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平静的生活会总会出现些悲剧。
距离上次乌桉己经太久没见到秦初了,仔细回想来,上次见还是过年的时候。
乌桉当然不会闲着没事去找她聊天,除非她主动来找自己。
从自己来这里起,秦初好像每天都在忙,但不知道忙些什么,她不说,自己也不会自讨没趣的问。
再次见面是在医院,秦初躺在床上,比平时虚弱了不少。
“你怎么了?”
乌桉站在床头。
“没什么大事,我们好像从没有聊过天。”
秦初惨白的嘴唇一张一合。
乌桉坐到椅子上:“我这个人呢,很有眼力见儿,你我并不相熟,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你给了我现在的生活,我感谢你,如果你不想理我,我也不会去打扰你。”
看惯了平日画着精致妆容的秦初,如今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显得格外憔悴:“你很恨我?”
乌桉缓缓开口道“不恨,但也没有多余道感情。
我知道这样说话像一条白眼狼?
毕竟我来到你这后,你对我挺好的。”
事情还是说开了好,不要为此而演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让彼此的觉得虚伪。
秦初浅笑了一下,端详着摇摇头说“你和他一点也不像。”
乌桉问了很久想要的问题:“谁?
我爸吗?
我很好奇,你们相差那么多,是怎么在一起的?”
“他没讲过吗?”
秦初慢慢坐起来靠在病床上:“他,对你怎么样?”
乌桉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他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说完似乎想起了不开心的事,自言自语道::“他那样好的人不该遭受这样的结局。”
肇事的司机在警察找到时,己经去世了,听说是肺癌,没有钱治,前不久刚离婚,家里就他一个人。
秦初没有打扰乌桉的回忆,只是温柔的看着她:“那我给你讲讲我们这一辈的狗血剧吧!
我从小家境还算优渥的云大毕业的法律系高材生。
没经历什么社会上的险恶,被人贩子拐到一个破旧的山村,逼迫嫁给你爸爸,”乌桉心里一震,秦初看出了她的惊讶。
继续道:“开始,我撒泼打滚,泼妇一样咒骂着他们,十几年的修养在那一刻全部崩盘,结果可想而知,那家人并没理会我,”秦初郑重的说道:“但,你父亲是个很好的人,对我很是尊重。”
说到这时,秦初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紧接着又说到“后来,我爱上了他,所以你是爱情的结晶。”
“你我并不是不熟的两个人,我们有血浓于水的亲情。
不要忘记这点,好吗?”
秦初说到这,思绪飘渺,眼泛泪光,柔和的笑着,带着一丝乞求的意味。
秦初把头扭到另一边,快速的擦去眼泪,看她不说话,接着又继续说到:“不到半年,我就怀了你,你出生不久,爷爷奶奶相继病故,再加上当时政府要求小村子里的人全都搬到镇上去。”
乌桉认真的听着秦初的话,生怕错过了什么,毕竟这是她唯一能知道上辈人恩怨的消息“至于后来嘛。”
秦初看着乌桉的脸,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乌桉不假思索的答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父亲都是伟大的,但他当之无愧。”
“这样啊!”
秦初顿了顿,继续道,“后来我忍不住贫穷的折磨,想要逃走,你爸爸同意了。”
这句话说得轻飘飘,好像不关她的事一样。
“狗血剧讲完了,怎么,还没听够吗?”
秦初又说道“你讨厌我是对的,毕竟你是的不幸是我造成的。。”
乌桉开口道:“你是不是身患绝症了?
干嘛讲这些?”
“这么没礼貌。”
秦初转头对上乌桉审视的眼睛,“好吧,命不久矣,本来打算撒一个善意的谎言。
现在看算了吧!”
“什么病?”
乌桉冷静的问道“胃癌,晚期。
当初接你来时就有了。”
顿了顿秦初又说道“最近放学多陪陪我吧!
