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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章节阅读凡人一剑》精彩片段
张志文看完手册里的内容,他默默的收了起来。
所幸他认得字,否则连帮规都恐怕看不懂,这林炼药匠虽然是他师父,但现在看来是要对他不管不问,任凭他是生是死。
再看其他人的师父,那李炼药匠和陈炼药匠就很不同了,他们领着弟子去了藏书阁,亲自给弟子挑选各种书籍,这有人带路和没人带路差别可是很大的,因为即便张志文认得字,可他完全不懂武学,也完全不懂药学,他现在几乎是两眼一抹黑,完全无从入手。
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藏书阁有守卫看守着,这些灰衣守卫见张志文走来,马上就拦下了他。
“入阁需要十银,没钱就赶紧离开。”
为首的灰衣守卫不耐道。
张志文不由愣住,他现在可是商会弟子,难不成商会连起码的武学和药学书籍都不提供吗?
这时候另外一个灰衣守卫见张志文如此窘况,不由说道:“你若是新来的,你倒是可以去那边看看,不过那边没什么好东西,但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一些的。”
这名灰衣守卫指了指藏书阁旁边一个偏院,张志文连忙抱拳施礼:“多谢!”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此刻藏书阁内,那些富家子弟早就上了二楼,在李炼药匠的带领下,精心挑选各种高级的武学功法和珍贵的药学经典。
乡绅子弟虽然只能在一楼挑选,可也都还是些不错的武学功法和药学经典,二者差别就在于价格,二楼那边动辄数十枚金叶子的价格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简单说,在这里,只要有钱,那就可以挑选到最好的武学功法和药学经典,没钱就只能跟张志文一样,连大门都进不去。
不过商会倒也清楚有些刚来的弟子没钱,那总不能什么都不会吧?
所以在藏书阁的旁边另外开设了一个仓库,这里堆放了一些几乎没人看得上眼的武学功法和药学书籍。
商会毕竟已经经营多年,各种书籍也是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好的书籍,很容易卖出好价钱,不好的书籍,那是常年无人问津,甚至于这仓库几乎都没有人值守,也没人打理,四处胡乱堆放各种书籍,这些书籍大部分还都破烂不堪的,还爬满了蜘蛛丝,看得出来,这里几乎是无人光顾的地方。
所以当张志文推开门进来后,差点没被灰尘呛到。
不过看到满地的书籍,张志文还是挺高兴的,这么多书,总有他需要的吧?
他赶紧走了进去,随意拿起了一本书。
这书上面沾满了灰尘,吹一口气,那灰尘都可以飘出老远,张志文也不嫌弃,用袖子擦了擦,这才看清楚上面的字迹。
这本书叫烟尘记,也不知道什么类别的书,张志文翻开后,看了一下后就有些哭笑不得,这烟尘记原来是一个墨客去青楼的记事本,这得多无聊啊,才花时间去记下那种事情。
这种东西他没什么兴趣,他就将书扔到了一边,又捡起另外一本。
“益气丸的二十八种制法?”
张志文眼睛一亮,这书明显是药学的书籍了,这可是好东西啊,他连忙翻开阅读。
可看了几眼,他有些无语了,这本书原来是一个书生瞎写的,什么二十八种制法都是胡乱推测,没有任何实践,而且都是异想天开的法子,哪怕张志文这样根本不懂药学的人也看得出来。
比如书里说这益气丸最好用处子之手来搓,这不是扯淡嘛。
这种书自然是没什么用了,张志文只能将它扔到了一边,然后就继续在这个仓库埋头寻找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张志文找了一大圈,还是没找到什么正经的书籍,大多数都是乱七八糟的怪志,少数有点用的书也是残缺破烂,根本没办法拿来看。
他找的也有些累了,只能找一个墙角坐了下来。
这一大仓库的书,居然连一本稍微过得去的书都没有,这让张志文也是相当无奈。
另外张志文心里是有些不解的,因为这些书如果都没用的话,那干脆拿去扔了就好了啊,何必留在这里占地方呢?偌大的一个商会,应该不会吝啬这点东西的吧?
那反过来说,这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东西的?
