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梦鸳无的现代都市小说《完整文本嫡姐落水后就像变了一个人》,由网络作家“沈梦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很多朋友很喜欢《嫡姐落水后就像变了一个人》这部小说推荐风格作品,它其实是“沈梦鸳”所创作的,内容真实不注水,情感真挚不虚伪,增加了很多精彩的成分,《嫡姐落水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内容概括:我的嫡姐落水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她喜将人人平等挂在嘴边,确看不起我的心上人,只因他也是庶出。父亲要我与太子成亲冲喜,可嫡姐争着抢着,到处炫耀自个是万分尊贵的太子妃。后来,嫡姐哭着喊着要进周家的门,与我共侍一夫,她只做妾室。......
《完整文本嫡姐落水后就像变了一个人》精彩片段
我的嫡姐落水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她喜将人人平等挂在嘴边,却看不起我,只因我是庶出。
她高喊婚姻自由,却抢走我与太子的婚约。
从此,更加嚣张跋扈,草菅人命。
后来,嫡姐哭着喊着要进周家的门,与我共侍一夫,她只做妾室。
1
在我八岁那年,沈梦鸳跌落院中水塘,被救起后昏睡不醒。
父亲勃然大怒,斥责我没有看好嫡姐,罚我跪在她的屋中赎罪忏悔,直到嫡姐醒来。
尽管那时,我根本不在沈梦鸳身边。
嫡姐醒来后,变得不一样了。
她眼里满是对陌生环境的惶恐,在墙角缩成一团,惊恐的看着我。
“这是什么地方,我穿越了?”
“我难不成要跟这些迂腐的古人过一辈子吗!”
她状若疯狂,喃喃自语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
虽然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她已经不是我曾经的嫡姐了。
沈梦鸳把我叫到一旁,装作不在意般询问我各种大小事情,在得知她是商贾大户沈家唯一的嫡女时,脸上露出喜色。
我跪了一天一夜,膝盖已经一片青紫,双腿一软几乎要跌下去,扶着床才堪堪站稳。
沈梦鸳皱起了眉头,眼里是说不出的嫌弃,“不是说古代等级森严,怎么一个庶女都那么没有规矩!”
我连忙收回手,规矩的站在一旁的请罪。
沈梦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面上带着一种别样的高傲,“行了行了,我可不是你们这些迂腐的古代人!”
她扬着下巴,得意的看着我,“我生活的那个世界,可是人人平等,女子也可以自立自强,更没有嫡庶之分,都是姐妹!”
我浑身一颤,猛的抬头,掩饰不住眼里的震惊。
沈梦鸳很满意我的反应,“你放心,我是不会随便使唤你的,我要改变这个社会!”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中弥漫,冲击的我难以站立,只能拼命压抑即将汹涌而出的激动。
不为别的,就为了沈梦鸳那一番话。
人人平等,女子自立自强,无比陌生的词,却让我心潮澎湃。
沈梦鸳养好身体后,就开始闹着要去学堂听夫子上课。
“凭什么隔壁王家的哥哥能去,女儿就去不得?”
她撅着嘴跟父亲撒娇。
从来就没有女子进学堂的规矩,女儿家,学学女红也就罢了,日后是要嫁人持家的。
可沈梦鸳不依,绝食跟父亲堵气,逼得他不得不松口。
然而她就去了三天,便不愿再去了。
“上学好累,我何必自找不痛快,反正这个时代的女子是不用读书的。”
她倚靠在软塌上,指挥我给她剥葡萄。
我手心紧了紧,实在是舍不得错过这个,我的人生中唯一有可能接触到知识的机会,“嫡姐,你这样跑回来,怕是会被夫子向父亲告状。”
沈梦鸳烦躁的砸了手边的茶盏,在软塌上抓狂翻涌。
“不如让我替嫡姐去吧?”
我小心翼翼的开口。
沈梦鸳猛然从床上坐起,激动的握着我的手,“真的?”
我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在榻上翻来覆去,激动的整晚都没睡。
第二天,我代替沈梦鸳去了学堂,听那些我从未接触过的知识,即便女子不能考取功名,我却比那些男儿更加认真。
回到府中时,沈梦鸳的院中传来不停哭喊求饶的惨叫,我心中一紧,连忙赶了过去。
是嫡姐的贴身婢女小荷,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气息微弱。
沈梦鸳看到我,一脸嫌恶的踢了踢地上的一摊烂肉,“一个下贱的婢女竟敢偷我的金钗,你来的正好,把她发卖出去!”
