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虑在泥水中坐了一会儿,再站起来的时候觉得眼前黑了一下。
隐隐的,屁股,腿和腰,传来了痛感。
——刚刚摔的那两下反噬了。
他低着头,眼前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仿佛一股血气冲上脑袋,他晕了过去。
————“他醒了。”
皮鞋在瓷砖地面上哒哒的响声,空气中隐隐的消毒水味。
“你好,能睁开眼睛吗?”
邹虑皱了皱眉,用力睁开眼。
白炽灯晃眼的光猛地进入眼球,刺激得他又重新闭上眼睛,生理泪水控制不住地溢出。
灯被调暗了一点。
再试探性的睁眼,一张清俊的脸映入眼帘。
他穿着白大褂,胸口的袋子上挂着一个工牌。
秦柳。
镜山精神病院的医生。
精神病院。
又是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抱歉,刚刚忘了你可能不适应灯光。”
秦柳温和地笑了笑,轻声道,“怎么跑出去了呢,外面下那么大雨。”
邹虑的身体下意识一抖。
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在秦柳的笑意中感受到一丝亲切。
这个人……可以相信吗?
“小虑,你又失忆了。”
秦柳叹了口气,看着他的反应,面上是止不住的失落。
失忆?
失去记忆吗?
好像确实是的。
主治医生。
一个词跳进了邹虑的脑海。
邹虑眨了眨眼,努力地回想着。
“我叫……邹虑。”
秦柳的眼睛一亮,“你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还有吗?
还记得什么?”
“会发光的,银色的,可以……从里面看世界。”
秦柳听到这个回答,脸色沉了沉。
他思考了一会儿,伸手揉了揉邹虑的头发。
“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秦柳替他掖好被角,摸了摸他的脸。
“睡吧,祝你好梦。”
困意立马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邹虑。
————一间空白的屋子里。
一个男人走进去,几乎是一瞬间,整个屋子开始变化。
——地面变成了一面镜子。
镜子里映射的不是男人的脸,却是邹虑在雨中的场景。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完,镜子又变回了地面。
“108号碎片的状态不是很稳定啊,要通知总部做新的准备了。”
————秦柳一首守着邹虑。
所以当邹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那张脸。
他有些害怕地缩了缩。
条件反射了,只是摸一下脸就可以让人睡着。
倒不是觉得诡异,只是他己经睡饱了,想清醒一点。
“秦……医生。”
秦柳正在低头看病历,闻言抬头看他,应到:“我在。”
“可以带我回我之前晕倒的地方吗?
我要去找一样东西。”
语气是小心翼翼的,他潜意识觉得精神病院进来了之后再出去就不太容易了。
秦柳摸了摸下巴,“你要去照镜子?
医院里也有,我去给你找一个。”
几分钟后,邹虑抱着一个小小的化妆镜,和秦柳大眼瞪小眼。
“不是这个。”
邹虑试图让秦柳理解他的意思。
“大的,会发光。”
然后秦柳给他带到厕所里,当着他的面打开了梳妆镜的灯条。
“大,会发光。”
邹虑眨了眨眼,沉默了。
他感觉秦柳更像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