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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之外

林海阁主人 著

美文同人连载

顾东只是个小小的拍卖师。可是有一天,一次目击人兽交战的场合意外被送回了一千年前的宋朝。在这个人妖混战的边荒之地,他努力寻找着回家之路,可是当他回到未来,却发现在可怕的蝴蝶效应之下,一切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主角:   更新:2023-08-08 00: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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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千年之外》,由网络作家“林海阁主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东只是个小小的拍卖师。可是有一天,一次目击人兽交战的场合意外被送回了一千年前的宋朝。在这个人妖混战的边荒之地,他努力寻找着回家之路,可是当他回到未来,却发现在可怕的蝴蝶效应之下,一切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千年之外》精彩片段

“九十五万!”
“一百万!”
“一百零五万!”
此起彼伏的喊声将一种狂躁热烈味道塞满了将近三百平方米的拍卖大厅,让人完全忽略了窗外正飘散着的森冷秋雨。
“一百零五万,有没有更高出价者?一百零五万第一次……”
我高举小锤,指着下方沉寂下来的人群,尽量让自己的声调显得同他们一样兴奋。
我叫顾东,现年二十五岁,职业是拍卖师。
拍卖师的职责就是要让那些有钱白痴们肯花上一百万去买原本只值个十万二十万的东西,同时还要让他们有那种实际上是买了价值一千万东西的占大便宜感觉。
我一直很喜欢自己这份工作,如果没有发生后来这些并不在我人生计划中的意外的话,我打算一直做这份工作到退休。但正如羊祜所说,人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此刻的我并不知道,这将是我这一生中最后一次主持拍卖。
“一百零五万第三次!好,成交。”我一锤重重敲下,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大声宣布,“恭喜这位先生夺取了好莱坞著名女星玛丽莲·梦露生前最后一件睡袍。”
花一百零五万买了件旧衣服的竞拍成功者红光满面兴奋不已,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要是他知道梦露自杀时穿的就是这件睡袍,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接下来我们进行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物品。”
随着我的话,两名礼仪小姐自屏风后推出一小型活动展台,上面放置着一件用红绒布遮盖的物体,从轮廓上看,上圆下方,样子甚是奇特。
所有拍卖者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上面,有些人还迫不及待地翻看拍卖名册,但紧跟在梦露睡袍后面的最后一件拍卖品却只写着简单的两个字:“古董”。
没有照片,没有简介,也没有标价。
我把声音弄得低沉神秘,“各位来宾,这是今天这场拍卖会的最后一件物品。此物是由一农民在自家打井时无意中挖掘出来,经过多方辗转来到了我们这次拍卖会现场。各位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在拍卖名册是既没有照片也没有简介更没有标价吧。”
一般来说将他们的胃口调得越高,竞拍的时候他们就会越疯狂。
我微笑着走到展台后方,把手放在红绒布上,却不立即揭开,而是接着介绍:“这是因为,经过多方专家会验,仍然没有办法确认它的用途分类,而且相机也不能照下它的样子。换句话说,这件东西在现代照相摄像设备下是隐形的,只有我们的肉眼能够看到它!”
下方一阵轻微骚乱,热度逐渐升温,看向我的目光已经有了”再不掀起来就雇人打你两个钟头”的意思。
我很识趣地开始慢慢向上掀起红绒布,同时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但经过同位素检测后认定,此物的出产年代远在一亿年以前,是绝对的古董。”
整个拍卖大厅中乱哄哄的响成一片,所有人都在低低议论,显然被”一亿年”这个数字给吓倒了。这很正常,想当初刚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负责检测的专家们还以为自己弄错,结果又免费重新检验了四遍,这才不得不相信自己的正确。
一亿年是个什么概念?地球的年纪在四十五亿年左右,人类的历史满打满算不过几千年,就算加上刚直立起来走路的时间,也只是几百万年。一亿年以前,人类怕连单细胞动物都还不是吧。
我配合着自己的话,在重重吐出那”一亿年”三个字的同时掀开红绒布,闪到一旁。
窗帘同步落下,整个大厅内一片漆黑,几束强光从不同的方向落到了展台正中央。
一片晶莹的光亮自展台中央散射出来,晃得刚刚陷入黑暗中的众人眼花缭乱。
光亮来源于展台中央一面正圆形的镜状物。
此物架在古色古香的檀香木架子上,直径大约在三十厘米左右,薄薄一片,远远望去似乎没有厚度,通体晶莹剔透有若水晶,内部隐隐有淡淡如水般的彩晕流动不休,在强光照射之下别有一番诱人的味道。
座位上的竞者纷纷伸长了脖子仔细地盯着镜状物细看,大约是在研究它有什么特异的地方,居然能够在现代摄像器械下隐形,又或许在猜测它哪一点能表现出上亿年的岁月,当然也肯定有人在想如果没有标价这东西应该怎么拍才是吧。
“各位请看。”我站在一旁让下方的竞拍者们尽情看了个够,这才走到展台后,带上防护手套,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镜状物捧在手中,举到身前,把一只手放到镜状物后面,“大家可以透过它看到我的手掌吧。”
众人不知道我弄什么玄虚,纷纷点头,那带着白手套的巴掌在透明的镜状物后面清楚着呢,瞎子才看不到。
我微微一笑,侧身举起镜状物,让一束强光直接落到镜状物上,在我身后的展风上立刻映出一个圆圆的黑影。
在场的人一开始都没明白我这一举动的意思,但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忍不住低低的窃窃私语起来,声音虽低却充满了激动,很快所有人都明白过来。
既然这镜状物是透明的,又怎么会在光照下映出黑影来?如果它要是不透光的话,那么又怎么可能隔着它看到后面的东西?这完全讲不通的两种特征出现在一个物体上,只能用神奇来解释。
我微笑地挥手示意工作人员把窗帘拉起来,窗外雨天略有些阴暗的光亮照进大厅,把经过独特采光设计的拍卖大厅映得通亮。
屏风被工作人员推开,露出后面的大型电视屏幕,摄像师将摄像机推到正前方,对准了我和我手中的镜状物。
电视随即打开,带着微笑的年轻帅小伙出现在屏幕上,虽然他小心翼翼地好像捧着什么东西,但他的手中却是空空如也。
大厅中气氛渐趋热烈,不少竞拍者都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当他们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就已经意味着这次拍卖成功一半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镜状物放到檀香木架子上,然后抛出了最后一个重磅炸弹,“各位不要以为这是天然形成的水晶或是宝石之类。经检测构成此物的成分在地球上从未发现过,是一种很单一的物质。而且……”我故意顿了顿,最后一次吊了一下在场众人的胃口,“此物是人工制品,制作工艺精良,是没有任何偏差的标准正圆体,镜体上有着清晰美观、类似于古篆的文字符号。”
整个拍卖大厅一时变得鸦雀无声,这些身家至少都在几十亿以上的富豪或是富豪代表们一时都呆住了。
一亿年以前的东西,居然会是人工制品!
“好,现在拍卖开始,本品因情况特殊,在最后时刻才由专家组商定设底价为一千万,请诸位自由竞拍。”一片静寂之中,我的声音显得分外突出。
“一千一百万!”
“一千三百万”
“一千四百万!”
“一千七百万!”
喊价声此起彼伏,拍卖价好像坐了高速电梯一般直线上升,很快便突破了三千万大关,到得此时出价者渐稀,但已经远远突破了最初预定的二千五百万底线。
当价格出到四千二百万的时候,场中再无人出价,出价者是一位匿名富豪的代表,在此之前一直没有拍过其他东西,很有可能是专程为了此物而来。
“四千二百万,还有没有更高出价者?四千二百万第一次,四千二百万第二次……”我扬起锤子准备结束这次拍卖会。
“一亿!”一个脆生生的动听声音突然在大厅尾部高亢响起,有如一石掷入平静的湖面,引得刚刚安静下来的大厅中又是一片哗然,众人纷纷回头去看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手笔,居然出手一个亿来买这么个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东西。
一亿?
一亿!
我的手一哆嗦,小锤差点没掉下来,好在我心理素质过硬,迅速冷静下来。
以前除了地皮以外,还没有其他东西能够拍出上亿的价位来,这会是什么人?我抬头望去,便觉眼前一亮,一时间竟有种眩晕感。
美女,绝对的美女!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我的心里冒出一大堆的形容词来,什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美人如玉,姑射仙子……,然后又觉得这些词都太俗,不足以形容眼前这女子的容貌气质万一,不禁大恨自己的词汇贫乏无法到位的描述出这眼前的美丽,但却在一刹那间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一笑倾国红颜祸水了,大约古代的那些很有名的让王国覆灭帝王身死的美女们,水准也都不过如此吧。
我连忙深呼吸几口平稳住心情,小心翼翼地反问确认,“一亿?”
