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韶宏伟程秋燕的现代都市小说《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结草成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韶宏伟程秋燕是都市小说《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结草成林”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职场之路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唯有步步小心,步步谨慎,才能问鼎巅峰,为民做主。韶宏伟从小职员起步,正是凭着敬畏之心,才成为一方要员。...
《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就在绿蚁小馆里的两个女人,为了韶宏伟的窘态肆意大笑的时候,他的哈弗H6已经开出了正丰县城。
车速不是很快。
和上午来时不一样,回镇里不需要赶时间。
再说,他还惦记着东店村蔬菜合作社的事情。
马坤镇长通知说,传达县委会议精神的镇委会定在下午四点召开。趁着这个机会,他要先去东店村看看。
虽然今天的事情暂时得到解决,但那十几车蔬菜,也只是东店村三百多座大棚里的一部分。
现在的季节,蔬菜的生长比较旺盛,今天让永光超市临时收了,后面大棚里的蔬菜还会不停地生长。
如果不尽快把他为合作社制定的办法告诉大家,像今天这样的事,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发生。
何况,这后面还有范旭彪等人在推波助澜,必须得尽快想办法解决。
按理说韶宏伟喝了酒,不应该开车。
但以他一斤白酒的酒量,不到半瓶的红酒,还是奈何他不得的。
加上,和孟可丽相处那会儿身上出了些汗,韶宏伟现在的酒意已经消了许多。
本来韶宏伟想让曲婷婷开,可等他到了车跟前一看,这小妮子的脸红得跟个桃儿似的。估计还没等到十字路口,对面的司机都以为看到红灯了,那不是主动邀请交警上前查车吗?
韶宏伟不禁责怪了她两句,说好的注意一下尺度,当然也包括喝酒。
虽然招待客人不饮不好,但女孩子天生有拒绝的权利。
见韶宏伟关心自己,乐得曲婷婷一蹦三尺高,欢快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进了车子,将安全带抱在怀里,带着陀红的脸蛋,朝向韶宏伟,一双迷离的眼睛,不住地打量着韶宏伟。
“宏伟哥,我喝完酒好不好看?”
韶宏伟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子,看了一眼娇俏丰满的曲婷婷,心里不禁叫苦。
今天这是怎么啦,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嘴上嗔道:“好看好看,你真好看。坐好了,开车了。”
曲婷婷“耶”了一声,将安全带勒住自己,歪着头看着韶宏伟开车。
出县城只需经过两个红绿灯,目测了一下,没有闪烁的警灯。
韶宏伟这才放心。
车子很快就行驶在通往溪岭镇的县道上。
两旁的行道树,已经染上了金黄。秋风吹过,不时有枯叶飘落。
副驾驶上的曲婷婷,开始还滔滔不绝向他汇报与永光超市采购员对接的情况。
说了一会儿,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不知不觉,这小妮子竟然靠着韶宏伟的手臂,睡着了。
韶宏伟也不去惊动她,省得醒来又是捣乱。
他脑子里回味着刚才孟可丽说的那番话。
脱离了那个环境,他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注意力也转到新任县委书记鲁向阳。
跟着韩书记那几年,韶宏伟被养成了一个好习惯。
凡事在做之前,都要好好谋划谋划。
按照惯例,鲁书记来了之后,一定会有所动作。不管是三板斧还是马拉松长跑,自己这个副镇长都应该主动适应其领导风格。
自己的层级现在还无法和县委书记直接对上话,手里的工作按部就班地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如果能在书记重点关注或者提倡的方向上,做出点成绩,自然有助于引起书记的注意。
这种做法称其为迎合也好,投机也罢,韶宏伟认为都是理所当然。
对他来说,反正工作早晚都要做,他也不会偷懒,而且还会创造性的做。
如果只顾低头拉车,不去抬头看路,一旦方向不对,努力白费不说,效果很可能适得其反。
刚才孟可丽向他详细介绍了鲁书记的从政背景和一贯作风,韶宏伟在心中渐渐捋清了鲁向阳执政脉络和行事风格。
他心里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鲁书记是个讲求实干的书记,一心为民,又有担当,恰恰是韶宏伟喜欢追随的。
这次县委书记的更迭,韶宏伟把它看做是自己的一次机会,一旦抓住机会,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毕竟自己是有野心的。现在自己是个副科级,下镇里的目的,是为了为百姓多做些实事,为溪岭镇的发展多做些贡献。
如果能在此基础上,通过实际工作,而不是单纯的迎合和阿谀奉承,引起新书记的注意,自己因韩书记的突然去世而突然黯淡下来的仕途,是否就会迎来新的曙光呢?
