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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军少夜夜宠全文

向生活低头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武侠修真《七零军少夜夜宠》是作者“向生活低头”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温宁陆进扬两位主角之间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冷傲自持战斗机飞行员X穿书美媚娇】————————————————————陆进扬在火车上遇到个被人下药拐卖的女人。女人容貌绝艳,娇媚入骨,圈着他劲窄腰身喊“老公,救我。”打那后,女人夜夜入梦,一向冷傲自持的特飞队队长天天洗床单。直到某天,陆进扬发现,那女人居然就是他一直避而不见,虚荣势利的养妹。而此刻,养妹正在相亲现场,要攀根高枝,托付余生。陆进扬疯了!————————————————温宁穿成了......

主角:温宁陆进扬   更新:2025-01-09 14: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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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宁陆进扬的现代都市小说《七零军少夜夜宠全文》,由网络作家“向生活低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武侠修真《七零军少夜夜宠》是作者“向生活低头”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温宁陆进扬两位主角之间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冷傲自持战斗机飞行员X穿书美媚娇】————————————————————陆进扬在火车上遇到个被人下药拐卖的女人。女人容貌绝艳,娇媚入骨,圈着他劲窄腰身喊“老公,救我。”打那后,女人夜夜入梦,一向冷傲自持的特飞队队长天天洗床单。直到某天,陆进扬发现,那女人居然就是他一直避而不见,虚荣势利的养妹。而此刻,养妹正在相亲现场,要攀根高枝,托付余生。陆进扬疯了!————————————————温宁穿成了......

《七零军少夜夜宠全文》精彩片段


女人八卦起来,个个都是福尔摩斯。

一想到自己儿子跟温宁可能有戏,秦兰的观察力便敏锐起来,视线如同x光一般将儿子从头扫射到脚,很快就发现端倪。

此刻,儿子身上穿的还是训练时候的飞行服,飞行服分两种,一种是便装,跟普通军装类似,肩膀有杠有星,胸前佩戴勋章。

一种是训练服,款式跟便装类似,但设计更简洁且注重功能性,胸前的勋章也改成姓名章。

而且儿子下巴隐隐泛青,有点胡茬,一看就是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也没来得及收拾自己。

小温今早上去文工团考试,文工团跟基地两个方向,儿子是怎么跟小温碰到一起的?

秦兰心里有了怀疑。

她先找了个借口把小陶给支走,然后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正捧着油纸袋,小口小口咬包子的温宁,“小温,你在这儿先吃着,我和进扬去楼上的药房帮你开点活血化瘀的药。”

“好的阿姨,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们。”温宁乖巧地点头。

秦兰转头叫上陆进扬,两个人一起上楼。

去药房的路上,秦兰憋不住了,开口试探:“进扬,你不是在出任务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进扬:“这次任务时间短,而且就在隔壁省,结束得快。”

秦兰神情了然:“那你今晚回家住,还是直接回基地?”

陆进扬神色如常地说:“回家住。”

听到这个答案,秦兰心跳波动,以前儿子出完任务,一般会有2-3天的小假期可以休息,会趁这个机会回家住两天。

这次虽然也是说回家住,但奇怪就奇怪在,前段时间儿子还不愿意回家,说是温宁来家里目的不纯,不愿意跟她共处一室,可自从上次回家见到温宁后,现在又恢复正常,愿意回来了,不仅如此,今天还送温宁来医院,还给人家买包子。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秦兰眼神也跟小陶似的,闪烁着八卦的光,她拉了拉儿子的衣袖,问道:“进扬,你觉得小温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陆进扬不答反问。

秦兰:“就是处对象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秦兰问得直接,一边问还一边偷偷打量儿子的神色,见他面色一点波动都没有,不由有些怀疑,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儿子对温宁没有意思?

正想着,药房到了。

“秦医生。”药房的小护士招呼秦兰,看到旁边的陆进扬时,神情明显羞涩起来,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秦兰有两个高大帅气的儿子,全医院都知道,不少医生和护士还见过,药房护士也在其中。

陆进扬表情一如既往的冷,眼神毫无波动,转头问秦兰:“要拿什么药?”

这一打断,又有外人在,秦兰只好先跟小护士报了个药名。

小护士进里面的库房拿药。

秦兰不甘心,瞥着儿子:“妈问你呢,你觉得小温怎么样?”

陆进扬喉结微不可察地滚了一下,抿了下唇,正准备回答,拿药的小护士出来了,“秦医生,你要的药。”

秦兰接过药,笑着道:“谢谢呀,今天要得急,回来我补一张拿药的单子,缴完费再给你。”

小护士摆摆手,脸颊还是泛红的:“没关系,不着急。”

拿上药,秦兰和陆进扬往回走。

一路上不断有医生和护士跟秦兰打招呼,她硬是没找到机会再追问刚才那个问题。

正要下楼的时候,还被医院院长给叫住,说有事找她。

她只好把药给儿子:“进扬,那你先去找小温,跟她说,这个药一天擦一次就行。”

“好。”陆进扬拿上药走了。

另一边。

温宁把轮椅转到楼梯拐角,坐那儿吃包子吃得香,油汪汪香喷喷的酱肉配上宣软宣软的包子皮儿,一口下去,香掉舌头。

解决完一个,温宁正要吃第二个,抬眸瞬间便瞥到一个熟人。

一个影响食欲的熟人。

温宁还没来得及撇开视线,对方先出声:“哟,这不是温妹妹吗,怎么一天不见,就坐上轮椅了?不会是腿断了吧?”

周怡走到轮椅正前方,双手抱胸,幸灾乐祸地瞅着温宁。

温宁把包子塞回油纸袋,小脸冷若冰霜:“这不是周怡姐吗?真巧,是脑子不好来医院检查还是你疯病犯了没药医了?”

“你!”周怡气得抬手指着温宁,随即想到什么,又一秒变脸,从愤怒切换到得意,下巴高高抬起,冷哼了一声,“火气这么大,不会是早上考试缺考了吧?”

听到这话,温宁小脸微凝,没吭声,只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周怡。

周怡还没来得及跟姑妈周芳通气儿,不知道温宁参没参加考试,此刻见她满脸冷意,以为真被自己说中了,早上的考试缺考了,而招考公告上写了,缺考或者迟到,视同放弃考试,想到这,周怡再忍不住,捂嘴轻笑起来:

“我就说嘛,话别说太满,没有什么事儿是板上钉钉的,这下好了,昨天你在大院自信满满地说宣传科的职位非你莫属,今天就没能参加考试,呵呵,牛吹这么大,也不怕闪着腰!”

听到这里,温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早上果然是你找人撞的我。”

周怡丝毫不掩饰自己做过的事,反而一脸挑衅地道:“你有证据么?自己走路不小心,怪得了谁?”

温宁轻呵一声,也挑衅地回视她:“怎么,敢做不敢认?还以为你谁都不怕呢,结果还是有害怕的人,是不是怕被陆家的人知道了,回头找你算账呀?”

温宁故意激她,周怡果然变了脸色,往周围扫了一眼,见没有人过来,立刻怒目瞪着温宁,语气威胁地说:“我劝你以后在大院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否则下次就不是让你断腿那么简单了。”

周怡就是这个时代的太妹,刁蛮任性还没什么文化,天天仗着家里有点权势,整天吃不完要不完的样子,谁都不放在眼里,得亏是个女的,要是个男的,恐怕天都要被她捅破个窟窿。

温宁继续激她,比她还要嚣张地说:“你算哪根葱?除了顶着周家人的名头,要长相没长相,要本事没本事,全身上下一无是处的废物,偏偏你还觉得自己牛逼得不行,也不知道谁给你的勇气,我要是你们周家的祖宗,我都恨不能从土里蹦出来把你给掐死,省得你天天在外面丢人现眼!”

温宁每说一句,脸上的嘲讽就加深一分,看着周怡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垃圾。

周怡从来没被人指着鼻子这样骂过,更没想到那个人还是温宁!