免得我死了,连回忆都没有”乌桉没有首接回答。
走后,秦初在病房里愣了愣。
乌桉走出医院大门,半夜里西下无人,医院的灯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然后消散在黑暗里。
太阳依旧会起来的。
乌桉平静的睁开眼睛,到了学校,老师在讲台上卖力的讲。
晚上去医院陪秦初聊天,她就在那里静静的听着,有时也会插上两句话,关系慢慢缓和了不少。
她们之间没有亲情的堆积,像两个陌生人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竟出乎所料的没有尴尬,或许这就是血缘的作用。
身边的惨案在上演,学校无人的教室,废弃的厕所,聚众的侮辱。
而在这众多惨案中,最让乌桉首观的感受到毫无人性的是,夏礼的坠楼身亡。
夏礼的家人闹过几次,后来渐渐平息,这里没有人会记得一个叫夏礼的人死了。
但他们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记得这里有一个人死了,并以此为谈资,加入自己的灵感,撰写新的故事。
这很正常,没有人会为一个不熟的人去缅怀,回忆,惋惜。
之前和夏橪简短的相处慢慢被记起,她记得夏礼是她来这所学校后第一个向她打招呼的人,她们相处过。
所以在面对一个如此鲜活的人自杀,难免有一些揪心。
放学后,来到医院,看见一个女人在和秦初说话,看到乌桉来了,秦初便坐了起来,开口介绍说:“乌桉你见过的,这是我的朋友,许寻逸的妈妈,你叫她苏阿姨就好,他和我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阿姨好”乌桉擅长这样表面的礼貌。
苏素点了点头,回头对秦初说“我先回去了。”
乌桉去卫生间上厕所时看到了咳血的纸和秦初掉的头发。
秦初在外面说道“吃什么,我来点,算了,不问你了,你肯定是随便秦初,我最近好像有点难受,你先不死好不好,如果你死了了,我真的就我一个人了,如果说,人需要成长,需要苦难,那是不是我经历的困难也太多了点。”
这几天好多事加起来,乌桉实在无力承。
秦初听到这话时,心痛又无力:“放心,我还没有那样快就死,你今天晚上睡不着就搬来这里吧,我平常话挺多的,会让你听不到孤单的。”
尽管这话并没有带来丝毫的安慰,但乌桉仍然深呼吸了一下,调整状态:“好吧,万一先苦后甜呢。”
她不想让秦初在去世前还为这样的事而烦心,不愿让她麻烦。
*乌桉在课间去厕所,看见人太多,实在憋得不行,想起顶楼也有厕所,上到一半,听见有推搡的声音,哀求声,接着就是被蒙住口鼻的呜咽声。
怎么这么倒霉,上个厕所还能碰上这种事。
乌桉不敢出去,只是在隔间静静的听着。
心里祈祷不要发现自己。
在上课前五分钟,声音弱了下来,听见脚步声的远去,乌桉才敢缓缓推开门,转角遇到女生倒在地上哭,被吓了一跳的乌桉赶忙拿出纸巾:“你没事吧。”
见那个人没说话,只是在地上抽噎,想着要上课了,把纸扔在旁边,就赶快出去了。
傍晚,乌桉来到医院,秦初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
乌桉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秦初这才睁开眼,“怎么样,在学校累吗?”
“还好。”
“我们好像都没怎么聊过天。”
“不是前两天才聊了吗?
你给我讲了你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在其间还几度哽咽呢。”
乌桉说道。
“那你的呢?”
“什么,你想听我的爱情故事,你不知道学校不许早恋啊?”
乌桉故作惊讶的样子。
“你少来,我的意思是讲讲你的童年。”
秦初笑着说。
她们之间越来越像一对母女,即便所剩时间不多,她们都在努力扮演好母女角色,让彼此都不留遗憾。
“讲这个干什么?
明知道我过得不好,难不成你嫌你的身体还不够受折磨,还要心理上面的折磨啊?”
“对呀,让我抑郁而终,身心俱疲的死去,也算是我的报应,这不好吗?”
秦初开玩笑的口吻说。
“算了吧,我怕遭报应。
你要吃什么?
我来点。”
乌桉结束了这个话题。
“在看着办吧。
到了叫我,我睡会儿。”
秦初重新躺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