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除了要去厂里处理尾巴,顺手从厂里带些东西回来,其他时间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喝酒。
大家好像都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每天都是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喝酒,抽烟。
喝的是闷酒,抽的是闷烟。
喝着喝着,就必定有几个人醉倒。
开始漫无目的的吹牛,漫无目的的沉默,漫无目的地哭泣。
当然也有比较开心的酒局。
有的工友迅速地开起的小吃摊,小饭店,小卖部。
大家就去恭贺,吃饭,喝酒。
搞得新开的小吃摊的老板娘不胜其烦,最后大家一哄而散。
古新平这几天几乎都是在昏醉中度过的。
他总是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喝酒。
偶尔端起酒杯和工友,不,前工友们碰一杯。
大部分的时候,他谁都不想理。
但是又不想回家。
家里太安静。
安静得连寂寞都放不下。
孩子父母带着。
父母只是唉声叹气,不知道说些什么能安慰他。
弟弟还是成天在外面瞎混。
妹妹只是默默地在家里忙着,把自己能干的活全部干了,还要帮父母出摊收摊的。
从那晚和卫文打完电话,就没有再联系了。
卫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新平,你端铁饭碗太久了,一下子肯定会很不适应。
你要调整一下心态。”
调整心态。
说得容易。
他高中毕业之后,没有工作。
家里又没有田可以种,想当农民都当不上。
在社会上晃荡了快一年。
他父亲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去求了他的堂大伯。
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用上了,把所有的亲戚都借了个遍。
花了八千多块钱,才在大伯的安排下进到了玻璃厂。
“进去了,我给你安排个师傅,你好好地学。”
大伯一边剔牙一边说。
又转头对他父亲说:“满堂啊,现在安排个人真是不容易,我自己都帮着添了不少钱。
让小平自己争气些。”
嘁~这大肚子可不是掏钱帮远房侄子的主。
进厂从学徒做起,师傅一年后就退休了。
他想学到东西,只能自己到处偷师。
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白眼。
他又不是个嘴甜眼亮的人。
突然回忆起来,才发现这条路他也走得并不容易。
接下来,相亲,结婚,生子。
所有的一切都像一个正常的普通人,走了大致相同的路线。
卫文是他非常满意的。
虽说娘家是附近乡里的穷人家,但是人却生得秀丽脱俗。
高中毕业,没能考上大学,在镇上的民办企业里打打零工。
虽说是相亲而来的老婆,数年相处下来,感情也非常的稳定。
最重要的是,生了个儿子。
在计划生育的年代,第一胎就生了个儿子,省了不少事情。
如果超生,他的编制一定会丢的。
后来卫文执意出去打工,他是非常反对的。
吵了不少架。
听说她那个表姐可不是啥好人。
“现在镇上的人都是找生意做。
没底子的人就只有出去打工。
铁饭碗现在也不铁了,我们要想一想儿子的未来。”
卫文劝得其实很有道理。
“而且,我们的压力也太大了点。”
古新平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老家,虽说有成家后和父母分家的传统,但是古新平做不到。
家里所有的压力其实都是压在他身上的。
卫文虽说出身农村,却不像那些农妇不懂道理。
说话温温柔柔的,行事却刚烈异常。
跟古新平磨了一个春节,还是丢下两岁的儿子和他,毅然和表姐去了南方。
那天从魏勤家里出来,就没有魏勤的消息了。
卫文去南方后,古新平过了一段潇洒的日子,好像人都开始轻快了些,又开始有些小年轻的调调。
魏勤成熟又有风韵。
一来二去,两人就睡到了一起。
魏勤是个别有风味的女人。
他们在一起,对于古新平来说,最妙的就是从来不谈责任,只谈风月。
魏勤啊...真的是醉了...醉了就是喜欢胡思乱想,乱七八糟的...他抬起了左手,解下了手表,递给坐在旁边的王强。
“帮我把它卖了,才带了几天。”
总要过下去。
不管对老天怎么哀嚎,都要过下去。
调整一下心态。
卫文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