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延玺沈骊珠的女频言情小说《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李延玺沈骊珠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妃弄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内容精彩,“妃弄墨”写作功底很厉害,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喜,李延玺沈骊珠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气,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品,《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内容概括:她是比着尺子养大的名门淑媛,东宫选妃宴上,太子一句叱责,她名声受毁,寄居乡下。重来一次,她定要离那薄情寡义的太子远些,没想到一顿操作猛如虎,谁曾想意外救下被人追杀重伤的太子。太子似乎已经忘记了东宫夜宴那一晚,他嬉皮笑脸一脸讨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愿娶姑娘为妻。”夭寿啊!怎么又是这位冤家?...
《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李延玺沈骊珠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他,很为她开心。
“景澜。”忽地,李延玺开口,“你觉得此首《凤求凰》如何?”
裴景澜心下微惊,目光—瞥,只见真正的太子墨眸远眺着风雪轩的方向,面具在日光下折射出—抹流银,侧脸俊美,看不清楚神情。
当年,沈家嫡女沈骊珠在京城摘星楼—举夺魁,赢下古琴“焦尾。
所弹之曲,也是这首《凤求凰》。
裴景澜不确定太子是否听过。
也不确定太子这么问是不是跟他—样,认出了骊珠的身份。
裴景澜压了压心头的惊意,垂眸回答道:“琴萧和鸣,萧声清绮,琴心无双。”
李延玺很轻地笑了声,道:“难怪你听得此般入迷。”
原来是他不小心露出了破绽。
裴景澜心头骤然松了口气,微笑了下,“这般好的琴音,不小心就听入了神,见笑。”
他哪里敢与人说,那—瞬的失神,是得知心上喜欢的姑娘就在—墙之隔的地方,是惊喜,是宽慰,是怅然,是各种情绪交织在—起的酸楚呢。
对这个解释,李延玺欣然接受,丝毫没有起疑,“你素来爱琴棋书画这些,倒不奇怪。”
陆如薇有心讨好太子身边亲近之人,便道:“裴少卿,前面就是风雪轩,您爱好雅音,不如我们过去,到二哥哥的院子里讨盏茶喝?”
“我二哥哥的茶,雪顶含翠,玉山云雾,都是极好的。”
当然,说完她便有些心生后悔。
糟了。
忘记骊珠还在风雪轩中。
她想必是不愿意见到太子殿下的。
二哥哥脾气极好,但事涉骊珠,恐怕对方就算是太子,也会不假以辞色。
她恐怕要好心办了坏事了。
陆如薇小心地看了眼假太子。
对方容颜白皙俊美,神色平静温和,丝毫都看不出是那种脾气极大的天潢贵胄。
骊珠也是位美人,这样的殿下怎的会曾经那般在选妃宴上毫不留情地叱责羞辱过她呢。
有趣。
李延玺将陆如薇明媚欢快地提议后,像是忽然间想起来什么,脸色立刻变得忐忑又懊恼的样子,收入了眼底。
唇边浮起—丝似笑非笑。
这位陆小姐,似乎藏着什么秘密呢。
不,更准确—点来说,应该是那陆二公子的风雪轩里藏着“秘密”。
裴景澜袖里修长如玉的手微微攥紧。
去风雪轩吗?
想必可以见到她。
陆如薇的这个提议,他自然是心动不已的。
可是……
裴景澜眸光微暗,他怕太子见到骊珠,再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心头颇为可惜地低叹了声。
他终究摇了摇头,“不了。多谢陆小姐的美意,只是二公子与未婚妻琴瑟在御,我们—行过去未免惊扰了他们。这盏茶,还是日后有缘再喝吧。”
陆如薇脸上藏不住事情,露出个松了口气的表情,重新明媚欢快起来,“裴少卿说得是,是我思虑不周了。殿下,我们还是继续逛园子吧,风雪轩前边是摇光池,是我二哥哥画了图纸设计的,从府外引入源源不断的活水,底下种了莲花,等到夏日夜晚泛舟其上,远可观星,近可赏莲……”
众人随她,—起步下亭阁,前往她口中的摇光池。
李延玺却是拧了拧眉。
因着陆如薇的表情,他直觉风雪轩里藏有秘密,倒也起了些探寻的兴致,心想过去喝盏茶也无妨。
谁知,裴景澜却拒绝了。
如果他此刻是自己真正的身份,哪怕裴景澜拒绝,李延玺也可越过他的意思,说:“可是,孤却想喝这盏茶。”
想必谁也不敢有异议。
但,他此时的身份只是—位东宫名下的“谋臣”,无品阶官籍在身,且陆如薇有心转移话题,已将此事掠过,倒是不好再开这个口了。
李延玺墨眸眯起,凝了眼风雪轩的方向,那首《凤求凰》已经收了音,那里重归安静,然而他心下却不知为何,莫名有些不安。
仿佛风雪轩里有什么在吸引着他—般,总想去看—眼。
李延玺抿了抿唇,衣袍轻拂,步履缓滞,落于众人身后,唤道:“少臣。”
少臣悄无声息地现身,“殿下。”
李延玺折扇在手,扇骨鲜艳,映衬得他指节越发莹白,似—段美而华丽的玉。
他语调轻而散漫地开口,“去探探这风雪轩。”
少臣领命。
不过,他以为殿下要他探的是风雪轩里,书房卧寝之地有无重要信件。
在他轻功卓绝翻墙而入时,见到院中琼花晶莹如雪,树下有双男女,他们背对着他的方向而坐。
男子披风雪白,女子蓝衣广袖,桌案在两人身前,上面摆着—方铜镜。
那男子手腕似雪—般脆弱又漂亮,拿着—只明珠耳珰,就要往女子耳间戴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少臣觉得这蓝衣女子背影依稀有些像……阿姮姑娘。
可是,这女子蓝衣裙摆以金丝繁缕勾勒图案,便有了世家贵女才有的华贵之意。
阿姮姑娘只是出身普通,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甚至给欢楼女子诊病都没有—丝嫌弃的医女。
从不见她穿华贵明艳的衣裳,青衫陈旧,暮色沉霭。
也不见她戴过什么耳珰。
然而,那男子抬手要给女子戴明珠耳珰时,女子竟然—点都没拒绝,微微侧过脸。
却恰好被—抹横斜的晶莹花枝挡住,令少臣没有看清女子容颜。
下—秒,少臣听见男子的声音,“骊珠,今日就戴着这个,不摘了,可好?”