沈梦鸳扬长而去,我呆愣的看着她的背影,似乎有两个影子逐渐重叠在一起。
她和从前的嫡姐,越来越像了。
2
及笙之日,父亲神色凝重的拿着一个签筒走到我和嫡姐面前。
我垂下眼睑,不免有些紧张。
当今圣上病重,太子急着成亲冲喜,选中了沈家。
“你们的人生大事,为父也不偏心,抽到红头签的,便进宫与太子成亲。”
父亲把签子放在桌上,挥手示意,“你们同时抽。”
嫡姐抢先把手放在较长的签子上,朝我扬了扬眉,满脸胜券在握。
我没得选择,握住那根较短的签,手心出汗,紧张的后背绷紧。
看到签子上的一抹红色,我和嫡姐均是脸色一变。
沈梦鸳毫不犹豫的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签子,施舍般的把长签丢到我手上,趾高气扬的对我说,“姝妍,不是嫡姐欺负你,只是你自幼腼腆,小家子气甚浓,也没什么见识,怕是担不起这样大的责任,平白让人看我们沈家的笑话。”
攥紧的手心倏的放松,我面上不显,谦卑的应了她的话。
我们沈家是商贾之家,能高攀上太子,可谓是鱼跃龙门,一朝飞天。
若不是太子着急找人冲喜,世家大族又没有适龄女儿,这种事也落不到沈家头上。
也难怪嫡姐如此急不可耐。
“梦鸳,你可想清楚了?一入宫门深似海,便是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父亲眉头紧拧,担忧的看着嫡姐。
他更属意的人选是我。
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若真能讨得太子喜爱,那便一样是沈家的女儿,若被太子厌弃,丢了也就丢了,没什么好心疼的。
沈梦鸳不一样,她自小便被捧在手心长大的。
纵使太子登基后当了妃子是光耀门楣的好事,但稍有不慎,行差踏错半步,便是万丈深渊。
哪有在家里招个郎婿来的舒心。
“你若嫁与太子,宫中皆是王公贵胄,恐怕你要受不少委屈。”
父亲还是有些犹豫。
沈梦鸳紧紧握着红头签不放,脸上满是自信,“放心吧父亲,女儿信奉人人平等,王公贵胄又算得了什么!”
总归是一件好事,听到她这样信誓旦旦,父亲松了眉头离开。
“姝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可别怪嫡姐。”
她得意的扬眉看我,没有一丝歉意。
我盈盈行礼,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甘愿,拿着长签回屋。
身后传来嫡姐的娇骂声,“贱婢!茶水都端不好,要是烫到本小姐,定要砍断你的手!”
我的脚步顿了顿。
原来嫡姐口中所谓的人人平等,也只在面对上位者时才算数啊。
3
沈家上上下下都在筹备沈梦鸳的嫁妆,好让她一举在太子府站稳脚跟。
沈梦鸳奚落的看着我,语气傲慢,“姝妍,你虽为庶女,但也是我妹妹,等我嫁与太子当上太子妃时,自会给你寻个好亲事。”
我低头不语,脑海中闪过一张黑黝朴实的脸。
我陪着沈梦鸳上街采买物品。
她声势浩大,还未嫁入太子府,便已摆出太子妃的势头,在珍宝阁抢了陈家女手中把玩的宝石簪子,又在锦衣司抢了苏家小姐预定的丝绸衣服。
商贾之家虽有黄金万两,到底地位低下,沈梦鸳打着太子妃的名义一闹,各世家女是表面不显,暗地里早把白眼翻上了天。
沈梦鸳得意的扭着腰肢走在街上,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随手拿去路边的草帽盖在我头上,捂着嘴夸张的笑,“姝妍,你当真适合这样的装扮!”
我早已习惯这种莫名其妙的屈辱,拿下草帽垂下眼睑,淡淡的应道,“比不上嫡姐光彩照人。”
沈梦鸳拢了拢头发,轻哼一声,“算你懂事,我毕竟是嫡亲的孩子,跟你这种庶出的没法比。”
我眼眸微颤。
她怕是早已忘了初来到这个世界时说的话。
“没钱还敢进来,小贱蹄子,看我不打死你!”