想到这里,张志文又打起精神,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从这里面找到一两本有点用的书。
虽然这里的书跟藏书阁那边肯定没法比了,但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得多。
如此,他又站起身继续寻找。
他刚刚站起来,他的眼角忽然就瞥到墙角里有一本书有些奇怪,这本书跟其他的书有点不一样,其他的书基本都是有点年头破破烂烂的样子,甚至还有很重的霉味,可这本书看起来倒是颇为干净。
他好奇下走了过去,将这本书拿了出来。
“长生经?”
张志文微微皱起眉头,不解的看着这书上写的字。
这种地方还有这种书?
书名看着可是挺厉害的样子啊,长生啊,口气可不小啊。
下意识的,他就翻开来看。
这第一页就有注解,当然,张志文不知道谁注解的,上面写的东西也非常简单,说这本书就是一种强身健体的养生之术,里面包含了一些养生之道,还有一些关于草药的内容,不过那些草药也都是养生用的,平时没事可以看看,切莫浪费时间去专研。
看着这注释,张志文隐约感觉注释之人应该在商会当中地位不低的,毕竟这上位者的口吻非常明显。
既然对方都说这本书没什么用,只是打发时间看看的东西,张志文不由有些泄气。
他现在加入了帮派,总是希望学得一些武功,以前他看那些江湖中人飞檐走壁,那可是惊为天人,如今有了机会,他自然也想学点那种武功,到时候行走江湖岂非痛快?
可这种养生的东西,那不都是老头子才学的吗?这跟武功只怕是八辈子也打不到一杆子的吧?
张志文不由有些无奈,看来这种书也是没什么用,只是这书籍也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浸泡过的,故而才没有发霉,或许正如写这本书的人一样,这书可以让人养生,自然也会保养好书封。
不过暂时似乎也没什么书了,这本书还算有点用,毕竟里面倒也有点关于养生草药的记载,张志文打算先收起来再说。
这时候,仓库的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张志文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浑身都是补丁的麻布衣服的老头拎着一把扫帚进来了。
“让让,让让,要扫扫喽,再不扫扫,这地儿怕是要发霉臭掉喽。”
老头拿起扫帚就开始打扫,浑然当张志文不存在似的,只是一边扫,一边自顾自的说着话,“这破仓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让人搬走喽,那倒是怪可惜的,老汉以后可没地儿打发时间喽。”
他一边扫地,一边嘀咕,似乎他呆这里的时间挺久了。
闻言,张志文心里一动,连忙拿出长生经:“这位爷爷,你可识得这本书?”
老头停了下来,看了张志文手里的长生经一眼,然后一副老眼昏花的样子摆摆手:“哪里还记得哦,这里这么多书,老汉我就算看过便也忘记了。”
“哦……”张志文不由有些失望,这老头浑浑噩噩的,只怕是记不住多少东西了,那问了也是白问。
见老头又开始打扫,显然这里也没办法继续呆下去,张志文打算明天再过来看看。
如此,他转身就要离去,那老头忽然喊住了他:“你等等。”
张志文停下脚步,回头疑惑看着对方。
“你这娃娃,来来,给我再看看你那本书。”老头朝张志文招招手。
张志文只能走了过去,拿出长生经递给他。
老头拿过书,挨近了看,似乎都快贴书封上了,他甚至还闻了闻,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哎呀,这书我倒是知道,虽然现在老眼昏花瞧不清了,可这书的味儿我倒是记得,这可是桐油的味道,这里能浸泡过桐油的书也就这一本了。”
张志文闻言,不由诧异,这老头居然记得这本书?
难道这本书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心中不由有些惊喜,连忙问道:“爷爷,那这书可是好书?”
他一脸期待的望着老头,但老头却咧嘴笑道:“哈哈,这破书算什么好书啊,差多了,差多了……”
老头一边摆手,一边又走开扫地去了,只不过还是叨叨着:“这里哪有什么好书啊,娃娃,我看你是没钱才来这里捡破烂的吧?”
张志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确实是没钱,但他听到老头的话,心里愈发的失落,但想想也是啊,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便宜白得的好事?