一想到此,韶宏伟身上充满了力量。
不知不觉,脚下的油门深了下去。
在韶宏伟的哈弗H6飞快地驶过一处山坡,将碧波荡漾的红星水库扔在车后的时候,他不知道,溪岭镇书记黄晓坡也被他抛在了身后。
黄晓坡不需要像韶宏伟那样,挖空心思思考怎样适应新来的书记。
此刻的他,也不是在思考工作。
在俯瞰着水库,半山腰处的一幢别墅里,黄晓坡正在与三个人一起研究着国粹。
自动麻将机哗哗的洗牌声,时而响起。
期间是条饼万的报数声,铿锵有力的“碰”、“吃”、“胡了”的口令声,以及发自不同喉咙的爽朗笑声。
麻将这个东西,是黄晓坡除了酒和女人之外的另一大爱好。
新书记上任的会议刚一结束,黄晓坡就接到正丰县山河工程有限公司总经理彭四海的电话。
电话里说,听说他来县里开会了,中午在老地方为他准备了简单的午宴,吃完饭后休息一下再回镇上去。
黄晓坡当即答应。
转身找到镇长马坤,说他县里有点事,下午传达会议精神的镇委会,推迟到四点。
马坤点头,先坐车回镇里了。
黄晓坡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离县城十多公里的红星水库。
这里的半山腰上,有几栋看起来像是水库管理用房的别墅。其中有一栋正是承包此处水库管理和维护的责任人,也是正丰县山河工程有限公司总经理彭四海的专用。
尽管墙上挂着正丰县红星水库服务中心的牌子,但门口经常站立的两个彪形大汉在提示着人们,这里就是彭四海的私人别墅,未经允许,外人不得入内。
这座水库,位于县城与溪岭镇之间,水面面积约有十几平方公里,在东店村的上游,主要为蓄水灌溉功能。
实行河长制后,县里将大小三十几座水库实行了市场化管理养护,山河公司看上了这里的风景和交通便利,通过竞标成为这座水库的管理者。
精明的彭四海当然不单单看上了县里每年十几万的养护费用拨款,家住县城的他,在这里增盖了两栋别墅,变成了自己的会所式基地,平时经常在这里应酬请客兼办公。
黄晓坡对这里轻车熟路。
他喜欢来这里的原因,不仅能濒水临风把酒言欢,而且餐后的麻将切磋也很容易组局。关键是,自己在这里的手气特别好,在他印象里,好像还没输过。
如果时间太晚,不愿回县里的家,他会选择在这里过夜。
说起过夜,黄晓坡留恋于这里清新的空气。四周的花草树木,散发出含量极高的负氧离子,对自己的身心很有好处。
每天早晨,唤自己起床的,是窗外的虫鸣鸟叫,城里人对此梦寐以求。
至于一个人睡不着觉的习惯,他也不用担心。
有彭四海这样铁杆的朋友,他的爱好还有什么搞不定的呢。
熟女,那方面经验丰富而又安全,这是他不高的要求。
彭四海的公司里,有个身材极好的出纳,是他的专用。
现在,中午喝了半斤茅台的黄晓坡,手气正好。
刚刚放下了县委办主任王畅的电话,他立马给镇长马坤打了过去。
在一片安静的气氛中,他简单安排了一下明天应对新县委书记调研的事。
无非是所到之处,集中突击一下卫生,该粉刷的粉刷,该遮挡的遮挡。
再把镇里的各项板报、会议记录、汇报材料准备齐全。
安排到镇里的企业走走,再到脱贫示范户家里坐坐、看看。
这些,对于经常迎接上级检查的他来说,早已轻车熟路。
所有下乡镇调研的,无非就是这些事情,所说所看,甚至汇报内容也都煤都小异了。
最后,他叮嘱了马坤一句:“这些工作今天必须完成,完不成的不准下班。”
“另外,我四点回去,会议准时召开。”
放下电话,上手的彭四海看着黄晓坡奉承道:“不愧是书记,布置工作有条有理,干净利落。这就是魄力。”
黄晓坡咧嘴笑了笑,对这种低层次的恭维,早已习惯了,激不起任何涟漪。
他摁了一下洗牌按钮,叫道:
“来,继续,最后一圈。”
两人争吵的声音很大,走廊里听得清清楚楚。
很快,黄晓坡的办公室里,进来了三个人。
党政办主任张超,党委委员兼纪委书记金立明,另一个就是镇长马坤。
三人见黄晓坡站在那里,拍着桌子,对着韶宏伟怒目而视。
韶宏伟在他对面,梗着脖子,毫不示弱。
两人的架势,就像两头干架的公牛,鼻孔里喘着粗气。
金立明率先开口说话了:“都是工作上的事,大家都冷静冷静。”
随即,对着韶宏伟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暂时回避一下。
马坤一见,上来连拖带拽地将高出他一头的韶宏伟,拖出了黄晓坡的办公室。
见韶宏伟出去了,金立明才劝黄晓坡道:“黄书记,您大人不见小人过。韶宏伟挨了处分,正在气头上,何必因一件小事上和他过不去。”
黄晓坡怒气依旧:“这个韶宏伟太过分,简直是不可理喻。我,我……”
他想说‘我早晚找个借口收拾了他’,但一见屋里还有金立明,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金立明劝道:“我刚才在走廊听了半句,他不是要下村吗?让他去就是了,也不违反停职检查的规定,何必为这事和他生气呢。”
见黄晓坡还气愤难平,金立明只好提醒道:“黄书记,眼看县委鲁书记就要下来调研了,如果让他当头遇到这一出,那对咱们溪岭镇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轰……”
金立明最后这句话,仿佛炸雷般在黄晓坡耳边炸响。
他愣了一下。
是啊,光顾着耍威风和韶宏伟置气了,差点把鲁书记马上要来调研的事给耽搁了。
如果鲁书记现在进到镇里来,正遇上办公室里镇书记与一名副镇长大吵大闹,不管黄晓坡有什么理由,都会得出如下结论:
溪岭镇的班子不团结,班长控制局势的能力差。
而这个结论对他这个镇书记来说,可是致命的。
新县委书记刚刚上任,如果要拿这事开刀,进行人事调整,那简直没有更合适的理由了。
黄晓坡感激地看了一眼金立明,连连点头道歉:“对不起,你说得对。差点被这个韶宏伟气昏了头。”
“那什么,你。”他指了一下党政办的张超道:“快去,告诉马镇长,就说我说的,让那个‘丧门’爱去哪去哪,爱干啥干啥去,别在镇里给我丢人现眼就行。”
张超应了一声,出门传达去了。
黄晓坡这才请金立明坐下。两人又商量了一下接待鲁书记的事情,后者才起身离去。
金立明三十二三岁,为人稳重,遇事比较讲原则。在溪岭镇根基不深,刚来镇里做党委委员兼纪委书记也才一年多的时间。
平素和韶宏伟还算谈得来,两人关系不错。
据说,金立明的背景是上阳市纪检委的关系,所以,即使在溪岭镇耕耘多年的黄晓坡,对他也多少忌惮三分。
刚才进来后,金立明三言两语化解了两人的争吵,可见,他不仅善于抓问题的实质,更会及时给出可行性意见。
见金立明出去了,党政办主任张超再次走进了黄晓坡的办公室。
黄晓坡坐在座位上,脸上显然还带着怒气。
虽然当着金立明的面,他把心中的情绪很好地隐藏了,但见到张超时,就不再掩饰了。
张超凑过来,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给书记续上水。
黄晓坡问:“我的话传达了?”