这位出手就是一亿的大买家年纪不过二十上下,身材高挑,曲线完美,一袭黑色职业套装,男士短发显得极为精干,只不过简简单单地往那里一站,便抢尽了人们视野中的所有光彩,就连展台上那个目前身价已经飚升到一亿的镜状物一时间也被人忽略掉了。
“是的,一亿!”绝代佳人肯定地确认自己的出价,面上表情冷若冰霜,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很不耐烦地看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你耳朵是不是有毛病”的意思。
“一亿!有没有更高出价者,一亿第一次……”我连忙继续行使自己的职责,但这一回我刚喊到第一次,另一个声音就再度打断了我。
“两亿!”
满场哗然,我的腿一软差点没坐到地上,这镜状物原本预计的最高拍卖价格不过是三千万,我已经可以想像现在坐在监视屏幕后的老板已经快要乐疯了的样子,但愿他能承受得住这样种打击,不要被刺激得心脏病发作才好。至于那位老实巴交的物主,估计此刻已经晕翻了。
所有的目光一下子从绝代佳人身上转到了那位绝对大头处。
喊出两亿高价的赫然就是刚才出价四千二百万的匿名富豪代表,此人刚才一直就什么都没有拍,看起来是专为这老古董来的。
与那位绝代佳人相反的是,这位竞拍者长得是绝对平凡,属于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影子的那种。就这种人,即使是和你面对面说上一个小时的话,你照样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一回头就能忘了他的存在。
但此刻在场的人却全都记住了这个人。
在喊出两亿天价之后,他仍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那神气就如同他刚刚喊的是两块钱而不是两亿。
“这位先生出价两亿,还有没有更高出价者……”我声音略有些发颤,看着冰霜丽人,虽然希望她能继续拼价,却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太大。
但这位冰霜丽人毫不犹豫地张口就喊,“三亿!”同时挑衅般地望着富豪代表。
我的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那位富豪代表不温不火地声音再度响起,“四亿!”虽然声音平和,但势在必得的态度昭然若揭。
“十亿!”冰霜丽人有点火了,一次性涨价的程度让满场一片静寂,人人都把满怀希望的目光投向富豪代表。
富豪代表果然不负众望,“二十亿!”
“五十亿!”冰霜丽人紧接着喊了起来,然后恶狠狠地盯着富豪代表,“你非要跟我作对吗?”
“公平竞争,谈不上什么做对,虽然我们两个目的不同,但这'门'我也是势在必得!”富豪代表缓缓站了起来,表情依旧平静,但却语气却有种针锋相对的意味,眼睛一眨不眨回望冰霜丽人,丝毫不为她的美色所动。
面对这种美人而毫不动色的估计不是太监就是女人要不就是同性恋,而这位富豪代表喉结突出,显然在没有做变性手术之前只能是男人,那么根据他的声音低沉浑厚与太监的嗓门相去甚远的特征,我猜测他很有可能是个同性恋者。
他们两位好像认识,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什么门?这里也没有拍卖门啊。难道他说的是这件上亿年的老古董?不过这东西怎么看都像是镜子而不是门。难道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富豪代表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和有什么用途?很有可能这位冰霜丽人也同样知道。怪不得肯花这么大的代价来竞拍了。
“一百亿!”冰霜丽人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了,望着富豪代表大喊起来。
“二百亿!”富豪代表气定神闲,那种表情分明在对冰霜丽人示意”我吃定你了”。
“三百亿!”冰霜丽人已经露出要咬富豪代表两口才能解恨的神气。
“四百亿!”单从神态表现上来说富豪在心理上占了上风。
“两位,请稍等一下。”在被这两位绝对有精神问题的竞相喊价冲击下而出现短暂神经回路中断的我终于记起了职责使命,连忙喊停。
两位叫价者与其他被骇得目瞪口呆的在场众人都把目光投向我。
“咳,两位不是我信不过你们……”我干咳了一声,“但你们的出价已经超出了正常可能范围。所以根据规定,是否能请你们出示证明,表明你们最后确实有能力以自己的出价来购买此件物品。”这两个家伙不是被什么人买通来搞恶意竞拍的吧,虽然这样想对如此美女有点不尊敬,但作为拍卖会的主持,我必须得根据规定来,我还是很敬业的,绝不会因为美女而网开一面。
当然了,如果她要是个诱人犯罪的风骚尤物或许可以另有说法,但她虽然漂亮,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实在是让人看得很不爽,雕像就算是再漂亮那也不能用来泻火不是?
冰霜丽人听我这么说便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然后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份文件,向我劈面扔过来。她此时仍站在大厅的尾部,这么远的距离却轻松地扔到我面前,而且极为准确地落到我面前的拍卖台上,这让我大为惊讶,从这份巧劲与准头来看,这位冰霜丽人很有可能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弄不好是某届运动会的射箭或是飞镖冠军也说不定。
我低头看了一下,立时被吓了一跳,这位冰霜丽人拿出来的居然是世界第一企业集团英豪集团的证明文件,表明她可以随意支配英豪集团的全部资产,动产不动产合起来超过百万亿,怪不得底气这么足,喊起一百亿来跟喊一百块没什么区别。
“谢谢,等我们证实之后就可以还给您。”对着这么位超级富豪,我原本对超级美人的三分敬意立刻上升到十分,很客气的把文件交给保安,让他下去找秘书处的人联络证实。
“这位先生……”对着富豪代表,我的语气便没那么尊敬了,毕竟冰霜美人已经亮明自己世界最有钱人的支付能力,我想这位代表的后台再有钱也不可能超过冰霜美人了,他现在的行为显然是不自量力的小胳膊对抗粗大腿。
富豪代表信心十足地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来递给身旁的保安,“其实我要得到它的话本来用不着这么麻烦,但限于约定的游戏规则,我只能采取这种笨办法了。不过你我都清楚各自的底牌是什么,你也知道根本竞不过我,又何必在此浪费时间呢?”
冰霜丽人冷哼一声,表现出对富豪代表的话不屑一顾,但她的神色却起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落到我这种眼尖加有心人眼中,便可猜测到,其实富豪代表正说中了她的软处。
我不禁大感好奇,以冰霜丽人那富可敌国的后台,这位富豪代表凭什么如此有信心?
保安拿着文件交到我手中,那只是一份薄薄的文件,而且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财产证明。这家伙搞什么鬼?难道是某位高官开后门用的条子不成?
我满腹狐疑地展开一看,不禁惊得差点没叫出声来,这东西可要比冰霜丽人那份财产证明更有冲击力。
这真只是一份书面声明,只不过出具这份书面声明的,却是那个堪称世界第一的强国,而且是由向来不和的国会、总统及最高法院联合签署的这样一份文件。
声明的内容很简单,持有此份文件的伊罗先生可以获得该国无条件的资金支持,哪怕是他要买下月亮太阳,只要有价,就会由该国政府买单!
这个叫做伊罗的家伙是什么来头?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让世界第一强国为他买单。还是说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富豪代表,而压根就是代表该国来购买此物的吗?
我觉得脑子有点乱,不过是一个年代久远一点的老古董,为什么突然间竟会同世界第一富豪与世界第一强国扯上关系?
“这份文件的真实性及我的身份你可以直接向文件出具方查询。”这位貌不出众的伊罗先生以婉转的方式表明他不希望在场其他人知道这份文件的内容。
“当然,当然。”我连声应着把文件重新封好,然后交给保安,嘱咐他让经理亲自证实,看着他走出房间,这才回过头来干笑着说,“两位既然已经提交了文件,那么就请耐心的等待,证实之后我们再继续竞拍,两位也休息一下,这位小姐,这里有座位,你也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不必了。”冰霜丽人毫不给我面子,冷冰冰回绝了我的好意,然后紧盯着伊罗寒声道,“你真要与我做对吗?你应该知道你这种行为的后果,你是想开战吗?”
“安心小姐,请注意你的语气,不要忘了游戏规则。”伊罗就好像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情绪激动,直到现在他的语气就没有改变过那种平静,真让人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科幻小说里提到的那种没有情感的仿真机器人。
原来这冷冰冰的美人叫安心。
伊罗说的游戏规则又是什么?难道是和平条约?
