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景武神色诧异。
原来凌冬那小子都是唯唯诺诺的,今天怎么如此硬气了?
哼,硬气又如何,一个伪灵根废物而已。
“凌冬,小小年纪一点规矩都没有。凌氏是帝国实封伯爵,在昌平府乃至广阳郡,那都是叫得响的人家,今天就让老子好好教训教训你,免得日后败坏门风。”
凌景武喝道。
“哼,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要谈规矩,我祖母陆夫人是伯爷原配,我父亲是伯府嫡长子。按帝国律例,我才是凌氏长房长孙,你算个什么东西?”
见到凌景武,此刻凌冬仿佛原主附体,把藏在肚子里十几年一直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你身为凌氏子孙,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林邑谁人不知,谁人不恨?凌氏门风早在你手上败尽了!”
“对你这种家族败类,即便我修为低微,也要为凌氏清理门户,为那些受你欺凌的无辜百姓讨个公道!”
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周围人群顿时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赞叹。
一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恨不得冲出来和凌冬并肩作战。
楼上中年人也颇为意外,轻声道:
“这便是大爷那位公子吗?听说修行资质很差,今天一观,倒继承了大爷年轻时的几分英气!”
“哼,修为不济,空逞口舌之利,不自量力!”老者不以为然道。
“闭嘴!一群腌臜贱民,有胆就站出来,好好尝尝你二少爷的拳头。”
凌景武暴跳如雷,转头向着周围人大声喝道。
护卫也开始打量周围人,像是要找出那些喝彩的刺头。
人群里多是些从未修炼过的凡人,对修士本就又敬又畏,经凌景武这一喝止,一时间又鸦雀无声了。
平日里,凌景武仗着伯府的威名和祖母的宠爱横行霸道,周围人都对他千依百顺,哪受过这般气。
尤其是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凌冬,今日竟敢跳出来当面挑衅,让他气得心肝疼。
“咣当!”
凌景武拔刀指向凌冬,咬牙切齿道:
“凌冬,你和你父亲都是废物,夹着尾巴做人也就罢了,还敢出来胡言乱语,看来上次揍你还是太轻了,没长记性啊,今天我就再来好好教教你,废物为什么叫废物!”
正说着,凌景武运气于长刀上,只见一道亮红毫光在刀身上缓缓亮起。
中年人眉头微皱,说:“景武少爷天赋不错啊。”
“那是自然!火系灵力五品阶,微红、亮红、绯红、火红、银红,十七岁的七级战兵不算什么,可在战兵阶就将火系灵力修至四品亮红色,这份修为虽比不上海兄你,可比老夫当年强多咯!”
方老得意地捋着胡须,略带得色地回答。
中年人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此时凌景武正准备暴起伤人。
一旁猥琐男子连忙劝道:“二少爷,杀鸡焉用牛刀,你且在一旁歇着,看我怎么收拾他。”
猥琐男刚刚失手放走了小安,内心惶恐,见此机会,连忙出来请战。
凌景武心想:
“大家都知道这凌冬是个废物,我出手,哪怕胜了也没什么威风,而且今日街上人多嘴杂,我下手太狠,伯府那边须不好交代。”
“不如交给苟二收拾,即便废了他,祖父一旦追究,把苟二扔出去抵罪便是。”
一念及此,不禁觉得自己有勇有谋,十分得意。
于是小声对猥琐男说:“苟二,给你半刻钟废了他,有事老子担着,否则提头来见。”
苟二浑身一颤,心底连连叫苦。
“我他妈就是个傻子,躺在地上装死多好,非要出头邀功。”
“凌冬再不受重视,也是伯府嫡孙,打他一顿让他出出丑也就罢了,我一个家奴如果敢废了他修为,伯府为了家声也会追杀到底,自己抵命不说,恐怕还要祸及家人。”
“可如果不动手,凌景武是什么人自己最清楚,一定没有自己好果子吃。”
苟二进退两难,被逼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街边茶楼上的中年人,听到凌景武与苟二的对话,不禁脸色微变:
“方老,这个二少爷小小年纪,心思够狠的,丝毫没有顾及血脉亲情啊。”
老者冷冷道:“区区伪灵根,却不知收敛,非要来掳虎须,受点教训也无妨。”
街面上,苟二收敛神情,摆了个起手式道:
“凌冬少爷,得罪了”。
周围人中有些眼力的,都不觉更加为凌冬担心了。
猥琐男为人虽然不堪,细看他脚步沉稳,指节上布满老茧,竟然是战场里杀出来的狠人。
“慢!凌景武,你平日里虽然为非作歹,好歹还有几分豪气,几月不见竟然变得这般胆小如鼠了?”