“传达了,只是省了‘丧门’这个称呼。”
张超脸上带着嘲弄般的笑,说道:“书记您何必和这个‘丧门’较真呢?现在都已经停止检查了,受过处分的干部,想再发展不是做梦吗?”
“他不是要下村去卖菜吗?那是好事啊?”
“好什么事儿?”黄晓坡抬头看向张超,满眼的疑虑。
张超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门关着,没人进来。
就说道:“东店村的村支书是谁?蔬菜合作社的社长又是谁?他们两个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韶宏伟么?”
黄晓坡摇了摇头:“范东平这个家伙,和范旭彪不是一条心,难!”
张超挠了一下头,为自己不熟悉村里的情况而惭愧。
眼珠一转,接着说道:“那也无妨。范旭彪毕竟在村里一手遮天不是?只要韶宏伟去了那儿,他们不认真接待,把他晾在一边,他韶宏伟还能亲自挑着蔬菜去卖?”
“再说,即使开会,村民们各自都有利益,向来难以形成统一的意见。如果范旭彪能指挥几个手下,在中间起起哄,我就不信他能控制住现场的场面。”
“最简单的,一个是蔬菜的收购价格,二是如何长期保证销售出去。就这两条,他就是有三头六臂,敢打保证吗。”
“只要他不敢承诺这些,那村民们凭什么听他的?到头来,还不是被村民一顿起哄,最后灰溜溜地回来?”
黄晓坡听完,看着张超:“嗯,是个办法。你马上打电话,把这层意思和范旭彪说一下,告诉他好好接待一下这位‘丧门’。”
“好的,书记,我这就去。”
张超退下后,黄晓坡点起一根烟,心情好了不少。同时也下了要狠狠整治韶宏伟的决心。
吸完一支烟,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汇报材料上来。
另一边,韶宏伟被镇长马坤连拖带拽地弄回了镇长办公室。
马坤连连劝道:“宏伟,你怎么回事?这么压不住脾气,怎么能跟黄书记那样说话。”
心里倒是对两人争吵起来,有着说不出来由的窃喜。
能在中间充当和事佬,他这个镇长似乎突然变得重要了,自己的形象也高大起来。
韶宏伟努力平复着怒气,语气尽量平和地将两人的对话向马坤复述了一遍。
其实,他知道和马坤说这些,什么用都不顶。
只是借此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刚才,面对黄晓坡的刁难,面对他做事的非原则性,尤其是那种阴阳怪气的态度,再好脾气的人都会控制不住,更何况韶宏伟这样年轻气盛的。
等到被马坤拽回他的办公室,气已经消了大半。
其实,他那样做,也是积压在心中对黄晓坡种种不满的一种发泄。
可现在仔细一想,自己在人家的屋檐下,又用这种把屋檐撞破的方式抗争,远的报复整治不说,就连眼前自己背的这个停职处分,恐怕都难以顺利解脱了。
想到这里,韶宏伟心里对自己的情绪发泄有些后悔。
也可能是昨天到现在的压力太大所致。本来自己没想发火,但那一刻,自己确实失去了控制,甚至说,不想去控制。
正在这时,党政办主任张超推门进来,传达了黄书记的话。
说是同意他下村去,并说了那句‘爱哪哪去’,以表示对他的不满和惩戒预警。
听完这句话,韶宏伟的心沉到了谷底。
由于刚来,鲁向阳还没配备秘书。
照例由县委办主任王畅暂时为他服务。
进了屋,鲁向阳浏览了一番自己的办公室。
宽大的写字台、真皮会客沙发、文件柜一应俱全,屋子朝阳,整洁明亮,
靠墙的书架上,摆着自己喜爱的历史类书籍。显然,这个县委办主任已经提前做了功课。
王畅手脚麻利地泡了一杯他喜爱的正山小种:“鲁书记,您喝点茶解解酒。”
鲁向阳点点头,示意他把自己的保温杯放在写字台上,再次环顾了一下屋内,口中随意道:
“象征性饮了几杯,不碍事。”
王畅用手示意了一下桌上已经提前放在那里的几份材料:
“您的备选秘书人选材料已经准备好,您抽空看看。”
鲁向阳点点头,没说话。
王畅见状,准备告退:“今天下午没有为您安排其他事情,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鲁向阳走到写字台前坐下,没有让王畅退下的意思,他心里惦记着一件事,问道:
“上午在来县里的路上,郭部长提到一个毁菜的视频,是怎么回事?”