面前的酒楼滚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拿着粗棍的壮汉凶神恶煞的朝她怒吼。
女子慌不择路,竟跌到了沈梦鸳的脚边,脏污的手摸上了她的衣袍,留下一个黑黑的印记。
沈梦鸳发出尖叫,狠狠往前一踢,瘦骨嶙峋的女子在地上翻滚两下,艰难的爬起身。
“哪来的下贱东西,弄脏了我的绸缎衣裳你赔得起吗!”
沈梦鸳急声厉喝,满脸寒霜。
女子全身颤抖,不停的跪地磕头求饶,手中还握着半块发黑的馒头。
我实在不忍,“嫡姐,留个大度的好名声,也好让太子觉得你贤良淑德。”
沈梦鸳听到这话,高高举起的手掌停在半空,脸色逐渐缓和下来。
她眉峰轻挑,娇笑起来,“你说的对,那我就好好表现一下我的大度。”
我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
沈梦鸳命令我去酒楼里买了一盘子肉,在那满脸黑泥的女人面前晃了晃,“这是本小姐赏你的。”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地的女人,眼里全是上位者的自得。
女人神情激动,不停道谢,就要伸手去拿的时候,沈梦鸳嘲讽一笑,拎起一块肉丢到地上,“吃吧。”
女人僵在原地。
她身子佝偻,身体僵硬的跪了下去,在众人的目光下,死死咬着牙,趴到地上捡起那块肉往嘴里塞。
沈梦鸳愉快的笑出声,施舍般往下丢一块有一块的肉,看着女子像狗一样满地乱爬。
我别过头不愿再看。
连温饱都不能满足的人,还谈什么尊严。
沈梦鸳羞辱人一番后,无趣的打了个哈欠,上了马车回府。
我特地落后两步,她也果然没有等我。
我上前扶起那个匍匐在地上的女子,脱下单薄的外衫盖在她破烂的衣服上。
女子轻颤不已,惶恐的看着我。
我把她带到了城外的一个破烂院子里。
院子门开,小荷兴冲冲的跑出来拉住我的手,“小姐,你来啦!”
4
一群穿着朴素的孩子兴高采烈的打开门,簇拥着我,“姝妍姐姐,你来看我们啦?”
我笑着摸了摸她们的头。
那日,我未曾把小荷发卖出去。
我拿出全部积蓄在城外买了这样一个小院,把她安置在这里。
她们有的被父母发卖供养亲弟,有的被主家毒打后丢出府邸,有的刚生下就被丢在雪地。
只因她们是女子。
我能力有限,但好歹能给她们个不用被风吹雨打的地方。
刚被我捡回来的女人叫林然,她看着眼前这一幕,身子轻颤,还未开口说话,便被团团围住。
“姐姐不用担心,以后我们一起生活!”
“这里就是你的家!”
小荷亦是挽住她的手,“你不用怕,我们都是一家人。”
林然嘴唇嗡动,最终捂住脸痛哭不已。
大家都理解的看着她,把她轻揽在怀中。
林然告诉我,她本是医士之女,可父亲去世后,她丈夫借口女子不易抛头露面,夺了医馆不说,还把她卖进烟柳之地。
她拼了命逃出来,可没有人会接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做工,这才有了刚才被赶出来的那幕。
说到沈梦鸳的时候,林然的眼里爆发出强烈的恨意,咬着牙流泪嘶吼,“她简直不把我当人看!”