“你就这般没有信心,对付我一个三级战兵,还想着车轮战吗?”凌冬讥讽道。
凌景武怒道:“哼,对付你用得着什么车轮战?老子是不愿欺负你这废物,才安排了手下最弱的苟二与你一战,别不识好歹。”
“哈哈哈,说得好听,苟二不过是陪着你为非作歹的狗腿子,死便死了。我是凌氏嫡孙,身份尊贵,拔根汗毛也比他的命金贵百倍,要想让我和他打,除非你另加赌注!”凌冬激将道。
凌景武气急败坏道,“废话少说,你想怎么样?”
凌冬气定神闲地说:“我修为低,只打一场,我若输了自然任你摆布。”
“哼!如果我赢了,要求也不高,卸你手下这条咬人疯狗的一条狗腿,再交出十颗初阶灵晶也便罢了。”
凌冬话语刚出,周围一片哗然。
灵晶是修炼的重要资源,能大大加快修行进度,只有少数灵石矿脉才有出产。
哪怕是最初阶级的灵晶,一颗也要上百两银子,相当于普通家庭十年的收入,还有价无市。
人群里议论纷纷,这凌冬少爷修为虽不高,却也远非谣传所说的废物。
一场明显不占优势的对决,竟敢压上身家性命。
不管是精明还是愚蠢,至少胆量是非同一般的。
凌冬长得本就十分清秀,此时冲冠一怒为红颜,更是受到了不少女性围观者的青睐。
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对小安又羡又恨,恨不得已经就是那个主角。
凌景武十分清楚凌冬和苟二的实力差距。
几个月前他还是三级战兵修为,即便有所进步,也不过四级战兵。
苟二那是在铁门关十几年血战活下来的老兵,实打实的五级战兵。
虽然修炼的是军中普通功法,玄阶下品的御岩诀,可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基础扎实,出手狠辣,真实实力远超等级。
这场赌局应该十拿九稳。
上千两银子的赌局,凌景武凑一凑也拿得出,但仍旧有些犹豫。
机会难得。
一旦赢了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收拾凌冬这个眼中钉,于是一咬牙,恶狠狠答应道:
“好!难得你今天有种,就这么定了!”
“少爷,你不要命啦!”
小安吓得花容失色。
她天天待在凌冬身边,凌冬有几分实力,她心里是有数的。
以往凌冬虽然偏执懦弱,好歹还知道虚与委蛇。
也许是上次修炼受伤把脑子烧坏了,竟然要和这帮人拼命。
小安从小被凌子云收养,和凌冬一起长大,凌冬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
她深知凌景武的暴虐狠毒,暗自决心,一定不能让凌冬把命送在这里。
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发白的嘴唇,颤声道:
“少爷,咱不打了!我跟他们走就是,你离开后马上去找孙伯,他们会救我的。”
凌冬转身握紧小安冰冷的双手,微笑着安慰说:
“放心,少爷我自有计较,刚刚就是这苟二打得你吧?”
“他打你一巴掌,看我剁他一条狗爪子!”
小安发现凌冬此时离自己很近,互相之间连呼吸都能清楚感知。
她的白皙的圆脸泛起红晕,看去更是惹人怜爱。
原本能说会道的小嘴也抿得紧紧的,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主本来性格内向偏执,还有些懦弱,经常是自己照顾弟弟一般照顾他。
可这一个月来,凌冬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知道怎么言说,只觉得他变得乐观、沉稳,让人觉得可以依靠。
此刻周围强敌环伺,凌冬却毫无惧色,这种男子汉气概是小安从未感受过的。
想到这里,小安的脸不觉更红了,明眸闪亮,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这一幕,凌冬无暇欣赏,朗声道:
“楼上的两位大人,在一旁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不如给这场赌局做个见证吧。”
经历过虚空的磨砺,他灵识异常强大,百丈内的细小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感知,早就发现楼上坐了两位高手。
甚至结合原主的记忆和他们的对话,都能把这两人的身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为了不让凌景武毁诺,正好拉他们来作保。
“噢?这小子修为不怎么样,灵识却不弱,竟然发现我们了,方老,看来你我二人只能给这场赌局的公平做个担保咯。”中年人揶揄道。
“哼,毫无悬念,需要什么担保。”方老面无表情道。
中年人微微一笑,朝外面大声道:“你们只管打,有林邑伯相方老在此,谁敢不守赌约!”
这句话一出,就是拿方老的官声在作背书了。
方老内心郁闷,但此刻有求于人,又不好发作,只能默不作声。
凌景武性格虽暴虐,人却不傻,一听是伯相方老,自然也就不好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