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陈家结束招人。
众人启程前往临安城。
前头的陈家之人乘坐着马车,哼着小曲,耳边清风吹过,好不快哉。
可是后面的预备家丁们就没有这样的福气了,他们只能成群结队地徒步在后方跟着,要是有人掉队还会被管事怒声呵斥,这还算是轻的。
有时管事还会首接挥动鞭子抽打,破风声传出,狠厉的鞭子抽在这些本就面容憔悴的人身上,引得后者感到一阵钻心的痛。
日光同样也是毒辣无比,照耀在身上,他们仿佛被扔进了蒸笼一般。
吴梁此时大汗淋漓,但也能够勉强跟上。
反观王大力则是气息平稳,连气都未喘几下。
吴梁认识到了习武的好处,他看向后方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正在痛苦哀嚎的少年,不由得一阵胆寒。
他挪动着精疲力尽的身躯,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奋力跟上。
如果再不跟上,下一个恐怕就轮到他了。
也许是马车内的人心情不错,居然大发慈悲地让众人停下来歇脚。
吴梁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色痛苦地脱去布鞋。
只见他的脚掌之上己经磨出了血泡,痛痒难忍。
王大力走了过来,手中拿着几根杂草一样的东西。
行至吴梁身前时,他蹲了下来。
吴梁见状,似乎是知道他要做什么。
“大力哥,你懂药理?”
吴梁有些意外,毕竟王大力是个武夫。
“俺娘做过大夫,俺也就跟着学了点皮毛。”
上完了药后,王大力道:“吴梁,前面的路难走,俺背你吧。”
吴梁听言,微怔了一下。
“不必,我可以的。
大力哥你虽然力气大,但是背个人肯定也是不会很轻松吧?
这是我的事,没必要麻烦你。”
吴梁作为一个年轻少年,正处在朝气蓬勃的年纪,怎会如此轻易的服输?
他是个倔强的人,不想麻烦别人。
“吴梁,我背你也没什么问题的…”二人随后又争执了一番,最后王大力嘴上功夫还是不及吴梁,只好放弃了。
可他看着在队伍中苦苦挣扎的吴梁,还是于心不忍,但几次上前都被拒绝了。
最后,吴梁还是难逃被鞭打的命运,当那破音声在耳边响起时,他顿感一阵难以忍受的痛从背部传遍全身。
他忍住了,没有吭声,只是向前,很快就跟上了队伍。
“哎。”
王大力叹了口气。
吴梁本来不用受这皮肉之苦的,可他却为心中的自尊付出了此等代价。
但是,这样的性格,不也正是他王大力所欣赏的吗?
行至一半,又有人将要掉队。
那人当即面色惊恐万分,一眼瞟到了前方的吴梁,干脆就一咬牙,一把将之拉至身后。
吴梁怔住了,他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做出如此举动。
可真当他要做出反应之时,鞭子己然落下。
熟悉的痛感袭遍全身,吴梁眉头紧皱,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十分痛苦的样子。
不是管事之人眼瞎,但他可不管。
只要有人掉队那他就得施以惩戒,这是他的职责。
无论如何,吴梁还是掉队了。
王大力见状,眼中闪过担忧,随即又看向那人,怒目而视。
得手的那人感受到了两道犀利的目光,当即就低下头来,不敢去看。
即使心中万分恼火,但此时发难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管事可是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们呢。
想到这里吴梁也只能将怒气压下,继续赶路。
一路波折,众人终于来到了陈家。
十几人被安排在狭小的厢房内,二人又缘分般地被分到了一起。
这一来二去,他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夜里,等到所有人都入睡的时候。
二人来到了院外,他们前方是一把长凳,凳上的砂碗插有几根点燃着的香。
这己经是他们费尽心力弄到了东西了,虽然简陋了一些,但至少聊胜于无。
“我,吴梁。”
“俺,王大力。”
“自今日起结为兄弟!”
二人齐声,随机叩首。
第二日鸡鸣之时,家丁们被早早地叫起,分配任务。
当管事在指定任务时,有一人偷偷在其耳边附言了几句,管事立刻嘴唇一扬,随即就给此人分配了一个轻松的活计。
而这人,就是先前谋害吴梁之人。
吴梁将这一切收入眼底,恼怒的同时也有些奇怪,难道此人和这陈家管事有什么关系不成?
王大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对着他说道:“应该是这家伙许诺给了他什么好处。”
吴梁了然,可先不说他如今身无分文,就算有他也不愿去讨好这样的唯利是图之人。
他不想被压弯了脊梁,这是他的自尊。
王大力没有吴梁这样强大的自尊心,所以偶尔服个软也没什么的,至少可以规避一些麻烦。
因为他之前就给那些富贵人家当过护卫,清楚他们这些名门贵州出身之人是个什么脾性。
此时,那管事也将目光投向了他们二人。
口中轻咳出声,眉毛也在不断挑动。
但现在,他也不想向对方屈服。
尽管对方一再暗示,他都不为所动。
管事见状,冷哼一声,随即就吩咐给他们挑柴的任务。
看似轻易,可整个陈府的柴火可都是他们负责。
以他二人之力,怎么可能?
可要是完不成任务,等待他们的就是家法处置。
几十下的戒棍可不是开玩笑的,身子骨弱的人可不一定能够扛下来。
在这陈府,陈家就是绝对的统治者,他们这些家丁不过是下人,就是被打残打死也不会有人为他们说话。
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从主子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