这个安心美是够美的,却未免有点不自量力了,居然向背后有着第一强国做后台的人叫嚣着开战,她就算是再有钱也不可能抗衡一个国家吧。
“游戏规则!”已经怒火上头的冰美人突然口吐脏话,引得大厅中所有人一片惊愕,但她马上就做出了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在恶狠狠地骂完这句话后,她猛地扯开了衣襟。
她想要干什么?难道比钱比不过,威胁不成功,她就要换色诱了?肯定是,要不然她脱衣服做什么?
这可……太好了!能够看到这种级别的美女现场表演色诱,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相信在场所有人都跟我抱着相同的想法,看到安心这一惊人举动后,居然没有人出声,全都直钩钩的紧盯着安心,凡是男人都眼冒绿光,凡是女人都眼睛发蓝。
这种场面我绝不能呆着什么也不做!
至少我要准备点纸巾,以防一会儿因为看到太过刺激的场面而流鼻血却没有东西擦。
安心这一扯的力道非常大,不光上衣被整个扯掉,而且连长裤也随之飞散,一团白蒙蒙的光芒随着衣裤的破碎显露出来。
脱掉了衣服的安心身体散发出蒙蒙的白玉色毫光,让人看不清她的身体,如同一超级人形灯泡,将整个拍卖大厅都映上了一层玉色,一时间竟是说不出的圣洁。
不过在我的眼里,这圣洁的白光实在是太可恶了,就跟小电影里那些总是遮着最关键部位的马赛克一般令人生厌。
伊罗整个人立刻如同遇到危险的野兽一般微微躬起身体,双眼半眯紧紧盯着安心,喉咙间隐隐发出凶兽般的咆哮。
既然看不到美女真人秀,我也就回过神来,尽管安心的表现实在是怪异,但出于职责,我必须得出声维护拍卖现场秩序,“两位,请不要扰乱现场秩序,尤其是安心小姐,请不要在公共场合脱衣服,我可以告你有伤风化,更不要把你的翅膀露出来……”
什么?
我说了什么?
翅膀?
哪来的翅膀?
我被自己所看到的情景惊呆了,一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翅膀”两个字在不停的回荡着。
安心的身后突然展开一对有如天鹅翅膀般笼着柔和玉色光芒的巨大白色羽翼,随着羽翼的展开,她整个人浮到半空中,一如突现在凡间的天使一般让人不敢逼视。
伊罗发出可怕的咆哮声,整个身体随着咆哮迅速涨大,把身上的衣服统统撑破,一缕缕黑色的长毛自破衣服的缝隙间露出来,两支手臂变得长可及地。同时他的头发快速生长,嘴巴向前伸长突出,使得脸部的皮肤好像干涸的土地一般皲裂开,一块块的碎屑不停往下掉着。
这情景真是可怕极了,就好像是有什么怪兽在努力自伊罗身体中钻出来一般,一眨眼的工夫,伊罗就变成了只直立行走的大黑狼,那样子简直就跟西方传说中的狼人一模样。但伊罗并没有就此停止变化。一对蝙蝠样的巨大骨翼自他身后伸展开来,同时变成狼脑袋的额头上长出一个亮晶晶的尖锐独角。
现在,在大厅中对峙而立着的是一位貌似天使与一只飞天狼怪,看起来有点像圣经宣传画里面天使与恶魔对战的场景。
虽然这两位的身份是不是天使与恶魔还有待商榷,但这情景实在是太诡异了,在场所有人都被震惊得呆在当场,一时不知道应该如此反应才是。
好一会儿,不知道是哪位女士最先回过神来,终于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凄惨嚎叫,然后引得一片鬼哭狼嚎,场上因为有钱而打扮得很绅士和淑女的男人与女人们不约而同地把那种叫作风度的东西扔到了马里亚纳海沟里,一边发着听起来差不多的无意识喊叫,一边争先恐后地向门外逃去。
当然了,行动最快的还要属训练有素的保安们,当那位不知名女士发出的那一声凄惨嚎叫余声尚绕梁未绝之时,他们就已经全部逃出了拍卖大厅。
这种时候不逃难道还要留下来观看两位非人类进行大决战吗?
我知道电视屏幕后面有个小门,当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当经过放置着那引起这场变故的老古董展台时,我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偷眼看看正对峙中的两位非人类,见他们正全神贯注的防备对手准备做战,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边,便伸手去抱这此刻已经身价百亿的镜样老古董。
但没有想到的是,我双手刚刚抱起老古董,还没等转身,就觉眼前一花,飞天狼怪和疑似天使就已经同时出在我的眼前,一只散着圣洁白光的美手和一只又粗又大满是黑毛的兽爪子同时按在了我的手臂上。
“你要做什么?”两位非人类发出一模一样的责问,虽然一个粗哑难听,一个美如仙乐,但语气中的怀疑却是相同的。
“你们两位先忙,忙完了咱们再继续拍卖,我先把东西收起来,以免不小心碰坏了。”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把话说得如此完整和条理分明,我还真是佩服自己临危不乱的大将风度。
“放下!”疑似天使显然并不欣赏我的表现,凶巴巴地冲我喝道。
“好,没问题。”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立刻乖乖地把老古董放下,“你们忙,我先走。”
“别急,我们需要一个见证者。”尽管我已经放下了东西,但飞天狼怪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更紧的拉住我的手臂,“就由你来好了。”
什么?见证怪物打架?我是不是嫌活得太长了?
“不,不必了吧。”我可怜巴巴地讨饶,希望可以博得同情,“我只是个小拍卖师,连大学文凭都没有,不太适合做这么重要事情的见证人,那边人很多而且有钱有身份有学历,你们去找他们吧。”我知道按照电影小说里的规律而言,自己此刻应该大义凛然地挺胸面对这二位看上去就很危险的非人类,以自己生命去为其他人争取逃生的时间。但我不是什么大英雄,更没有想过做大英雄,所以对于小市民身份的我来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这移祸江东之计可是千古流传下来的保命法子,要是不用就太对不起罗贯中他老人家了。
但两位非人类比我想像的要聪明,压根就没中计,只是抓着我不放。
“没关系,你只需要留下来,记住你所看到的一切就可以,其他不用你管。”飞天狼怪虽然样子变得比较凶恶可怕,但态度却比那位疑似天使要强得多,语气极为温和。这不禁让我那颗脆弱得快要爆点的心脏感觉好过了一些。
“真的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吗?”我重复了一遍,希望可以得到确认。
天使立刻给了我一个不怎么标准却绝对有说服力的答案,“你要是敢不做,我就把你切成一万块,然后扔到太空黑洞里去。”
“扔到太空黑洞里去”的威胁,对我这种脚踏实地对过于遥远的事情向来没什么概念的小人物来说,远没有前面那句”切成一万块”所带来的威慑力大,我立刻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既然这样,那我就做这个见证人好了。”
听到我答应下来,两位非人类便放开我,重新回到大厅中间,恢复刚才那种蓄势待发的状态,看起来很有点要进行决斗的意思。
“很好,那么我们就有请……”飞天狼怪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我胸前的名牌,“有请顾东先生作为此次冲突的见证者与仲裁者,在警方来到之前,我们有五分钟的时间来解决这次纠纷,请问安心小姐是否同意?”
疑似天使硬邦邦地说,“同意!”
什么?还要我作仲裁人,刚才怎么没说?
为什么不问问我同不同意?唉,在非人类面前真是没有人权可讲。
尽管一肚子不满,但出于安全第一的考虑,我还是老实缩在老古董展台后面,保持沉默。
沉默是金啊,这种时候可不能乱讲话引火上身。
“很好!”飞天狼怪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安心小姐此时的举动违反了基本规则的第四条之非必要时刻不得在人类面前显露真实面目,以及第七条之任何冲突竞争当以人类规则进行,请问安心小姐是否明白?”
我听着飞天狼怪这话怎么像是在法庭上说的,难道说非人类也是讲法制的吗?那我可不可以告他们非法限制人身自由?
