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雨薇崔哲的现代都市小说《青云直上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燕子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高口碑小说《青云直上》是作者“燕子楼”的精选作品之一,主人公姜雨薇崔哲身边发生的故事迎来尾声,想要一睹为快的广大网友快快上车:他出身穷苦农家,无背景无人脉,毕业后进入了官场的最底层,官场险恶,他摸爬滚打,为了防着旁人的阴谋诡计而日夜警惕不敢松懈……他相信,只要坚守着这一颗赤诚之心,拒绝诱惑,恪守本分,一路稳扎稳打,定能如愿步步高升……【fq】...
《青云直上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看到姜雨薇被我撞得不禁蹙眉呼痛的样子,那一刻我的心情却很平静,如果是在没听到她和崔哲那番对话之前,我相信我肯定会非常心疼的关心她被我撞得怎么样,哪里还疼不疼,但最终我却带着一种很复杂的心情问了她一句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或许是我的语气有些生硬,我明显感觉到姜雨薇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眼中也闪过一丝困惑的神色。
“没事,不疼不疼!”
不过她还是摆了摆手,然后俏脸微微一红,有些局促道:“武常思,我正找你呢,刚才听说你明天就要去湘云上任,怎么这么急?”
我淡淡的看了姜雨薇一眼,根本没去细想为什么她这个时候还找我搭话,现在毕业了,对她来说我应该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我摇了摇头道:“这是组织的决定,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说完这句话,我没等姜雨薇再开口说什么,找了个寝室兄弟还在等着我的借口,便没有再理会她,回到了饭桌上。
聚会的气氛仍然很热闹,我却觉得索然无味,而之后本来很期待的毕业舞会,我也失去了原本的兴致,于是在舞会开始后,我就站在舞厅的角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同学们成双成对的跳舞,至于姜雨薇,期间我看到包括崔哲在内好几个男生也都有邀请她,不过都被她冷着脸拒绝了。
原本以为我会就这样沉闷的呆到舞会结束,却没想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找上了我。
“武大乡长,怎么一个人在这呆着啊,也没见你下去跳舞?”
一个娇柔魅惑的声音响起,我看清楚来人,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谢文媛,等目光扫到她身上,我却不禁呼吸一窒,因为谢文媛的打扮在当时实在太过妖娆诱惑。
一身浅黄色的连衣短裙,下摆堪堪能包住丰腴翘挺的臀部,修长的两条长腿踩着一双紫花高跟凉鞋,腰身狭窄,领口的部分故意开的很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隐约可见一条深深的沟壑。
我暗道一声狐狸精,在那个穿着相对保守的年代,谢文媛这身打扮只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事实上她在我们农校的名声并不好,她虽然很漂亮,单论容貌甚至与大校花姜雨薇相比也不遑多让,但为人却非常的势力,像我这样没钱没背景的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别说平常偶尔说两句话,就是打个招呼都欠奉。
但若仅仅是如此,大家其实也觉得没什么,只不过谢文媛的私生活似乎有些不太检点,校园里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就没有断过,据说她和我们学校好几个家世背景不错的男生私底下都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谢大委员你就别打趣我了,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副乡长,山高皇帝远的,就算干出点名堂也没人知道,搞不好一辈子就窝在那里出不来了,哪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我嘴上打趣道,但心里却在不由自主的暗暗警惕,因为平常对我爱搭不理的谢文媛一反常态的主动接近我,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是在这个我马上即将上任的时候,我自然更加小心。
但即便这样想着,我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偷偷落在了谢文媛的胸前,不可否认,她这样一颦一笑都仿佛风骚入骨的女人,的确对像我这种未经人事的少男有着致命的杀伤力,难怪即便明知道谢文媛平日里名声不好,却还是有那么多男生围在她身边趋之若鹜。
“咯咯咯,武常思,你这是责怪我平常对你怠慢了么?想不到你一个大男生,原来是这么小肚鸡肠的啊?”
察觉到我的目光,谢文媛不仅没有半点躲避的意思,反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又有意无意的把领口低了低,充满媚意的大眼睛转了转,然后再度出人意料的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到我面前,嗔怪道:“别这么小气嘛!要不,我请你跳支舞,算是赔罪好不好?”
我犹豫了一下,其实我并不想和谢文媛这样的名声不好的女人有什么瓜葛,而且她虽然表面上掩饰的很好,但我还是感觉到一种甚至连她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不情愿。
“怎么了,人家连女孩子的颜面都顾不上了,武大乡长还不肯赏脸么?”
谢文媛说到这里,似有若无的瞥了瞥姜雨薇的方向,然后故作可怜兮兮的嗔怨道:“还是,你在怕某人吃醋么?”
我顺着谢文媛的目光望去,发现姜雨薇正皱着眉头看着我这里,兴许是酒喝多了的原因,又或许是出于对姜雨薇报复的心理,被谢文媛的话这么一激,我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拉着谢文媛走进了舞池,也自然而然的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直到这时我才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但是已经骑虎难下。
“武常思,交谊舞可不是这个样子跳的呢~”
就在我的手扶在谢文媛细软腰肢上的时候,谢文媛却一边媚笑看着我一边拿着我的手往下移了移,直到几乎已经摸到了她翘挺的臀部才堪堪停了下来,那种紧绷而又细腻的触感顿时让我一阵气血上涌,但理智告诉我,如果被有心人看了去,难免之后会议论纷纷,所谓人言可畏,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生出什么麻烦,所以即便有些依依不舍,我还是强自稳定了心神,不动声色的又把手移了回去,虚虚的按在了谢文媛的腰上。
谢文媛的表情微不可察的愣了一下,似乎是对于我这个时候还能把持住自己有些意外,嗔怪道:“你可真不懂风情,还怕人家把你吃了不成?”
我装出一副苦相道:“我倒不是怕你把我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些追求者有多疯狂,而且他们有钱有势的,一旦吃起醋来再把我记恨上,那可就惨了。”
“哼!有便宜都不会占,胆小鬼!”谢文媛装作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不过却没有再说什么。
不得不承认谢文媛的交谊舞跳得很好,只是在跳舞的过程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鼓鼓囊囊的胸脯总是时不时的贴着我的胸前若有若无的摩擦,饶是以我的定力仍然忍不住心跳加速,但在脸红之余,我还是刻意保持了和她身体之间的距离。
舞跳到一半,谢文媛突然趴在我耳边吐气如兰道:“武常思,你知不知道,亏你那么喜欢姜雨薇,平常还对人家那么好,可是人家却把你当成傻瓜呢!”