一无是处?废物?她一个城里姑娘居然被一个乡下丫头骂成这样,周怡脑子里轰地燃起一股火,越烧越烈,越烧越旺,顾不上这是在医院,身体往前扑,抬手往温宁脸上扇:

“你个小贱人,给我闭嘴!”

“闭嘴!”

温宁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偏过脸躲开周怡的巴掌,随即没受伤的右手灵活地转动轮椅,径直朝她身上撞过去。

两个人刚好在楼梯口的地方。

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周怡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脚下踏空,直接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一路往下,她脑子在台阶上撞来撞去,钝痛从后脑勺蔓延到脑门,整个人都是懵的,蒙的,只有下意识地啊啊啊惨叫。

在她滚下去的同一时间,温宁调动轮椅,顺着旁边的残疾人通道滑下去。

周怡身体滚动停止的时候,温宁的轮椅刚好也在她脚边停下,没等她反应,温宁便飞快地起身,把轮椅推翻在地,然后整个人倒在周怡旁边,温宁拉开自己的衣袖和裤腿,露出青紫的伤痕,呜呜哭起来。

“周怡姐……你、你为什么要推我……”

“你已经让人开车把我撞伤,让我没办法参加考试,还嫌不够吗?还要再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

两人滚楼梯的动静,早就吸引了好几个路过病患以及家属的注意。

大家一靠近,见到地上躺着两年轻女同志,其中一个手臂和腿上紫红一片,惨不忍睹,再听到温宁的一番话,已经先入为主了,纷纷议论起来:

“哎哟,那女同志也太狠了,居然把那个坐轮椅的小同志从楼梯推下去,你看那身上青紫的,看着都疼。”

“胆子也太大了吧,在军区医院就敢出手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什么仇什么怨啊,下手这么重,又是开车撞人又是把人推下楼梯的。”

“你没听那受伤的小同志说嘛,为了阻止她参加考试,这心眼也太黑了,这种人就该送到边疆改造去!”

“……”

陆进扬拿完药返回,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温宁趴在地上,轮椅侧翻,浑身都是青紫红的伤痕,可怜巴巴地掉着眼泪。

那一瞬间,他心脏紧缩,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双眸倏地变红,几乎是瞬间就从楼梯上一跃而下,到了温宁身边。

他双臂穿过温宁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温宁趴在他怀里,眼泪模糊了眼睛,什么都没说,只是学着蓝色生死恋里恩熙叫俊熙的那种语气,委屈地喊了声:“哥……”

一个字儿,胜过千言万语。

陆进扬喉咙发紧,心脏发疼,放在温宁腿侧的手指微微收缩。

周怡揉着头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将自己的仇敌抱在怀里,黑眸中的心疼好像要溢出来一般。

“不!”周怡疯狂摇头,瞪着眼睛看着陆进扬,“不是这样的进扬哥!是温宁这个小贱人先动的手,是她把我从楼上推下来的!”

“我什么都没做!”

温宁小手攀着陆进扬的胸膛,没解释一个字,只是极小声的啜泣,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无家可归被野狗欺负、毫无还手之力的流浪猫。

真真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周怡气得要疯了,有种长了嘴但就是没人信的崩溃,她忍着脑门分裂的痛,咬牙切齿地吼道:“进扬哥,你别信这个贱人,她在撒谎!她是恶人先告状!”

“是她用轮椅撞我,把我从楼上撞下去,然后她自己坐着轮椅从旁边滑下来,她在演戏,她想博取你的同情!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周怡歇斯底里。

陆进扬黑漆漆地眸子盯着她,眼底寒光乍现,那眼神太可怕,周怡感觉自己像被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给绞住,头皮发麻,窒息的感觉传遍全身,连骨头都在发抖。

可凭什么,她要受这个委屈?

凭什么她要被冤枉?

明明推人的是温宁!

错的是温宁不是她!

顶着陆进扬寒潭般的目光,周怡动了动唇,继续试图解释:“进扬哥,你相信我,我才是受害者,我才是被推下楼的那个!不然为什么我也躺在地上?我总不会推完人自己躺地上碰瓷吧?”



看到陆进扬大步离开的背影,温宁才后知后觉,她刚才抓手的动作有点太出格了,不说是七十年代,就是放在后世,男女之间这样抓着手看,都算暧昧了。

陆进扬该不会觉得她很轻浮吧?

算了,轻浮就轻浮呗,反正按照原书剧情,她跟陆进扬没有什么发展的可能,也无所谓对方对她的看法。

温宁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擦干手,回到饭桌继续吃饭。

碗里的蟹肉被她解决完了,又吃了点桌上别的菜,碗里的主食只碰了两口,就饱了,再也吃不下。

温宁放下筷子,王婷婷今天胃口也不佳,看她不吃了,也跟着放下筷子。

桌上就只有陆进扬和孙长征在动筷子,两个人吃饭速度快,但并不狼狈,一看就是平时没缺油水的人。

但两人也没有浪费,桌上的菜全部解决了,除了那半盒虾没吃。

温宁也不在意,将饭盒盖起来,装到网兜里,拎着东西,起身去找服务员买单,服务员认出她,笑眯眯地对她说,“同志,你对象已经付过钱了。”

服务员抬着下巴往孙长征那边指了指。

温宁:……

上次是陆进扬付,这次又被孙长征抢着付钱?

那她的救命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啊?

“他不是我对象。”温宁抬头跟服务员解释了一句,无奈地走到饭店门口去跟陆进扬他们汇合。

刚走过去,就听到他们在讨论接下来去哪儿。

其实是王婷婷单方面在提议:“陆队,我想去友谊商店逛逛,添点东西,这次来首都好多行李都没带。”

转头看到温宁过来,王婷婷居然主动邀请:“宁同志要不要一起去?”

温宁想拒绝来着,谁曾想孙长征也加入邀请:“宁同志,一起吧!吃完饭正好去消消食,我们两个大男人不懂买东西,你们女同志可以互相参谋一下。”

孙长征是想给温宁和陆进扬多制造点相处的机会。

温宁不知道,只是见他极力相邀,这次饭钱也是他付的,勉强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从国营饭店出来,沿街慢慢散步去友谊商店。

商店内。

温宁这是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好歹兜里还有陆家给的钱票,可以选两身衣服,这次来就纯属是饭后消食,只逛不买。

因为她兜里一共十块钱加几张票,还是之前打算付饭钱最后省下来的。虽然这钱省了,但她也不敢乱花,毕竟现在住在陆家,没给生活费已经很厚脸皮了,她可不想回头需要花钱的时候,还得问人家借钱。

哎,想到这点,温宁就忍不住怀念起穿书前的日子。

想她穿书前也是中产家庭出生,父母公司高管,从小吃穿没愁过,大学时候赶上短视频风口,随便拍拍自己的日常生活,放几张自拍就有不少流量,还有品牌找她打广告,每个月挣个小几万块没问题。

她父母在公司卷了半辈子,职场宫斗搞烦了,不想让她毕业之后再进企业卷,也觉得短视频这碗饭不稳定,所以希望她考个体制内的清闲职位,给人生托个底,至于工资什么的,父母奋斗了大半辈子资产已经足够她衣食无忧的过完后半辈子。

可惜,还没毕业就穿到七十年代。

温宁收回思绪,跟着王婷婷上了二楼。

陆进扬和孙长征在两人后面,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

二楼是卖衣服的。

到了二楼,王婷婷就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

衣服连试都不用试,看上哪件直接包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进门到现在十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买了三件衣服,两条裙子。

售货员一年都遇不到一个王婷婷这么大手笔的人,忍不住好奇:“同志,你哪个单位的呀,买这么多衣服。”

其实是想问她干什么工作的,怎么这么有钱。

显然王婷婷也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一点不忌讳什么隐私,下巴一抬,眉眼间的骄傲感都快溢出来:“我是军医。”

售货员恍然大悟,怪不得花钱眼都不眨一下,这年头哪个单位的待遇都没有部队好,而且能去部队的医院,家里背景肯定不简单,售货员语气羡慕:“你是干部子女吧?”

