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起来!
该做(午)饭了!
突然地,我听见栖凤在另一个房间喊了一嗓子。
我终于醒了过来。
我没有应声,也没睁开眼睛。
头依然有些痛。
栖凤从来都是这样叫我起床的。
她是个女人,可是她一点儿不像女人。
她从来不知道温柔是什么东西。
当然,我自己也快忘记,温柔究竟他妈是什么东西。
我有个坏习惯,睡到半路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现在就是这样,尽管眼睛闭着,思维却是清晰的。
思维清晰的我不想起床。
连续半个月的上夜班,己经让我的体力严重透支。
总是疲倦,总是觉得睡不够。
除了上班、吃饭时间的时间,其他时候,我都想睡觉,或者说躺着更确切?
只要一回家,只要上了床,我的身体各部分好像立刻分崩离析,胳膊腿根本不听我使唤。
想把它们重新组合起来听命令,得费了牛劲了才行。
那时候的我,好像只有思想是我自己的。
即便是思想,我也懒得支配。
实在是太疲倦了。
我啥都不乐意想,就是闭着眼睛假寐。
大多时候,睡是睡不着的,只是疲惫的身子有躺在床上,才觉得舒服一点儿而己。
栖凤躺在床上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心里忽然莫名地生出一股怨气。
呼地坐起来,跳下床,光着脚,几步穿过客厅。
你就睡死吧你!
栖凤用脚尖儿踢开门恶狠狠地叫。
栖凤在MEIMEI商城上班。
替人家卖服装。
周一到周五选休一天。
一般周六、周日是不能休息的。
节假日更是不能请假。
MEIMEI商城是他们那座城市的地标性建筑。
那里销售的都是名牌服饰。
香奈的衣服,迪奥的香水、古奇的包-----去商城买东西的人,不是政府要员的老婆,就是一掷千金的富婆。
偶尔也可以看见几个仰人鼻息的三儿或者二的。
看他们趾高气扬的模样,栖凤恨不得朝她们脸上吐口水,但是她只能笑脸相迎。
她们是她的上帝。
她们买的东西越多,她的提成也越多。
上帝的口袋还关系着她月底奖金的多寡,甚至,和季度奖金、年底的奖金也不无关联。
栖凤的工资加提成和奖金其实也有三西千块钱,但是每次走进商城,看见那些高档商品,栖凤仍然难免自卑。
那里的一件吊带背心也要上千块钱。
她的薪水,一般只能买到一套上衣,还必须是过季打折的商品。
通常她是舍不得花几千块钱买一件正价商品的。
栖凤常常看着柜台里的商品叹气,恨自己是站在柜台里的人,而不是那个在柜台之间,浏览挑选的那一个。
叹气之后,就是一顿抱怨。
抱怨自己是小姐甚子丫鬟命。
抱怨自己没有生在富豪之家。
抱怨自己生错时辰。
抱怨自己怎么就嫁了个保安,而不是一个富商或者官员。
她甚至都有点羡慕,那些三儿二儿的。
她们不就是有副好皮囊么,穿金戴银的,锦衣玉食。
自己也是要脸蛋有脸蛋,要腰条有腰条的,和她们相比,她也不差什么啊!
怎么就活该天生劳碌命呢?
栖凤好不甘心。
这样一想,栖凤心里难免暗生怨怼。
加上最近南平最近上夜班,成天睡在床上,连夫妻之道也忘记尽了本分,她更难得有好脸色。
好在自结婚开始,南平就一首宠着她,惯着她。
衣服不用她洗一件,饭不用她做一次。
连儿子的吃喝拉撒,也不需要她伸一下手。
想想这个,她才能可以把一潭死水的日子继续过下去。
但是今天她忍不住发火了。
“大姨妈”要来了,她的心不需要慰藉,她的身体却需要慰藉。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她能明显感到自己的需要。
完全的身体需要。
“大姨妈”来之前的几天,来之后的几天,月中的时候,每到夜晚,她都渴望着南平的爱抚。
就像干柴渴望着烈火一样热切。
但是,她始终羞于启齿。
求一个男人上自己,不是她的性格。
这也是大多数中国女人的性格。
一个再开朗外向的女人,对于床弟之事,也是三缄其口。
她栖凤再泼辣,也只能采取和大多数女人一样的办法——发脾气以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