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海面上缓缓驶来一叶破旧孤舟,船身上油漆早己剥落,甲板上莫名的爪印诉说着经历的过往与沧桑。
临近岸边,一双无形大手将陈默托上甲板。
“你说,是不是该告诉你儿子陈正一多爱坑人?”
“……算了算了,回家去咯。”
“那老登应该不会那么狗吧?”
陈默父亲摸了摸下巴思索一番。
……随着夜幕降临,海上温度骤降,没有任何遮挡的船上狂风阵阵,陈默嘴唇冻的青紫,不时搓了搓手脚。
“你干啥瓜娃子!
你给船帆扯了拿个屁划过去!”
看着少了一半船帆,陈正一对陈默吼道。
陈默看向裹着羊皮裘的邋遢道人满脸疑惑。
“没有衣服不早说,真是的。”
随即陈正一神色很不自然地脱下羊皮裘丢在陈默面前。
“穿着吧,别冻死了。”
“谢谢。”
“没关系,你是第一个这么小就能出去的人,在你前面己经死了三个了。”
“第一个人上船之前被揍的浑身是血,我嫌脏,忍不了的时候就给丢海里了。”
“……第二个人运气不好,人很干净我很喜欢,只不过有一晚我睡着了,或许是被某个饿了的家伙拖下去了。”
“……第三个没撑住第二晚,冻死了。”
看着老船夫一脸怀念的表情,陈默强忍着向他脸上打一拳的冲动。
“也别想着为什么我是修道之人,为什么能救不救,为什么有人要杀。
因果报应,道法自然。”
次日一早,陈默端坐在船尾,从背包中取出一股鱼线在手中摆弄着。
不一会,一个简单的套索鱼钩做好了,取了一小块路上捡起的肉块缠在鱼钩上,便开始了海钓。
“别用生肉,海底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呢。”
说着老船夫伸手递给陈默一把草籽。
“用这个,鱼也吃。”
“海里的禁忌很多,尤其对有‘人味’敏感的东西更不占少数,想活着别乱搞。”
“也是,不用跟你说这么多。
老道我的命,早就和这片海绑在一起喽。”
陈正一歪了歪嘴角自嘲说道。
陈默没有问为什么,谁都有自己的秘密。
很快就钓上来两条鱼,烤熟后分给陈正一一条,虽然没有调料,却也吃的津津有味。
陈默渐渐有了睡意,可能知道此时不需再承受无岸城的压迫感,面向着陈正一打起轻鼾。
陈正一似乎察觉到什么,顿时神色紧绷。
不一会,一脸疑惑的看向陈默。
一向感官敏感的陈默不可能在人的注视下熟睡,可此时毫无察觉,只觉身体火热,却又很舒服。
“小老儿居然把这东西都交给你,真够下血本的。”
老船夫心中默念道。
就这样在海上漂泊了三天两夜,老船夫将船停在岸边港口,带着陈默走进一个小旅馆。
“这里真的安全么?”
陈默看着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房间皱眉问道。
“怕什么,这又不是无岸,杀普通人犯法的。”
老船夫白了陈默一眼。
随后看着一脸木然的陈默,忍不住张口说道:“你现在也算‘普通人’了,出了无岸,不究过往。”
“杀人……犯法……为什么会这样?
杀人,难道不是为了活着么?”
“谁都有活到老死、病死的权利,活着本身也没有错,只看修心如何。”
陈正一拿出火柴点燃香烟淡淡对陈默说道。
谁也不知道,陈默因为这句话到底思考了多少年。
“杀人只是为了活着……无岸看似阴暗冰冷,却也是希望……”陈正一在缓缓闭上双眼,向着无岸城方向打了个稽首。
他没有告诉陈默的是,如果不敢打杀,永远成不了强者。
真正的强者都是从尸骨山海中如同蛊虫般杀出来的。
此时天色己经逐渐暗了下来,陈默看着无岸城外的夜色,不由得怔怔出神。
向来坚毅果敢的他,此刻躲在房间的角落轻轻啜泣,显得无比脆弱。
擦了擦眼角泪痕,陈默表情微变,首起腰杆,在房门和窗户周围布置几个不足以致命的陷阱后,还是觉得不放心,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放到枕下才沉沉睡去。
不多时,陈默突然惊起,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仔细一听,房间外传来轻微脚步声,陈默屏住呼吸,弯下身躯,借着夜色,隐匿在黑暗之中。
房间安静的可怕,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房门处突然出现细微声响,把手转动,只听一声闷哼,过了片刻,房门被极轻微地缓缓推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悄进入。
怀中玉佩一阵暖意传来,不过此时陈默无暇顾及。
陈默并没看清了来人面目,只觉得此人眼神精芒肆意,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立刻如疾风般展开凌厉的攻击。
双方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你来我往,然而偷袭者在几个回合之后明显力不从心,完全不是陈默对手。
“我认输。”
一道清冷声音传来,陈默并没有因为对方认输手软,将手中匕首死死抵在那人脖颈动脉,一道黑色血丝顺着匕首慢慢浮现。
“技不如人,任由处置。”
随即他缓缓闭上双眼。
陈默娴熟的将他绑成了一个粽子置到一旁,仿佛事不关己一样自顾自的喝起了水,然后走出房间。
走出房间后陈默回想一下刚才的战斗,总觉得有点熟悉,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所以才没有杀了他。
“这孩子战斗技巧在同龄人里算得上顶级,力量倒是有所欠缺…”观战了整局的老船夫摸了摸胡子喃喃自语道。
“感觉怎么样,输给他不冤吧。”
“嗯,我知道打不过他的。”
“等等你脖子怎么流的黑血?”
“我艹,小子你回来!
别跑!”
老船夫心急火燎的向陈默离开的方向追去。
“大晚上的吵什么吵,神经病啊!”
楼上女人冲老头骂着的同时扔了一袋泔水。
那袋泔水在空中划过一道令人作呕的弧线,‘哗啦’一声,尽数泼洒在老船夫的身上。
老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呆立当场,片刻后,他气得浑身发抖,抬起头对着楼上怒吼道:“你这是干什么?
有没有公德心啊!”
然而,楼上的女人却毫无悔意,反而更加嚣张地回道:“让你吵,这就是教训!”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