王婷婷云淡风轻地点点头,道:“嗯,我爸妈都在军区工作,我爸是参谋长,我妈是文工团的。”

啧啧,这家庭背景,售货员从羡慕变成崇拜,视线扫到旁边的温宁,见她容貌更加绝艳,而且进来到现在还空着手,拿起一条裙子给她推荐:

“同志,这条红色连衣裙是刚到的新款,听说港城的大歌星也穿这款,你皮肤白长的又漂亮,穿这条肯定好看,要不要试试?”

温宁看了眼裙子,确实偏港风,一字肩的设计,裙摆宽大垂坠,腰间还配了条宽腰带,要是烫个波浪头配这身,绝对走在七十年代的时尚前沿。

不过好看是好看,这条裙子价格起码三十块往上,她兜里的钱加起来都不够。温宁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售货员也没强推,正打算把裙子挂回去,王婷婷余光瞥到旁边的陆进扬也在看这条裙子,她赶紧道:“给我试试。”

售货员眼睛一亮,立刻把裙子递给她。

王婷婷买别的衣服都没试,但是这条裙子她瞧着设计很独特,加上陆进扬好像格外关注,她就想试穿一下,想让他看看自己穿上有多漂亮,所以拿着裙子去了试衣间。

王婷婷试衣服的间隙,温宁去别的柜台转了转,转了一圈正准备往回走,一回头发现陆进扬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了她身后。

“陆同志。”目光碰到一起,温宁朝他点点头。

陆进扬问道:“你不喜欢逛商店?”

从进来到现在,他没见温宁在任何柜台停下过,好像真的只是进来逛逛,可不是说女同志都爱逛街吗?尤其是他妈秦兰,一有空就会跟人约着去逛街。

对于这个问题,温宁很坦然地回答:“你想听实话还是客套话?”

陆进扬挑眉:“当然是实话。”

温宁朝他眨眨眼,满脸真诚:“实话就是没有哪个女人不爱逛衣服,除非她……穷。”

陆进扬冷峻的脸一滞,想起她在饭店介绍过她是乡下来首都投奔亲戚的,还没有工作,一时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脏微微刺了一下。

“走吧,王同志该试完衣服了。”温宁没等他回应,转身往刚才的柜台走。

陆进扬抬腿跟在她身边。

而那边,王婷婷换好红裙子,拎着裙摆美美地走出来,“陆同志,你觉得好看——”

吗字直接咽了回去,柜台前哪里有陆进扬的影子,连温宁也不在了,只有孙长征坐在一旁的板凳上,单手托腮,一脸的困意。

王婷婷脸色难看地往四周寻找了一圈,就看到不远处温宁正在往这边走,身边站着陆进扬,男俊女美,格外刺眼。

关键陆进扬看起来一副又冷又硬的模样,可视线却一直跟着温宁身上。

温宁往哪里多看一眼,陆进扬的视线就会在哪里多停留一秒。

这个发现让王婷婷心里很不舒服,捏着裙摆的手指狠狠收紧。

她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温宁走过来,她脸上先是朝着陆进扬露出一个笑容,接着拎着裙摆左右转了个半圈,骄傲地扬起下巴:“陆队,你觉得我穿这个好看吗?”

陆进扬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沉默了两秒后,冷冷吐出一句:“看不出来。”

这个回答直接让王婷婷黑了脸。

她不甘心地转向孙长征的方向:“孙同志,你觉得好看吗?”

孙长征中午吃得有点多,正犯困呢,打了个呵欠敷衍道:“嗯嗯,还行吧。”

王婷婷脸上都快挂不住了,她穿上还行?

她这身材长相,在沪市医科大多少人夸,居然只是还行?长没长眼睛呐!

王婷婷心中忿忿不平,转眼看到一旁没说话的温宁,更觉得好像被瞧了笑话。

哼,一个农村人也敢看她的笑话!

她穿上不好看,总比有的人买不起强!

王婷婷眼珠子一转,对温宁道:“我看宁同志今天什么也没买,逛街哪有空手的呀,不如你去试试?”

温宁的确买不起这样的裙子,自然也不想花力气去试,婉拒道:“不用了。”

王婷婷眼睛上下扫着温宁全身,一脸嫌弃又不理解的表情:“为什么不试呀?女同志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你看你身上那条裙子,料子粗糙一看就是便宜货,穿出去多跌份儿啊。”

温宁当然听得出她话里的阴阳怪气,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来自己这儿找存在感,正想怼回去,就听到旁边的孙长征笑道:

“长成宁同志这样算是省钱了,披麻袋都好看,还在乎穿什么衣服?布料怎么样?何况宁同志今天穿的裙子挺得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下凡的仙女呢!”

说到仙女,孙长征表情夸张,一脸惊叹,惹得一旁的陆进扬唇角也弯起一个弧度。

温宁也被他给逗笑了,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唇红齿白,眼睛亮晶晶的盛满笑意,脸颊两边梨涡若隐若现,胸大腰细臀圆,既有仙女的纯又有尤物的性感,只要看一眼就让人挪不开视线。

陆进扬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好几秒,黑眸幽深。

见身边两个男人都围着温宁转,王婷婷恨得牙根紧咬。

想她从前走哪儿都是男同志们捧着,夸着,还有不少想跟她处对象的追求者,现在来首都居然被个农村人抢了风头,她心中冷哧一声,脸上却扬起笑容,对温宁道:

“哪有女同志不喜欢漂亮裙子的,该不会是宁同志觉得价格太贵了吧?”

说着又仔细瞄了眼衣服价签,“哟,确实不便宜,要四十五块呢,对宁同志来说是贵了点,我听说你们农村都是算工分的,一年挣的工分换成钱,也没有四十五块吧?”

“算了算了,我也不买了,免得宁同志心里难受。”

王婷婷抬着下巴,一脸得意地去把裙子换下来。

等她换完衣服出来,售货员还想跟她推销:“同志,这裙子你真不要了?我觉得你穿上挺好看的。”

王婷婷撒气似的瞪了售货员一眼:“不要了!”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陆进扬掏出一叠钱票,放到柜台上,指着那款裙子对售货员道:“我要了,帮我拿一条没试穿过的。”

售货员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哟,这男同志可太俊了,就是板着脸有点吓人,开心地收起钱票,售货员俯身在柜台下面取了条全新的裙子出来,用塑料袋给装上,递给陆进扬:“同志,您的裙子。”

陆进扬接过袋子,拎在手上。

售货员看了眼直勾勾盯着男人的王婷婷,以为两人在处对象,加上王婷婷还试穿了,便笑道:

“哟同志,你对象对你可真好,这么贵的裙子眼都不眨一下就给你买了,你可别跟他置气了。”

听到这话,王婷婷一愣,随即脸上就花儿开一样的笑起来,心道陆进扬面上对她冷冰冰的,其实还是在意她的吧?

她就说嘛,她有家境有学历还长得好看,怎么会被一个只有长相出众点的农村丫头给比下去。

王婷婷心头舒坦了。

结果下一秒,就见到陆进扬把手里拎着的袋子给了温宁,只说了两个字:“拿着。”

无功不受禄,温宁当然不能要,又把东西还给他。

陆进扬脸色冷得吓人:“不要就帮我扔了。”

最后温宁还是收下了,小脸笑得甜丝丝地跟他道谢。

陆进扬周身的冷意才收敛起来。

看见这一幕,王婷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只觉得眼睛里长出了一根根刺,刺得她想把眼睛给挖出来,她扭头走出商店,吵着要回飞行大队。

陆进扬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商店对面的公交车站:“坐699到终点站,下车后就有回基地的班车。”

王婷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要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

陆进扬冷冷地睨着她:“不然呢?”

王婷婷:“你不送我?你不是开车出来的吗?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万一回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孙长征主动站出来道:“王同志,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坐公交回基地。”

王婷婷看了眼跟温宁站在一起的陆进扬,不甘地道:“那陆队呢?”

孙长征道:“陆队还有事。”

王婷婷甩脸子又耍脾气地问道:“什么事?”

