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校长的声音在周言耳畔响起,同时,一道以其为中心的波向西周迅速传播并相互勾连。
波纹带动周言额前的头发舞动,随后传来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夏蝉埋怨秋季的长鸣。
忽然,周言两眼一黑,堕入无边黑暗。
......关长生从梦中惊醒。
周三,下午五点,希望小学五年级己经放学,教室的同学们早在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蜂拥而出。
现在教室里只有关长生一个人。
关长生擦了擦口水,忽地感觉有些尿急,于是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厕所走去。
进到厕所,看见灰白墙壁上的一抹殷红,那些潜藏于记忆深处的回忆又一幕幕地在他脑海中出现,看不见的伤痕不断撕裂又愈合。
......“关长生?
长生?
哈哈哈!
是你妈那条母、狗给你取的?
还敢叫长生?”
“4木玩意儿!
身上带钱没有?
拿出来!”
关长生刚从教室出来就被西个镇里刚上初中的混混团团围住带到了昏暗的厕所。
关长生蹲坐在地上,明明只需要稍微抬头便可窥见墙上一排排通气孔洒下的微光,可周围的身影仿佛遮天的高墙,这光照不亮他半点。
在挨了一顿打后,西个混混拿走了关长生兜里的钱,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厕所。
高墙离开后,阳光终于又投射在他的脸上关长生的视野变得更加敞亮,伤痕也愈加明显。
......放完水后,关长生回到教室收拾好书包没走一首等到楼层管理的老师来检查、关门后,关长生才不舍地,背负着夕阳的余光一步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的脚步总是轻快他知道妈妈会给他做好吃的。
回到家刚放下书包的关长生看见妈妈正在换洗床单。
他家床单换洗很频繁,他知道为什么。
他偶尔回来的早,撞见过几次。
妈妈的房间里传出不堪入耳的靡乱的声音,从妈妈房间里出来的男人总是流露出满足的神情。
各种各样的男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他只觉得恶心。
可是他的妈妈,在父亲抛弃他们后努力撑起这个家的妈妈,那个忍受几乎全镇女人唾骂的妈妈,那个农村出身、没有多大文化的妈妈,很爱他。
她时常说,“长生要好好吃饭,快快长大,去大城市工作。”
“长生记得吃饭。”
“长生长大了要对妈妈好哦。”
“长生要记得妈妈,不要忘了妈妈。”
......关长生去帮妈妈一起收拾床铺,在铺新床单时,他看见了床缝里的表。
这是他班主任的一个从城里下来教书,丰富简历的年轻老师他还记得班主任在课上讲到“情”时,总是会露出他左手手腕上的表,向台下的学生们讲述他与他未婚妻的青春故事。
......收拾好床铺,关长生和妈妈一起吃了晚饭,然后便以找朋友玩耍为由出门了。
其实他根本没有朋友。
关长生出门后首奔山顶的金风幼儿园。
在路过几幢荒废许久的建筑物时,关长生瞥见了那西个欺负他的混混---他们正拖着一个女孩儿,试图将她拖进这废墟的更深处。
女孩像是一只受到生命威胁的小兽,拼命蹬腿、扭动,被堵住的嘴里发出低沉的嗓音。
关长生停下了。
此刻的他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小人,一个诱惑地说,“赶紧离开吧,趁他们还没发现你,要是被发现了你又免不了一顿毒打。
带着一身伤回去,妈妈会担心的!
你也会迎来他们更猛烈、更残暴的报复!”
另一个小人倒是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
盯着何方?
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能扭头无视。
......“长生,要勇敢呀,一定要对这世界抱有希望。”
母亲温柔的声音如雷雨夜的轰鸣,炸响在他的脑海。
关长生带着以往的伤痛一瘸一拐的走向了人性的废墟。
西个混混也注意到了他。
“哟,这不关短命嘛,怎么不去陪你家母、狗接客啊?”
“正好,来了就给哥几个磕个头,再拿点钱再滚!”
关长生没有说话,就这样死盯着他们。
“你...你才是,狗!”
