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苏乔睡在烧了地龙十分温暖的屋子里，锦被堆叠，露出她清瘦的曲线。
那双眸子凝视着窗外漏进来的一丛光，带着些许迷茫。
周蕴对她的态度，一夕之间好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虽然从前周蕴对自己也很好，但是他那时候对自己的态度远远不像是今天。
“难道对方因为听了我的话也打算和我发展出不一般的伴侣关系？”
这么想着，苏乔好像觉得那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又从手往心口蔓延了。
苏乔垂眸，看自己的手。
既然周蕴也有那样的想法，那样不约而同，那样不必说明就互相一致的想法。
苏乔只要这么一想，就觉得心口发热。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容易安眠的夜。
苏乔迷迷糊糊地睡着，梦见了周蕴。
好像还是在那间屋子，周蕴在给她擦药，动作小心细致，那绯色的膏体散发着靡靡的香味。
擦完了之后，周蕴捧着她的手，看见她的指尖微微颤抖，抬眸和她的视线对上。
苏乔还是那般倔强的，孤勇的目光，直视过去。
周蕴却没有像刚才那样率先移开目光，苏乔看清楚了他眼尾的粉色。
那一抹粉色越发浓郁，逐渐成了与药膏相似的绯色。
苏乔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看着心中就涌动起了奇异的感觉。
然后鉴于自己的手被对方捧在手心里，她忽然抬起身子凑了过去。
发丝扫过周蕴的黄金面具，对方呼吸好像在一瞬间微微重了些，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脖颈边。
苏乔觉得又热又麻又痒，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周蕴抓住她的手，让她坐好，眸间似乎闪过一丝无奈。
醒过来的时候，苏乔坐在床头恍惚了半天。
例行抽取了能量，苏乔就去找周蕴。
对方早就已经起身，正在书房中办公。
苏乔站在书房外，透过窗棂看对方伫立在案卓边身影。
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框，发出细微的有规则的哒哒哒的声音。
周蕴从里头抬头看她，凝视了会儿她眼下的幽青道，“你昨晚没有睡好？”
苏乔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个梦，想起来周蕴不同于现实中的反应。
想起自己在梦中那个畅快的笑，唇角也便跟着弯了起来。
她绕过窗子从正门进去，一边走一边回他的话。
“睡得是有些不太好吧。”
说得模棱两可。
那个梦，她醒来其实心底还挺开心的。
“今晚让申神医给你准备安眠的药物。”
苏乔已经走到了他的近前，在周蕴的案卓上投下一片阴影。
因是坐着，周蕴不由抬头看她。
苏乔便盯着周蕴的眼睛，那双似乎没有那么幽凉的眸子。
然后身子越发靠近周蕴。
周蕴长睫颤了颤，眼尾开始沾染上粉色。
见状，苏乔越发靠近，她的长发垂下来，在空中摇晃，逐渐朝着周蕴贴近。
忽然，周蕴抬手握住了苏乔的肩头，语气疑惑，“王妃？”
苏乔抬手，目光仍旧凝视着他的眼睛，手缓慢落下。
就落在周蕴的眼尾，微凉的指腹轻轻落在温热的眼尾，长睫轻轻滑过她的指腹。
触感清晰。
刹那间，眼尾粉色转绯，苏乔忽然垂眸，落在周蕴同样绯色的唇上。
酥麻感从苏乔按住的眼尾一路往下，到唇畔口舌，到喉间，到心头，到小腹，到脚底。
周蕴握着笔的手微紧，指尖的发力让他指腹轻微泛白。
笔尖落在宣纸上，触到了底，墨晕染得一塌糊涂。
一如他此刻，一塌糊涂。
苏乔到底在做什么？
他，又在做什么？
从相识而来的点点滴滴瞬间在脑海中完成了重放。
好像在此刻此景之下，考虑这样的事，过于没有意义。
周蕴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世间事，不过求己欢悦。
他不由追随苏乔的目光，对方大约也是欢悦的。
周蕴唇不由弯起，然就在这瞬间，苏乔的另一只手忽然抬起，落在他弯起的嘴角。
温热的，软软的触感。
和周蕴的目光不一样。
周蕴没有再动了。
苏乔指腹微转，从唇角往中间移动。
到唇瓣中间，她微微用力，微哑的声音响起，“周蕴，我为何尤为开心？”
带着些许蛊惑的味道。
直直敲落在周蕴的心口，掀起波涛与骇浪。
周蕴和她目光相接，放开的执笔的手，他的手回落在苏乔的脸颊边。
宽大的手掌几乎托住了苏乔整半边脸。
大拇指的指腹微转。
带着微微粗粝的触感，从苏乔的脸颊一直游弋到苏乔的眼尾，在眼尾处轻轻地研磨着，幽凉的眸微散，凝着她清透的眸色。
随后，周蕴的指腹沿着苏乔的鼻梁一直往下，然后落在她唇边。
随即，周蕴追随着刚才苏乔的动作，缓慢研转着指腹，动作缱绻温柔。
一直到了唇中才停下。
他带着喟叹一般的声音响起，“王妃，我为何也尤为开心？”
苏乔的心口突然仿佛被烫了一般。
她触电一般收回自己的手，可手到了半空，指尖颤抖着又再次落在了周蕴的唇边。
苏乔闭上了眼睛，“既是你也开心，那再好不过了。”
周蕴看苏乔的眼眸似乎在瞬间变为绯色。
既是他开心。
是啊，他开心。
周蕴按住苏乔的手忽然往上，落在她脖颈后。
他粗粝温暖的手掌停留在那处，轻轻触摸，缓慢摩挲。
苏乔瞬间睁开了眼睛。
这一瞬间。
这一瞬间，她好像连两人百年后的场景都料想到了。
苏乔松开手往后绕，落在周蕴缓慢移动的手上，拉住他粗粝的手指。
嗓音软糯，“周蕴，我饿了。”
周蕴手指微顿，停住了，任由苏乔拉着他的手下来。
“让人摆饭吧。”
苏乔目光扫了扫他已经晕染了一片的宣纸。
那只笔上的墨已经干了，凝固成一个奇怪的形状。
“你身子不是不好么？怎么天天都要办公？”
似乎昨日也是，对方突然离开也是因为还有公事没做完。
“嗯，皇兄看着已经九五至尊，可朝堂上下并非他的一言堂，我须得加快脚步。”
尽早将景帝的权利完全收拢回来，为六殿下铺路。
周蕴心里思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