想到沈梦鸳刚才以欺辱人为乐的样子,和她溺水刚醒时那段时间生生割裂。
她那段话犹如振聋发聩的醒钟,震的我心神激荡。
我从未想过,原来有那么一个地方,没有嫡庶之分,没有阶级压迫,女子可以自立自强,亦可以读书科考。
那个所谓的人人平等的社会,是我想了又想,盼了又盼,或许终其一生都难以触碰的。
可嫡姐却从一开始的信誓旦旦,逐渐被影响,被同化,被这吃人的社会淹没。
是的,我一早便知道,这是个吃人的社会。
女子在这何其艰难。
哪怕我生在商贾之家,吃穿不愁,可就因我娘家世低微又早早离世,庶女的身份也要把我压的喘不来气。
没有对嫡姐卑躬屈膝是要挨骂的,稍稍起迟没有及时请安问好是要挨罚的,就连嫡姐落水,也是要我跪地赎罪的。
别说自由,就连喘息的机会都是难得。
更遑论她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女子该有多么艰难。
看着她们搂成一团的模样,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总得闯出一条路来。
林然受我之托,在小院教她们医术。
我回到府中,帮着筹备嫡姐的嫁妆。
很快,就到了嫡姐和太子大婚的那一日。
可本该是人人羡艳的婚事,却变成了满京的笑话。
沈梦鸳嫁与太子,做的不是太子妃。
是侍妾。
5
太子冲喜,可圣上身体近日已然好转,太子不愿自降身份娶一地位低下的商贾女儿,可一言既出,只好转为侍妾。
沈梦鸳早已太子妃的身份在京城炫耀一通,各世家女更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奚落。
被抢了丝绸缎子的苏小姐更是请人摆了一出大戏,一女子嚣张跋扈,以太子妃身份欺压众人,转头便倒地哭泣,头上挂着大大的“侍妾”两字。
戏娘唱了一夜未停,酒楼热闹非凡,嫡姐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第二日回门,沈梦鸳哭哭啼啼,闹着退婚。
父亲即便在宠她,也断断不会答应。
嫁入天家,岂是她闹脾气就可以悔婚的地方。
“女儿已经成了全京的笑柄!父亲你怎么忍心!”
沈梦鸳娇蛮的拿起木桌上的花樽砸在地上,犹嫌不解气,挥手就要摔烂茶盏。
“够了!平日是太宠你,才让你这般放肆!”
“当初是你自己选择的,如今便是死也要给我死在太子府里!”
父亲气的脸色涨红,拂袖挥手而去。
沈梦鸳呆呆的看着父亲的背影,满脸泪水,转而无比怨恨的瞪着我,“本该是你当侍妾的,凭什么是我!我凭什么要背负你的人生!”
“我是嫡女,我怎么会委身给人当妾!”
她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发了疯似的尖叫。
我憋的上不来气,艰难的扣住她的手腕,硬生生的扯开。
沈梦鸳的眼神更加怨毒,一脚踹在我身上,“跪下!”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低头遮掩住自己的表情,跪在地上。
每次沈梦鸳心情不佳,都会拿我撒气,什么时候她心情好了,我便什么时候起来。
沈梦鸳焦躁的扣着桌子,良久,才烦躁的用银簪抬起我的脸,细细的盯着我看。
她若有所思的盯着我,“还算有些姿色。”
她脸上烦躁消失不见,把我扶了起来,柔声说道,“我的好妹妹,我是一定要当太子妃的,嫡姐向来疼你,不能不为你考虑,你今日便跟我回太子府。”
我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梦鸳。
“你的身份,即使嫁入高门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妾,哪比得过嫁与太子,只要你帮我留住太子的心,我们二人齐心协力,哪有办不成的事?”
她声音柔和,循循善诱,倒像是真为我考虑那般。
我却如坠冰窟,打了个寒颤,看着她胜券在握的样子,仿佛笃定能让我当她踏上太子妃之位的垫脚石。”
我咬了咬牙,冷了声音,“嫡姐,我已有心上人,恕难从命。”
沈梦鸳脸色一变。
6
娘亲去世时,沈府家大业大,却连死后的体面都不给,一卷草席草草下葬。
娘亲去世前,握着我的手落泪,“娘亲无用,护不了妍儿周全,你祖父于周家有恩,日后若有机会选婿,可选周家二郎。”
周家二郎,周瑾。
周家满门忠烈,皆是征战沙场的好儿郎,如今,也只剩周瑾一个庶子和老母。
当今天下太平,周家也被渐渐淡忘。
娘亲身份低微,我也不受重视,自幼便是沈梦鸳的出气筒。
最难的那段日子,周瑾经常偷偷溜到沈府,隔着墙上的小洞陪我说话。
我们早就说好的,待他有了成就,便来提亲。
“沈姝妍,你竟敢与人私定终身!”
沈梦鸳瞪大了眼睛,顺手把茶盏丢向我,擦过我的头发,高声喊着父亲。
她添油加醋的跟父亲描述,父亲气的不停喘着粗气,似乎不相信一向谨小慎微毫无存在感的庶女会这般出格。
我跪在地上,脊骨不弯。
半辈子条条框框,我小心谨慎从不敢逾矩一步,可沈梦鸳为了一己私欲,居然不惜把我带入太子府与她共侍一夫!