自己已经是正丰县的一把手了,工作千头万绪,总要有个抓手。
尤其是郭部长在车上给他留下的那句“毁菜的直播,妥妥的正丰广告,虽然是负面的”。
脑海里,浮现出门前的蔬菜车,以及“欢迎”自己的混乱场面。
既然上任第一天,就有人给自己出了题目,那就先从这儿开始解题吧。
见新书记刚坐稳,就问起“毁菜视频”的事,王畅连忙拿出手机,很快找到那个视频,播放给新书记看。
视频里,一个瘦削的男子,正开着小四轮拖拉机,用旋耕机在大棚里毁着满地的芹菜。
一个拍摄者的画外音:“老铁们,快来看,这就是正丰县溪岭镇的扶贫面子工程,农民辛辛苦苦地种出的蔬菜卖不出去,只能打烂在地里,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啊!”
随后,是拍摄者的视角特写。
旋耕机的旋转刀齿下,半米高的芹菜齐刷刷到地,紧接着就被耕进土里。
视频不长,一分钟左右。
王畅指着画面右边的小红心:“鲁书记,您看,这个视频目前已经有一万四千多的点赞,关注量已超十万。”
鲁向阳看完视频,觉得画面上那个瘦削的身影有些面熟,没有直接问。
以他的身份,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看法和想法。
即使有所怀疑,或者有自己的目的,也只会从侧面寻求答案。
于是,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个视频上所说的溪岭镇,和今天早上‘欢迎’我的那些蔬菜车,有什么关系?”
王畅回道:“鲁书记,他们都是溪岭镇东店村的。”
鲁向阳这才在表面了流露出兴趣:“噢,那你给我说说,这个溪岭镇的东店村是怎么回事?”
于是,王畅就将东店村蔬菜示范基地的由来,以及原来韩书记在这件事上所做的工作,详细说了一遍。
最后,他说道:“东店村的部分村民,希望允许他们继续采石挖沙,对蔬菜种植的积极性一直不高。今年又遇上周边大田蔬菜产量增加,市场菜价偏低,种植大棚蔬菜成本不占优势。一家一户的村民,又是看什么蔬菜价高就一窝蜂抢种,所以,才导致菜贱伤农,蔬菜滞销卖不出去的情况发生。”
鲁向阳一边听,一边端起手边的保温杯。
啜了口茶,并不去看站在对面的王畅:“这件事,你怎么看?”
王畅意识到,这是新任县委书记对他判断力的一个测试,也算是能力的一个小考。
他略一思索,说道:“鲁书记,那我就直说了啊!”
鲁向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锐利的东西在闪耀。
旋即点点头。那意思是,我只想听真话。
王畅这才说道:
“我觉得在这件事上,县镇两级在选择产业扶贫项目上,确实需要更加因地制宜,尤其在保护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上,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从东店村无公害蔬菜基地项目本身来说,立项没有太大问题,但我们在项目管理和事后服务上,还存在不足。”
“抛开这些,我们乡镇驻村干部在这方面有责任,尤其是这个视频的传播,对我县的负面影响极大,属于舆情管理不力;加上今早在县府门口发生的聚集性上访,应该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说完,王畅认真观察着新书记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出肯定或否定的答案。
刚才的三段论,是官场评价一件事情时惯用的方法。
在没有弄清楚新书记的用意之前,不能贸然全盘否定,也不能盲目肯定。
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先正面阐述,再说说客观局限,最后再指出问题所在。
这样的好处是,进可攻退可守。既能给领导出主意,又不会因自己的主观意识局限,使自己处于被动地位。
但王畅观察的结果,使他失望。
鲁向阳脸上,一如既往地面静似水,不见一丝波澜。
俄顷,鲁向阳放下水杯,略过了这一话题,貌似闲谈似问道:“你是正丰人吧。”
王畅谨慎地应道:“是的,鲁书记,我大学毕业后,一直在正丰工作。”
鲁向阳点点头:“那你一定对正丰各乡镇的情况比较熟悉,明天开始,替我安排一下调研。”
王畅轻轻舒了口气,“好的,鲁书记。我拟了一个调研清单,请您过目。”
说罢,从桌面材料的末尾,抽出一份来,递给鲁向阳。
显然,对这一切,王畅都有所准备。
已经做了一年多县委办主任,知道新书记上任,必然少不了下基层调研。
在他的计划里,从县里的重要部门,到明星企业,再到文体民政福利单位,可谓是面面俱到。
新书记完全可以在他感兴趣的领域做出选择。
鲁向阳大略看了看,将计划轻轻放回到文件堆里,“这样,明天的调研顺序变一下,先从经济排名靠后的乡镇开始。”
“好的,鲁书记。”
“不过,调研的人员精简一下,叫上一个熟悉情况的副县长,你,再加上司机,我们轻车简从,不打招呼,不固定路线,信马由缰,走到哪看到哪?”
