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心啊。”
顾源明埋怨一声,把锄头往田间一丢,大步流星奔去李子树下,好乘凉。
树下煮茶丫鬟廉儿,轻摇扇,目光专注那铁釜,并不在意顾源明到来。
“廉儿,给我倒杯凉茶。”
“良田数千亩,没有一块适合姑爷。”
廉儿放下扇子,提起一壶凉茶,斟一杯,礼貌的递过去。
顾源明先抿一口茶,解口干舌燥,后慢悠悠问:“你家小姐要我种田,还是败家?”
廉儿有礼回答:“斯文种田,世风如此。
既然姑爷没有种田雅兴,不如败家!”
廉儿摔碎一只茶杯。
西下安静,唯有风传马铃声。
枣红大马踏良田而来,马背乘坐一刀客,浓眉大眼,脸颊有刀疤,左耳缺一半。
“江湖人冷如刀,骑马量田。
不愧是量田,令我萌生退出江湖,享受田园生活的念头。”
“此人好生无礼,碰见凤庐卧凤先生的赘婿顾先生,也不下马。
真是江湖粗人。”
一人白衣衫,踏着空中飘落片片竹叶而来,潇洒地落在田埂上,拱手道:“在下白石,听闻凤庐卧凤先生出售良田二十亩分文不收的条件是打赢顾源明先生,所以前来碰碰运气。”
“姓白的,江湖规矩总有个先来后到的顺序。”
冷如刀策马,拔刀冲向白石。
“规矩?”
白石从腰间袋子里抓出一把绿油油的竹叶,抛出去。
这附近,没有竹林。
敢情这白衣少年,别处采摘一大袋竹叶,以竹叶当兵器,堪称达到飞花摘叶皆可伤人武学境界。
冷如刀挥舞着斩风刀,顺势玩出花刀圈,形成圆盾。
白石少年的竹叶飞镖,却只攻击冷如刀的枣红大马。
马死落田中,人飞半空挨竹镖。
这死局如何轻易化解。
刀与竹叶相互交错,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源明,看得清楚,漫天飞舞的竹叶,全被挡下,只有一叶竹刺中冷如刀的咽喉。
致命一击,不是谁都能灵活避开。
“这田我卖了,分文不取。”
顾源明鼓掌,与其狠角色比武,不如认输卖田。
败家,不丢脸。
江湖流传,得卧凤得天下。
谬啊!
我,顾源明得卧凤,并未得天下,何来的开局掌控天下,运筹帷幄靠夫人。
认清现实,入赘凤庐,只需败家。
既然吃不了种田的苦,就好好享受败家的痛。
“顾先生说了不算。”
白石捡起冷如刀的斩风刀,轻轻抚摸刀刃的缺口,喃喃:“我终于有了一把刀。
顾先生,我用此刀挑战你。”
“少年,我认输都不行吗?”
“不行。
我出身贫寒,为学武,只能用竹叶……”廉儿用木勺搅拌茶末,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白少侠,为何不用竹子?”
白石伤感地回答:“竹皮编凉席,竹身篾片编背篼篮子,竹根当柴火。
一把生铁刀,我渴望了十年。
顾先生,请赐教。”
白石刀法异常凶猛。
我是顾源明,凭什么要避开这来势汹汹的一刀。
顾源明伸手,拽住廉儿的胳膊,把她拉过来,放在自己的前面。
少年,收刀吧。
即便廉儿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刀,白石少年眼神中透露出不屈。
他握紧大刀,使出洪荒之力。
刀在廉儿手指间,纹丝不动......“厚颜无耻!”
“我家姑爷一向如此。”
“丫头,我说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大老爷们留点颜面。”
白石少年射出竹叶。
廉儿一手抽出腰间短剑,又放回剑鞘。
白石捂住咽喉,踉踉跄跄,倒地,双眼看着蔚蓝的天,渐渐失去光彩。
顾源明猛地拍大腿:“造孽啊!
良田也送不出去。”
“姑爷,败家不急于一日,或许今日闻讯而来的江湖客,没认清自己的实力。”
廉儿把手指间的斩风刀,丢弃在地上,又低头煮茶。
“姑爷若是没事,挖两个坑,把他们埋了。”
“周围还有江湖客吗?”
“姑爷你觉得呢?”
入赘前,早听闻凤庐卧凤柳若的侍女廉儿不光牙尖嘴利,而且狠。
顾源明无奈地拿起锄头,在远离田边荒地挖了坑。
刚几锄头下地,便挖出一具枯骨。
清理一下,便看见枯骨旁有玉佩,银剑,碎金锭,散银锭,大珍珠,小药瓶等等。
“廉儿,此人是谁?”
“好些年前,先生败家,送良田。
文才武学比不过先生,输了又不想为先生做事,这家伙就想下毒。”
顾源明将两具尸体放入坑中,填上浅浅浮土,然后用力踩了几下。
“夫人如此厉害手段,得卧凤,得天下。
我得了天下了?”
“姑爷可与先生圆房?”
顾源明摇头:“入赘前约法三章。
不曾碰过她。”
“先生说以后她的第一个孩子叫名天下。
姑爷,多努力,讨得先生欢喜。
顾天下,这名字好。”
顾源明整理衣衫后,坐在地席子上,品茶。
离柳若规定回家的时间,还早。
廉儿又准备了新茶杯,看来另外一波江湖客正赶来。
顾源明回忆,不知名的鸟儿停在田中稻草人身上,廉儿就摔杯子。
不至于来两个江湖客,一个连生铁剑都买不起的白衣少年,却喜欢穿白衣衫。
他赚的钱,用在买衣服。
一个连刀刃缺口都不花钱请人磨刀的粗汉子,却喜欢骑昂贵的北方马。
他赚的钱,用在喂马。
不知名的鸟儿总算从天空落在稻草人身上。
廉儿摔杯。
一个鹰钩鼻的男人,敞开蓝色披风,像老鹰一样低空盘旋。
“这个江湖客,有点奇怪。”
廉儿一边给顾源明斟茶,一边问:“姑爷,怎么奇怪啦?”
顾源明笑眯眯地说:“他把自己打扮成老鹰,不怕猎户一箭把他给射下来?”
“姑爷,咱们庄子里的猎户又不傻。”
“廉儿,杜三不傻吗?”
“姑爷,杜三不傻,只是眼睛不好使……糟糕!”
廉儿刚站起来,就看到鹰钩鼻男人俯冲插入田地里。
不一会儿,杜三牵着狗,屁颠屁颠跑来,看见他们,热情打招呼:“顾先生,廉儿姐,你们躲着卧凤先生在田边李子树下幽会啊。”
“杜三,你乱聒噪,小心我剁了你舌头。”
“哦,知道啦。
自己人,不乱说。”
杜三说话间,己经在田间,用脚狠狠踢了那鹰钩鼻,骂骂咧咧:“脑子有病吧,装什么鸟人。”
顾源明喊道:“杜三,把他埋了。”
“顾先生,给钱!”
“给不了。
人是你杀的。”
“好吧,我把他丢河里。”
杜三弯腰扛起鹰钩鼻,牵着狗离开。
周围又恢复安静。
“廉儿,其实我的武学己经很牛,无须找他们来激励我学武。
听说城中有家赌坊,让人败家。
不如我去试一试?”
“姑爷,自负可不太好。
再等等,或许下一位能让你折服,良田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