这次陆进扬回答她了,语气很轻却一点情面都不留的道:“你以为你是谁?我的行程用得着跟你汇报?”

王婷婷被问懵了,脸上彻底挂不住,气昏了头:“陆进扬,你、你怎么能对我这个态度?就不怕我回家告诉我爸,我爸可就我这一个女儿,绝对不会让我受一点委屈!”

打不过就把亲爹抬出来压人,孙长征都替她捏了把汗,祖宗诶,你对面那位的亲爹可是管全国军区的,你爸一个特飞队的参谋长算啥啊?

果然,就听陆进扬冷笑了一声:“你爸是参谋长,但还管不着我。”

这话可彻底戳王婷婷肺管子上了,脸色涨得跟猪肝一样,不依不饶地道:“我爸管不着你,那你单独跟女同志在一起,跟组织打过报告吗?我看这个女同志长相气质压根不像是农村的,万一是敌特分子,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突然被点名的温宁有点懵逼,她一根正苗红的烈士子女,怎么就被人打成敌特了?

这个帽子她可当不起:“王同志,我好端端一个无产阶级,祖上三代贫农,我爸还当过兵,你怎么能冤枉我是敌特呢?”

“倒是你,买个衣服就花几百块,一副小布尔乔亚做派,该不会才是混进组织里,想要搞内部腐蚀的敌特吧?而且你爸参谋长一年工资才多少钱,你一天就花了他大半年的工资,这些钱经得起细查吗?”

不就是扣帽子吗,谁不会呀,温宁现学现用,把王婷婷堵了个哑口无言。

王婷婷气得胸口起伏,愤怒地抬手指着温宁:“你!你!……”

这简直是血口喷人!倒打一耙!

孙长征看着她吃瘪的模样,很努力才憋住笑地说:“好了王同志,你要再不走,那我也不送了,我还打算去看场电影呢!”

车上的售票员也在催,“同志走不走啊,这车半个小时一趟,你要愿意你就等!”

王婷婷又气又恨,这才一跺脚,转身上了公交车。

孙长征赶紧从兜里摸出两张电影票,硬塞到陆进扬手里:“陆队,我是去不了了,你和宁同志帮我用了吧,别浪费啊。”



陆进扬跟队友汇合后才知道,因为昨夜强降雨,与淮山相距50多公里的淮北镇山区发生特大泥石流,附近五六个村庄受灾严重,亟待救援。

更可怕的是,与此同时,200公里外的冀省发生了特大地震。

两个灾情同时发生,上面紧急调集最近省份军区的力量,赶赴现场救援。

此刻公路上停着清一色的绿色解放卡车,车队一眼望不到头,不时还有插着两三根天线的吉普指挥车超过,场面壮观。

陆进扬被分配到了淮北救援组,时间紧急,他只好把温宁托付给了后勤保障部的同事,同事要负责救灾物资调度,正好要回部队。

陆进扬把温宁送上车,站在车窗前面,黑眸严肃地望着她的小脸,叮嘱道:“宁宁,回去后别一个人单独出门,上下班让陆耀接送你。还有,那件事等我回去后再说,先按兵不动。”

向兵这个人还没解决,其实他不放心温宁自己回去,可现在情况紧急,两个人不得不分开,他只能教她能避则避,尽量不要再给坏人可乘之机。

“我会小心的。”陆进扬交代完,温宁就乖巧地点头保证,然后一想到两人刚谈上恋爱就要分开好多天,见不了面,她又巴巴地望着他,那哀怨忧愁的小目光看得陆进扬心都化了,他何尝舍得跟她分开?要不是周围太多人,他恨不得立刻将她搂进怀里,狠狠的欺负。

“宁宁,等我回来。”他眸光深邃,克制住汹涌的爱意,声音低沉沙哑。

温宁同样爱意热烈地回视他:“要注意安全呀,平安回来。”

看着心爱女人那娇俏期盼,依依不舍地模样,陆进扬终是控制不住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从包里摸出一个钱夹来。

温宁见过这个钱夹,上次两人去废品回收站买箱子,就看他用过这个钱夹。

陆进扬把钱夹塞到温宁手里:“里面是我这两个月的工资和津贴,想买什么就拿去买,都给你花。”

“不用啦”,温宁把钱夹又推回去,“我手里还有钱,上次的稿费还没花完,而且我这个月也要发工资。”

才刚开始处对象,温宁不想这么快就牵扯到金钱往来。

陆进扬后退一步,没有接钱夹:“你自己的工资自己存着,先花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宁宁。”

“陆队,要出发了!”温宁还要推脱,孙长征小跑着过来叫陆进扬,转头看到温宁手里的钱夹,他眨眨眼睛,打趣道,“哟,陆队这是上交家底了。”

温宁作势要把钱夹还回去,孙长征笑道:“嫂子,你就收着吧,我们陆队啊,这两个月到处找人换布票和外汇券,我当时还纳闷呢,咱衣服都是部队发的,也不用自己买,他攒那么多票干什么,现在知道了,敢情是给嫂子换的。”

提前两个月就找人换布票?那不就是她刚来陆家没多久吗?难不成那时候陆进扬就……喜欢她了?回想之前两人之间的种种,温宁忽然就脸颊发烫,心跳莫名快了几拍,目光盈盈地望向陆进扬。

陆进扬眼底是毫不掩藏的占有欲。

片刻后,他挥手道:“宁宁,我走了。”

孙长征也跟着朝温宁挥手:“嫂子,安心等着我们陆队回来啊,回来就让我喝上你们的喜酒!”

这话温宁还真接不上,只好转移话题:“拜拜,你们都注意安全啊。”

陆进扬上了解放卡车,温宁坐的物资车也缓缓启动。

两批车队往着相反的方向开出去。

温宁坐的那辆车,开车的是后勤部的小张,张国栋。

回程的路开到一半,小张忽然注意到路边一辆侧翻的吉普,挂的还是军区的牌照。

“温同志,我下去看看。”小张拉下手刹,飞快跳下车查看。

这一看,面色顿时便严肃起来。

车子里有四个人被困住,三个昏迷,一个有意识有知觉,但腿被车子座位压住,出不来。

温宁瞧小张神情紧张,问道:“张同志,什么情况?”

小张一边回车上找工具箱,一边把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拿着工具箱,小张再次下车,温宁也跟着下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不看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侧翻的车子居然是文工团的,有意识的只有一个人,居然是文工团的梁团长,大领导啊!

温宁和小张一起,把车里的四个人一一弄了出来,再把昏迷的三人一起抬上卡车后车厢。

最后剩下梁团长,他的腿被座位底下的锋利的金属框架给扎穿了,有一根金属条还插在他小腿肚上,小张作势要帮他拔掉,“梁团,您忍忍。”

梁团长闭着眼,咬着牙,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拔!”

“不!不能拔!”

温宁擦个汗的功夫,转头见到两人的动作,吓得脸色一白,赶紧大声制止。

梁团长睁开眼睛朝她看过来,温宁先自报家门,随后解释道:“梁团长,现在不能拔,贸然拔出,会引起伤口大出血,现在没有任何止血条件,还是等到医院再让医生拔。”

温宁这么一说,小张也不敢下手了:“梁团长,还是听温同志的,谨慎些好。”

“那就等去医院再拔”,梁团长认同地道。

温宁和小张一起把四位同志送到军区医院。

其中昏迷的三个都有不同程度的脑震荡,内脏也有伤。

梁团长进了手术室。

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其中一个还是大领导,把人送到医院后,温宁自然不能直接离开,得守在手术室门口,等着领导出来。

……

病房内。

“周医生辛苦了。”梁团庆幸地抒了口气,还好他的腿算保住了。

周医生正替他检查包扎的伤口,确认没有问题后,抬眸感叹道:“梁团,还好您有常识,在受伤后没有立刻拔出金属条,不然我们就是大罗神仙,也保不住您这腿啊。”

听到这话,梁团目光赞赏地看向一旁的温宁,道:“不是我有常识,是这位小同志及时制止,不然我早就让人给拔了。”

“小同志,你是文工团哪个科的?”

