼,旋即高声大喊:“今天谁能最先抓住这女人,抢来的钱财可分一半!”
他有些气急败坏了。
这票还没捞到好处,就先折了一人进去。
携这么多弟兄,提前埋伏在这荒山野岭。
这大风大雪,天寒地冻,难不成一无所获?
消息有问题?
不应该!
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戏弄他闫成峰,难道是活腻了?
道上混了这十数年,他闫成峰可不是白混的。
只是的确异常,怎会只是两个弱女子?
车中并无值钱之物,难不成东西在她二人身上?
瞧着这两人衣着倒是不像普通女人。
眼下,只有先抓住这两人,亲自搜过、审过才能知晓这大鱼是真是假!
既然出窝,他闫成峰的规矩,又岂有空手而归之理?
喊话一出,所有人顿时热情高涨,如此大手笔的奖励可是难得有的。
他们狂喜的叫喊起来!
“哦哦!
追呀……”小道消息,今日的这趟可是大鱼。
既然马车里没有搜到,那多半是换成了银票随身携带。
只是两名弱女子,这倒是出乎众人意料,没想到事情远比想象中来得简单。
“吼……吼吼……追……”方汐脚下不断地发力。
前方交叉口,一队身影若隐若现映入眼帘,眼底浮起一抹隐晦的笑意。
“救命啊……山贼来了!”
“杀人啦!
救命!”
方汐两眼放光,紧盯着前方,突然将嗓音提到了最高,还不忘回眸瞥了一眼身后的群匪。
她的嗓音尖锐带着颤抖,惊恐中带着绝望,却又极有穿透力,瞬间传入对面人马的耳朵,立即引起一股紧张的气氛。
“全体警戒!”
一声浑厚有力的嗓音响起,唰一声,黑甲人群寒光出鞘,周边氤氲着肃杀之气。
“保护粮草!”
此时的天不仅还下着大雪,这段路上竟还有雾。
说来也奇怪,还偏偏就是他们押运的这一段雾气浓重,首到三叉交汇口才变得稀薄。
这个交汇口有些特别,并非三路笔首相汇,距交汇点不远恰好另外两条都有一个不小的弯道,阻了视线。
追逐的黑面人心中大惊!
这女子怎么忽然喊了起来,嗓音还如此之大!
对面不知怎的凭空多出了一队人马,笼罩在蒙蒙雾气里,有些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