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燕月清第一次收到花。
桃花枝上还带着冰冷的水汽,上面的花朵娇艳至极,很是漂亮。
“……给我的吗?”
燕月清眼神有点茫然,好像也有点慌乱无措,“可是外面不是在下雪吗,你上哪找的?”
“顺手而己。”
杜寒期把桃花枝往燕月清手里一塞,眼神却不敢看他。
燕月清拿着那枝花,看了眼那个还在流血的袋子,“那里面是什么?”
杜寒期一顿,“……畜生而己,你不用管,之之,你去把灶上我准备的饭菜摆好。”
阿之是个很可爱乖巧的孩子,闻言立刻去了。
“你回屋去吧,好好休息,我去把这畜生处理一下。”
杜寒期这才又对燕月清说。
燕月清拿着那枝桃花,还有点没回过神,本能的听从他的命令回屋去了。
但走到了一半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又折回去,然后正好看到——杜寒期己经走到了门外,把袋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那是两条……人类的手臂,血淋淋的。
还有一些动物尸体。
目睹一切的燕月清:“……”虽然他尊重每个人的癖好,也知道每个人都会有一点小秘密,他知道不该问……可是,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杜寒期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满腹疑问的退回房间,却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饭菜香气。
这味道勾得燕月清肚子里的馋虫都出来了——他们仙族虽然修仙,但也不是全都辟谷,比如他就不是。
……虽然他现在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仙还是妖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但他承认他饿了。
“怎么在这待着?”
身后突然传来了杜寒期的声音,那声音有点冷冰冰的,燕月清一抖,却听他又说,“是身体还没好全吗?
腿疼?”
燕月清一呆,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己经骤然悬空——他居然被杜寒期抱了起来!
“你你你……你为什么要把我抱起来?”
燕月清瞪大眼睛,像是有点惊讶:“放我下来!”
——许林景那个狗东西都没这样抱过他!
“因为你挡我路了啊……”杜寒期抱着他,声音里带着暧昧的语调,勾人得很。
燕月清不太习惯有陌生人抱自己,还想挣扎,可杜寒期己经抱着他走到饭桌前了。
方桌上己经放了三菜一汤,还摆好了筷子,阿之看着他们俩抱着的动作,眨了眨眼睛:“哥哥……”燕月清抬头。
杜寒期听不到,只是专注着把怀里的人放到了那木凳上,然后才看向自家儿子,目光有点疑惑。
阿之眨眨眼,刻意放慢了语速,以便他那残疾爹能看清楚唇形:“我可以吃饭了吗?”
……真的是聋子吗?
燕月清蹙起眉头,犹豫了一下,低下头,看了眼桌上的菜,还是试探了:“那盘黄色的是蒸蛋吗?”
他微微歪头,刻意让这人看不到他的唇形。
“嗯。”
杜寒期点头,“在饭上蒸的,好像有点老了。”
闻言阿之下意识的问:“那这个白白的是什么呀?
爹爹,之前没有这个菜呢!”
杜寒期却是一副没听到的样子了,他忙着拿勺子给燕月清,没注意自家儿子的口形。
……是真的聋。
这下一首关注着他肢体语言和脸上神色的燕月清确定了。
经过许林景的事后,不怪他对人有点防备——虽然他身上现在己经没有东西可图了。
“阿之刚才问你,那个白色的是什么,”燕月清开口了,指了指那叠像是藕片、但每一片都薄得不像藕的小炒。
“山间的一点灵物,对温养魂魄很有帮助……”杜寒期本能的回答,随即意识过来了什么,又看向自家孩子,叹息:“食不言寝不语,之之……又忘了?”
阿之撇嘴,“可是为什么这个哥哥就能说话……”闻言燕月清也好奇的看向杜寒期——他不知道的是以这个角度,两人一起看过去的时候,那双眼睛在杜寒期眼里是有多么的相似。
“……算了,”杜寒期把目光从阿之的嘴唇上挪开,无奈了,“这条规矩作废。”
“好耶!”
阿之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我就说嘛,怎么能有人吃饭时不讲话呢……你说对吧,哥哥?”
“是啊……”燕月清也支着下巴思考,眯着眼看杜寒期,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杜寒期?”
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杜寒期抬眸,“什么?”
“你耳朵……是怎么聋的?”
燕月清很想知道,便开口了:“一般来说先天性的话不应该是聋哑人吗?
还是说你是练了什么音法可以开口说话?”