“伊罗,不要说了,只剩下我们两个,这些规则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就算你找了见证人又有什么用?见证结果你要上报到哪里去?他们都死光了,没有人会来看你这些见鬼的上报材料的!”疑似天使安心愤怒地打断了飞天狼怪伊罗的话,“你还抱着这些死条规有什么用?用不了多久,你我都会死去,只有'门'能够救我们……”
“基本规则第一条,在任何时刻我们都不应该动用'门',这是违反自然的非法制品,应当全部销毁。”伊罗显然是个极为死板的人,开口闭口都是规则,让人听着都烦,再加上他那副欠扁的怪物样,估计警方到达后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对他进行乱枪射杀,以解救面临狼人威胁的可爱天使。
“难道你不想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我们坐困在这个鬼地方等死吗?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了,既没有可以商量的同伴,也没有家乡的音讯,我们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我们苦苦寻找落在这个星球上的六个‘门',并不想改变什么,只不过不想死得糊里糊涂,至少我们要知道家乡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抛下我们不管。告诉我,难道你不想知道吗?”安心的语气激动,尽管我对内容听不太明白,但却可以听出引诱的意味。
伊罗难得地沉默了片刻,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来,“想……”
“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通过‘门'去寻找真相?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了,随便做什么都可以……”
这后半句话说得好暧昧,尤其是出自这么一位美女之口,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热血沸腾,不过他们两个要是做”什么”的话,那是不是可以看成人兽交呢?咳,这可是限制级内容,赶快打住。
“对不起,规则必须遵守!‘门'是极度危险的反自然产品,对于平衡的破坏具有难以估量的影响,必须全部销毁,我们不能抱有任何侥幸心理,安可达鲁的悲剧前车可鉴。”一点也不识风情的伊罗显然并没有像我那样想到歪处,而是很坚决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你和你的鬼规则去死吧。”安心终于爆发了,身上的白光猛然间全部变红,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一般呼呼舞动。
令人窒息的热浪扑面而来,霎时间就让我满身大汗,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安心身上闪动着的确确实实是炽烈火焰而不是红光。
安心左近的桌椅等金属塑料制品,全都呈现出将融化的状态,扭曲变形堆萎下去,地板和天花板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燃烧就直接炭化,以安心所处位置为中心,出现一个迅速扩大范围的黑色圆圈,由此可以想像她身周的温度有多高了。
刺耳的警报声同时响起,天花板上的消防水龙头应声开启,把原本装饰华丽的拍卖大厅浇得一塌糊涂。
水落到安心近处,立刻就被火焰蒸发成腾腾的白汽飘散开去,不一会儿的工夫,整个大厅内变得雾气缭绕,有如起了浓雾一般,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模糊,如同幻影一般不真切。
雾气深处突然响起激烈的怒吼声打斗声,两个模糊而怪异的身影碰撞冲击,异样的光彩自其间不停闪烁,在白雾之中映出极为漂亮的霓虹效果。
时不时的有一团团红光自浓雾深处飞出来,所落之处立刻烈焰熊熊。
现在正是天赐良机,这种时候还不逃命,那就绝对是傻瓜。再说了不是我不肯当见证人,而是在现在这种雾腾腾的情况下,我什么都看不清楚,想做见证也没有办法。
我立刻从展台后面一跃而起,就准备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逃出这非人战场,想当年我可是校长的短跑冠军,这么点的距离,只需要十几秒的时间就足够用了。
但我只不过刚一跳出来,就见一团耀眼的红光劈面飞来,不禁吓了一跳,要是被那红光落到身上,那我就可以荣幸地享受布鲁诺当年的火刑待遇了。我还年轻,还没有结婚,事业又刚有小成,当然不想这么快结束自己的生命。于是我当机立断,立刻就以刚刚酝酿好的最快速度一头钻到展台底下。
可那团红光居然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到展台上的老古董上面。
透过展台的玻璃台面,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很像玻璃镜子的老古董霎时间变得通红,下身造价不菲的纯檀香木架子转瞬间便无声无息地变成灰烬。
乒的一声轻响,就好像是小玻璃瓶炸碎了一般,整个钢化玻璃台面应声碎裂,玻璃碎块落得我满头满脖子都是,烧得通红的古董镜子对着我的脑袋笔直落下来,这要是被它砸到的话,那我脑袋的下场就会跟檀香木架子没什么区别了。
见势不妙,当然不可坐以待毙。我猛地施展出虽然不太雅观但在武侠小说中向来是万试万灵的逃命绝学驴打滚,飞快地向前翻出。
不过,估计我是没什么当大侠的天分,我刚刚做出架势,还没等翻出去,那红彤彤的古董镜子就落到了我的脑袋上。
强烈的灼热感如同飞流直下的瀑布一般从头顶迅速落下,流遍我的全身,伴随而来是千刀万剐般的强烈痛楚。
完了,死定了!
我脑中一片混乱模糊,感觉那种叫神智的东西正以光速离我而去。
模糊中似乎听到两声惊叫。
“坏了!”
“不好。”
什么坏了?什么不好?
我感觉全身轻飘飘的好像飞了起来,努力地睁开眼睛,立时大吃一惊。
我现在的视角居然真的是在空中,而且是在整个大厅的顶部。
虽然依旧白雾迷漫,但我却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厅中的所有情形。
疑似天使安心和飞天狼怪伊罗正急惶惶地向着同一个方向扑去。
那个方向有一个散乱的金属架子,一个人正一动不动地躺在下面,头脸被一面通红的镜子盖住而看不清长相。
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不过我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我一定是经常见到他。
飞扑到那人身旁的安心和伊罗齐齐伸手去抓那面通红的镜子,同时伊罗大喊,“顾东先生……”
顾东?伊罗干什么叫我的名字?
我感到有点迷惑,再看看那个躺着的熟人,立时醒悟过来。
那人不就是被古董镜子砸到的我吗?
为什么我可以看到自己?难道是灵魂出窍的关系?灵魂出窍那不是意味着我挂掉了吗?
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件事情,下方的情况突然起了变化。
那被烧红的老古董镜子猛地在我的脑袋上竖立起来,迅速涨大,一眨眼工夫就变得和房间一样高矮,边际深入天花板、地板和墙壁,将整个大厅一分为二,我那可怜的脑袋当然也难逃被切成两半的命运。
瞧起来就好像是大厅内多出一面红色的光滑墙壁,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两个非人类有些不知所措地停在红墙面前。
“你刚才是故意的对不对!”伊罗一直保持平静的声音终于变得愤怒起来。
“当然不是。”安心的语气之中却充满了兴奋,“不过,既然'门'已经打开了,我们不如进去吧。”
“你根本就不了解'门'的危险性。”伊罗怒吼着,似乎恨不得把眼前的安心撕成碎片,“你以为打开'门'就可以进入了吗?你错了!”
为什么他们两个总说这老古董是门?真是没道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它也像镜子多于门,当然了,现在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堵墙。
“你害怕进去就算了,我自己去。”安心嘲笑着伊罗,展开双翅向着那一片蒙蒙红光飞去,抛开她这种飞去撞墙的行为看起来实在是很愚蠢不说,这景象还是美妙呢。
这一回,伊罗却停在原地没有阻止安心的行为。
砰的一声闷响,安心一头重重撞在了巨大的老古董上,从空中掉下来,一屁股摔到地上,样子很是狼狈。
“为什么会这样?”安心从地上一跃而起,揉着撞痛的额头,转过来冲着伊罗大喊,“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当然不是。”伊罗的语气中充满了讥讽,“你以为'门'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吗?”
“难道使用手册上说的也会有差错吗?”安心从左边翅膀下摸出一块好像书本那么大的金属板来,仔细地看了起来。
“你也不想想如果安可达鲁的使用手册真是那么好用的话,他们又怎么会因为'门'而灭亡?”伊罗大笑道,“况且,我认为安可达鲁很可能也不是'门'的制造者,他们记载的方法不过是自己探索出来的罢了。”
“你一定知道怎么用它对不对?”安心愤怒地把金属板掷向伊罗,“告诉我,告诉我,我要进去,我要进去。”
伊罗闪身躲过飞来的金属板,看向安心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摇头叹道:“我只知道'门'的危险性,时间平衡的破坏,不是任何文明所能承受得起的。至于'门'确切的使用方法,我想除了它的真正制造者外不会有人知道。”
“你骗我,我一定可以进去的。”安心好像疯了一般,转过身来再次向老古董飞去,砰砰的一下接一下不停撞击着,直撞得额头鲜血四溅,但老古董却纹丝不动。
虽然美人撞墙比较难得一见,但我真是看不下去了,进入这个'门'就真的那么重要吗?进不去就算了,搞得跟撞墙自杀似的,值得吗?