“你可别胡说,姜雨薇人长得漂亮,家世又好,我只是一个穷小子,那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不可否认谢文媛的确很会撩拨人,从她香醇吐出的热气让我心底直痒痒,我假装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一眼,一副怕被别人听到的样子说道:“再说了,她为什么要把我当成傻瓜啊?”
“咯咯咯!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呢,姜大校花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嘛,可是晚餐的时候我有事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恰好看到姜雨薇和崔哲在一起,于是呢,我就不小心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可是和你这个武大才子有关哦~”
谢文媛说道这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精。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哦?你听到了什么?”
“你想知道啊?可是人家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谢文媛妩媚眨了眨眼,目光顺着我胸前一路向下,最后盯着某个部位痴痴的笑了起来
虽然知道明谢文媛是在假装的,但这种暧昧的暗示还是让我忍不住脸涨得通红,谢文媛“扑哧”一笑,道:“你看你这样,好像怎么欺负你了似的,好啦好啦,我就不逗你啦~”
接下来姜雨薇就把她所听到的简单说了一遍,虽然有些添油加醋,但就内容来说和我听到的几乎一模一样,我想过很多种谢文媛接近我的可能,唯独没想到她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但不可否认的是,听完这些话,我对谢文媛的疑虑打消了不少,因为她并不知道我也听到了对话的内容,所以她如果要是想骗我的话,应该是不会把这些原原本本都告诉我的。
我摆出一副听后脸色很难看也很气愤的样子,最后假装长叹了一口气,由衷道:“谢谢,不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讨好你了!”
谢文媛说到这里,借着跳舞的掩饰,很是大胆的把手放在我的胸前摩挲,腻声道:“人家可是好后悔呢,要是早知道咱们毕业后是按成绩分配的话,人家以前哪会那样对你爱搭不理的,现在可好,你说你起步就是副乡长,指不定哪天就飞黄腾达了,我现在要不讨好讨好你,以后你把人家忘了怎么办?”
谢文媛的解释很合理,起码非常符合她势力的本质,再加上她说的那些偷听到的内容也都是事实,所以当时我基本上是打消了对她的疑虑。
等到跳完舞,在迈出舞池的时候,谢文媛的身体突然晃了晃,眼瞅着就要栽倒,我连忙扶住了她问她怎么了,谢文媛揉了揉太阳穴,说大概是酒喝多了头疼,有点难受。我说那既然这样就找个女生送你回去吧。可是谢文媛却制止了我,楚楚可怜的告诉我说现在学校的女生基本上都对她敬而远之,要我扶她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就好。听她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其实谢文媛挺可怜,表面风光又怎么样,混得人缘都没了也的确算的上是一种悲哀,我没有多想,就扶着她到了舞厅隔壁的房间。
我把谢文媛放倒在房间里的大床上,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就打算离开。
“武常思,你等等嘛!”
谢文媛腻腻的叫我一声,我以为她还有什么事,转过头,却看到她能媚笑看着我,动作却是丝毫没有犹豫的扯开头发凌乱得披散在肩上,又“嘶啦”一声撕开领口,露出大半雪白的肌肤。
“谢文媛,你别这样——”
我以为她是要勾引我,吓了一跳,只是还没等我拒绝,就见谢文媛的表情猛的变成了惊吓,然后用凄厉的声音喊道:“救命啊……非礼了!”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踹开,接着几个身影就冲进了房间,为首的是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后面还跟着几个男生。
“怎么回事!武常思,你要干什么!”
体育老师看清了房间里的情形,顿时怒喝,而进来的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
谢文媛慌忙用双手捂着肩膀,带着哭腔道:“老师,武常思,他,他趁我喝多了,想要强奸我!要不是你们来得及时,我恐怕……我……”
谢文媛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庞滴下来,那模样是要多可怜就显得多可怜。
我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你放屁!”
我刚说完就被那几个男生按在了墙上,体育老师更是过来一拳就狠狠凿在了我的脸上,然后“呸”的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鄙夷道:“武常思,想不到你平常装的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却是这种人!现场、人证都在,你还想狡辩?要狡辩,你还是到警察局里去说吧!”
这场关于矿难事故如何处理的会议最后不欢而散,但却让初入官场的我明白了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姚援朝和刘文才这两个坎杖子乡的党政一把手明摆着是推卸责任,两个人一唱一和,就把这次矿难的责任都丢给我了,要我承担所谓“监管不力”的责任并处理善后事宜,其他几个乡干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没人帮我说话,我孤掌难鸣,这事就被定了下来。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我才刚从谢文媛的诬陷中解脱出来,又接了矿难这么一个烂摊子,但冷静下来,憋屈归憋屈,其实有一点姚援朝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那就是无论如何辩解,安全生产责任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我的大名,矿难也是我去宝安金矿实地检查完工作后发生的,上级真追查下来,我难辞其咎,而且一旦处理不好,我的政治生涯可能基本就毁了。
出了会议室,我先让赵连友马上联系乡派出所,跟他们一起带着几个乡干部去矿上封锁现场,然后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办公室。
这一天晚上我又失眠了,翻来覆去都在想这事该怎么办,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我被外面一阵锣鼓声和哭闹声惊醒,等我匆忙穿好衣服走出办公室(当时办公条件简陋,办公室里面放一张简易单人床就当睡觉的地方了),一眼就看见政府大院外面围了不少人,男女老少披麻戴孝哭闹不停,甚至还有在外面上香烧纸的,旁边没看到其他乡干部,只有门卫张大爷在维持秩序。
我顿时心里一沉,走上前去指着门外问,张大爷,这怎么回事?
张大爷愁眉苦脸,说都是矿上死了人的家属,这不是来乡政府讨说法了。
我又问他那怎么没看到乡长和书记,其他乡干部又干嘛去了?张大爷的脸色变了几变,然后告诉我说一大早乡长和书记就走了,他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至于其他乡干部,张大爷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年轻人,碰上这事都是能躲就躲,谁还往跟前凑乎?
听张大爷这么一说,我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气,偌大一个乡政府,这么大的事就让我一个人刚毕业的学生来处理,其他人能跑就跑能躲就躲,尤其是那个乡长刘文才,在会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还有脸教育我说身为党的干部要勇于担当,敢于承担责任,结果事到临头跑得比兔子都快,真他么不是东西。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是我不能在张大爷面前表现出来,我暗自攥了攥拳头,强行将这些怨气压了下去,与其有功夫在这里生闷气还不如想办法去把事情解决来得实在。
就在这个时候乡党委副书记王勇走了出来,看着我说了句跟我来,就走向了大门口,我还以为这是终于有人站出来解决问题了,就跟着他走到了人群跟前,王勇对着正哭闹的群众举起双手往下压了压,喊道,乡亲们!好了好了,先听我说!