梁团笑眯眯地问温宁。

温宁道:“梁团长,我在宣传科。”

宣传科?按理宣传科经常给领导拍照,可梁团对温宁却没有印象:“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温宁面带笑容地回答:“我刚考进宣传科,这是我上班的第一周。”

刚考进来?梁团忽然想到什么:“诶,你是不是就是王科长跟我提的那个,一分钟就写出一副对联,还在报社发表过文章那位同志?据说还特别会拍照,面试的时候搞了个摄影作品集?”

梁团长听宣传科王科长开会的时候提过一嘴,但是记不得温宁的名字。

现在听她说是刚考进来的,才有了点印象。

温宁谦虚地笑了笑,点头道:“那应该是我了。”

梁团长赞赏地看着她:“正好,有个任务交给你正合适!”

温宁也没想到,这个任务居然跟陆进扬有关。


周末。

下周一就到考试时间,周怡手里有考试原题,一点都不慌张,优哉游哉地窝在沙发上,一会儿抠抠手,一会儿吃吃水果,顺便再瞄一眼手里的试卷答案,然后仰头望天地背出一段。

蒋静在旁边翘着腿织毛衣,看着女儿这幅模样,打趣地说:“你大姑早就把答案给你了,你前些天不背答案,明天要考试了,现在才来抱佛脚。”

周怡抬着下巴,得意洋洋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就是这么自信,谁让你女儿聪明呀,背答案,一天时间就够了!”

蒋静轻呵一声,唇角带笑:“也不瞧瞧是遗传了谁。”

说完,母女俩相视一笑。

眼中都闪着精光。

周怡背了两道题的答案,放下手里的试卷,忽然道:“妈,你说那个温宁明天会去考试嘛?陆家走后门的话在大院传了好几天,也没见陆家人有反应。”

蒋静给了她一个放心的表情:“就算她去考试又怎样?她一个农村丫头,小学文化,除了长得好看点,还有什么本事?怕是字都认不全,写得也跟狗刨似的,到时候阅卷的同志看了都得笑出声,这种水平还想来搞宣传,搞笑还差不多。”

噗,周怡乐得笑出声,“不过妈,我还是不太放心,我总觉得那个温宁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我前几天在大院碰见她了,看她气定神闲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你说,她是不是憋着什么大招呀?”

蒋静:“她一黄毛丫头,在大院无亲无故的,能憋什么大招?你好好背答案吧,妈出去再给你买点水果。”

蒋静出门了。

周怡自己在家背了会儿答案,越想越觉得心神不安,只要一想起温宁那张脸,她就心里不舒服,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不行,她得确保这件事万无一失。

盘算了一阵,周怡也出门了。

那头。

蒋静买完水果,拎着口袋慢悠悠走在大院的银杏大道,没曾想,前头两个人忽然就议论起来:“诶,你听说了没,原来文工团宣传科干事那个职位,是内定给周怡了。”

“啊?前几天不是说内定给陆家收养的那个温宁了,怎么是周怡呢?”

“嗨,这你就不知道了,周怡也报名了考试。你想想,周怡大姑是谁?宣传科副科长!陆家就算开后门,那也绕不过人家科室领导啊!真要内定给温宁,周科长能愿意?你也不用脑子想想。”

“原来走后门的是周怡啊!我就说嘛,陆首长那么铁面无私的一个人,自己儿子的工作都没走后门解决,怎么可能为一个养女破例。”

“可不嘛,也不知道之前的消息是谁传出来的,一点都不靠谱……”

“……”

两个人渐渐换了话题。

蒋静拎着水果走在后面,一张脸比锅底还黑。

万万没想到,前几天大院还在讨论陆家给温宁开后门,今天自己女儿周怡成主角了。

周怡那头,出门后也听到了关于自己走后门的风言风语。

她是个跋扈性子,当场就揪住议论她的几个人要说法,非要逼人家说出来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哪里听的?

背后嚼舌根的那几个人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就撇撇嘴:“整个文工团都传遍了,你有本事去文工团揪人啊!拿我们撒什么气!”

“就是!谁不知道你大姑是宣传科科长,你自己都不避嫌要去参加考试,那就别怪大家说你走后门咯……”

周怡气得咬牙切齿,“我参加什么考试,你们管得着么!”

对面丝毫不怵:“那嘴长在我们身上,我们爱怎么说,又关你什么事儿?前几天还说陆家走后门呢,人陆家也没你反应这么大,我看你就是心虚!被说中了!”

“你、你们!”周怡狠狠跺了下脚。

不行,她得赶紧去跟她大姑说一声,不然考试结果出来,岂不是坐实了她走后门的事儿。

周怡调头往她大姑周芳家里走,还没走几步,迎面撞上了温宁。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周怡心头的火一下燃得更旺了,气汹汹地上前质问:“温宁!是不是你在外面乱嚼舌根,说我走后门?!”

周怡故意拔高音量,周围立刻有几道看热闹的目光投过来。

温宁欣赏着她被踩中痛脚的模样,无辜地眨眨眼睛:“周怡姐,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周怡感觉一拳头砸到了棉花上,自己反倒被反弹的力道给气昏了头,她抬手直指着温宁的面门:“你个贱人!少给我装!肯定是你在背后造我的谣!”

温宁弯唇似笑非笑:“周怡姐,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在背后造你的谣啊?”

周怡双手叉腰,哼笑:“还能为什么,你见不得我好,你明知道自己考不上宣传科的职位,你就在背后抹黑我,想让我也因为谣言考不进去!”

其实周怡也拿不准是不是温宁造的谣,毕竟院里看不惯她的人太多,可现在温宁撞枪口上,她索性就把造谣的罪名安在温宁头上,正好解气。

周围看热闹的家属越围越近,目光在温宁和周怡身上来回切换。

但无一例外眼中都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被人群围在中间的温宁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勾勾唇:“周怡姐,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考不上了?!我对自己的才华很有自信,根本不用走后门,凭我的实力一定能考上那个职位。”

她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模样,好像全身都在发光。

这个年代很少有人会自夸,一般都是自谦。

围观的家属还是头一次碰到温宁这种大大方方,自信张扬的性格,瞬间就被她释放的这种人格魅力给牢牢吸引,潜意识里甚至开始相信她的话,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欣赏、肯定。

当然也有温宁颜值加持的原因,长得好看的人说点什么话,人们总是倾向于认同。

一观察到大家看温宁的那种眼神,周怡就像浑身长了刺一般,刺挠到极致,她就是不喜欢温宁这种走到哪儿,就会引人注目到哪儿的感觉,永远是人群的焦点。凭什么啊?她周怡要家世有家世,要长相有长相,众星捧月的该是她而不是温宁一个农村丫头!

周怡抬着下巴看向温宁,仿佛听到了天大笑话般:“你一个小学毕业的农村丫头,有什么才华,什么实力?还一定能考上,你就吹吧你!要不是陆家给你走后门,你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

什么,小学毕业?

听到这话,围观家属对温宁的自信美貌滤镜立刻就碎了。

艾玛,陆家养女太狂了,小学文化还敢这么胸有成竹地说自己能考进宣传科?

谁不知道宣传科的工作要能写会画,笔杆子功夫好啊?

现在首都大街上随便抓个人都有小学文化,那岂不是大家都能考了?

笑死人了!

温宁当然知道大家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她脸上的表情不变,看向周怡:“我看过招考公告,对学历没有作要求,小学文化也可以报考。不过,”

“周怡姐,我可听说你上学时候语文考试,作文写不出来,直接交了白卷。画画也不行,宣传板报你从来没参加过。”

这些都是温宁找陆耀打听的。

陆耀讨厌死周怡了,她的黑料随便就能挖出一箩筐来。

温宁只不过挑了其中一点说出来。

但是周怡脸色唰地就变了,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变幻,跟彩灯似的:“你!你!你个小婊子,瞎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撕 烂你的嘴!”

温宁无视她的威胁,鲜红嘴唇一张一合,继续吐出气死人的话:“就你这样的水平,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去报考宣传科的职位?难道说——,真跟传闻一样,你大姑会给你开后门?你已经被内定了?”