正所谓一分钱一分货,好东西都藏在那藏书阁了,他想要就得花钱。
“哈哈,没钱也没啥,咱这商会就是这样,有钱都是大爷,没钱就是孙子,不过这本书倒也不是没什么名堂的,甚至它当年还大有来头咧……”
老头继续一边扫着,一边叨叨。
张志文闻言,不由大感意外道:“哦?怎么说?”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当张志文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他是在一个破破烂烂的牛棚里面。
这牛棚大约是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养牛了,倒也没什么特别重的味道,只是四处漏风,蚊子不少,嗡嗡的一个劲的往张志文这里钻,张志文不得不拼命的驱赶蚊子,可饿了几天的他,哪里是这些蚊子的对手,没两下他就累的气喘吁吁,认命一样的往地上一躺,任凭这些烦人的东西肆意在他身上折腾。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很快的,一个人出现在了张志文面前,这人正是张志文之前在巷子里看到的那个小乞丐。
那会儿他晕晕乎乎的,也没瞧清楚对方的样子,这时候他躺在地上就看的清楚了,他就觉得这小乞丐怎么那么眼熟,但一时半会儿的他又记不起来对方是谁。
小乞丐来到张志文跟前,看到张志文醒了,他便不耐烦道:“没死就赶紧起来,要不小爷还以为你嗝屁了!”
听到他的声音,张志文愈发觉得有些熟悉,他怔怔看着对方,忽然,他记起来了,他忍不住喊道:“二蛋,可是你?”
小乞丐也是一愣,他的名字可是很少知道的,这人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张志文也顾不得身子虚弱,连忙爬了起来,他一把抓住了小乞丐的肩膀:“我啊,志文啊,你不认得我了?”
“志文?……”
小乞丐迟疑的盯着张志文,忽然,他似乎想起什么事情,露出了一个恍然的表情:“哦……原来是你小子啊,我说怎么有点眼熟,你没死啊?”
看得出来,小乞丐二蛋认出张志文后,也是有些意外和激动。
这小乞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跟张志文一起去偷盗的时候被人+逮住的那个倒霉蛋,他被人断了一条胳膊,张志文以为他会死,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活了下来,并且还再次相遇。
二人毕竟曾经相识,于是就坐了下来一番交谈。
经过交谈,张志文才知道二蛋这几年一直都在竹牙帮,这竹牙帮是武平县大大小小几十个乞丐帮当中的一个,帮里人不算多,在武平县也不起眼,这几年行情非常不好,帮里原本有三四十人,现在死的死,逃的逃,就剩下了七八个人了。
这七八个人都算不上什么帮会了,只不过其他乞丐帮也好不到哪里去,许多乞丐都死了,至于死去的人怎么处理,二蛋遮遮掩掩的没有说清楚,但张志文心里却很清楚,那些小乞丐大约是被消失了。
不过张志文看的出来,二蛋应该是没沾那东西,通常沾了那东西之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二蛋看着明显还是很正常的。
二蛋自从断了一条胳膊之后,他被帮里的兄弟救了回来,他也算命大,居然没死,还活了下来。
因为断了条胳膊,偷盗打劫是干不成了,不过帮主念他当时没有出卖兄弟的份上,再加上他能说会道,帮主就干脆留他在身边当跑腿用,这才勉强混口饭吃。
二蛋听了张志文的遭遇,也是一阵唏嘘,不断庆幸当初没有出城,否则现在已经是变成一堆白骨埋在了乱葬岗了。
二人聊了一会儿,二蛋才说道:“志文,既然回来了,那就待在这里吧,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头儿!”
“头儿?”张志文疑惑道。
二蛋这才想起什么事情,他摸了摸头,尴尬道:“对了,忘了跟你说个事儿了,咱竹牙帮早就散了,帮主也死了,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兄弟了,如果不是头儿带着我们混,我们早就死了……”
“嘿,不说那么多,一会儿你见了他你就知道了,头儿人很好的……”
二蛋似乎对这个头儿很有信心,拉着张志文就往外走。
张志文也就没多说什么,隐约的,他知道那个头儿是谁了,当时在巷子口,他就瞧见二蛋身边的那个少年了。
只不过当时他快要昏迷了,也没瞧清楚,所以也没有多想就跟着二蛋出去了。
他们住的这地方是武平县一个偏僻的角落,一个破院子,七八座茅草屋,估计这院子应该也是被遗弃多年的,原主人只怕也早就不在了。此刻,在院子里的一张石桌前端坐着一个身穿麻布的少年,看起来还颇有点气度,在他身边左右站了七八个小乞丐,这几个小乞丐大约十二三岁,年纪跟张志文相仿,不过他们似乎都有些畏惧那个少年,一个个老老实实躬身而立,不敢吭声。
这时候,二蛋带着张志文进了院子,来到了这些人面前。
“头儿,人带过来了,对了,他叫……”
二蛋正打算跟着少年介绍张志文,少年摆摆手打断了他:“让他自己说。”
“哦,好……”二蛋只能作罢,他朝张志文使了使眼色,示意张志文跟头儿说点好听话。
其实二蛋是打算替张志文跟头儿说点好听话的,毕竟二人认识在先,也算一场缘分,尤其在这种年头,能活下再次相遇,那真的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二蛋是感觉张志文不太像会说话的人,所以才打算帮他一下,不过既然头儿让张志文自己说,他也没办法了。
这时候,其他几个人又好奇又打趣的盯着张志文,因为张志文看起来很瘦小,弱不禁风的,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这种人能活着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反倒张志文不慌不忙,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更何况区区一个少年人?