这些人显然是认识王勇的,听他这么一喊渐渐安静了下来,王勇又对着乡亲们说,你们的事乡里都已经知道了,乡党政领导班子高度重视,一定会查明原因,也在积极研讨善后和解决的方法,请你们放心,乡政府肯定会给你们一个妥善的交代等等。
我越听越不对劲,这哪是要解决问题,分明就是在打官腔,王勇说完这些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侧着半个身子转向我,摊开手掌尖指着我对着人群介绍道:“这位呢,就是咱们乡主管生产安全的副乡长武常思,姚书记和刘乡长去县里汇报这次金矿事故,临走前委托武乡长全权处理,你们有什么诉求,都可以跟他说!”
我顿时有种很荒谬的感觉,这坎杖子乡的领导干部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无耻程度不断刷新我的认知,相比较起来,谢文媛陷害我的那事真是毛毛雨,简直不值一提。
乡亲们一听说有人负责,顿时群情激愤,一下子就把我围了起来,而王勇则趁乱假装若无其事的走掉了,我也没有功夫去在意他,大家围着我各说各的,我真是什么也听不清,一个头两个大,最后我只好说,这么乱糟糟的也不是办法,亲属什么的先回去,直系亲属每家先派一两个代表,到我办公室里细说。
就这样五个代表跟着我进了办公室,一进门就吵吵着让我给说法,我一边赔笑脸一边热情的沏茶倒水,我知道他们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我就算说什么他们都是听不进去的,只有先安抚好他们才会听我说,所以我必须先拿出一个真诚的态度,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能是我和其他乡领导干部不一样,没有推诿扯皮,是真的想负责任,他们的情绪也就慢慢稳定了下来。
这个时候我才拿出态度,这也是我半夜里辗转反侧想好的,我知道这个时候最忌讳说废话,于是言简意赅的表态了三点,一是肯定要查明矿难原因,给大家一个交代,二是善后赔偿,这一点会跟矿老板谈,赔偿金额严格按照国家规定,一分不少,必要时会请公安部门和法院介入,最后第三点,就是严肃追究责任人,这个由上级调查定论,我请他们相信组织。
在那个年代政府的公信力还是很有权威,没有像现在这样缺失,所以乡亲们听完后或多或少都暂时相信了我,但也说了,一旦他们在乡里得不到满意的结果,一定会上县里甚至市里讨一个公道。
不过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把他们先稳定了下来,我长出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其中一个妇女胸前抱着遗像,一边用手摩擦一边掉眼泪,样子很是可怜。
在农村,青壮年的男人几乎都是家里的顶梁柱,顶梁柱一塌,加上坎杖子还是有名的贫困村,这本来不好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我心有戚戚,忍不住安慰了句节哀顺便。
哪成想我这么一说,那女人便悲从中来,说本来就知道在矿上干活危险,可是为了贴补家用也没办法,矿上体力劳动重,一般都是三天一放假,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五天没回去,但之前也有过偶尔矿上活多晚回去的时候,也就没在意,哪成想半夜就传来了这个噩耗。
听她这么一说,我顿时一愣,因为前一天我跟赵连友去宝安金矿检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忙碌的场面,甚至连矿工都没有几个,我又仔细看了一眼遗像,然后搜刮了一下脑海,发现那几个矿工中并没有这个人。
“等等,你是说,你男人这次五天都没回家?”我连忙问她。
那女人虽然有些疑惑我为什么有此一问,但还是点点头。
我又转过头问其他两家,他们也都说是五天没有回家了,我脸色一变,问他们有没有带死掉矿工的照片,他们摇摇头,说没带,不过家里倒是有。
我说行,正好你们也都要回去,我就跟着你们去看看。
他们以为我是要了解了解家庭情况,也就没有多想,于是我就到他们三户家中坐了坐,也拐弯抹角的提出要看看另外两个死掉矿工的照片,近期照的最好。
结果等我在最后一户矿工家中看完照片的时候,我顿时疑窦丛生。
我从小记人的能力就比正常人突出一点,只要见过一面我几乎就记得住,当初刚入农校,我们班二十七个人,老师只介绍了一遍,我就分得清谁是谁,对号入座分毫不差,而前一天在矿场一共就有数那么几个矿工,所以我确定以及肯定,这死掉的三个人昨天都没有在矿上。
我是带着疑问回到乡政府的,先去食堂就着热水咸菜胡乱塞了两个馒头,之后坐在办公室里,我越来越觉得这事蹊跷,因为按照他们家里人的介绍,这三个矿工都很顾家,品质也比较憨厚淳朴,更没有什么陋习,平常最多就是爱喝点小酒,偶尔打打扑克和小麻将,但绝对不会为此彻夜不归,而且我去他们家的时候,周围的邻居听说了也都过来看看,从他们口中也不难听出,这三个矿工平日在村子里风评的确也都不错,并没有什么赌博之类的恶习。
最重要的是,坎杖子乡一共有八个村,而这三个矿工分别住在不同的村,他们又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巧合?
没在矿上,又没在家里,那么,他们又去了哪里,又怎么会突然就在前一天晚上死在了矿里?
我突然意识到,这次矿难事故,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只是还没容我多想,办公室的门就响了,我打开门,一看是赵连友,我让他进了屋,一边倒水一边说,老赵,正好我要找你呢,一会中午要没事跟我去杜宝安那看看,咱得谈谈赔偿的问题。
哪成想赵连友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最后叹了口气说,怕是谈不成了,武乡长你也不用去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楞了一下,然后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你不是来告诉我说杜宝安跑了吧?”