周怡已经完全被温宁激怒,跟泼妇似地一手叉腰,一手作势就要上前撕扯温宁,温宁也不是傻子,转头就往人群里钻,一边钻还一边娇滴滴地喊:“哎呀,周怡姐被我说中,恼羞成怒啦!要杀人灭口啦!”

大院闹出人命那还得了?

家属们纷纷上前拉住周怡,劝她住手,劝她冷静,别动不动就耍横,有什么事好好说。

周怡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跟牛似的喘着粗气,双眼火光咣咣冒。

“周怡,住手!”蒋静不知啥时候拎着水果跑了过来。

一看自己女儿跟泼妇似的又骂又踹还动手的,赶紧出声制止。

看到蒋静,周怡一下找到了主心骨,赶紧跟亲妈告状,把温宁刚才说的话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还回头指着那群围观的家属说:“他们都帮着温宁欺负我!”

蒋静自然不可能跟这么多家属作对,瞥了一眼大家后,伸手把女儿拉到身后,然后目光才锁定在被人群护在后面的温宁身上。

蒋静淡笑道:“温同志,你口口声声说我女儿不会写,不会画,但我女儿好歹是高中毕业,文化水平上比你高一大截,而且有高中毕业证作证明,倒是你,你说你能考进宣传科,你拿什么证明你的水平?”

温宁对上蒋静的目光,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三言两语就把她女儿的劣势完全撇开,把优势拿出来跟别人比,只不过一切都在温宁的射程范围,她弯弯唇,从口袋里摸出东西来。


温宁哪里好意思让陆进扬给她揉脚,赶紧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揉就行,您教我该怎么揉。”

黄叔道:“怎么揉不好表述,你看进扬揉一次就知道了。”

温宁还想拒绝,陆进扬已经慢条斯理地一圈一圈挽袖子,面色如常地瞥她一眼:“别浪费时间。”

接着挽好袖子,表情极其自然地伸手接过药酒,拧开瓶盖,往掌心倒了点,几下搓热后,一只手捏住温宁白嫩的脚丫,另一只手覆上她的脚腕,按摩起来。

他掌心宽大,一只手就可以包裹住她的脚丫,感受着掌下凝脂般的肌肤,看着雪白精致的脚趾豆,陆进扬眉心微不可查的一跳,梦里那些画面又涌了出来,他喉结滑动,腹肌收缩,可面上仍是绷着不动声色的冷。

温宁也没好到哪里去,粗糙宽厚的掌心每摩挲一下,肌肤都会带起阵阵战栗,她脚心都蜷紧了,双颊微微发烫,心口仿佛揣了个闹钟,丁零当啷作响。

视线不经意又落到陆进扬身上。

只见他双目微敛,唇角平直,神情格外专注地在替她按摩,随着每次用力,他手臂外侧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内侧的青筋一鼓一鼓,性张力十足。

温宁在心里安慰自己,别乱想,别乱想。

只是在涂药。

可又忍不住思绪飘散。

终于,陆进扬停下手里动作,抿唇看了温宁一眼:“回家后就这样按。”

“嗯嗯。”温宁机械地点点头,赶紧抓过袜子穿上。

陆进扬去洗手。

温宁动了动脚腕,果然没有刚才那么疼,好歹走路是没问题。

“谢谢黄叔,那个诊金是多少钱,我付给您。”她道谢,手伸进挎包,去掏钱包,掏出来一堆零碎,一毛二毛,最后凑出了五块钱。

温宁有点尴尬,真不是她卖惨,是囊中羞涩,除了陆家给的买衣服钱,她从乡下走的时候,身上也就带了一堆零票,加起来不超过十块。

黄叔见状忙摆摆手:“丫头你太客气了,你是进扬对象,以后有什么头疼脑热这疼那痛的,都可以来找我看,给钱太见外了。”

温宁不是占便宜的人:“黄叔,他不是我对象,是我救命恩人,我今天遇到点事,全靠他帮忙,所以这钱您得收。”

救命恩人?黄叔笑着瞥了眼陆进扬,回头对温宁说:“我还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爱乐于助人了,丫头,钱真不用给,我不是开医馆的,也不知道怎么定价,今天也是帮进扬的忙。”

黄叔这么说,温宁就没有坚持了,收回钱,十分感激道:“那谢谢黄叔。”

黄叔摇摇头:“客气什么。”

陆进扬洗好手过来。

黄叔朝他递了个眼色:“那什么进扬,伤筋动骨一百天,还不赶紧带你对象去吃点好的补补。”

“今天麻烦了黄叔。”陆进扬道了声谢,接着视线看向温宁,“走吧,去吃饭。”

温宁跟黄叔道了声再见,跟着陆进扬出门。

脚还没踏出门槛,陆进扬忽然又叫住她。

温宁站在原地,回头,便见陆进扬转身从院子角落推了辆自行车过来,一下垮坐到前面的座位,手把着龙头,双脚稳稳落在地面,朝她示意:“上车。”

温宁犹豫了一秒,问就是怕浪费时间,她赶紧从侧面坐上去,双手扶着前面座椅。

等她坐好,陆进扬长腿一蹬,车子瞬间到几米之外。

车子在胡同里七拐八拐,转眼就上了马路,到马路上,车速瞬间提了上来,越来越快,温宁扶着座椅两侧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前栽,几乎快贴到陆进扬身上。

“你慢点呀~”温宁声音软糯,嘟囔了一句,双手改成拽陆进扬的衣角。

风把她的话吹散了,不知道陆进扬听到没有。前面又正好经过一个下坡,温宁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撞上陆进扬的后背,慌乱中,她下意识地双手紧紧环抱住男人的腰,维持身体平衡。

陆进扬只感觉腰两侧被一双柔软的手箍住,接触的地方蹭地窜起一股灼热,然后快速往下蔓延。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街景疯狂倒退,他不动声色地捏紧自行车龙头,喉头滚动,只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国营饭店到了。

温宁烫手似地松开陆进扬的腰,从二八大杠后座跳下去。

陆进扬神色如常去停车。


公交车走了。

陆进扬手里捏着两张电影票,看了看温宁:“看电影吗?”

温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他:“几点的电影呀?”

陆进扬看了下手里的票:“2点半,还有半个小时放映,现在过去刚好。”

一部电影最多两个小时,电影院离文工团不远,到时候看完电影再顺道过去看一眼,时间刚好。

温宁点了点头,“那走吧。”

陪他看场电影,就当还刚才他送她衣服的人情。

温宁以为两人是走过去,没曾想陆进扬直接领着她走到街对面的一辆军绿吉普前。

“上车。”陆进扬替她副驾驶的车门。

看着她系好安全带,才关上车门,转身上了驾驶座。

一路上,车子开得四平八稳,一点颠簸都没有,跟来时后尘土飞扬的速度完全天壤之别。

温宁一边习惯性地揪着安全带把玩,一边时不时往旁边瞄一眼陆进扬。

跟陆进扬接触的这几回,温宁也承认,他的确很有魅力。

就像他现在开车的模样,一身军装,肩宽背直的坐在那儿,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眉头冷峻,目光淡定的看着前方,唇角微微抿紧,侧脸坚毅又轮廓分明,俊美中又带着几分桀骜的气势。

更别提荷尔蒙快炸裂的身材,站起来的时候腰窄腿长,比例跟男模似的,但又比男模多了丝力量感,不难想象隐藏在制服下是怎样极品的身材。

难怪原主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在想什么?”陆进扬感受到旁边炙热的视线,沉声问道。

温宁这才回过神,刚才她居然看陆进扬看走神了。

她双手不自觉地拽着胸前的安全带,娇声道:“没、没什么。”

陆进扬嗯了声,接着问道:“你想找工作?”