“这……”
“怎么,有问题吗?”鲁向阳看向王畅。
“没有,鲁书记,我这就安排。”
正在这时,鲁向阳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一看屏幕上的名字,鲁向阳中断了与王畅的谈话,冲他摆了摆手。
王畅立即后退了两步到门边,快速转身走出书记的办公室。
待王畅关上房门,鲁向阳这才接起电话。
绿蚁西施站在雅间茶室门口,对二人道:
“你们慢慢聊,我去给你们安排菜。”
说罢,转身就走。
韶宏伟连忙道:“唉,孟姐,一个菜不够,我再点两个。”
“不用了,可丽喜欢吃什么,我比你还知道。”
扔下这句,绿蚁西施扭动着细腰,径直往挂着厨房牌子的里面去了。
韶宏伟回过神来,看着正准备脱去风衣的孟可丽问道:
“老板娘一口一个可丽,你俩又都姓孟,难道……”
“她是我表姐。”孟可丽释疑着,随即对站在身后的韶宏伟嗔道:
“哎呀,我说大帅哥,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你没看人家脱不下来衣服嘛,衣服带子刮哪儿了。”
韶宏伟定睛一看,原来孟可丽脱风衣时,不小心把腰间的衣带挂到放到旁边那个高仿的挎包带上了。
两个带子的卡扣卡住了,孟可丽两手后背,拽着衣袖,抽不出手来。
韶宏伟赶紧上前,帮忙分开卡扣,顺势绅士般地为她脱下风衣。
孟可丽背对着韶宏伟,两手背在身后,正好展现她完美的身材。
白如凝脂的皮肤,忍不住想去抚摸。
韶宏伟个子高,帮忙把风衣褪下时,不可避免地用余光打量着她。
“不可抗力,偷看免责。”
虽然这样默默地提醒自己,韶宏伟的心脏还是猛地加快了跳动。
他赶忙接过风衣,移开视线,寻找挂衣架。
但粗重的气息,已经拂过孟可丽的脖颈和耳际,惹得她痒痒的。
孟可丽转身,将热辣辣地目光投向韶宏伟。
韶宏伟挂好风衣,一指靠近窗前的方型茶台,说了声“坐”,自己先低头坐在主位靠椅上。
想想,不对劲,又站了起来,示意孟可丽去坐,自己坐在对面的红木矮凳上。
自己个子高,腿长胳膊长,坐矮凳上不耽误夹菜。
茶室,本来是喝茶的地方,茶桌较餐桌低。在这里吃饭,也只能用它做餐桌了。
韶宏伟不等绿蚁西施进来,就自己动手,规整茶桌。
低着头,一副专注的样子,眼角却能感受到对面热辣辣的目光。
孟可丽见韶宏伟一脸的窘迫,心里忍不住想笑。
这次,正值正丰县委书记更迭,作为跑县区新闻的记者,一大早就赶到县府来,在完成报导任务的同时,孟可丽的心里更期待再次见到韶宏伟。
守在会场里,拍了一些照片,又从县委办拿到新闻通稿,会议一结束,她就迫不及待地出了县府大楼,直奔韶宏伟的车子而来。
韶宏伟的哈弗H6,孟可丽认识,包括车牌号都记下来了。
前年,当时随报社师傅上来采访的见习记者孟可丽,在县委办见到了曾经学校里的学生会副主席,当时还是韩书记秘书的韶宏伟。
女孩喜欢男人,总是从仰视开始的。仰角越大,强烈度越高。
借着采访的间隙,孟可丽说自己也是东河大学毕业的,比韶宏伟低两届,听过他在学生会时的演讲,还看过他打篮球。
两人顿时拉近了距离,也打开了话匣子。
更多的时候,是孟可丽在说,韶宏伟笑眯眯地看着她听,时不时打断她,插上几句话。
但不知何时,韶宏伟开始拿她的酒窝取笑,叫她“酒窝美女”。
孟可丽倒是觉得很贴切。
本来就是美女,而且还是大美女,带着两个酒窝。
虽然韶宏伟说他有女朋友,而且还认识。是她上一届的学姐,学生会的宣传部长程秋燕,能歌善舞,俏丽可爱。
但,那又怎么了?
现在不是鼓励竞争么?
唱歌跳舞谁不会,我比她更卡哇伊好不好?
说什么快谈婚论嫁了,只要还没结婚,世界上就没有人能阻止我喜欢他。
甚至,即使他结婚了……
这是孟可丽对她的闺蜜,也包括她表姐,就是这个绿蚁西施,理直气壮地说的。
只是,她后悔没把自己的小心思早点告诉表姐。或者表姐应该早点问自己关于男朋友的事儿。
因为在对号入座时,表姐这才和她说,原来她喜欢的韩书记的那个韶秘书,可是经常来小馆里吃饭。有时喝多了,或者想清静的时候,还经常在自己的茶室里,一呆就是好长时间呢!
这一说,把孟可丽的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那样,还经常在县委办公室聊什么呀?在茶室里堵住他,那该有多香啊!
今天,紧追着他的身后,终于把他逮着了,还是在这间布置温馨,格调雅致,气味芬芳的雅间里,孟可丽激动的小心脏都快抑制不住要蹦出来了。
见韶宏伟偷看了自己后,就一直窘迫地低着头,孟可丽心里暗笑:
还说什么有六年恋爱经验呢,自己都还没放什么招呢,就受不了了啊?
那我如果过一会儿,给你来个更刺激的,你还不得昏过去啊!
