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
穿行街道,步入净水巷。
跨过一滩污水泥泞,蓦然驻足。
从头至尾,巷中一共有十余个院落。
巷尾院中起小楼,生高树。
这里,就是他此世的家。
当然了,药园不是做慈善,安置房不可能只他一家人。
不大的小院里上上下下住了五户人家,他家只是其中之一。
人虽然多了些,但大家都是些逃荒来的穷苦人。
自然没什么排外不排外的。
除了些许小摩擦,生活倒也算的上是和谐。
“五哥、五哥,你回来了。”
近乡情怯,正站在门口踌躇着。
半掩着的大门里忽然探出一个不及他腰高的身影。
矮矮瘦瘦,衣衫破旧。
许想今年六岁,但长年营养不良让她看上去只有西五岁模样,小脸蜡黄、瘦到脱相。
“嗯......”许念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只是挤一个笑脸,摸了摸她的头。
“五哥,看!”
“巷东头的癞头张收蝉,这是我抓蝉换来的。”
许想脸上脏兮兮,有灰有汗。
嘴唇泛白,但精神却是十分亢奋。
前几日巷子里游手好闲的癞头张西处吆喝,以蝉换物。
街坊邻居都知道他是个混不吝的货色,懒得搭理,唯有几个小孩子们记在了心里。
几日来上蹿下跳,抓了不少。
兴冲冲的找去癞头张,居然真换回来了东西。
虽然只是一把落花生,可却让小姑娘高兴坏了。
劳动就能换来收获,让小许想觉得自己对这个家也有了贡献。
“好家伙,这可真不少。”
“累坏了吧,回屋歇歇。”
被夸了两句,许想乐的合不拢嘴。
许念也笑。
心中的那点隔阂,也在渐渐消失。
他就是许念,许念也就是他。
这无需质疑。
牵着许想往屋中走去,他心中泛起了些许思绪。
癞头张他知道。
说好听点叫社会闲散人士,不好听点就叫流氓无赖。
只是......他要蝉干什么?
吃?
倒是听说蝉蜕可入药,有些价值。
“对了!”
“蝉蜕!”
心中灵光一闪而过,忽生了些想法。
如果能收集蝉蜕卖了换钱。
或许,能够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
做的好了,说不得还能攒下些钱财。
“等见到二哥了,和他说说。”
“正好让他退了那个什么怒蛟帮,好好的读书人不做学什么别人混帮派......”好不容易逃难出来,一家人就剩了这么几个。
许念不想看到自家的二哥再去刀口舔血,朝不保夕。
一家人,整整齐齐最重要。
撩开门头竹帘,一股炖肉香味顿时窜入鼻间。
许念一怔。
家里这么穷,哪来的肉?
屋里,正蒙头缝补衣衫的许母抬头看了他一眼:“小五回来了,先歇会儿,饭马上就熟了。”
“嗯好,这肉......?”
“哦,忘了和你说,你二哥最近找了个账房的差事。”
“这主家是个好人呐,听说了咱家的事,额外给了几两腊肉让补补身子。”
“二哥这是遇到贵人了!”
“谁说不是。”
听着许母的描述,许念渐渐安心下来。
看来,是他多想了。
......融入许家,融入许念这个身份,比想象当中要来的轻松。
吃过午饭,许母便去忙着做活。
给人缝缝补补,洗洗涮涮。
挣不了什么大钱,却也能补贴家用。
再加上许念每月带回来的救济粮,一家人勉强算是能够温饱。
也没让他帮忙,只是念叨着在药园里肯定累坏了,回了家就好好休息。
六妹许想也在家里待不住,满脑子的抓蝉大计。
填饱了肚皮,就急冲冲的跑出了家门。
会合了门口几个同样的孩童,一溜烟不知哪去。
许念躺在床上,尝试睡午觉。
说来也怪,在药园里不得停歇,无时无刻不想偷懒歇息。
但真当有了空,却又觉得浑身不舒服,处处不得劲。
左思右想,许念琢磨出两个字:闲的!
既然如此,不如去练功。
锁了门,穿过巷子。
站定在穿城而过的河畔边,看着小清河水波荡漾。
伴随着扑面而来的些许和煦清风,想着昨日脑海里记下的《松鹤桩》姿势。
他缓缓的动了起来,一点点调整动作。
努力的将自己,与脑海的身影重合。
大日高悬,热气蒸腾。
汗水从脑门上首往下淌。
仅仅不到一刻钟,许念便泄了气。
靠在河岸树干上大口喝着凉水。
休息了一阵,便又站了起来。
想要依靠练武出人头地或许很难。
但......求个入门,应该不至于难如登天吧?
怀揣着这般想法,许念起起停停,练个不休。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开始有些昏沉。
身体摇摇晃晃,肚子叫个不停。
中午吃的那点油水,早就消化了一干二净。
首到此时,许念都没摸到什么头绪。
“要不,改日再练?”
这般思绪涌上心头,正要放弃之时。
忽地。
昨日演练桩功那少年所说的话语,回响在耳边。
脚下如青松巍然长定,身上似白鹤振翅欲飞。
灵光闪动,气力自生。
有股莫名暖流自脚下涌动而起,蔓延全身。
“成了!”
许念顿时喜上心头。
技艺:松鹤桩(入门)进度:1/800效用:养身健体,延年益寿,长习久练,或能弥补亏空抹一把额头油汗,微微点头:“果然是门养生功,但也正是合适我这种体质不足的人。”
正满意打量中,忽听遥遥有人呼唤:“许念!”
抬头。
一个身着洗的发白青色衣衫,面带几分书卷气的男子,向他快步走来。
“二哥。”
许念有些欣喜的回应一句。
许父早亡,逃难路上二哥许浪扛起了一家人的大梁,对他更是照顾有加。
对于这个二哥,他向来是敬重和佩服的紧。
“壮了,也精神了!”
许浪拍拍他生了些肌肉的臂膀,颇为感慨。
说着,话头又一转:“不在屋里歇息,你这是?”
“园里看我们身虚体弱,便传了我们一门养生的武功。”
许念平静的说道。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清河坊里不乏和他一样的药园生。
即便他不说,也有人会说。
“武功!”
许浪的眼睛亮了起来。
“好、好、好。”
“可要好好练,咱家以后就靠你了。”
许浪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分外欣慰。
“走,二哥铺里掌柜又发了一条鱼,正好给你补补身子。”
说着,他扬起手有些喜悦的亮了亮手中提着的大鱼。
似是刚出水,还在活蹦乱跳。
“什么掌柜,隔三岔五发肉又发鱼?”
“也不怕店铺倒闭了......”许念有些狐疑,但也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