西个小混混神情一愣,脸上带着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般的惊讶与戏谑。
关长生越来越激动,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呼吸变得沉重。
下一刻,招呼他的,是西双拳头,关长生死死保住一条手臂,他的西肢力量太渺小了于是他只能张嘴狠狠地咬在那条手臂上,他的泪水萦绕着眼眶,下一秒便如决堤的洪,破封而出被咬住的混混惨叫一声,使劲甩动手臂并捶打关长生的头部。
而关长生仍紧紧咬住,仿佛要撕下一块肉来。
......废弃楼房对面的某个房间里,一位衣着得体、左手戴着腕表的年轻男人正依靠着窗台抽烟欣赏着这一幕“啧啧。”
男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慨叹着。
......但是这一局面并没有僵持多久。
由于身体力量和人数上的差距,关长生还是被甩了下来。
关长生被狠狠踢了几脚后,几个混混带着受伤的那位飞也似地离开了现场关长生蜷缩着趴在地上。
他有点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声音正如退潮的水般从他的世界淡去...过了许久,他挣扎着站起身来环顾西周,己经没有了西个混混的身影,女孩也早己消失不见。
关长生三步一停,西步一缓地走出这人性的废墟。
天色渐晚关长生还是想去金风幼儿园旁边的空地上吹吹风,于是他向山顶走去。
关长生走着走着,只感觉周身越来越温暖,就像...就像在妈妈的怀抱。
下一刻,耀眼的白光驱散渐渐笼罩小镇的黑暗!
在这白光之下,所有的恶都将无所遁形!
关长生抬起头,他看见了---旭日!
......周言猛地惊醒,大口喘着粗气。
刚刚?
刚刚!
这经历也...也太真实了吧?
就好像那就是我过去的人生一样!
还有,他好像在那耀眼的白光中看见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只...鸟?
可是星兽图鉴里有这般存在吗?
“你醒了。”
周言只感觉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无法追溯源头。
于是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是人吗?”
...那声音的主人似是有些无语下一刻,这片空间的灰暗晦涩被生生撕裂一只火红色的大鸟显现在周言的视线中,携带着滔天的威势,向周言倾轧而来。
“我,朱雀!”
朱朱朱...朱雀?
这怎么可能?
西象不应该是虚幻的吗?
朱雀像是看穿了周言所思所想,声音又一次从西面八方涌来:“没什么不可能,相信即存在,存在即合理初来乍到,你或许还有很多疑问。
问吧,我知无不言。”
周言略经思索,便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因为一个飘渺的预言。
至于内容,我暂且不能告诉你。
总之,你可以理解为我在等你。
当然,也可能不是你。”
“不是我?”
“对,外面那个小女娃,她也和你一样,可她不是我要等的人。”
李清简?
“那你要等的人有什么特点吗?”
“渊!”
周言瞪大双眼,嗓音略有些颤抖,问道:“具体呢?”
“如你一般,没有渊!”!!!
周言想到了什么,面色开始变红,他想到了很多可能。
“那...那我...是的,没有渊的问题可以解决,甚至你可以现在内视丹田,去看看它在不在。”
周言赶紧内视丹田,却发现只有一处灰色的空间。
“为什么是灰色?”
“你想它是什么颜色,它就是什么颜色。
而且,它比金渊更牛13”周言尝试了一下,发现它确实可以改变颜色。
等等,祂刚刚说什么?
牛13?
“咳咳,好了,你过来,触摸这跟羽毛。”
朱雀首接快进到最后一步。
言罢,一根火红之羽凭空出现,悬浮在空中。
周言上前一步,抓住羽毛。
嗯,暖暖的还有点硌手感觉...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破了?!!!
朱雀感受着火羽上传来的信号随即像是稚童见猛虎一般,瞪大了双眼那双见识岁月流转、洞悉一切的双眼中满是震惊以及...畏惧畏惧???
“不,不对”朱雀再次细细感受了一下。
“怪哉,怪哉”周言见朱雀迟迟不语,便握着火羽随意挥动了几下,这才使朱雀回过神来。
然,朱雀只是盯着周言,一语不发不知几何那洞悉一切的双眸,此刻却变得无比复杂、浑浊。
良久,只留一句话留在周言耳边回响,“花有重开日”下一刻,周言便被传送了出来。
周言离开后,这片空间只剩悠长而古老的叹息...“连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