赵连友摇了摇头,说那倒不是,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杜宝安他,去派出所投案自首了。
从薛翰林嘴里听到“雨薇”这两个字,我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姜雨薇,那个玩弄了我感情的女人,但同时我也有些迷惑不解,很明显,薛翰林所说的就是姜雨薇,之前他之所以相信我,并且还给姚援朝施压,也完全都是因为姜雨薇提前打了招呼的缘故。
不过让我不明白的是,姜雨薇为什么要帮我,又和薛翰林是什么关系,更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按理说她和其他同学一样,九月末才会上任,这时应该还没有到湘云。
这些问题我很想问薛翰林,但张了张嘴,话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他是我的上级,我在他面前还很拘谨。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杜宝平该怎么处理,杜宝安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没有他,我就算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有理说不清,而且我也答应了他,会尽量保他哥哥平安无事,我不想失信于人。
在县区一级,职务的升迁有两个槛,其中一个就是正科提副县,因为在这一级,副县级以上的领导职务基本不会超过二十个,不像市一级那样烂大街,很多人终其一生也只不过在临近退休的时候才混上一个副县级待遇,薛翰林能够以四十多岁的年纪杀出重重包围当上副县长,自然是个人精,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薛翰林告诉我,多亏我这次善后处理工作做得非常及时,没有发生信访事件,而且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这次矿难问题,县委书记和县长自然也会很高兴,他再替杜宝平说几句好话,应该这几天就会放出来。
我点点头,薛翰林这么做其实还有另一层原因,毕竟最后向领导汇报此次事故调查结果的还是他,我也等于是变相给了他在领导面前表功的机会,这也是他饭都顾不上吃就要回县里的原因,不过我却没有当面点破,杜宝平的事本来在拿到死者家属的谅解书之后,就是一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薛翰林送一个顺水人情给我也是无可厚非。
调查组离开之后,我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杜宝安,他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破口大骂,说还好没听刘文才那个乌龟王八蛋的,还说以后他们两兄弟唯我马首是瞻,有什么吩咐尽管提,他们绝无二话,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日久见人心就好。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终于算是了结了,我也可以松了一口气,当晚我跟杜宝安拉上了孙景林,在乡里找了个小饭馆,三个人喝了个酩酊大醉。
调查组走后不几天,对于宝安金矿安全事故的调查通报就发了下来,里面简明扼要的说明了事故的原因,后面还有对主要责任人的处理结果。
刘文才和姚援朝双双被免去职务,姚援朝还好,因为存在立功表现被保留了正科级,仅仅受了一个党内警告的处分,但即便如此,他以后也只能找个闲职部门养老,想再提拔重用是不可能了。
最惨的是刘文才,不仅被开除了公职和党籍,因为涉嫌贪污腐败问题还要移送检察机关处理,可以说他这次对我栽赃陷害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可能是因为姚援朝在那天在调查组面前给他求情的原因,又或者是像姚援朝说的那样,他们俩在一起共事五年,他于心不忍,总之最后他并没有把姚援朝给咬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在通报中还提到了我,说我在这次矿难中表现得临危不惧,在危及自身的紧要关头还心系群众,妥善处理善后事宜,县委县政府对此给予表扬,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毕竟也算在领导面前露了一把脸,否则山高皇帝远的,谁知道坎杖子还有我这么个人。
经过了上任伊始的风波,我的日子终于是平淡了下来,不过我也没有闲着,白天没事就骑着自行车到处转悠,了解一下坎杖子乡的风土人情和各个村的基本情况。
“杜老哥,你说,咱乡干点啥能让农民们富裕点?”
这天晚上,坐在饭桌上,我问杜宝安。
在其位谋其职,通过几天的走访调查,我发现坎杖子比我想的要穷得多,家家户户几乎都靠那人均不到一亩地的微薄收入生活,偶尔有出去打工的,也因为没有一技之长,多半从事繁重却廉价的体力工做,也挣不了几个钱。
杜宝安一仰脖自顾自的干了一盅酒,然后吧嗒吧嗒嘴,想了想,说难,坎杖子乡基本都是丘陵,不适合耕地种植,又没有什么经济资源,再加上交通不便,想发展点产业根本不现实。
我点了点头,杜宝安说的这些基本都是事实,闲暇时我也看过坎杖子乡以前的会议记录,姚援朝和刘文才在任上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干,原本乡里山上还有些成片的树林,后来被他们成片伐了卖掉,农民也分得了一部分钱,但这样也只是饮鸩止渴,还破坏了原本的水土,后来又改种植果树,不过因为经济价值有限,作用也不是太明显。
“要不,我在矿上再多招点人?”
杜宝安看我一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摇了摇头,宝安金矿因为赔偿到位并没有受到多大牵连,相反,那些矿工还强烈要求尽快复工,毕竟这份工作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杜宝安这些天也在忙前忙后,估计再有几天就可以重新开工了。
我知道杜宝安这是想帮我减轻负担,但是我却不但算这样做,对于宝安金矿的规模来说目前的人手已经饱和,再招人只会徒增负担,况且那几个人对于坎杖子乡庞大的人口基数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这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其实在我心里,我是有一个想法的,我毕竟是在农校毕业的,对农业相关知识储备要比常人多得多,其实姚援朝和刘文才种植果树的初衷和想法是正确的,只是他们弄错了方向。
物以稀为贵,苹果梨桃这些普通的经济作物价值毕竟有限,而且对新鲜程度还有极高的要求,以坎杖子乡的地理位置和交通情况来说,发展果蔬经济的销路太窄,只有种植那些能够长久保存而且价值极高的作物,才有可能彻底改变坎杖子乡贫穷落后的局面。
我首先想到的是核桃和板栗。
在农村并没有像县城那样固定的农贸市场,人们的日常生活采购都是靠集市。
集市是一种约定成俗自发贸易行为,商贩像候鸟一样定期聚集到固定的地点出售货物,坎杖子乡每隔六天就有一次集市,这几天我也赶了一回集市补充了一下生活用品,同时我也发现核桃板栗这些干果虽然价格普遍偏高,但却异常走俏,农村尚且如此,更何况县城里。
而且以坎杖子的地理条件,光照充足,种植这些作物是再适合不过了。
但想法归想法,要落实起来却要面临资金和土地等很多方面的困难。
其中最大的困难,就是目前政府大院群龙无首,我一个副乡长根本无法推动这项工作。
在杜宝安家睡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刚一回政府大院,离着老远周元鹏就喊我,说是有县委组织部发的文件,新任职的领导要到了。
自从调查组走后,周元鹏就对我特别殷勤,没事就上我办公室打扫卫生,说实话我对他印象还不错,勤快机灵,尤其是之前我单独找姚援朝这件事,我虽然并没有特意交代周元鹏什么,但就我暗自观察的这几天来看,这件事似乎并没有被他张扬出去。
我进了收发室,周元鹏把一份文件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份组织部的任职文件,一个叫张鹤城的男人被任命为为坎杖子乡党委书记,这倒是很平常,毕竟一个乡的党政一把手不可能同时一直空缺着,真正让我意外的是,上级并没有立即选派新的乡长,而是在文件上注明由我暂时主持乡政府全面工作。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虽然我现在还只是坎杖子乡的副乡长,但却可以行使乡长的权力了,而且如果干得好的话,破格接任乡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元鹏当然也明白这些,连声对我恭喜,我却摆了摆手,告诉他这件事先不要声张,等组织部送新书记来的时候,大家自然会知道。
回到办公室,我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冷静下来,在欣喜之余我也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份文件一下子让我成了众矢之的。
在体制内,干部的提拔使用有一套不成文的规定,其中一条就是论资排辈,按理说,就算是主持工作,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刚上任不几天的我,因为论起资历,前面还有副书记和另外一位副乡长,我如果像张鹤城那样外派的还好说,但现在我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我难以服众。
“你们有没有听说?咱们明天新上任的副市长,居然还不到四十岁耶。”
“何止啊,据传闻说他不仅工作能力强,而且还很帅呢,尤其是没有官架子,对下属和蔼可亲,你说组织部的人真是死心眼,给的简历里面就是没有照片,想要看的话,只好等明天看真人了。”
“死丫头,你又发春,人家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就算没有,你还打算找一个老男人不成?”