突然,老古董晃动了一下,平静的表面现出一圈圈水样的涟漪,但涟漪的中心并不是安心撞击的位置,而是老古董的正中央。
那涟漪一圈圈的漾开去,越来越急,越来越密,好像有什么东西里面蠕动着想要冲出来。
“它动了,它动了。”安心虽然头破血流形象狼狈,但见到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不禁欢呼起来,然后更加努力地继续进行自己伟大的撞墙事业。
“开始了吗?”伊罗喃喃自语着,显得有些失落,“没想到我们终究还是失败了。”
好像是要特意应和伊罗的这句话一般,蠕动的涟漪猛然间停了下来,整个老古董表面重新恢复了一片平静。
整个空间忽然间颤动了一下,只不过是微微的那么一动,看起来效果就好像是盗版影碟中的画面抖动一样。
只不过这么轻轻一颤之间,世界就翻转了过来。
这么说真的很奇怪,但除了这样形容以后,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来表达此时此刻的这种情形。这纯粹是一种感觉,就好像是电影胶片翻过来以后,所有拍下的内容都左右互换了位置一样。
我可以看到大厅里那些东倒西歪的桌椅全都变了个方向,被压在古董镜子下面脑袋变成了两半的我,原本向上微微曲起的右手变成了左手……
这可太诡异了,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一片淡淡的阴影自古董镜子内飘出来,好像一片云一样慢悠悠地向我飞来,但奇怪的是,伊罗和安心都对这飞出来的阴影没有做任何表示,就好像压根没有看到它似的。
这片阴影好怪,飞行的同时,不停的变幻着样子,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人在表达着自己喜怒哀乐愁苦忧的所有情绪,随着样子的变幻,中心部位隐隐有古怪的亮光不停闪起,亮光中可见许多模糊的影像飞速划过。
我感到有点害怕,见这怪东西笔直地向我飘过来,便想要躲开。
但任凭我如何努力都无法挪动自己的位置。由此可见那些小说电影里所说的人死了以后灵魂可以随便闲逛,绝对都是骗人的鬼话,以后我再也不相信这些东西了。当然,如果我还有以后的话……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阴影越飘越近,缓缓的飞过来。
随着阴影飞到我的位置,我的视线便一点点地暗了下来,我几乎可以想像此刻那阴影正慢慢吞噬我的情形,虽然我已经死了,现在也感受不到痛苦,但一想到这种景象,我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冰寒。
绝对黑暗突然降临,笼罩了眼前所有的世界。
我感到自己好像坐上升降机,在黑暗中极速运动,向着下方不停降去。
这是去哪?难道是下地狱的快速绿色通道吗?呸,我想哪去了,我这么种从来不作奸犯科至多爱占点小便宜的难得好人怎么会去地狱那种地方?要去也是去天堂,说不定天堂正好是在下面。对,一定是这样,谁说天堂就一定是在天上的,它肯定在地下面,要不然为什么我会往下降?
黑暗之中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不过是短短一瞬,下方的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一个亮点。
随着我的下降,亮点快速扩大着。
终于要到了吗?天堂,还是地狱?我忍不住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如果死人也有呼吸的话。
亮点终于大到了占满前方所有的空间,我如同石头一般掉进了那一片光明之中。
砰的一声,我重重摔到了地上。
好痛,尤其是地面上还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硌得我全身都好像被无数小刀同时刺了一下似的。
不是说死人没有痛觉吗?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但呼呼风声、婉转鸟鸣、草树响动不停地传入耳中,鼻端飘动着混合了泥土、花草等等味道的清香。
天堂,一定是天堂,要不然怎么可能有鸟叫,怎么会有花香?我如此激动地想着,却有点不明白,我怎么看不到任何东西,难道死人没有视觉吗?
一条湿湿软软温温的东西突然伸到我的脸上,不停蹭擦着我的脸颊。
好痒,好痒,感觉好像是我家的宠物小狗在我午睡时跑过来舔我。我一时忘了自己已经死掉,如同生前一样大叫一声,“不要闹了。”跟着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
眼前一片光明。
我说刚才怎么一片黑暗,原来是我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我忍不住尴尬地嘿嘿干笑两声,转头四顾,打量自己此刻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处茂盛幽静的树林。
与以前见到的那些人工林中那些细小的树木不同,这里的每一株树都极为粗大,密密层层的枝叶把天空完全遮蔽了起来,一些细碎的光点,透过树叶间隙射落进来,落到下方的草丛间形成斑驳的亮痕。
周围满是半人多高的杂草,其间如同繁星般点缀着色彩各异的细碎野花。
淡淡花香混合着泥土、青草的芬芳汇成即使是最昂贵香水也无法比拟的清香味道,夹在细细微风之中飘来,刹那间就让我有了种微醉的感觉。
好清新的空气,没有半点刺鼻废气的味道,就连我这鼻炎症患者也难得的呼吸畅快起来。
如此干净甜美的空气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即使是高至泰山绝顶、深入九寨沟腹地,空气也没有此时此地的清鲜。
仅凭这空气,我就几乎可以断定自己来到了天堂,地狱想来不会有如此风景与空气。
旁边草丛忽然哗的一声轻响,一只小鹿探头探脑地自其中跑出来,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我。
好可爱的小家伙,身上充满了野生动物的灵气,远不是以前在动物园里看到的那些关得有点呆傻的动物所能比的。
我忍不住冲着这小家伙招了招手,“过来。”
小鹿居然并不害怕,小心翼翼地迈着碎步跑到我身旁,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轻轻舔着我的手。
这种温暖的感觉让我立刻就意识到刚才舔我脸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小东西。
我轻轻地拍了拍这个小家伙长长的脖子,小家伙似乎很惬意的眯起眼睛发出低微的喃喃声,引得密林深处响起一声鹿鸣。
大概是小家伙的父母在叫吧,它听到鸣叫,便扑的一下子跳进草丛中,消失不见。
从来没这么近接触过野生动物,这种感觉还真是美妙,所以小鹿突然跑掉,让我感到有些遗憾,望着它离去的方向出了一回神,这才意识到现在应该进一步查看一下自己的处境才对。
从地上站起来,我刚想要检查自己的身体,却发现地上有一面透明的镜子,从方位来看,刚好在我躺着时的头顶上方。
这东西看起来好眼熟悉,对了,可不就是那个引发了这一连串变故最终导致我挂掉的老古董镜子。
我把老古董镜子拾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见它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透明样子,表面完好无损,一点烧灼过的痕迹都没有。
它怎么也跟着我跑到这里来了?我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反正我已经死了,想这些还有什么意思?这东西再值钱也跟我没关系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上百亿的东西,我也不忍心把它丢掉,便随手把老古董镜子塞到衬衫里面揣好,然后低下头打量自己。
嗯,和活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甚至连衣服都没有变,身后既没有长出天使一样的翅膀,脑袋上也没有顶着个盘子。我死的还是非常有中国特色的,由此可见我即使是升上了天堂估计也不会是老外的天堂。更重要的是,我可是正正经经的拜金教徒,不信上帝,想来他老人家也不会允许我这个异教徒去他的地盘上鬼混。
不知道人死了会不会有痛觉?我如此想着,伸手重重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好痛!我痛得一咧嘴,差点没叫出声来。
我可没有自虐的习惯,早知道会这么痛我就不那么用力捏了。
奇怪,不是说死人没有痛觉吗?
对于这一点我实在是有点想不通,索性便暂时不想了,既然来到天堂,那也不能总在这个树林里呆着,还得到外面去跟其他人打打交道才是。没准儿会遇上一个半个的天使或是仙女之类的,以前看圣经故事画的时候见到过那里面的天使都不穿衣服,希望这里的仙女或是天使也会如此开放,那么的话,嘿嘿,艳遇啊……
想到这些,我忍不住呵呵淫笑两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听到东侧隐隐有水声在响,根据以前学过的野外生存术,在一个陌生的野外环境找到河流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于是我便根据所学,毫不犹豫地向着东面走去。
但以前学野外求生术的时候,老师显然忘了告诉我听着水声去找河流怎么判断距离。
以前只听说过望山跑死马,今天我却亲自实践听水累死人。
寻着水声一路走过去,就听到那水声在前面响个不停,但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水声倒是大了少许,却始终没看到那河在哪里。
这种没有开发人迹罕至人密林中根本就没道路可言,对于走惯了水泥路的我来说,真是要多难走有多难走。
一路走过来,皮鞋坏了,衬衫刮破了,裤脚扯成了一条条,手臂脸上尽是细小的血痕,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以前看过的网络小说里面,无论是到异世界、去天堂或是阴间,还是回到过去,主角都是走不三步就能碰上人,为什么我走了一个小时却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难道这就是现实与幻想的差别吗?这反差也未免太大点了吧。
我累得实在走不动了,随便找个树根一屁股坐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觉得双脚生痛,两腿酸软,更重要的是,我的肚子不停发出好像癞蛤蟆一样的咕咕叫声,我居然饿了!
太离谱了吧。我现在可是个死人,会痛会累就算了,居然还会饿肚子,从来没听说过死人也需要吃东西的!
这真是个严重的问题,要是我一直被困在这个不知道有多大的密林中,会不会被饿死呢?我已经是死了,那么再被饿死又该是什么?