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为着我这潦草人生中唯一的一道光,离经叛道一回,我也是欢喜的。
我独自在祠堂跪到天色渐暗。
“姝妍!”
温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倏的回头,几乎落下泪来。
周瑾握着我的手,眼里满是心疼,“我得知此事后就去求母亲来提亲了,你放心,有我在。”
周瑾陪我在祠堂静静的等待,直到周母和父亲的身影出现。
周母允诺父亲,拼着周家在圣上跟前的一丝情面,为父亲求个皇商。
我和周瑾的婚事定了下来。
“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庶女,活该配成一对!”
沈梦鸳愤怒的啐道,气冲冲的上轿回了太子府。
7
我和周瑾的婚事十分简单,父亲从当初嫡姐看不上的嫁妆里挑捡出一些,草草把我打发出门。
但周瑾把他的所有都给了我。
入周府第一天,周瑾当着满堂宾客的面,立誓绝不纳妾,把府中中馈交予我,允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姝妍,还是委屈了你。”
他脸上有着些许落寞。
我回抱住他。
嫁入周府后,是我这半生最轻松愉悦的日子。
周母为了良善,从不为难我,得知我城外破败的小院子里收留了许多悲苦女子,更是握着我的手落泪,给我银钱让我去修缮小院。
我自由了许多,日日去城外小院给她们上课。
林然便是医士,休养了这段日子,身子已经大好,脸上也常见笑容。
晚上便回府与周瑾闲话家常,偶尔也在桂花树下赏月。
生活平淡,却也美满。
直到有一天我回府,周瑾神色复杂,几次欲张口,还是没说出口。
“夫君怎么了?”
我看不下去,直接开口询问。
周瑾犹豫片刻,“姝妍,西北战乱,我想去。”
我手一抖,不小心剪灭烛心,黑暗中,我听见周瑾的声音,“父兄皆为国征战而亡,留我一人独守家中,姝妍,我身上流着周家的血,国难当头,实在不能只顾儿女情长。”
“我虽不能光耀门楣,可也不能让周家的气节在我手上辱没。”
婚后一年,西北战起,大燕节节败退,无人再敢领兵,周瑾穿着先皇早年赐下的盔甲,自请领兵出战。
8
他出征那日,周母流着眼泪,只说周家好儿郎,并无一句责怪。
我和周瑾拉钩,要他一定平安归来。
周家为武将之家,纵使落寞,也养有暗卫,周瑾一个都没带走,留下来保护我们。
周瑾走后三月,我收到了宫里的消息,沈梦鸳要见我。
沈梦鸳虽说是侍妾,可太子并未娶妻,也就她一人,自是得意。
看到满座高门贵女时,我便知道是场鸿门宴。
沈梦鸳上下打量着我,捂着唇娇笑,“多月不见,庶妹怎么还是如此寒酸,看来你那夫君,并没有好好对你啊?”
四周附和着她哄笑一片。
我不愿与她争论,敷衍的行了个礼。
周瑾早把管家之权给我,除去家用的,我在自己的花销上一省再省,尽数送到城外小院。
这一年来,我攒下的银子,给林然重新开了一个小医馆。
“听说你那个无用的夫君已经出征三月,不是嫡姐诅咒,怕是没有归来之日啊。”
沈梦鸳满脸幸灾乐祸,我面色一寒,猛的抬头。
她羞辱我已成习惯,可周瑾为国征战,她怎敢辱他!
“你还傻站在那干什么,一点规矩都不懂,见到我该行大礼,姝妍,若是你夫君战死,你少不得得寻求我的庇护呢!”
她高傲的抬着下巴,颐指气使的命令我。
我沉下脸,环顾着在座众人。
不是每个人都是沈梦鸳那个蠢货,这话自然无人敢接。
我轻笑出声,直视沈梦鸳,“大礼可对宫中娘娘,可对太子正妻,嫡姐,若我没有记错,你只是个侍妾吧?”
9
我从未这样违逆过她,更遑论当众撕下她的脸皮踩在地上。
四周已有窃窃私语,数道耐人寻味的目光射在她身上,沈梦鸳身子一僵,随即暴怒,“放肆!”
她指尖绷紧,面色铁青的指着我,我毫不躲闪的对着她的目光,“我夫君是为国出征,周家满门忠烈,岂容你羞辱!”
“他在沙场九死一生,你在流血流汗的士兵们的庇护下,却诅咒他们没有归来之日。”
“沈梦鸳,到底是谁放肆!”