“你懂什么,这种事业有成的男人才有魅力,可惜啊,估计人家八成是看不上我。”
我坐在位于龙江市政府大楼12层的办公接待区内,耳边听着几个穿着办公制服的小姑娘若有若无的议论纷纷,缓缓端起茶杯,轻轻吹开茶叶然后抿了一口,入口绵柔,这是上好的碧螺春,可惜,我更喜欢龙井。
“你们在这叽叽喳喳个什么?吩咐你们的事都做完了吗?”
这个时候,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阴沉着脸走了过来,训斥道:“我昨天都已经说了,那把椅子有些矮,你们当明天新来的武市长是姚明吗?坐在那么矮的椅子里,接待客人的时候难道你要他对别人仰视吗?马上打电话给厂家,让他们立刻派人来给换了!”
“保洁把屋子里都收拾干净了没有?窗户呢,窗户一定要擦干净,对了,车配备好了吗,前几天开会研究那个司勤人员到位了吗?”
那几个小姑娘互相吐着舌头对视了一眼,然后作鸟兽散,那位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才发现与这里忙碌景象格格不入的我,皱了皱眉头,然后径直走过来问道:“你找谁?”
语气有些生硬,大概是因为在这么忙碌的时候,我的存在似乎给他们添了堵。
我放下茶杯,并没有站起身来,而是不卑不亢道:“我找薛翰林市长。”
他对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中立刻充满了警惕,道:“你找薛市长有什么事?有预约吗?”
我继续回答道:“早些年薛市长对我有知遇之恩,这次正好来龙江就顺便看看他老人家,并没有预约。”
他脸上警惕的神色更甚,我没有等他说话,笑着说道:“放心,我不是来上访的,你们有事就忙你们的,我等等就好。”
“行,薛市长去市委开会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是愿意等就在这等着吧,我那边还有事,就先不招呼你了。”
他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说完便把我晾在了这里。
我望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并没有生气,而是拿起先前在一张办公桌上无意间发现的一份简历复印件。
简历上的名字叫武常思,虽然还不到四十岁,但记载他的生平履历却是密密麻麻,更让人震惊的是,他即将从省里空降到龙江这个经济要市身居副市长,司职正厅级,这刷新了全省担任正厅级领导干部干部最低年龄的记录。
我放下简历,又看了一眼似乎整个屋子里都在为他忙碌的身影,摇了摇头。
那些事,大概只有我知道。
因为,简历上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我。
我就是这里即将上任的副市长。
旁人似乎都看到了我表面的光鲜,但是又有谁知道我从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小农民爬到如今的位置,经历了多少风浪和坎坷险阻?
回首我的仕途,几乎是从被陷害和被迫害开始的
……
……
我叫武常思,生于东北辽源市的一个农村家庭,名字是爷爷取自《格言联壁》中的“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意为克非、为善、去恶,爷爷原来是民国时期的私塾先生,学识渊博,当时附近的地主或者是家道殷实的商人都愿意把孩子送到他的私塾,所以从小在爷爷的教育下,我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那个时候一般初中毕业在平常人眼中都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而我却一路念到了高中。
碰巧那时候市里积极响应改革号召,成立了一个农业技术学校,为了保证生源质量和竞争力,当地政府提出了一个政策,那就是毕业之后包分配到政府部门工作,所以我便顺理成章的考取了农校。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毕业分配工作的时候。
即将分配的前一天,教导主任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常思,毕业之后打算去哪工作?”教导主任把一杯热水放到了我的面前,和善道:“人生大事,可是要好好想想哟!”
“还没有想好,不过倒是想去城里发展发展。”
我一边双手接过热水,一边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过心里却有些狐疑。
当时我们是第一批农校毕业生,市里领导对于这次分配工作比较重视,为了确保公平,是有一套经过多次讨论的分配方案,而这套方案也早就公示了出来。
具体来说就是市里经过研究为我们这届五十三个毕业生提供了五十三个岗位,当然有好有坏,按照毕业考试成绩依次挑选,也就是说考第一名的无疑会挑到最好的岗位,而我,恰好就是毕业考试的第一名。
家里人为此还高兴了很久,其实在此之前,经过全家一致的商讨,已经选好了地方,那就是一份市民政局的工作,之所以选它,并非是这份工作到底有多好,重要的是因为一点,那就是户口!
是的,这份职位的备注栏里清清楚楚的标注了负责解决非农业户口!
所以在这个档口,教导处主任单独把我叫到办公室,而且一开口就隐晦的提出了这个事,我心中自然难免起疑。
“年轻人有理想是好事,但是不要目光短浅。”教导处主任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但是我想你听听我的意见?”