心里在暗笑,脸上却憋着。
伸出手去,接过茶壶道:“我来。”
交接之际,孟可丽故意将手大大的越界,几乎是抓住了韶宏伟的手。
韶宏伟看了她一眼,心知这是故意的。
想了想,还是抽了回来,坦然对着她笑了一笑。
这种坦然,倒让主动的孟可丽被动了。
她脸一红,心脏开始狂跳,手一抖,“哗啦”,玻璃茶壶掉在地上,碎了。
“怎么啦?”绿蚁西施闻声从厨房走了进来。
孟可丽一吐舌头,指着地上的茶壶:“我不小心打碎了。”
“碎碎平安,早生贵子。”绿蚁西施直接扔出这么一句。
座上的两人一时哑然。
绿蚁西施取出扫把,利落地将碎玻璃收拾起来。
经过这一插曲,前面的尴尬终于过去了。
两人开始说起了闲话。
说是闲话,主要还是围绕着新来的县委书记展开的。
正好韶宏伟也想打听一些这方面的事情,而作为官媒记者的孟可丽,手里掌握的情况,自然比那些道听途说,甚至多方演绎的消息来的真实。
当韶宏伟得知,鲁向阳书记是原上阳市委副书记的苏青峰的秘书,苏青峰出任东河省副省长、再转任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后,鲁向阳先后历经了上阳市河东区委副书记、上阳市委副秘书长、市委政策研究室主任等职。
这次,据说是鲁向阳主动请求,老领导苏青峰力荐,市委陆耀昌书记亲自拍板,才到正丰这个相对落后一些的县来任书记的。
而鲁向阳在市里从政过的地方,口碑一向很好。要求严格,又亲近下属,作风务实,讲究实干,最痛恨那些只说不干的花架子。
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为官避事平生耻”,据说是苏青峰经常说的。
孟可丽这一番话,信息量极大。
韶宏伟直呼,这顿饭吃得值了。
如果不是碰巧遇见孟可丽,如此详尽的信息,恐怕只有上级组织部门才能得到。
说话间,菜陆续上来了。
一条小馆拿手的清蒸鱼,一个山珍荟萃,一个橙汁糯米藕,一道芝士焗南瓜。
后面两个,显然是孟可丽喜欢吃的菜。
韶宏伟一高兴,也顾不得下午开车不开车了,让绿蚁西施拿来一瓶红酒,让她也坐下,三个人干了一杯。
喝过一杯后,绿蚁西施被客人叫出去了。
韶宏伟和孟可丽继续对饮。
一个不小心,韶宏伟的筷子掉了一支,他弯腰伸手去拾。
头刚一抬起,正好将孟可丽的身材完整收入眼帘。
他只觉得鼻子一热,似乎是血出来了。
韶宏伟知道,经过这样的一次公开冲突,黄晓坡这个顶头上司算是彻底得罪了。今后在溪岭镇的日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好过。
自己的情绪虽然得到了发泄,可因此造成的后果,也会在今后的日子里慢慢体现。
就像木板上钉的钉子,即使他事后向黄晓坡道歉,可拔掉的钉子,眼还在。
他不相信黄晓坡会不记仇,以他对黄晓坡的了解,如果能置他于死地,绝不会给他留一口气。
韶宏伟感到心底一阵阵发冷。
自己如果被陷在溪岭镇,恐怕别说“八抬大轿”了,就连曾经轻视的县处级,都会成了大问题。
见韶宏伟有些失神。
马坤一旁安慰道:“宏伟,你今天先去村里给村民们开会。等接待完鲁书记的调研,我抽空做做黄书记的工作。你回来后,再主动找黄书记认个错,态度诚恳一点,就会没事的。”
韶宏伟不相信黄晓坡会听马坤的劝,再者说,马坤会不会为自己说情,都是两说的。
空口人情,通常在这种首鼠两端的情况下最适用。这一点,韶宏伟心里还是比较清楚的。
要想改变眼前的被动,除非时间倒流或者有一方调走。
而时间即使倒流,难道自己就会向黄晓坡的无理做妥协吗?
韶宏伟迅即进行了否定。
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捧。
转念一想,自己做的事,后悔有什么意义。寄希望于别人,本身就是弱者思维。
再说,自己错了吗?
没错。
既然错的不是自己,那还纠结什么?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事已至此,一切就由它去吧。
想到这儿,韶宏伟突然释然了。
他对着马坤回望了一眼,摇摇头道:“马镇长,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我只管做好我的工作,至于其他的事,……”韶宏伟没再说下去。转身对马坤摆了摆手,以示告辞。
路过一楼农经站时,招呼曲婷婷道:
“走,跟我到东店村蔬菜基地去。”
“好咧!”
曲婷婷痛快地答应了一声,起身,一蹦一跳地跟着他向外走。
韶宏伟注意到,农经站里另外两个职员,见他进来,没像往常那样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显然,他们的心里有了变化。
韶宏伟微微一笑,人皆如此。
曲婷婷今天上身换了件米黄色衬衣,下身依旧是黑色裙子,但比昨天的更为修身。
这样的裙子,使她在上韶宏伟的车时,有些吃力。
她只好冲着驾驶座上的韶宏伟求助道:
“宏伟哥,拉一把。”
韶宏伟伸手把她拉了上来。
握着她的手时,一股柔弱无骨的感觉通过手心传了过来。
关上车门,韶宏伟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批评道:
“咱们是下村,又不是去走秀,你穿成这样,到了大棚里,你怎么蹲下?”
一般在大棚里操作示范技术时,肯定经常蹲下,那样的话,曲婷婷的裙子很不方便。
为此,韶宏伟曾经批评过她。
那是在一次两人在蔬菜基地示范时,也是因为曲婷婷穿了裙子,就发生过这样的难堪。
曲婷婷看了看他,回道:
“谁想到今天还要下村呢,要不我回家去换一条裤子?”
韶宏伟把车子开出院子,想了想道:
“算了,约好了九点半,回去太耽误时间了。今天只是给村民开个会,不用操作。就这样吧,下次注意。”
曲婷婷挺了挺身子,把她的腿伸到韶宏伟的面前:
“没事,你看,我今天穿了连裤袜,不会有麻烦的。”
说着,将裙子向上拉了拉。
韶宏伟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汗都下来了,忍住骤然的心跳,嗔道:
“快放下,一个女孩家,这像什么样子?”