沈梦鸳气急,却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不敢反驳我,举起手想跟从前一样打我泄愤,被我一把抓住手腕。
为着幼年她刚来到这个社会时,对我散发的那一点点善意,我不愿跟她争执,看着她涨红扭曲的脸转身就走。
可沈梦鸳被我当众落了面子,没想轻易放过我。
她使了个眼色。
背后传来一股难以抵抗的力量,我惊呼着跌进水堂。
我是会水的,宫人也不可能任由我淹死,只是实在显得狼狈。
我挣扎着上岸,全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
沈梦鸳在岸上轻蔑的笑,“一个庶女而已,还真以为自己嫁了什么大将军,竟敢踩到我的头上!”
可她话音未落,圣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就来传旨,看向沈梦鸳的眼神冰凉刺骨。
前日周瑾传来家书,他领兵得当,大燕军队势如破竹,西北蛮夷已有败退之势,不日便可回朝。
圣上大喜过望,他没要任何奖赏,只为我请了诰命。
沈梦鸳脸色煞白。
10
沈梦鸳可以随意欺辱她的庶妹,却不能欺辱一位有诰命在身的大将军之妻。
我一跃成为在场最尊贵的女人。
圣上太监传来口谕,沈梦鸳不甘愤恨的死死盯着我,在太监监督的眼神下,僵硬的跪下给我道歉。
我懒得理会背后快要把我灼烧成灰的眼神,坐上宫车回了周府。
周母站在府外满脸担忧,看见我全头全尾的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姝妍,到底是委屈了你。”
她握着我的手叹息。
新婚一年丈夫便不在身边,她和周瑾一直有愧,觉得对不起我。
可我从来不觉得委屈。
有国才有家,我从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我提着糕点去到小院。
“哎呦呦,恭迎我们诰命夫人!”
小荷一脸揶揄,冲我做了个鬼脸。
我把糕点扔到她手里笑骂,“死丫头,竟敢开我的玩笑!”
林然还在新开的医馆忙着,小院里大多孩子都在那边帮忙。
我去医馆看了看她们,就回府等待周瑾回朝。
可是一等就是两月,没有等到周瑾,等到了得意洋洋的沈梦鸳。
她在清晨就急不可耐的闯入周府,踹开我的房门,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不知庶妹近日可好?我可听说,你那位夫君怕是要回不来了!”
“你还不知道吧?西北疫病多发,大半将士都染上时疫,药物短缺,怕是要丧命!”
“有诰命又如何,一样是个寡妇!”
我大脑一片空白,被褥下的手轻微颤抖,面上却丝毫不显,“嫡姐如今见到我,怕是该恭恭敬敬的称我声夫人!”
我满脸寒霜,命令婢女把她架着丢出周府。
沈梦鸳咒骂不断,我却无暇理会,满脑子都是她刚才那番话。
周瑾给我传回的家书,明明封封都在报着平安。
“吾妻姝妍,吾将归。”
“一切安好,等为夫回朝。”
疫病,丧命,我手指颤抖,大脑一片眩晕,扶着桌子才堪堪站稳。
我敲开了周母的门,却见周母眼眶通红,看见我时还勉强微笑。
我心中顿时了然。
“母亲,是真的对不对,周瑾他。。。”
我哽咽在喉。
周母背过身抹泪。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下定了决心。
“母亲,我要去西北。”
周母回头,眼神震动,“不可!”
“瑾儿已是九死一生,如何再能搭上你!”
我目光坚定,一瞬不瞬的看着周母,“官家运送药物程序繁多,儿媳可以立即出发,及时把药物送到。”
“我若不去,周瑾才是真的九死一生!”
我已有决定。
纵使她不许,我也会去。
周母面部颤抖,热泪滚滚而下,回身跪在周家满桌牌位下,“老头子,你看见了吗,你的儿子,你的儿媳,个个都是好样的!”
“不辱周家,不辱周家啊!”
她哭倒在祠堂前,我亦红了眼眶。
周母打开暗格,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地契和银钱,“姝妍,这是我自己的体己嫁妆,你拿去换药。”
她把盒子塞到我手里,如今不是客气的时候,我也没推辞。
“此去艰险,家中暗卫你全部带上。”
我一惊,“这如何使得,那是保护您安危的。”
周母摆手,“我在京中能有什么危险,我丈夫儿子皆战死沙场,如今唯一的小儿子也命悬一线,我什么风浪没见过!”