“老师您说。”
我表面上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心里却不置可否,毕竟在学校三年,同届这些同学家庭背景都了解差不多,其中不乏有些背景不错的学生,之前在家的时候就有想过会生波折,毕竟那个年代农业户口转非农业户口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只是我没想到出来做这个说客的是平日里作风口碑极为正派的教导处主任。
“我有个内部消息。”
教导处主任把那份早就公示过的职位表推到我面前,推了推眼镜,用手指敲着其中一个职位说道:“坎杖子乡你是知道的,属于偏远山区,条件比较贫困,所以没人愿意去,一直都非常缺干部,市里也是考虑到那里的实际条件,所以经过研究决定,谁要是去了这个地方,组织上必须要提高待遇,最后研究决定去了就提副乡长,直接副科级。”
我承认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有些心动了。
虽然那时我尚不在体制内,但并不代表我对体制内的一些事情一无所知,一般来说在体制内的职务升迁,除非有特别强势的背景和人脉,否则都是论资排辈,乡村一级还好说,一般混个三五年都能排到,越往上越难,尤其是到了市一级,排号等着提拔的人一抓一大把。
所以说,这次毕业分配,市民政局是最好的单位,但实际上却也是最难得到升迁的单位,我之所以想选它,其实多半还是冲着户口去的。
但是如果教导主任说的是事实,那就完全不一样了,那意味着至少要比别人少熬三到五年的资历!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不过我并没有被这个消息冲昏头脑,而是心里越发的疑惑,教导主任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
不知道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还是早有准备,教导主任顿了顿,苦笑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怀疑,尤其是在这个关乎人生大事的敏感时候,这都是正常的,其实我也是受人所托。”
顿了顿,他补充道:“农业机械班的崔哲有个舅爷爷是我的老领导,昨天亲自给我打电话说这个事,我不说你也能猜到,崔哲如果解决了户口的问题,有他舅爷爷这个靠山在,在城里发展,他将来的发展必然不可限量,这也是他爷爷找我来做你的思想工作的原因,说白了我也就是个说客,不过那个副乡长职位的真实性你不用怀疑,明天在选职位之前校领导就会宣布这个事,之所以今天找你,是怕太突然你来不及考虑,我不强求,这件事还是要你自己做决定。”
我心情复杂的点点头,其实听到教导主任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相信了几分,崔哲就是这次毕业考试的第二名,如果我不选的话,那么民政局那个职位肯定会落到他的手中,校内早就有传言说他家里有个挺了不得的亲戚,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教导主任的老领导。
第二天,在选职位之前,校领导拿着市里的红头文件宣布了教导主任昨天透露给我的消息,引起了一片哗然。
于是我自然顺理成章的选择了那个职位,只是我做梦都没想到,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一箭双雕的阴谋。
崔哲成功挤掉了我的名额,而我,却差点替别人背了黑锅。
很多年后对于陌生的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我都始终保持着一种戒心。
这是谢文媛事件给我留下的阴影,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从这之后,我没有在女人的问题上再犯过错误,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为此还要感谢谢文媛,以及……她背后策划这个圈套的人。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谢文媛的背后还有幕后指使,这么做就算不能让我锒铛入狱,也可以败坏我的名声。
庆幸的是,那天我并没有被押送到警察局,而是被教导主任拦了下来,我和谢文媛被带回了学校,分别被关在了两间办公室里,负责看守我的是教导主任,自从我被带到他办公室里,教导主任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
我知道我让他失望了,如果说在这三年的农校生涯中谁对我期望最大,又是谁对我帮助最多,除了教导主任没有别人,可就在毕业即将上任这个节骨眼上,我却出了这么不光彩的事,犹如一记耳光抽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说说吧,怎么回事。”
教导主任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更是阴沉得快要拧出水来。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很认真的看着他道:“老师,你相不相信我?”
“废话!我要是不相信你会把他们拦下来?你早就进了警察局了!”
教导主任搬来一张椅子坐到我对面,说道:“刚才校领导我们也开了个短会,你们毕竟是咱们农校第一届毕业生,这事传出去影响咱们学校声誉,领导意思是能压下来就压下来,但是能不能压下来就是另外一回事,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现场、人证都在,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长出了一口气,只要不把我送到警察局,再加上学校既然是这个态度,那么我就有洗脱嫌疑的余地,于是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教导主任说了一遍。
我说完之后,教导主任皱着眉沉默了片刻,然后他要我不要乱动,说要去跟校领导反映这个情况,就离开了办公室。
六月末的夜晚还不算闷热,反而有些清凉,但我却焦躁不安,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教导主任回来了,我看到他阴着一张脸,顿时感觉不妙,果然,一进门教导主任就骂骂咧咧道,这帮领导都是脑子进水的山炮,黑白不分。他还告诉我说谢文媛的思想工作也没有做通,她根本就不买账,学校领导对此也无可奈何,又去开会研究了。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那一刻,想到我原本大好的前程被毁,想到我的家人因为我而被人指指点点从背后戳脊梁骨,我就恨极了谢文媛,但我更清楚,想那些没有任何意义,我不能坐以待毙,解铃还需系铃人,关键就在谢文媛身上,劝服她才是唯一的办法,于是我恳求教导主任,要他想办法让我和谢文媛见上一面。
我知道这让教导主任很为难,因为这样做就等于让他违犯了工作纪律,事后如果追究起来他也难逃干系,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教导主任挣扎了良久,最后咬了咬牙,离开了办公室,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谢文媛冷着一张脸跟着他走进了办公室,教导主任给我们俩倒了一杯热水,然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走出了门外。
“谢文媛,素日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陷害我?”
我说这话的时候在脸上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仿佛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并不担忧。
其实先前教导主任去跟校领导反映情况的时候,我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在想如果谢文媛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该怎么办,尽管心里很烦躁,但在她面前,我不能表现出惊恐和害怕,更不能祈求她放过我,我必须尽量表现的沉稳,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谢文媛乱了阵脚,我才有可趁之机。
“哟,什么叫陷害你,话别说那么难听嘛,大家伙的眼睛都没瞎,可都看到了。”
谢文媛这时候终于撕掉了原本的伪装,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不屑,似乎觉得已经胜券在握,谢文媛冷笑道:“武常思,你叫我来如果是想说服我放过你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我费劲心思布这个局,甚至强忍着恶心出卖色相给你这个穷小子,你以为我会善罢甘休吗?”
我皱了皱眉头,谢文媛到现在也没有说为什么要陷害我,而且我思来想去,也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的理由,我有种感觉,似乎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从接近我,到获得我的信任让我放松警惕,再到房间里被人“抓奸”的现场,无论是整个过程还是时间点的把握都算计得恰到好处,但是以我对谢文媛的了解,她并不是一个如此精明的女人。
这么阴险毒辣的局,也许她能想的出来,但绝对做不到这么完美。
也就是说,在她背后,应该还有人在帮他出谋划策。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我该如何脱困,就目前从谢文媛说的话来看,她已经铁了心的不打算放过我。
我看了看谢文媛,道:“谢文媛,你把事情做这么绝,就不怕我报复吗?”
“就凭你?”谢文媛愣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鄙夷道:“武常思,不是我瞧不起你,就凭你的家世背景还想报复我?痴人说梦吧!”
听到谢文媛如此幼稚的话,我再一次肯定了之前的猜测,我不动声色,继续道:“咱们静水县的雷爷,你总该知道吧?”
谢文媛俏脸一变,道:“你认识雷爷?”