虽说这少年人看着有些气度,但毕竟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脸上的稚气明显都还没有消退,他便冲对方抱了抱拳:“头儿,我叫张志文。”
见张志文神色从容,少年倒似乎还满意,点点头:“嗯,你多大?什么地方人?”
“回头儿的话,我今年十二,武平县的人。”
张志文如实回道。
这些事情,反正二蛋都知道的,也没什么好隐瞒。
听完张志文的话,少年微微一愣,显然是没看出张志文有十二岁,但这年头长期饿肚子的人多了去,吃不饱饭哪里长的高?那倒也没什么奇怪。
他点点头,然后说道:“嗯,那你以后就是我们的人了,二蛋,让他签字画押。”
“哦哦,好!好!”
二蛋明显喜出望外,很显然,少年愿意接收张志文,他还是很高兴的。
但张志文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对这里几乎一无所知,竹牙帮早就散了,这帮人到底做的什么营生他也不清楚,这万一做的是杀人放火的勾当呢?
但现在看起来容不得他不签字画押,不然这帮人轻易是不会放过他的,他可不觉得这帮人抓他回来是好心救他的,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到现在连半个馒头都没给他吃?
不过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真要是干那种事情,他大不了再乘机逃走就是。
很快,二蛋就拿来了一张纸,放在了张志文面前。
“嘿,志文,赶紧签了,以后跟着头儿,你就不愁吃不愁穿了。”
二蛋喜笑颜开,他倒也是希望张志文往后能活的好一点。
张志文可没有他那般乐观,他总觉得事情有蹊跷,他看了一眼这张契约,上面赫然盖的是武平商会的印章。
这武平商会可是了不得的帮会,在武平州那是九大帮派之一,势力很大,营生很多种,就比如这武平县,大大小小的药铺、银号、酒楼等等,大部分都是武平商会的产业。
可以说,除了武平盐帮和漕帮之外,商会就是最大的帮会势力。
这张契约就是武平商会的契约,上面大体的内容就是让人去他们的药铺试药,只要答应去试药,每天管饭。
听着似乎非常不错,找到一个可以管饭的靠山,还是如此大的靠山,照道理应该让人非常高兴,可张志文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里面也说了,生死有命,死了可就不归商会的责任。
张志文虽然不懂草药,可在城外摸爬滚打了这几年,多少是了解一些草药的情况,有些草药可是有毒的,一旦误服,那肯定会死人的。
想到这里,张志文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他宁可去偷盗抢劫,也总好过不明不白的被毒死吧?
这等于是让他去当试药童子了!
“志文,怎么了?”
二蛋看到张志文脸色不对劲,忍不住问道。
张志文没吭声,因为他不能让人知道他能看懂这契约,尤其不能让对面这个少年人知道。
他隐约猜测,这少年人应该跟商会有关系,甚至就是商会的人。
至于商会为什么要让人来试药,他就不清楚了。
但他很清楚,一旦对方知道他看得懂这契约的内容,保证他活不过今天。
因为试药这种事情,在江湖上是非常忌讳的,这简直就是跟邪魔外道没什么区别的。
所以怪不得商会会偷偷做这个事情,而要做这个事情,最好的对象自然就是他们这些流落街头无父无母的乞丐了。
这些乞丐自然也不认得字,为了口饭吃,那肯定是稀里糊涂的就去签字画押。
事已至此,张志文也清楚,这契约,他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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