我不得不认真的考虑自己现在状况。
很显然,我现在的情况与我所知道的死人情况有着很大的区别,这让我一直认为自己已经死掉的想法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可是我明明已经看到自己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大厅中,而且脑袋还被那变大的老古董镜子切成了两半,怎么可能没有死?难道是视角问题?其实我的脑袋还完好无损,只不过从上面看起来好像是被切成了两半?可如果我要是死了的话,又怎么解释现在这种情况?
我把怀里的老古董镜子掏出来,翻来覆去地看着,忽然间回想起伊罗和安心反复提到的那个字眼--”门”。
他们既然坚持称这老古董镜子为门,就一定有他们的道理,而且刚才门已经被安心打开了,但她却不懂进入的法子。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禁一动,难道说我没有死,而是进到了门里面吗?我现在不是在天堂而是在门后的世界里了?那不就是异世界!
这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是充满魔法与怪兽的世界,还是科技发达到脚趾尖的世界,抑或是一个蛮荒初始的世界?
看这里的样子,只怕第二种可能性不会很大,那就是一、三可能居多了。
一想到这里,我不禁紧张起来,左顾右盼,想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危险怪兽之类的东西存在。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原本走了一路都平平静静安全无事,可我现在只不过刚往旁看一眼,就见那边草丛一分,跳出灰乎乎一物。
我定睛一看,不禁吓得魂飞天外。
我被与想像差别太大的现实震惊得呆了片刻,便立刻回过神来,事实上回到过去与跑到异世界或是上天堂下地狱,对于目前处境的我而言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我可不是历史学家,对宋朝的历史知之不多,全当作异世界也没什么不对。
虽然说对宋朝了不解的不多,但至少我还知道四大发明中有三项是这个朝代所出,也知道这是一个中国历史上典型积弱的王朝,虽然养着数量空前绝后的国家雇佣军,但对着周边国家却又是割地又是赔款,很有点丧权辱国的味道,说老实话,我对这个朝代的印象并不太好。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对我来说,既然已经确定没死,那当务之急便是先活下去,只有活下来才能考虑其他的事情,无论是想办法再通过门回到我那个时代还是留在这个时代取几个古典美人生儿育女的同时享受齐人之福,都得是在我能活下去的前提下才有机会去做。
这些念头说起来时间很长,但在脑中却只是一闪而过,当那几把刀架到我脖子上不过三秒钟,我就已经想清楚,从呆滞震惊中恢复过来。
这几把架在脖子上大刀虽然对我有一定的威胁,但在见识过了两位非人类怪兽、经历了疑似死亡打击、又与变成丧尸的变态美女来了一番惊魂邂逅之后,我已经可以以冷静的态度来思考如何解决脖子上这个威胁了。
要不说只有实践才最能锻炼人,人的适应力就是这么让人吃惊,即使是像我这样的胆小鬼,在经过连翻惊吓而没有死掉之后,对于接踵而来的稍次一级危险便很有一些熟视无睹或是麻木不仁的感觉。
我一面迅速在脑海中想着可以解决面前这个危机的办法,一面尽可能将内心仍就不可避免升起的那一丝恐惧发挥到最大功用,成功做出诚惶诚恐兼且不知所措的表情,“几位军爷,这不可能,我进山的时候还是大周天下,怎么可能迷了两天路就成了大宋?能请问几位现在是什么时间吗?”好在我还知道北宋是在后周基础上建立的。但这个谎话破绽多多并不完美,但却是我暂时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古人说过山中不知岁月,那个观棋烂柯的故事便是很典型的例子,所有我的初步思路便是编个山中遇仙的老套故事,当然了具体要怎么做那还得见招拆招才行。我说这句话有一石二鸟之意,一是要用这句话冲击一下这几位古代人,二是要借机探一下现在到底是北宋还是南宋,哪个皇帝在位,或许可以利用我那不多的历史知识换算成公元纪年,从而弄清楚我往回跑了多少年。最关键的问题是,瞧这些士兵的模样好像正在打仗,我得知道他们打得是哪场战,以我现在的运气水平来,弄不好再落到北宋或是南宋末年,那这种战火连天的时候可不好混生活,就得立刻想办法回到现代才行。
什么?留下来改变历史?拜托,我只是小市民一个,想过最远的事情就是计划哪年结婚和婚后生几个孩子,就算是突然间能冒出这么大的豪气和志向来,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才气。而通常来说志大才疏都没有好下场,北宋虽然积弱,但却算得上是封建文明的巅峰时代,著名的文臣武将不论奸忠好坏多的数不过来,就以我这点斤量,随便遇上一个半个都可以被算计得连渣都剩不下。
果然,在听到我这番胡话之后,这几名士兵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那胡大哥疑惑地说:“你说你进山的时候还是大周天下?这怎么可能?现在是景佑三年,大宋都已经立国近百年了。”
景佑三年?这是哪个年份?我的历史知识不足以告诉我答案,不过根据武侠小说得知,北宋灭亡应该是靖康那一年,但这个景佑是北宋还是南宋的?他说的这个立国百年是指赵匡胤那个伪君子立的北宋,还是指赵构那个无胆匪类立的南宋?先不想这些,还得继续圆谎才行。
我立刻脸露惊讶,“大宋立国已经近百年了?天啊,难道说我在山里转了这么长时间,不应该啊,我明明才进山两天。”配合着语气做出一副失魂落魄凝神苦思状,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我还有这份演技,等回去之后可以考虑进军演艺界当个大把抢钱的明星。
“胡扯!”那年纪最轻的于兄弟看起来却是这几个大头兵中脑子最清楚地人,冷笑道:“你若是周时进山,又怎么可能知道太祖皇帝建国之事,分明就是在巧言狡辩!”
我怎么就遇不上几个笨一点的家伙,随便骗骗就可以过关。不是说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神异之事的态度向来是宁可信其有吗?
这个死鱼怎么这么精明?有没有作弊器可用,把他的智商降低点啊?
咳,我想哪去了,现在又不是玩游戏写网络架空小说。
既然没有作弊器可用,那就只能继续扯谎。
“我初进山时遇到位骑驴的老丈,与我攀谈了片刻,曾经对我说今上义子赵……那个将军是天降明主,将结束战乱,所建国号为宋,当有五甲子之天下!”幸好我知道赵匡胤与陈抟老祖的传说,临时借来用一用,希望他们也可以知道这件事情,“那位老丈当时还说,他已经先与那个赵……将军赌斗赢了华山地界,言语中甚是得意。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是不相信这些鬼话的,当时便讥笑他这些无稽之谈,言语间刻薄了些,惹得那位老丈似乎有些恼火,便对我说既然你不相信,我便让你亲眼看看百年后的天下。说完那位老丈就骑驴离去,我当时也没在意,可随后就迷了路,在这山里转了两天。难道说我是遇上神仙了……”说完,我立刻满怀希望地看着几位兵哥哥。
胡大哥皱眉喝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分明是个诡言的妖人,先斩了再说。”说着举起大刀来就准备给我来个一刀两段。
不会吧,老赵与神仙的事情他们居然不知道,这可是为你们本朝皇帝造神的宣传啊!看着那举起的大刀片,我心中一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胡大哥,稍待片刻。”于兄弟却发话阻止了正欲下刀的胡大哥,狐疑地看着我问道,“你且说说,这位老丈长相如何,可知他的姓氏?”
有门?难道这位死鱼,不,是可爱的于兄弟知道陈抟老祖与赵匡胤的事情?
我连忙道:“这位老丈骑了只不大却是溜光水滑的小黑驴,长得又瘦又小,却是仙风道骨,一看就不是凡人。我请教他时,他只说自己姓陈,名字却没说。几位军爷,我说的可全都是真话,我绝不是妖人啊!”
“难道你碰上的是陈抟老祖不成?”于兄弟沉吟着,一时不作声,那看起来像是头领的胡大哥和其他几个大头兵便全都望着于兄弟,等他拿主意。
我望着于兄弟,心里不禁直打鼓,我现在的命运可全在他的一念之间了。
思索了片刻之后,于兄弟才缓缓开口,“胡大哥,如果他真是遇上了陈抟老祖的话,那可就是大事情,陈老祖现世必有深意,会不会与我们此刻降妖有关?”
