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涯本是在看他笑话，语气一紧：“不对，这妖气……是化妖！”
“化妖？”
妖，多为非人之物，但也有特殊。
化妖，不是被妖物附体，而是人主动接受妖物力量、亦或是首接吞噬妖物，终有一天也会彻底堕化成妖。
江浅握着玉佩，连蒙带猜的知晓了缘由。
陆远哲只是在玉佩滚落的同时，故意引妖力冲天罢了。
江浅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他好歹也曾经是个神仙，竟然被恶人先告状了！
风涯低声提醒：“奇怪，他竟然不惧怕灵麓山的神力，你引他去万神殿，我自有办法逼他显形。”
“万神殿。”
江浅假笑道，“既然如此，你可敢跟我去万神殿，请神明鉴？”
这三个字，让在场所有人神色凝然。
传说，仙瑶得道飞升之人会将肉身化作神像，而神像所在之处，便是深山之内的万神殿。
如果神明显灵，神像就会发光，降下神谕。
陆远哲冷笑：“萧潇，请神的法阵需要掌门协同西位大长老一起缔结，你明知道大长老眼下不在灵麓山，还说这种话？”
江浅淡淡接道：“就说你敢不敢吧？”
陆远哲眸光微沉，又道：“这么多年只有天灾人祸神明才会显灵……”江浅打断他，笑道：“不敢？”
陆远哲只得假装镇定自若：“好，请掌门和诸位一同见证。”
江浅抿抿嘴，算你倒霉，这次惹上了真神。
虽然名字取得很气派，实际上他面前的万神殿并非宫殿，只是一处深谷，甚至也并没有一万位神。
修成正果，不仅需要天赋和努力，还需要一些机缘。
神像竖立在草丛里，上面挂着青苔。
明明看起来有些残败，却莫名让人心中生畏。
掌门和几个师叔师伯走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湿漉漉的泥地里，脸上一副虔诚的模样。
江浅轻快的跟上去，目光情不自禁地扫过一旁。
那里有一尊裂开的神像，一只蜗牛趴在鼻尖，分外滑稽。
陆远哲神色戏谑：“萧潇，你如何请神？”
江浅上前，以白虹剑灵布阵，剑气弥散。
请神，其实算不上什么法术，庙里的金身，祠堂的画像，都能请神。
不过世人为了表示对神明的敬重，总喜欢大张旗鼓弄些复杂的仪式。
但神明显不显灵，关键还是要看请的那位神明愿不愿意、有没有空下凡走这一趟。
陆远哲低低笑了两声：“故弄玄虚……”江浅也朝他微微一笑，指尖一点，泥泞的土地上泛起一个浅金色的环阵，无数梵文闪闪烁烁。
一尊模糊的神像置于其中，有奇妙的光影浮现出来。
风涯本来就是神仙，竟然还要让他来演戏请神！
自己请自己？
哄堂大笑了。
众人屏息凝神之际，反倒是江浅默默翻了个白眼。
请神……请什么神，他巴不得离那些神仙远一点，免得又被抓回去挨罚。
他走到法阵的中心，挑起一边眉，笑道：“陆师兄，请。”
陆远哲没有动，看着眼前泛起的金光。
江浅拍了拍他的肩头：“陆师兄，反正是故弄玄虚，你怕什么？”
众目睽睽，陆远哲只得跟上。
从神像沁出一束光，延伸过来，落在他额心。
神仙当然是会说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家伙每次显灵都惜字如金，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掉了身价。
江浅没好气地催促：“快说话！”
众人瞪大眼睛，史书上屈指可数的显灵皆是因为天灾人祸，现在竟然会因为一场同门恩怨而显灵？
神像己经磨损，无人知道这到底是哪一尊神明显灵。
风涯的声音从神像口中传出：“妖孽。”
江浅又道：“多说几句。”
风涯想了想，不知该说什么，索性重复：“妖孽。”
江浅还了他一个嫌弃万分的“啧”声。
陆远哲大吃一惊，仍不死心：“掌门，萧潇必是用了什么妖法……”不等他说完，全身剧痛。
那束光化作一支利箭，洞穿额心后从身体里炸裂出来！
他想逃，脚下的金光化作丝线，将他牢牢绑住。
没有血涌出，是一种古怪的黑雾。
“化妖！”
江浅摸向白虹剑，立刻刺出，“你是借了谁的妖力陷害她……我！”
“妖……掌门，真的是妖物！”
“快，快诛妖！”
“陆师兄，你竟然入了邪道？”
众人严阵以待，各种剑气缔结成天罗地网。
短短数秒，陆远哲的身体开始变形，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肉，变成一具覆皮的骨架。
喉咙里传出了咕噜噜的怪声，声音却和刚才大不相同。
一只灰色的、形似九头蛇的妖物从对方额心里浮现出来，对他龇牙大笑。
江浅一愣，若说刚才他还只是有些许熟悉感，现在就己经完全看清了大妖的脸。
这张脸……是一千八百年前的大妖！
好一会儿江浅才从惊愕中缓过劲，伸手想抓住那只妖物。
然而他其实只抓住了一缕黑雾，那是一抹妖气，转眼又消失不见。
如果真是那只大妖的话，确实不能怪凡人察觉不出异常。
一时百思不得其解，但戏还是要演全的。
江浅转向掌门，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是陆远哲和妖物为伍，想杀我夺取功力，刚才玉佩上的血光，也是他故意所为。”
神像上的光影再次点头，既是神明所示，所有人也深信不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