她含着泪,示意我去准备药物。
我也不再多说,把地契当了换成银钱,去城外小院找了林然。
我把银钱交给她,让她通过医馆的关系给我全部换成药物。
“我和你一起去。”
她目光复杂的看着我,声音坚定。
“我是医士,能帮到你。”
我刚想拒绝,就见小荷红着眼抱住我,“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我跟林然姐姐学的医术最好!”
“我也去!师傅夸我骑马比男儿还好!”
“你胡说,我射箭成绩最好,该我去才是!”
昔日被我陆续捡回来的孩子从屋里鱼贯而出,争先恐后的挤到我面前。
我鼻头一酸,强忍热泪,“这不是去玩,稍有不慎,可能就回不来了。”
小荷满不在乎的搂住我,“没有你,我们这条命早就没了,还怕什么回不来。”
“我们是一家人,哪有一家人不在一起的道理!”
“对啊姝妍姐姐,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呸呸呸,死什么死,我们都能活着回来!”
七嘴八舌的声音将我淹没,无一人退缩。
林然握住我的手,坚定地朝我笑。
我回握住她的手,“好,都去,带着药物,去把我们的将士们带回家!”
11
两天后,我和女孩们带着装满十多车的药品出发。
数月前我和周母目送周瑾离去,数月后周母握着我的手细细叮嘱,红着眼睛让我平安归来。
为了节省时间,我们选择了一条不好走的小路。
适逢大雪,路途难行,大家都沉默的,坚定的往前走。
风像刀片一样割在脸上,我咬着牙,不肯放慢速度。
自我出生以来,就是被随意欺凌的对象,庶女的身份从未让我有些许喘息的时刻,就连娘亲去世,我都没能力给她寻一好的墓地。
我该规规矩矩的在嫡姐面前伏低做小,该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潦草嫁人,该学习女红女工为夫君打理家事,这世道枷锁太多,一层一层的压在这些没有身份地位的女子身上,都是我该,我能。
可我偏不!
我偏要打破这层层枷锁,带她们闯出一条路!
12
半个月的路程,我们一周就赶到了军营。
看到周瑾的那一刻,我悬着的心骤然放下。
周瑾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不敢相信我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扬着马鞭冲他笑。
来不及多话,还未染病的将士们卸下药物,林然她们立马进军营查看情况,着手医治。
周瑾紧紧的把我搂住,“姝妍。。。”
我笑着推开他。
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疫病来势凶猛,军队战斗力大大下降,医治还需要时间。
可是西北蛮夷虎视眈眈,就等大部分将士病倒。
时间就是生命。
林然她们没有一刻停歇,熬药照看病人,研制更加快速生效的药物。
“你不该来的,若是蛮夷进攻,我怕是护不住你。”
周瑾搂着我,声音轻颤。
我拍了拍他的背,要他放心。
短短几日,疫病就没有再蔓延的趋势,已经染病的士兵也有变好的趋向。
军中剩的战斗力不多,蛮夷却不同寻常的安静,没有一丝进攻的迹象。
周瑾稍显不安,派出一小队去查探。
然而就在小队刚出去时,蛮夷也派出先头兵进攻了。
人数不多,但对现在的大燕军队来说,还是十分危险。
周瑾翻身上马,“姝妍,去帐篷里,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还未病愈的将士纷纷撑着身子,拿起武器,准备迎敌。
面对周瑾焦急的神情,我摇了摇头,与他一同翻身上马。
小荷她们更是让患病的士兵躺下,齐齐上马,拿起武器。
烈马在她们手下乖巧无比,仿佛认主了一般。
这么多年来,哪怕沈梦鸳刻意克扣我的份例银子,苦的只能半夜偷偷去厨房偷馒头果腹的时候,我都没有停过小院的学艺。
我们从来没有停止过学习。
不学女红,不学夫纲,学医术,学骑射。
周瑾眸里情绪翻涌,看过身后整装待发的女兵,策马出城。
我们紧随其后,丝毫不退缩。
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
要保住将士们拼死换来的胜利,要打破这层层枷锁,要证明,即便身份卑微,她们也不是可以随意欺凌的对象。
她们不输任何人!