好,太好了,终于联系上了。我突然发现,有时候聪明人也是很可爱的嘛。
听到于兄弟这么说,胡大哥与其他几位显然都有点发懵,大约是从来没有经过如此重大事件。
“那,于兄弟,你说怎么办?”胡大哥迟疑问道,这位于兄弟显然就是他们这一小队人中的大脑。
于兄弟说道:“此人现在不能杀,不如我们带他回转大营,交给上面处理……”
“不成啊。”胡大哥连连摇头,“咱们接到的军令是搜捕逃到山中的漏网妖孽,刚出来就回去,那可是有违军令,要杀头的。”
“不怕,我们这是事出有因,大可把他交到大营就再转回来,再说了,咱们这不也捉到一妖吗?”于兄弟显然已经想得明白,指着那破破烂烂的尸体道,“根据这位所说,这妖人肯定就是吸血女妖,乃是将领级别的高级妖孽,我们捉到她这也是大功一箭,而且张仙长在咱们临出发前反复交代,在捉到高级妖孽后,一定要带回大营交给他来处理,以防这些妖孽借诈死脱身。”
“还是于兄弟想得明白。”胡大哥呵呵笑道,“到底是读书人啊,就比我们这些粗人强,就这么办好了。大家收拾一下这尸体。”
“这位兄弟。”胡大哥转过来对我说话,态度已经变得和气起来,“带我们去刚才这妖女杀人处,我们把那尸体也带上,以防妖变。”
从嫌疑妖人变成兄弟,这可是个好迹像,虽然只是暂时的,也总比立刻死在这荒山老林里好。
“几位军爷请跟我来。”我连忙乖乖站起来,此时合作的态度至关重要,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了。
我刚刚也没有逃出多远,领着几个大头兵往回走了不过几十米,绕过那丛标志性的杂树,便可见依保持原始状态的尸体了。
这位万般不幸由A片男主角变成恐怖片小配角的男士虽然已经挂掉,但下身那家伙居然还笔直挺立。他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极度贫血的苍白颜色,四肢不自然地扭曲着,脖子上那小小的伤口已经不再往外流血,翻着白花花的肌肉,可以清楚地看到被咬断的血管自肌肉中伸出。
胡大哥也不嫌恶心,走上前去翻着尸体检查了一下,然后略有些兴奋地道:“果然是被妖女吸光阳精血液之后的状态,看来错不了,这妖女几次大战都被它溜掉,多少法师大将都抓不到它,想不到这次居然落到咱们兄弟手中,这回这件大功可是跑不掉了。”名利熏心之意表露无疑,看得我心里好不爽,要不是我先拿着价值连城的老古董砸了它一家伙,把它砸成重度烧伤症患者,哪能轮到他们这几个大头兵立这种大功。
但这些个大头兵却不管我的想法,一时间议论不休,纷纷兴奋地猜测如此大功上面是会升官还是奖钱,只有那于兄弟虽然面带微笑,但却不参与讨论,转过来对我说:“还没请教高姓。”
“学生小姓顾,名东,字……远来。”我也不知道古代人应该如自称,不过既然我说自己是游学的书生,自称学生应该没有错,我当然没有字,随口起个”远来”,也算符合我的来历身份,从二十一世纪跑回到宋朝,那可不是真正的远来之客吗?
“原来是顾远来先生。”于兄弟微微点头,“我看你年纪较我稍长,称你一声顾兄如何?”
“不敢,不敢,还没请教军爷高姓。”我连忙客气,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事儿,刚才还把我当阶下囚,这么会儿功夫又跟我称兄倒弟,未免转变太快,还是先来个”不敢”再说。
“顾兄不必称什么军爷,在下不过是普通小兵,可当不起军爷的称呼。小姓于,名亮,字子端,顾兄可呼我子端即可。”于亮态度和蔼的微笑道,“我早年也读过几年书,也算是半个读书人吧。”言语中略有落寞之意。
这我倒是能理解,古代读书人都不怎么瞧得起行伍出身的大头兵,以宋代名将逖青的高功,打完仗之后也被一众文臣排挤得罢官回家,其他人更不用说什么了。
如果这个于亮是读书人,又怎么会跑来当兵呢?我不禁心生好奇,问道:“于兄,你即是读书人,为何不去考取功名反而跑来从戎?”
于亮苦笑道:“我双亲皆是农人……我是被充军的。”
我立时恍然大悟,水浒传我还是看过的,知道宋时有把罪犯刺字充军的制度,宋江、武松还有林冲都是很好的例子。
这个于亮怎么说也是读书人,居然会作奸犯科落到充军的下场,这在宋代应该不多见吧,指不定做了多大的坏事。
但于亮没有多解释,我也不好意思问他到底做了什么坏事让人给发配充军,万一问得恼了,他再给我来个手起刀落,那我可就不值了。
“充军也好,历朝历代也有不少充军者最后干出大事业的,就好像是那个,那个……谁似的……”我本想假惺惺的安慰他两句,但话到嘴边却举不出例子来,只得尴尬地模糊代过。
于亮微微一笑,突然问道:“刚才顾兄看到那吸血女妖的时候它就是那样全身焦煳的样子吗?”
“当然不是,刚看到的时候,她的皮肤好着呢……”我顺口答道这里猛然警醒,这于亮好不狡猾,估计他仍旧不相信我,这是在套我话呢,要是我直说了,他们肯定会把老古董镜子要走,那可是事关重大的物件,我能不能回到现代的希望可全都在那上面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但话说到这里也不能不继续往下顺,好在说谎话对现代人来说是生存必需的本能之一,虽然已经意识到上截话说错了,但我立刻就在下半截纠正了过来,且流利得好像原本就要这么说一样,“只不过当她弯腰去吸血的时候身上突然冒出青烟来,好像着了火,我当时甚是害怕,也不敢继续看,转身就逃,结果弄出了声响,被她发现追上就要杀我,好在于兄与几位军爷来得及时,要不然我可是性命难保了。”
“哦……”于亮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此时其他的几个大头兵兴奋已过,开始处理尸体,仔细地把其扔在周围的破烂衣物都收拾起来,然后拿着随着携带的粗布把尸体包得好像是木乃伊一般,再留着两个布头做拎手。
待忙完这些之后,胡大哥便道:“咱们这就下山吧。”
我看得好生不解,问道:“胡军爷,要是怕这尸体有变,为何不就地焚烧以绝后患,却要带回大营?这山路本就难行,带着具尸体怕是多有不便吧。”
胡大哥笑着解释道:“不要老是一口一个军爷的叫,我听着怪别扭的。我老胡是个粗人,行伍出身,至今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校尉,你就叫我老胡就行。要是能烧当然还是烧了为好,但是这些被妖孽祸害过的尸体指不定有什么特性,我就亲眼见过本来好端端没什么特别的尸体,被火一烧立刻活了起来,带着火横冲直撞,还怎么杀都杀不死。所以处理这些尸体都要经过军中的几位仙长鉴定之后才能确定用什么方法。”
我连称不敢尊称他为胡校尉,心里却感到奇怪,电影里面演的对付那些妖魔僵尸之类东西,火烧可是万试万灵的法子,怎么到他们这里却不好使了。刚想再问,却忽听一阵好似闷响般的骨噜噜轰响,引得几个大头兵全都愕然望向我。
真是奇妙啊,怎么以前就从来不知道原来肚子可以发出如此响亮的声音。
不过此刻不是感叹世界真奇妙的时候,最大的危机已过,第二危机就立刻自动浮现,原本被恐惧强压下去的饥火上升,大有燎原之势,我只觉得肚子里面空得厉害,好像胃已经在自己消化自己了,当下也顾不得不好意思,连忙问:“胡校尉,你们可有干粮?我已经快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胡校尉呵呵大笑,随手把个布袋扔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窝窝头,随手一摸又冷又硬好像石头一般,不过有总胜于无,好在我的牙口还算好,牙好胃口就好,窝头也将就,当即拿起一个三两口间便吞了下去。
足足接连吃了四个,肚子里面仍空得厉害,我正打算把这一袋窝窝头都消灭掉,于亮却递过一水袋来,笑道说:“这东西不能多吃,喝点水试试。”
正好我吃得口干舌燥,当即接过水袋来仰头喝了几口。
这水一下肚,原本空空荡荡的肚子立刻涨了起来,不但不再空虚,反而撑得有些难受,当即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这才知道原来这窝窝头到肚子里还能长个。
于亮笑着看我打了饱嗝,似乎很随意地问道:“顾兄,你身上的行囊哪去了?”