说罢,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身边有这么一个大胆的尤物,开车就变得很危险。
曲婷婷见韶宏伟的脸都红了,得意地一笑,放下裙子,系上安全带。
一边系,一边嘟囔道:“谁发明的安全带,太勒人了。”
韶宏伟一边开车,一边嗔道:
“万一有个急刹车,没有安全带,人会穿过玻璃飞出去。”
“安全带,安全带,就是保安全的。”
韶宏伟之所以不敢对曲婷婷有非分之想,一是两人在一个单位,一旦传出绯闻,肯定会对自己的仕途产生影响。
二来,即使他和程秋燕分手了,他也不认为曲婷婷适合他。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男女关系,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如果仅仅是逢场作戏,不符合他的性格,更会给自己惹麻烦。
就像他一直调侃同学孙富江的那样,一个想干大事的男人,首先要管好自己的欲望。
韶宏伟深吸了一口气,转回脸看着曲婷婷道:
“好好说话,再不好好说,就让你下去。”
曲婷婷嘻嘻一笑,这才向他打听刚才楼上发生的争吵。
韶宏伟简单描述了一下,没过多的渲染过程。
曲婷婷瞪着她那一双乌黑的眼睛,吃惊的看着韶宏伟:
“我的老天啊!宏伟哥,原来是你啊?”
“刚才我们在楼下,听说楼上有领导吵起来了,还以为是谁呢?闹了半天,是你,而且还直接呛了黄书记?”
韶宏伟微微一笑:“怎么啦,你怕了?”
曲婷婷嘴一撇:“切,干我什么事。”
转而又道:“可也是。在咱溪岭镇,也就只有你有这胆子。不过,这以后,咱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韶宏伟此时心里已经很淡定,就道:
“怎么?他黄晓坡会吃人?”
曲婷婷手抚摸着自己道:
“和吃人差不多。去年因为那个副镇长喝了酒,在背后说了几句他和山河公司的坏话,传到他耳朵里,不是愣找个理由,给免职了。要不然,您怎么能递补进来这个副镇长呢?”
韶宏伟问道:“黄书记和山河公司,怎么说?”
于是,曲婷婷就将镇里关于两者关系颇深的传说,说了一番。
韶宏伟心里确认,与昨天孟可丽所说的群众来信相吻合。这让韶宏伟的心里警觉起来,也仿佛看到了突破口。
只是没想到,一个镇书记竟然与一个相关利益公司走的这样近。
而前任副镇长只是私底下议论了几句,就被黄晓坡清除了。
哈弗H6所过之处,看见镇上和沿途的村子在打扫街道,粉刷墙壁和标语。
曲婷婷指着窗外的这些,对韶宏伟道:
“宏伟哥,听说今天新任县委书记要下来,说是不打招呼,不提前准备。你看,这不是到处都在收拾呢吗?”
韶宏伟努力甩掉脑海里萦绕的不快,说道:
“我也听说了。或许,鲁书记的想法是好的,他希望看到下面真实的情况。可到了层层贯彻下来,就是另一种样子。”
“其实,这也难怪,每次领导下来,无非是走走形式,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我在韩书记身边时,也对这种现象深恶痛绝。都是形式主义,劳民伤财,为视察者和被视察者两方脸上贴金。”
韶宏伟对此见怪不怪了。
曲婷婷又道:“宏伟哥,你说,鲁书记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会不会是另一个韩书记,我倒是挺期待的。”
韶宏伟不置可否。
到现在为止,自己还没见过这位新来的县委书记。
在此之前,韶宏伟何尝不是如此期待呢?
绿蚁小馆里,听孟可丽介绍了一番鲁书记的背景和执政风格,韶宏伟曾经热血沸腾。
可他上任的第一天,第一把火就烧在了自己身上。这让心怀干一番事业壮志的韶宏伟,无疑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韶宏伟的车子开得很快,两人赶到东店村的时候,刚刚九点二十五分。
东店村蔬菜合作社位于村东头的一片土塬上。
那里依山傍岭背北向南,错落有致的分布着三百多座日光式温室大棚。远远看上去,颇具规模,仿佛岭上的一道风景。
韶宏伟没有进村,而是直接把车开进了挂有“东店村无公害蔬菜合作社”牌子的园区大门。
说是大门,其实就是用钢筋焊了一个拱形门。自门向两端延伸,四周用水泥柱和铁丝,简单围了个园区的四至轮廓。
这东西,别说拦人了,恐怕连山坡上到处跑的野兔子都拦不住。
园区靠近柏油马路这端,有一块相对宽敞的平地,上面坐落着水泵房,沼气池,种子库,肥料库等设施。
进了大门,迎面是个彩钢板包装车间,七米见高,二十米进深,高大而又宽阔。
合作社的办公室就在这座包装车间里,两个集装箱房,就是他们的办公室。
韶宏伟的车子刚在院子里停下,彩钢板车间里早就迎出两个身影。
那两人紧走了几步,远远地就热情招呼着:
“韶镇长,你们可来了。”
床头灯下,窗纱低垂,背景朦胧。
鼻翼间似乎隐约能嗅到浴后的清香。
每次洗完澡,程秋燕喜欢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展示自己傲人的身姿。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程秋燕都称得上惊世骇俗的尤物。
学过舞蹈的她,动不动就在他面前来段独舞,包括一些令他血脉喷张的舞蹈动作。
不过,这属于奖赏类福利,往往只有在程秋燕犒劳他时,才肯偶尔展示给他看。
这些福利,大都发生在这个宾馆里。
除了福利,韶宏伟与程秋燕在此还有太多的爱情记忆。尤其是象征着她生日的623号房,几乎成了他们的爱巢。
记得有一次,程秋燕喘息方定,食指和中指竖起,像两条秀气的小腿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游走,顺便问了一个问题:
“宏伟,你说,夫妻之间,身体上的需要占双方的满意比重有多少?”