我点点头,对谢文媛的反应并不奇怪。
雷爷名叫武雷,是我们县里的一个黑道头子,据说早些年靠巷子里敲闷棍起家,年轻的时候在县城里就是一霸,那时候在道上还叫他雷子哥,后来因为年轻气盛砍伤了人,吃了四年牢饭,等出来后又拉起一帮人重操旧业,刚开始以收保护费为生,前几年自己在县里搞了个夜总会,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主,名号也从雷子哥升级到了雷爷。
雷爷的狱友出狱后也大多投靠了他,各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所以雷爷这些年的行事作风并没有因为坐过牢而有所收敛,反而愈发猖狂,几乎全静水县的人都知道他手里有命案,原先县里面有另一家歌舞厅,雷爷相中了那个位置,要出钱买,那老板死活不干,后来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听说是被雷爷给杀了,尸体就被埋在雷爷新建的一个夜总会地基底下,公安局也查过此事,但据说有一天夜里公安局长家的窗户玻璃就被砸了,有人扔进去一个报纸包,里面有两万块钱和一张纸条,意思就是要钱还是要全家老小的命,公安局长顾及父母妻儿,加上那老板的家人似乎也受了威胁不敢再追究,这事后来就不了了之。
谢文媛冷哼了一声,对于我跟雷爷能扯上关系,她是一脸的不相信
“雷爷姓武,这你是知道的,但是你知不知道他跟我父辈是同村?”
我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道:“要不然以崔哲在学校的嚣张跋扈,每一个跟姜雨薇走得近的男生都被他整的很惨,可这三年来,你可曾看到他敢动过我?”
我说的这番话说半真半假,雷爷小的时候的确是跟我们家同村,跟我父亲是同辈,但却没什么交情,顶多就是同村见面打个招呼,至于我,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我之所以抬出雷爷,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无论是谢文媛从舞会上接近我开始,一直到现在,从交谈中我发现她对于身份背景这个东西十分敏感,我推测这可能跟她的家世有关,她母亲虽然只是市税务局的一个中层领导,但她父亲却是我所在的静水县县委书记,真正的一方土皇帝,在我们这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主,在这样的家庭耳熏目染之下,似乎在她看来,有背景的欺负没背景的,来头大的欺负来头小的就成了天经地义,但同样的,在潜意识里,她也更害怕比她更有背景的。
至于崔哲为什么这三年中只是开学的时候找茬跟我打了一架,之后就收敛了嚣张和我井水不犯河水,这其中的原因我不得而知,但拿来唬谢文媛却是最好的佐证了。
果然,谢文媛的脸色变了几变,然后她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脸色一下变的很难看。
我适时的添了一把火,道:“谢文媛,连崔哲都要给几分面子的雷爷要是被你打了脸,你说他是把你先奸后杀呢,还是先杀后奸呢?”
“你敢!我爸可是县委书记,他敢动我?”
谢文媛显得很愤怒,但我明显感觉到她的底气不足,眉宇间也有些慌乱,看得出来她只是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惊恐,她毕竟只是个没毕业的小女生,对这种穷凶极恶的东西有着本能的畏惧。
我见达到了我想要的效果,暗自长出了一口气,同时我也明白不能把她逼的太急,毕竟我说的都是在忽悠她,如果弄巧成拙被拆穿了可不是我想看到的,于是我话锋一转道:“谢文媛,说真的,你家世背景不错,有你父亲在,你的未来很有前途,我找你来是想说服你收手不要再继续陷害我,这不假,但也是在替你不值,你放心,假如你不再追究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而且我保证,今后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老同学嘛,有事说一声,能帮衬的我一定帮衬。”
谈判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威逼利诱,威胁过了,我也得给她一点甜头,但是谢文媛的家世背景在那摆着,我许下的承诺若是不符合实际太夸张的话,就只能起到反效果,但我实在不知道能给谢文媛什么,思来想去,正如舞会上谢文媛接近我时所说的,我唯一能让她看中的,也许只有未来。
不过潜力这种东西毕竟看不见摸不着,我不确定这是否能够打动谢文媛。
但是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我如果说了半点假话,她自然能看得出来,弄不好反而会前功尽弃,还不如真实一些,这样才说不定会打动人心。
我承认从一开始我就在赌,我赌的是谢文媛在知道我的“背景”之后,她不敢冒着同归于尽的风险和我这样一个小人物死磕到底,
不过还好,谢文媛还是被我唬住了,最终她答应我不会再追究下去,但是也要我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不许记仇,更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
之后谢文媛就离开了办公室,直到走之前她也没有说为什么要陷害我,又是谁指使或者帮助她陷害我,我也没画蛇添足的问她。
教导主任把谢文媛送回去后就被学校叫去开会,等他回来之后告诉我,说谢文媛已经答应了学校不再追究这件事情,我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学校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那天夜里还是让我住在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但我却久久不能入眠,大起大落和身心疲惫是一方面,但我翻来覆去想的却是,这背后,到底是谁在陷害我,要置我于死地。
赵连友误会了,杜宝安去派出所并不是自首,而是避难。
去自首的是杜宝安的哥哥,杜宝平。
宝安金矿是这哥俩合伙开的,但法人却是杜宝平,杜宝安只是负责金矿的周转和运营。
我跟赵连友到了坎杖子乡派出所的时候,没看到杜宝平,只看到杜宝安坐在走廊的长条椅上,只不过他的样子有点惨,衣服被撕扯得狼狈不堪,鼻青脸肿不说,身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我和赵连友面面相觑,最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他这是咋滴了。
杜宝安苦笑了两声,说了句一言难尽,然后他摸出一盒红塔山,先是给赵连友点上一根,轮到我时我摆了摆手,示意不会,杜宝安就塞在自己嘴巴里,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告诉我,一大早上那些死了的矿工家属就冲进了他家,硬说是他们兄弟俩害死了人,要他们偿命,虽然群情激奋,但还真没人敢一刀子就那么捅死杜宝安,不过也没那么简单就放过他,一顿拳打脚踢的毒打不说,连他家里都砸了个稀巴烂。
杜宝安说他哥哥家也好不到哪去,之后他们两兄弟碰到一起,俩人一合计,这么着也不是办法,反正出了矿难这事也要先被警方控制起来,与其等公安局来抓,还不如先去自首,所以俩人就来到了派出所,不过毕竟是三条人命的大事,乡里的派出所也没能力处理这么大个案件(当时乡一级的派出所设立的非常简陋,名义上是派出所,其实算上所长指导员什么的,加一起最多也就五六个人,管管治安还行,命案,他们还真整不了),于是就派人把他哥哥送到县公安局去了。
“不过他们这样对我,我也不怪他们,毕竟家里死了人,换成谁都这样,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可以理解。”
杜宝安红着眼睛抹了把脸,苦笑道:“我这几天就先在派出所躲一躲,武老弟你来找我是谈赔偿的事吧,你放心,老哥没别的本事,缺德跑路的事不会干就是了,你就算信不着我,我哥还在里面呢不是?等政府处理完了,让我赔多少我就赔多少。”
“既然杜老哥你这么说了,我先代死去矿工的家属感谢你。”
从杜宝安的言行举止来看,他这番话似乎并不是作假,我告诉杜宝安,来找他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希望他能告诉我昨天都有谁在矿上干活,我想找他们了解点情况。
“找他们了解什么,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问我不就行了?”