我刚想随口说是被那吸血女妖追赶的时候不知道抛哪去了,但转念一想立刻知道不对劲,要是行囊刚刚才丢的话,我怎么可能一天都没吃东西?游行天下的人身上会不带粮食那才叫怪事。我心思转得还是够快的,连忙苦笑道:“今天也不知是倒了什么霉运了,早上的时候碰上只饿狼,追得我跑了半天,结果把行囊都不知道扔哪去了,总算逃脱了,原打算在河里捉两条鱼吃,不想又遇上这事儿。”
“有狼?”几个大头兵听我这么说,满面都是惊异之色。
于亮皱着眉头道:“此处妖孽横行,便连老虎都跑得没了影子,怎么可能还有狼?必定也是妖孽!”
怎么又跟妖怪扯上关系了,他们不会又因此认为我也是妖怪吧,我赶忙说道:“是吗?我当时就觉得奇怪,那只狼肚子上插着根箭居然还能跑那么快,边跑边淌血,还能追我半天功夫,原来也是妖怪啊。”
“受伤了?定是漏网妖孽!”于亮立刻做出了判断,问道,“顾兄,你可还记得遇到此狼的地点,离此远不远?”
我一路走过来,当然记得,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摇头道:“记不得了,当时我乱跑一气,没有留意方向,现在可找不回去了。”
于亮听了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叹道:“这倒也是,而且现在它一定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胡大哥,我们这就下山吧。”
胡校尉极是听话,连连点头,立刻吩咐上路。
当下众人抬着两具尸体下山。当然了,在下山之前,胡校尉特别安排我去河里洗了一下身上的血渍,以免下山之后被人当成杀人狂魔或是变态妖怪之类的东西。
这种深山老林不可能有什么通途大道,但凡是能挤得过去人的地方便都算做是路。
这几个大头兵在来时,沿路于树皮上刻了标志符号,往回走倒也不会迷路。
只是山路难行,又有这么两个累赘在身,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反正我也没事儿,此刻终于摆脱独自一人在密林中乱逛的处境,又填饱了肚子,可以算得上是处在这一天之中最好的情况下,所以走得极为轻松,也有了闲聊的心情,一路走来与他们攀谈,了解了不少情况。
这一队士兵共有十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装备基本一样,都是穿皮甲,背长弓,挂长刀,大约是密林之中枪施展不开,所以没见到他们拿着在宋军中配备率最高的长枪。这些人中官职最高的就是那胡校尉。
胡校尉名叫胡有贵,是营伍子弟,从他往上数,父亲祖辈都是吃饷的大头兵。他打仗勇敢,但脑筋不行,所以至今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校尉,品级为仁勇副尉,正九品,比七品县令还低整整两阶,名副其实的芝麻小官一个。刚刚那救了我的一箭,便是胡校尉所射。
于亮本是个穷书生,只因在家乡未婚妻被当地恶少凌辱,他一怒之下杀死恶少然后到官府投案,因为他是读书人,即情有可原,又有投案表现,故免了一死,臂上刺字被发配充军。他读过书,见识远要多这些在大字不识的大头兵要高,到了军营之后,很快就成了这一队人中的大脑,出主意拿方向的事情便全都归了他,所以胡校尉虽然是他的上司,但却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真是不说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北宋的罪犯都是在脸上刺字,没想到还有在臂上刺字的。奇怪那施老先生为什么安排宋江林冲武松他们都把字刺在脸上呢?难道是为了让他们除了造反以外没有其他的退路?真是最毒不过作者心啊,所有小说里的人物都是作者的傀儡,以林冲武松这样的英雄人物都要被人如此摆弄。
其他几人有的是被招募的饥民,有的如胡有贵一般是营伍出身子承父业,总之这样的小兵里面不可能有什么大人物。
唉,真是让人郁闷,以前看的小说里面回到过去的主角都是三步不到就能遇上贵人,为什么轮到我了,碰上的除了野兽妖怪,就是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让我有心想攀龙附凤都做不到。
这一队人马都是广南西路都部署、右领卫骠骑大将军所辖的禁军,年前开赴此地剿灭妖患,如今已经征战足足三月有余。
此处位于大宋边界地带,蛮荒未化,原本居住的一些当地蛮族因群妖肆虐基本上死的死逃的逃,方圆数千里不见人烟,便连走兽飞鸟都少得可怜。群妖活动范围日广,不时侵扰边境城镇,更有甚者,一只妖怪居然跑到东京皇宫去转了一圈,虽然随即被大内高手宫廷法师给除掉,但此事却也引起轩然大波,让一直对这边荒之地不怎么重视的朝廷终于下了决心,调动百营人马来此平定妖患。前两天刚在这附近打了场大仗,击溃一支妖怪部队,不少漏网的妖怪都跑到附近山林中藏匿,后军厢指挥使大人调动了二十营的人马搜山,誓要对这些残妖赶尽杀绝
这百营、二十营人马到底有多少,我是没什么概念,但听这几个大头兵说起来的语气,似乎是很多,不过这事儿与我无关,我又不想领兵打仗,对军事编制毫无兴趣。
有件事情我倒是终于弄清楚了,那就是现在应该是北宋而不是南宋,配合着几位说到的那着名宋朝首府东京,再加上胡有贵刚才说过大宋立国还不到百年,那么现在应该是北宋中期才对。
只是好不容易回到了一个太平岁月,却落到一个打架的地方,而且还是人跟妖怪打架的地方,我的运气也可以说得上是差到极点了。
不过说起来,妖怪闹到居然要出动大军来处理,那肯定是猖狂到了极点,可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北宋时期妖怪横行的事情?难道是被认为是封建迷信而不被后人认可,或是宋朝记录历史的人觉得这妖怪横行与太平盛世不相符而压根就没有记?或者是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妖怪而是起义的农民军?
想不通,真是让人想不通,怪不得以前听人说过,历史永远都是迷雾重重,现在看来果然有些道理。
不过这里的妖怪是什么样子,跟拍卖大厅里的那个伊罗和安心有没有什么关系,刚才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也没有机会看看那变态吸血美女是不是也像安心伊罗一样会变身,在安全的条件下,有机会倒是可以仔细见识一下这宋代的妖怪。
一路走来平安无事,即没有遇上妖怪,也没有碰上其他进山搜捕妖怪的士兵,至于飞禽走兽之类的更是连影子也没有半个,若大的山林竟有如鬼蜮一般冷清的可怕。
我和胡有贵他们遇上的时候本就已经是傍晚时分,走了不过个把小时左右,林间光线黯淡,视线模糊,暗夜便已降临。
这深山密林的夜色可没有什么诗情画意可言,即使是白天也阴暗得如同傍晚,一到了真正的夜晚便可以称得上是深手不见五指,什么浪漫的星月之光那是压根就没法子穿透铺张层密的枝叶。
入了夜看不清道路没法继续赶路,当夜就只能在林中露宿。
这一夜倒也风平浪静,只是林中蚊虫多得不可计数,围着我转来飞去,好像轰炸机一般在耳边嗡嗡轰轰乱响,咬的我浑身大包,一整晚也没睡安稳,拍死蚊虫小咬无数,打得满身血迹斑斑。看着那些睡得好像死猪一般的大头兵,真让我不明白,怎么他们就不怕蚊子咬?还是蚊子看我这个外来人好欺负所以都跑过来咬我?
这一夜过得可称苦不堪言,好容易挨到天亮,林间露水极重,落到人身上冰冷彻骨,我本来穿的就少,再加上衣衫破烂远愈乞丐,更是冻得瑟瑟发抖,感觉好像被关进了冰箱里。
天刚蒙蒙亮,众人再度启程。胡有贵人虽粗俗,但心肠极好,看我面青唇白有如死人,便把自己的皮甲借给我,至少让我的前胸后背有了少许热气不至于被冻个透心凉。
走了约摸小半天的工夫,遇到的来往士兵便多了起来,他们都是十人一队,由跟胡有贵相同品级的小校尉领队,有跟胡有贵他们是同属一都或是相熟的,便相互招呼,听说胡有贵居然猎到了吸血女妖,全都显得极为羡慕。看起来这吸血女妖果然身价不低,怪不得当时这些大头兵兴奋如斯。
如此再行三个多小时,终于走出山林。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太阳正是火辣之时,一走出密林便好像突然间从晚秋来到了盛夏,晒得我全身暖洋洋好不舒服,索性脱了皮甲,尽情享受太阳的恩泽。
正惬意享受全身冰寒慢慢褪去的舒服感觉之际,忽听胡有贵笑道:“总算到了,平安无事就好,这回这一件大功可逃不出咱们兄弟手心了。”
此时仍在山坡高地之上,我向前看去,立时被眼前雄壮的景象所吸引。
前方不过里许之外,就已经是一片大平原,山脚下一片营寨背山而建,连连绵绵,直延到视线远方尽头,竟是一眼望不到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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