13
蛮夷败退,小荷慌里慌张的清点人数。
看到有人手上被划了个口子,她一边焦急的上药,一边心疼的直哭。
大家都热泪盈眶,可是没有惧怕,都洋溢着激动的笑容。
周瑾下马仰头看我,朝我张开双臂。
我跃入他怀里,终是忍不住掉下泪来。
“姝妍,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他在我耳边叹息。
“能娶你为妻,我这一辈子,也值了。”
收队回城,小荷她们红着眼睛脱下身上的盔甲,不舍都抚摸。
消息传回京中,圣旨来临,圣上封我为将军,准我组建女子军队。
不再是沈家的庶女,不再是依附于旁人的诰命,是将军,是我自己拼来的将军。
小荷她们抱头痛哭。
14
七日后,疫病基本治愈,军队也恢复了行动力,周瑾带兵剿灭蛮夷残存部队后,收兵回朝。
周母在府外热泪盈眶。
可嫡姐的天,却变了。
这段时日,太子大婚,娶了丞相嫡女为太子妃。
丞相嫡女了解到之前沈梦鸳以太子妃的名义作威作福,也有心要杀鸡儆猴,关了她的禁闭,不许她在出现在太子面前。
直到圣上举办宫宴为我们接风洗尘,才把沈梦鸳放出来。
她不复昔日得意的模样,唯唯诺诺的站在太子妃旁伺候。
看见我,她眸子一闪,迸发出无限的恨意,却又在看见周瑾时化为期盼。
宴会结束,圣上留周瑾说话,我先一步出了宫殿,在转角处,沈梦鸳窜出来抓住我的手。
“妹妹,好妹妹,你帮帮姐姐。”
“你都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那个该死的太子妃,竟然一直拿身份压我,要我给她伏低做小!”
“我跟她说人人平等,她居然耻笑我痴心妄想,以以下犯上的罪名不让我吃饭,你现在出息了,好妹妹,你得帮帮我!”
她言辞恳切,满脸焦急,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冷淡的抽回手,不动声色的用帕子擦了擦,平静的看着她,“你在欺辱旁人时,怎么从未想过人人平等呢,我的好嫡姐?”
沈梦鸳神色巨变,咬牙切齿的瞪着我,最终还是隐忍下来,“之前是姐姐不对,妹妹,你现在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只要你开口,一定能把我要出来的。”
“你让周瑾娶我,我只做妾就是了,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的!”
我不敢相信能听到如此荒唐的话,不欲与她纠缠,可沈梦鸳却缠着不放。
“我只做妾就是了,妹妹,你帮帮我,你让周瑾把我要出来!”
她死死握着我的手腕,我正头疼时,被揽入一个温厚的怀抱。
周瑾冷淡的声音响起,“我早已许姝妍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纳妾,还请姑娘慎言。”
“这话要传到太子耳中,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周瑾包住我的手,朝我微微一笑,带着我离开。
沈梦鸳一怔,突然疯了般大笑,在我们身后犹如鬼怪般嘶吼,“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沈姝妍,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15
回到府中后,我举办了个女子学堂。
那些之前只有男子才有机会接触的,在我这统统可以选择。
为了给那些家中贫寒,被禁锢着不让上学的女子一个机会,我定下了两个规矩。
只要学有所成,均可每月领取月俸,到沈家和周家名下产业讨一份差事。
世家贵女来的,都得询问家中庶女,给她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以我如今的地位,京城权贵都想巴结我和周瑾,自是开展的无比顺利。
林然要回了她父亲的医馆,给了她丈夫一纸休书,霸气的小荷眼冒桃花。
三月后,宫里传来消息,沈梦鸳谋害太子妃,被赐死了。
她太着急了,竟然在太子妃的饮食里下毒,可那日太子妃不小心摔了汤羹,满地气泡。
太子震怒,下令彻查,拷打了沈梦鸳身边的婢女,还发现了余下的鹤顶红。
人证物证俱在,她难逃一死。
听到这消息后,我默默了许久,想到嫡姐的芯子刚被替换时,她虽娇蛮,却也鲜活。
她说了很多我从未听过,却又无比渴望实现的话,那样的豪情壮志,却在日复一日的蹉跎中被同化。
可怜,亦可悲。
“沈老师,你在想什么?”
一个水灵灵的小女孩扯住我衣角,骑在一匹小矮马上。
我拍了拍她的头,“刚刚讲的诀窍都还记得吗?”
她用力点了点头。
我放开了缰绳,“去吧。”
走剩下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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