韶宏伟捋起她垂到自己嘴边的长发,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大拇指和小指。
“六成?我看不止,怎么也得八成。”程秋燕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看,在你这儿得有九成。哈哈哈哈……”韶宏伟仰面大笑着。
“讨厌。”程秋燕说着,将两根纤细的手指变成钳子,在他身前狠掐了一把。
韶宏伟一缩肌肉,“哎呦,还掐。后背被你抓的火燎燎的,前面再被掐的一堆红点点,我还怎么见人?”
程秋燕嗔道:“就是要挠你,谁让你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再说,跟谁见面需要被看见这些红点?”
从这一点上,说明了两人之间的融洽和谐程度。
随着投身世俗社会,象牙塔里的恋情,更像是善待青春的自己,很少能修成正果。
韶宏伟和程秋燕却想挑战这一定律。
大学毕业后,韶宏伟考公回到正丰县;程秋燕则于第二年,在她身为教师父母的运作下,顺利地成为上阳市的一名小学音美教师。
都有了工作,经济条件也支撑得起,两人就告别了学校期间附近的经济性酒店。隔三差五,程秋燕会在节假日或某个周末,赶到这里,与他约会。
由于正丰宾馆是县政府指定接待酒店,那里很容易碰上熟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韶宏伟将两人的约会之地,选在了凤凰宾馆。
即使在这里订房,作为众人熟知的县委大秘,他也从来不用自己的身份。
这里的前台和客房服务人员,对他都熟悉。
但韶宏伟不觉得需要太避讳。毕竟是未婚青年,和自己的女朋友在一起,无可厚非。
虽如此,出于谨慎,每次订房都以程秋燕的名义,当然,费用都是他出。
男人么,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人花钱。
虽然两人讲究平等,但在花销这种事情上,韶宏伟还是比较坚持。
随着时间的推移,与在学校里单纯的谈恋爱不同,两人虽然都还在黄金年龄,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要谈婚论嫁。
在这一方面,似乎程家更着急。
眼看两人谈了六、七年恋爱,女儿经常夜不归宿,程母越发坐不住了。
这几乎是国人准丈母娘的通病。
人都给你了,也经常晚上在一起,总得对女儿有个可靠的说法吧。
万一肚子大了了,再谈价格,就失去主动权了。
何况,若是错过黄金年龄,女方再选择的余地,比男方就小很多了。
虽然算得上书香门第,但程家尤其是程母,对程秋燕的迎娶条件,开得却是异常的传统。
这是好听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像周围的人家一样,索要一大笔彩礼聘金。
在她眼里,含辛茹苦把女儿养大,花费了程家那么多钱,不能就这样白白送给这个前二十年还毫不相干的小子。
尤其是,程秋燕身后还有一个即将大学毕业的弟弟。
在上阳房价日益高企的当下,如果不能借女儿出嫁,给其弟谋上一些福利,等娶儿媳妇时,程家同样被动。
对于这一点,韶宏伟与程秋燕也有过讨论。
韶宏伟的父亲是县文化馆的副馆长,母亲原来在邮政局工作,后来下岗在家。
每月靠父亲四千块钱的收入,维持着基本生计。
在得知程家的条件后,韶宏伟的父母倒是通情达理,东挪西借也要给儿子凑上这笔钱。
但固执的韶宏伟拒绝了。
喜欢历史的韶宏伟,本质上是个偏传统的人。他认为,孝是一个人的根本。如果一个人不孝,那就不仅仅是自私,恐怕做人都有问题。
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孝敬父母什么,参加工作后再花父母的钱,就是一种耻辱。不管什么理由。
为此,他反复做女友的工作,并想通过女友说服家里,放弃高额的彩礼。
工作五年来,韶宏伟也有了一些积蓄,加上父母的存款资助,在上阳的普通地段,付上房子的首付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车子,现在有的开就行,将来有条件了再换也不迟。
两个月前,韶宏伟再次约了程秋燕来凤凰宾馆讨论此事。
他的这套理论,当场就被程秋燕否决。说这样寒酸,别说家里不同意,就是她这关也过不去。
当天,程秋燕澡也没洗,扭头摔门而出。
弄得韶宏伟在凤凰宾馆623房间里,抽了一整包烟,呕了一宿气。
这次国庆长假期间,韶宏伟又打了两次电话相约,想顺便解决解决,没能如愿。
身上的火力无处发泄,韶宏伟干脆背上户外背包,一个人跑到邻省的山区做驴友野攀去了。
韶宏伟的思绪刚飘到这儿,也许是巧合,电话颇合时宜地唱起了歌。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个邻省的陌生号码。
见华为手机屏幕上并没有“骚扰电话”的提示,韶宏伟摁了一下免提。
“喂。”
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韶宏伟清了清喉咙,努力不使自己的烟嗓太明显:
“喂,你哪位?”
电话那边有些迟疑:“你是……韶宏伟大哥吧?”
声音听起来柔弱无力,却又燕回莺转。
韶宏伟记得孙富江说过,声音好听的,模样肯定差不了。
据说是他与女孩打交道总结出来的经验。
他提起精神,继续控制着嗓音,尽量使声音很柔很轻:
“请问你是?”
电话里那边说道:
“我是苏雯雯,三天前,在赭石崖……”
没等对方说完,韶宏伟恍然道:
“噢,你就是那天坠崖的女孩?”
“你醒过来了,太好了。”
“你现在怎么样了?”
“那天医生说你脑干受伤,所以一直昏迷不醒,说是必须转到省城大医院救治。”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而且、而且还能打电话了!”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没等对方再说话,韶宏伟一连串地说了一大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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