温宁点点头:“对呀。”

陆进扬:“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温宁知道七十年代有工作就很牛了,普通人压根没有挑选的资格,不过还是如实道:“我听说文工团在招考,想去试试。”

文工团?陆进扬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下,扫了眼她娇滴滴的模样,说:“文工团要经常去全国各地的军区演出,很多军区都驻扎在偏远山区,气候和地理条件都很恶劣。”

温宁:“嗯,我不考文艺兵,我想考文职。”

陆进扬:“文职对学历有要求,至少要初中毕业。”

温宁:“所有的职位都是这样要求吗?”

陆进扬:“文职都是这个要求。”

温宁想到原主的小学文凭,顿时泄气了,小脸苦哈哈的犯愁,不能考文工团那还能去哪里工作?

难不成要进厂当女工?

哎,算了算了,跟文工团是无缘了。

感受到温宁的低气压,陆进扬道:“我可以帮你问问别的工作。”

“那谢谢啦。”其实温宁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两人说着话,电影院到了。

陆进扬把车停在一边,温宁没等陆进扬过来拉车门,就自己解了安全带下车。

她抬眸打量着面前的一栋红砖房,墙上挂着一块牌匾,写着:首都电影院。

旁边有个小窗口,已经排了十来个人等着买票,窗口旁立着的小黑板写着今日放映的电影名字。

陆进扬有票,自然不用去窗口,温宁跟着他直接往电影院里面走。

还没走两步,旁边角落传来一阵声音:“诶,诶,同志。”

“要不要瓜子花生汽水儿?”

温宁转头,一个穿灰色布衫的男人朝着两人招手,小声询问。现在还没完全放开私营制度,但是小商小贩也不会被制止。

温宁不敢想象陆进扬会吃这些东西,正打算拒绝,却见陆进扬停下脚步,神情冷肃的朝着那个男人走过去。

布衫男看他穿着一身军装,面容冷毅,心里有点犯怵,但面上还是挂着笑道:“同志,给你对象买点小零嘴呗。瓜子花生汽水儿,都是两毛一份,要哪样?”

陆进扬二话没说,掏出六毛钱:“各来一份。”

“好嘞。”布衫男没想到他这么大手笔,收下钱后,赶紧用纸漏斗把瓜子花生装好,然后开了瓶汽水,把所有东西都递过去。

陆进扬一手拿着纸漏斗,一手拿着汽水,走回温宁身边,示意她一起进电影院。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离电影开场还有5分钟,放映厅里黑漆漆一片,陆进扬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黑暗中看着温宁跟着自己,勾了勾唇转头找位置。

两个人找到座位坐下。

坐下后,陆进扬就把手里的汽水给温宁:“给你的,拿着喝。”

又把手里的纸漏斗往她的方向偏了点:“这个我帮你拿着。”

温宁微微震惊,没想到这些居然是买给她的,她接过汽水,咬着吸管喝了一口,北冰洋的橙子味,跟后世的味道一模一样,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她眉眼弯弯地朝他道:“谢谢呀,陆同志。”

陆进扬嗯了声,黑暗中唇角轻轻翘了个弧度。

可惜温宁看不到,她注意力都在白色的幕布上,很快看到幕布开始出现一行文字。

电影开始了。

经典的《地道战》。

温宁捧着汽水看得津津有味,看到一半,连手里的汽水什么时候被陆进扬接过去的时候都不知道,回过神的时候,看到汽水在陆进扬手里,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正打算偏过头继续看,便听陆进扬低声在她耳边说:“吃吗?”

纸漏斗递到了她面前,温宁摸了颗花生剥开放进嘴里,是盐水煮过的那种,味道还不错。

温宁自己吃了一颗,便自然地问陆进扬:“你要吃吗?”

电影院要注意说话音量,又怕对方听不到,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身体挨得很近,湿湿软软的气息喷洒在陆进扬耳廓,他下颌线骤然绷紧,鬼使神差地从喉咙里滑出了一声“嗯。”

温宁没注意两人的暧昧距离,随手拿了一颗花生准备给他,又注意到他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便取了花生上半部分的壳,手拿着下半部分,送到陆进扬唇边。

陆进扬微微低头,嘴唇靠近温宁的手指,唇瓣张开,将花生含进了嘴里。

黑暗中,他耳后的肌肤通红一片,身体如烟火炸开,滚烫灼人。


门外,刚抬手准备敲门的张婶一脸震惊。

妈呀!

她听到了什么?

小温居然喜欢进扬,想跟进扬处对象!

张婶的小心脏扑腾了两下,控制不住地用左手捂住心口,缓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个消息。有一说一,抛开家境,她觉得温宁跟陆进扬还挺般配的,两人那长相哦,就跟仙女配天神似的,般配得不得了,站到一起,让人眼睛看着就舒服,就享受,心里也甜滋滋儿的。

她是看着陆进扬长大的,从小到大,就没见他跟哪个女孩子走得近,哦不,有一个,但是那个已经出国了,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回来了。除了那个,他一向是不怎么爱搭理女同志的,但今天,他居然单独带温宁出去吃饭,两人下午就出门了,晚上七八点才到家,中间四五个小时都待在一块儿,在干啥?

啧啧。

这两人,说不定有戏!

想到两小年轻要处对象了,张婶翘起的唇角压都压不住。

但处对象也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人。

温宁的家庭条件确实差了点,也不知道陆家人能不能接受,以往秦兰给陆进扬相看的对象,不是师长女儿就是营长妹妹,爷爷都是老革命,没一个是家境差的。

一想到这点,张婶就情不自禁地替温宁操心起来。

这段时间张婶跟温宁相处,已经处出感情了。她打心底觉得温宁不错,说话做事儿让人舒服,不像那个叶巧,跟演戏似的,天天这一出那一出,在秦兰和陆振国面前显眼,就拿下午偷东西这事儿来说吧,叶巧口口声声喊冤枉,但张婶就是觉得那事儿像叶巧能干出来的。

尤其是想到平时叶巧的某些行为,比如每次吃饭吃得比猪还多,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添饭都要添三回,筷子净指着碗里的肉夹,张婶都撞见过两回叶巧在厨房偷吃了,一回是炖的豆腐鱼,叶巧在厨房把刺少的鱼肚子肉给挑了两块吃,还有一回是炖的大骨,叶巧把大骨上的肉掰下来吃。菜都还没上桌,她就紧着把最嫩最鲜的部位自己吃了,要不是想给她留面子,张婶早就想跟秦兰说了。

这么一对比,张婶更是觉得温宁好。

更想帮她一把。

张婶眼珠子转了转,看着自己手里刚帮温宁从院子里收的衣服,她有了主意。

既然温宁喜欢陆进扬,那她得给两人制造相处机会啊!

张婶脚步一转,抱着衣服往回走,准备下楼。

哪知道刚走到一半,就在楼梯口撞见了陆进扬。

张婶身子一抖:“进扬。”

陆进扬朝张婶点点头。

张婶指了指手里的衣服,道:“哎呀,进扬,小温前两天洗的衣服晒干了,我给她从晾衣绳上收下来了,正打算给她,没想到她跟小叶在屋里关着门说话呢,好像两个人还因为下午的事儿在吵架,我就不好进去了,你们房间挨得近,小温的衣服先放你那儿,一会儿你帮婶子给她呗?”

说着,张婶也不管陆进扬应不应,就把叠好的衣服往他那边塞。

陆进扬抬手接住衣服,回了张婶一个“好。”

张婶见状,顿时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嘴角飞翘地道:“那进扬,麻烦你了啊。”

衣服脱手,张婶拔腿就往楼下走,生怕陆进扬反悔。

陆进扬站在二楼走廊,看着手里的衣服,再看了眼不远处紧闭的房门,想到张婶刚才说两人还在争论,脚步一转,抱着衣服先回了自己房间,打算过会儿再给温宁。

房间内。

陆进扬有洁癖,干净的衣服放在衣柜里,脏衣服放洗衣盆里,抬眸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真没找到放温宁衣服的地方,最后视线定格在他的床,走到床边,把衣服放上去。

看着粉 嫩的衬衫跟他的深蓝床单挨在一起,一个软,一个硬,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眸光微闪,垂在身侧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动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拎起那件衬衫,轻轻嗅了嗅,鼻间萦绕着洗衣粉淡淡的清香,还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香味,跟梦里面她身上的味道很像。

是体香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陆进扬全身的肌肉瞬间绷了起来,捏着衬衫的手指倏然收紧,却忽然感觉手指的触感有些奇怪。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了动,从衬衫里面抽出了一根带子。

随着带子抽动,有块布料嗖地从他掌心划过。

他拎着带子,将东西拿起来一看——

巴掌大的一块白色娟丝布,上面两根细细的带子,下面两根同样的细带,布料某个角落,用红色丝线秀了两个字:宁宁。

那东西,分明是女人的肚兜!