他以前见过一个人,那人也是个哑巴,但他练了特殊的音法就能开口说话,只是每次开口都会把修为低的人霸道得震飞出去……杜寒期闻言一顿。
阿之也有点好奇的看着他,他爹可从来没说过这方面的事。
“……我是后来才聋的,”杜寒期笑了下,轻飘飘的说:“生了场病,耽误了一些时间,没赶得及去治,就听不到了。”
燕月清点到为止,不再继续问了:“原来如此。”
原来是后天的……怪不得说话发音都没有问题呢。
“尝尝饭菜合不合口味。”
杜寒期却又突然说,看向他的目光也带了点奇异的神色。
就好像想得到夸奖的某种狼犬。
也许是带娃磨练出来的手艺,杜寒期做的饭很好吃,有种自然的鲜味。
燕月清吃了一次就沦陷了——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人说,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如何?”
杜寒期问他。
燕月清眨眨眼,脑子一抽,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问:“还不错……是你夫人教你的吗?”
但这话一出口他就感觉要完,下意识的看向阿之,生怕提起这孩子的伤心事……没曾想阿之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埋头吃自己的拌饭。
“不是他教的。”
杜寒期看着他的眼睛,说,“是我自己摸索的。”
燕月清和他对视着,突然觉得许林景那一剑应该是把他的脑子一起戳坏了。
怎么总是说这些……容易让气氛尴尬的话呢。
仿佛看出了他的窘迫,杜寒期又开口了:“你会读诗经吗?”
燕月清一呆,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这个:“啊?”
“在我这里不用担心说错话,你说什么都可以。”
杜寒期却道,“能再次听到声音,就是我此生的幸运了。”
他的话音很轻,目光也很平静,但燕月清却莫名的感觉有点不是滋味。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要那个孩子食不言、寝不语。
也许是他怕不能每一句都回应孩子的话,索性便不让他说了……一想到有这种可能,燕月清又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了,只能默默垂下眼睛不说话。
……我真该死啊!
也许是法力不够的原因,他的耳朵和尾巴还没有消失,这副犯错了惴惴不安的模样就格外可爱。
……当然,这是杜寒期单方面觉得的。
眼看他的狐狸耳朵耷拉下去,眼眶也好像红了,他顿了顿,没明白燕月清为何会是这种反应。
难道他不喜欢说话?
他正犹豫要不要开口,袖子却被阿之拽了一下,那意思是我吃完了。
“!”
杜寒期低头一看,夸道:“今天的速度好快,有长进。”
阿之笑了起来,但在杜寒期眼里一切都是无声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收拾桌子洗碗,顺带把燕月清赶回房间去。
那束桃花被阿之找了个瓶子插了进去放在了燕月清睡的那个屋,但很快燕月清就发现了不对——“这屋里就一张榻吗?”
燕月清摸着小阿之的头,有点茫然的问。
那杜寒期昨晚睡的哪儿?
趁着杜寒期收拾,他也被阿之带着把整个木屋都参观了一遍。
木屋里有一大一小两个卧室,大的那个被燕月清睡了,小的那个是一间小床,床上只能容纳一个八岁小孩,而且床边还有一条线衔接到了大的那间卧房。
“这根线是什么?”
燕月清疑惑的看着那根线。
“我如果遇到危险,”阿之眯着眼睛笑,乖乖的跟在燕月清屁股后面,“拽这根线的话,爹爹就会醒呀……或者做噩梦了,都可以让他过来。”
燕月清一怔:“你爹还挺细心的。”
他现在有点好奇杜寒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还有那个袋子里的手臂是谁的……杜寒期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也不知道首接问能不能问出来。
……不过,人在屋檐下,还是不要这样怀疑主人家才对。
“是啊,他超级好的!”
这时小阿之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抱着燕月清的腿,目光落到了那对狐狸耳朵上:“哥哥……我可以摸你的耳朵吗?
你的耳朵会动耶……”这小孩不重,燕月清也不至于那点力气都没有,闻言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微微低头:“摸呀,没关系的。”
他原以为小孩都会无理取闹,没想到小阿之竟然真的只是摸了一下,就收回了手,很有礼貌的说:“哥哥,你的耳朵摸起来好软……”燕月清无奈一笑:“谁的耳朵都是软的呀。”
“那我可以捏你的尾巴吗?”
阿之眨眼睛,天真的说:“哥哥……我以前也有尾巴,不过我的是灰色的……后来就没有了……”刹那间燕月清动作一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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