杜宝安一副疑惑的神色看着我,但我看得出来,他其实有点紧张,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心虚的意味。
我看在眼里,却没说是什么事,只说杜老哥你毕竟也算是领导,矿工们在你面前总归有些拘束,所以有些事还是工友们之间知道的更清楚。
杜宝安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出了几个人名,我让赵连友都记在了小本上。
从派出所出来后,我问赵连友,杜宝安这个人怎么样。
赵连友告诉我,杜宝安和杜宝平两兄弟是土生土长的坎杖子乡杜家沟村人,早些年出去当过兵,转业复员回来的时候恰好乡里发现了金矿,但是因为矿品不算太高,加上坎杖子地处偏远,当时的交通还没有现在这么便利,也就没什么人愿意来,所以这兄弟俩就拿着转业安置费承包下来搞了这个宝安金矿。
赵连友说凭良心讲,这哥俩人还不错,矿工都是用的本乡人,待遇也不比外面差多少,甚至农忙时候还轮休放假,逢年过节也不抠门,鸡鸭鱼肉什么的都提前买好了让矿工往家里带,看得左邻右舍都跟着眼红,后来乡里建小学的时候,他们还给拿了不少钱,所以这兄弟俩在乡里还挺得民心。
我点点头,说既然如此,很多事就好办得多。
赵连友以为我指的是关于赔偿的事,他叫我放心,说以杜宝安的人品,既然他答应了,就肯定不会食言的。
我笑了笑,没有解释,人品这种东西,可以相信,却不可以轻信。
我带着赵连友先去了一趟金矿,跟在这看守现场的警察同志和乡干部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进了矿场,赵连友问我到这来干什么,我没有回答,而是小心翼翼的进了矿洞,赵连友见状也只好跟了进来。
矿洞里面狼藉一片,烧焦的设备凌乱的散落在洞里,里面的空气还残存着大火焚烧后的胶皮味,我跟赵连友来到发现矿工尸体的地方,之前因为忙着抢救矿工加上天黑没有看清,所以没有注意,我之所以来这,就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果然如我想的那样,烧死人的地方就是杜宝安前一天所说的新开凿的那个洞里。
我问赵连友,昨天发现尸体的时候他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
赵连友愣了一下,然后想了一会,说当时光线不好有些看不清,就是感觉可能是因为抢救时候泼过水的原因,尸体有点像烧过一遍又蒸过一遍的感觉。
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赵连友,他的话从侧面证实了一些我的猜测,之后我又让他带着我去杜宝安提供的那几个矿工家里走了一圈,我要了解的情况很简单,就是问问那三个被烧死的矿工是什么时候离开矿上的,又是什么原因,在当晚什么时候回到矿上的。
杜宝安给我的矿工名单上一共六个人,结果当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太自然,而且回答也都不一样,有的更是含糊不清,甚至干脆就三缄其口保持了沉默。
一回到乡政府我就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
当时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这三个矿工在我来之前其实就已经死了!
而原因,从刚一出事,姚援朝和刘文才就迫不及待的把责任都甩给我来看,很明显就是为了让我背这个黑锅。
我暗自庆幸,如果不是死者家属来乡政府闹事时候恰好带着遗像的话,我到现在可能还蒙在鼓里,傻傻的准备承担责任。
但是即便知道了这些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这太过天方夜谭,矿工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是怎么死的,乡长书记又和杜宝安或者他哥哥达成了什么协议,我都一无所知,再加上我只是一个刚来报到的副乡长,没有人证,又没有物证,光靠一张嘴说是没人会相信我的。
而正当我苦苦思索该怎么办的时候,收发室的同志又给我传来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说下午我不在的时候,姚书记打电话回来(当时固定电话还很贵,没有普及,除了乡长书记的办公室,只在收发室安一部电话),说由主管安全生产的副县长带头,县安监局、县公安局和县纪委成立了联合调查组,明天就下来调查并处理此次安全事故,要我做好准备。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差点一屁股瘫软在凳子上,第一个想法就是完了,只要调查组一到,有书记和乡长在,我根本就没有发言权,再加上没有任何证据,这些事说出来也只能会被人误解成推脱责任,我将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百口莫辩。
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我还有可能挖出更多的内幕,但是现在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可我也不甘心就这样替别人背黑锅,我思来想去,如今唯一的希望就在杜宝安身上,只有他才知道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我咬了咬牙,去小卖店买了两瓶最贵的酒和一只烧鸡,然后再次来到派出所,一进门我就招呼杜宝安,说杜老哥咱哥俩出去喝两杯。
杜宝安犹豫了一下,跟了出来,我们俩来到派出所门口的大槐树下,夏夜傍晚还有些闷热,我们一边喝着酒,我一边告诉他县里成立调查组明天就要下来的事,我跟他说,我是主管安全生产的副乡长,这次八成是逃脱不了责任,可怜我刚上任屁股还没有做热乎就要背处分,就算不免职,有了这个污点,以后怕是副乡长就干到头了。
杜宝安沉默不语,只是抄起瓶子大口大口的喝着酒,我知道他此刻的良心正遭受着谴责,于是我继续把我的家庭出身说了一遍,又把我是怎么考上农校,怎么想将来有出息的理想说给他听,最后我流着眼泪说,杜老哥,老弟我就这么毁了,我不甘心。
杜宝安的脸上终于浮现挣扎的神色,但依然什么都没说,我抹了把脸,看着他认真道:“杜老哥,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我吗!明明那三个矿工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死了,你就忍心让我替那两个乌龟王八蛋背黑锅吗?”
“你都知道了!?”
杜宝安的脸色大变,我点点头,把我是怎么发现疑点,到最后是怎么确认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到底是农校毕业的高材生,从刚一见面我就知道你不简单。”
杜宝安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摇摇头道:“武老弟,就当老哥对不起你,这件事我也没办法,姚书记和刘乡长说了,只有按他们说的做,我哥才能平安无事。”
我冷笑道:“那两个龟孙子说的话你也能信,他们只是利用你和我逃避责任,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
杜宝安突然情绪失控,站起身来朝我吼道:“可我能怎么办?你以为我昧着良心做这些事,我心里好受?我只是一个小矿老板!没关系没背景!我除了指望他们,我没有别的办法!”
我站起身来示意他冷静,然后严肃道:“杜老哥,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说说,兴许我能想出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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