轰的一声,陆进扬整个大脑白光阵阵,全身的血液都朝着某处流去!

愣了三秒,他烫手一般将东西扔回床上,气息紊乱。

胸膛艰难地上下起伏。

咚咚咚。

房间门口响起敲门声。

“大哥,你在房间吗?”

“我来取一下我的衣服。”

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进来。

温宁跟叶巧撕破脸后,没一会儿便打算下楼洗澡,想起前几天洗的衣服还没收,她下意识地从窗户往院子里一看,结果发现晾的衣服被人收了。

第一反应就是衣服肯定是张婶帮她收的,一会儿她洗完澡还要换衣服呢,便下楼去问张婶。

没想到,张婶说刚才碰到陆进扬,顺便把衣服给他,让他带上楼了。

温宁只好又上楼找陆进扬拿衣服。

房间内,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一向冷静自持的陆进扬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慌乱过。

他抱起床上的衣服,快步走到房门口,开门,烫手山芋一样将衣服塞给了温宁。

快到温宁都没看清他的表情,也没来得及说声谢谢,房间门已经关上了。

温宁看着手里的衬衫和长裙,弯了弯唇,转身回自己房间。

放好衣服后,温宁拿着睡裙和毛巾,抱着盆下楼洗澡。

洗完澡换上睡裙,她才发现忘带干净的肚兜了。

她现在穷,买不起内衣,穿的还是原主妈宁雪琴给缝的肚兜,好在不是原主穿过的,是她要去首都之前,宁雪琴重新准备的。

一条红肚兜,一条白肚兜,肚兜上没绣别的,只秀了她的小名,宁宁。

温宁披散着一头秀发,穿着条棉布睡裙,端着盆又回了房间。

站在衣柜前,她看着里头一眼可见的衣服,奇怪,她肚兜呢?

红肚兜刚换下来,那条白肚兜去哪儿了?

……

陆进扬把衣服塞给温宁后,转身关上房门,耳后迅速浮起一抹薄红,然后渐渐变成红得滴血的状态。

热、好热。

全身都热。

一想到那块白色布料,他身体里的血好像在沸腾。

就那一小块,能遮得住波涛汹涌吗?

他在梦里是用手丈量过的,一只手的量还有余,包不住。

也不知道那小布料是怎么兜住的。

思维不受控制地跑偏,陆进扬抬手快速地解开衬衫扣子,将衬衫往椅子上一扔,整个人倏地躺倒在床上。

脑海中浮现温宁娇媚的脸蛋,杏眸一闪一闪,水光潋滟,细腰扭成不可思议地角度,红嘴唇一张一合,一会儿让他快点,一会儿又眼泪汪汪地求他慢一点。

重了会哭,轻了又哼唧。

陆进扬太阳穴突突直跳。

妖精。

真的是妖精!

陆进扬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眼,偏过头。

下一秒,眼睛又倏地睁开。

只见他枕头边,居然扒着一块巴掌大的……白色布料,四条细绳暧昧地勾缠着他的枕巾,简直让人浮想联翩。

陆进扬喉结一紧,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觉地握住某一处。

另一只手,手指勾住细绳,将那小块布料勾到掌心,指尖摩挲。

他胸膛起伏,薄 唇艰难地呼出一口气,结实有力的手臂青筋一根一根鼓了起来,克制了又克制,脑海里那妖精一样的身影却挥之不去,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控力正在飞速下滑。

终于,手指滑动,正要动作,敲门声忽然响起。

陆进扬如释重负地抽出手。

起身,走到门口,声音沙哑低沉:“谁?”

门外,温宁娇滴滴地开口:“哥,是我,温宁。”

陆进扬刚消散下去的燥热又升了起来。

打开门。

门口的倩影跟他刚刚脑海里的人重合在一起。

温宁一头秀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发辫拆掉,发丝带着微微的波浪形状,头顶蓬松,衬得一张脸越发地小,唇红齿白,肌肤莹润得要滴出水来。

因为刚洗完澡,她脸颊红晕一层层晕染开,如雨水浸润过的海棠花,妩媚勾人。

“什么事?”

陆进扬喉结咽动,黑眸幽深地望着她,眼底暗色沉降。

温宁红唇微张,脸颊的红晕蔓延到耳垂:“那、那个你刚刚帮我拿衣服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有没有落下什么?”

她问了张婶,张婶说肚兜夹在衬衫里了。

她回房间翻过将衬衫里里外外翻了一面,确认没有。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肚兜落陆进扬房间了。

她就只有两个肚兜,一个脏了没洗,一个下落不明,要是不找,明天就没有内衣穿了。

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来问陆进扬。

看着面前女人娇艳欲滴的脸蛋,陆进扬喉结滚了滚,想说“没有落下”,脑中却忽然想起刚才手掌里的那块白色布料。

她要找的,应该就是那个。

陆进扬生平第一次觉得张开唇瓣都这么艰难。

见他没有立刻回答,温宁下意识地往他身后扫了一眼,这一眼,她目光就跟被烫到一样躲开,小嘴圆张,忽地说不出话来,接着小脸通红地背过身子。

陆进扬顺着她的目光转头,往身后一看,整个人也轰地一下,血液冲上头顶。

只见他刚睡过的大床上,深蓝色床单微微褶皱,在床的最中央,一块雪色布料被揉成一团躺在那儿,在一片深蓝中极其扎眼。

门口两人,四目相对。

足足有十几秒,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空气安静得针落可闻。

片刻后,陆进扬咳咳两声,侧身,让出进房间的空间。

温宁秒懂他的意思,是让她自己进去取。

她目不斜视地快步走到他床边,看也没看,嗖地一下抓起床上的肚兜,逃也似的跑出房间。

直到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温宁还心跳如擂。

手心里紧紧攥着肚兜带子。

几个呼吸后,借着月光,她把手里的肚兜拿到眼前,布料皱得不成样子,可以想象被人如何揉搓把玩。

脑海里浮现陆进扬那张冷峻禁欲的脸,拿着她肚兜把玩的样子,温宁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如果换成是别人这样玩弄她的东西,她心里只会恶心,但换成陆进扬,她心里像揣了个兔子,蹦蹦跳跳停不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心跳正常,温宁借着月色,把肚兜穿在身上。

没办法,就只有两个肚兜,连替换的都没有,不穿也得穿。

柔软的布料包裹住身体,不知为什么,温宁总觉得胸口发烫,好像布料上还残存着某人灼热的气息,她闭上眼睛,竟在这种错觉中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

天刚蒙蒙亮。

温宁睁开眼睛,起床下楼上厕所。

她没想到,这么早,厕所居然有人在。

不知道是谁在里面,只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像在洗澡又像是在洗衣服。

温宁只好在旁边等着。

等了有十分钟,厕所门开了。

陆进扬一身湿气,穿着军背心和短裤,胳膊下夹着一个洗衣盆走了出来。

温宁属实没想到里面的人是他,下意识地喊了声,“哥……”

陆进扬也没想到大早上撞见她,他刚洗完澡,还顺手洗了点东西,一时之间喉结滚动,低低地应了声。

“我、我起来上洗手间。”温宁抬手指了指厕所方向,然后垂眸一看,陆进扬洗衣盆里堆得小山一样的,不是床单又是什么?她人醒了脑子还没醒,揉揉眼睛,惊诧道,“哥,你这么早起来洗床单呀?”

洗床单,听到这三个字,陆进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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