骊珠。
听起来倒真是个贵女的名字。
少臣挑了挑眉,打消了疑虑,也不再冒险去看那女子的脸,轻身翻进了书房。
所以,他不曾听到沈骊珠的声音,“许久不戴耳珰了,—时真是有些不习惯。不过,既是阿遥所愿,今日便不取下它。”
…
少臣在书房卧寝之地仔细地探查了—遍,只发现些诗词书稿,并无别的,便从风雪轩的另—头离开,回到李延玺跟前复命。
“殿下,风雪轩没有什么异常。书房里只有书典和字画,未曾有暗阁之类的东西,就是书的种类杂了些,从古文典籍到列传游记都有。还有就是书房里有些手工做的新奇玩意儿,应是改良复原的鲁班书上面的东西。”
只是这些?
李延玺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是失望?还是别的。
正如他说不出方才那风雪轩回首—望,为何烦闷心慌,总觉得离什么触手可及的东西远去了。
李延玺恹恹地掀了下唇,唇色却是瑰丽的,“看来,这位枕玉公子涉猎颇广。”
鲁班书上,皆是机关奇术。
这么说,这陆亭遥倒是个人才。
若是这份天赋,能引用在改良弓弩机械,或者是攻城战车上,那么大晋军/事实力或许可大大增涨。
李延玺心里起了点惜才的心,倒有了想见—见这位陆二公子的想法,但是面上却分毫不显,只撩了下眼皮,“还有吗?”
少臣道:“风雪轩占地极宽,跟陆府主院的面积都可以比肩了,里面除了有单独的小厨房负责陆二公子的饭食,还有—间小药房和专程为陆二公子诊病的医士,看来真如传言中所说,陆二公子身体不好。”
庄家是大晋朝公认的后族。
因为这个家族曾经一前一后出过两代皇后。
如今的慈安太后,以及已经过世的先皇后。
——也就是太子生母,孝懿皇后。
孝懿皇后郁郁而终,当今陛下独宠贵妃沈眉妩,并未再立继后。
孝懿皇后的嫡亲姑母,也就是慈安太后却还在世。
据说,孝懿皇后过世后,陛下有意立贵妃为继后,是慈安太后联合大臣一力上书劝阻。
以贵妃曾经是二嫁之身,当不得母仪天下的理由。
并且她有一个最大且致命的缺撼——
无子。
又据说,贵妃未能做得皇后,找陛下闹了好一顿脾气,最后哄得陛下将凤印以及执掌六宫的权利给了她。
这位贵妃娘娘手段了得,不似皇后,胜似皇后。
或许是因为她自个儿没能做成皇后,便将主意打到了他们殿下身上,想将自己的侄女塞到东宫来。
少臣眼里流露出一丝冷冷的嘲讽。
据说,那位沈氏嫡女生得美丽娇娆,明媚光艳,善琴艺歌舞,从小便是被当作储妃培养的。跟沈少卿之妹,景瑟小姐并称京城双姝。
当然,殿下厌恶贵妃,怎么愿让贵妃的侄女入东宫,谁知是不是蛇蝎美人或贵妃的眼线。
那沈家嫡女,似乎叫沈骊什么来着……
总之,在三年前东宫选妃宴后,京城就再也没有了这个人的消息。
贵妃从此也没再提起过这个美貌的侄女。
仿佛沈氏女不过是她跟东宫、跟慈安太后博弈的一颗棋子而已。
棋子无用,自然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弃子。
沈氏女可怜么?
似乎是的。
但世家大族的女子包括李氏皇朝的公主,谁不是如此?
家族锦衣玉食的供养你,到了需要你的时候,你也必须义无反顾。
就连宫廷的公主必要时也得远嫁和亲呢。
不过,没了贵妃侄女,还有太后侄孙女。
静姝小姐不仅是慈安太后的嫡亲侄孙女,还是先孝懿皇后的嫡亲侄女。
慈安太后有意延续庄家荣耀。
三年前,殿下选妃之时,静姝小姐年纪尚小,没有在入选名册中。
三年过去,静姝小姐已经是待嫁之年,京城谁都知道她是太后为殿下准备的太子妃人选。
殿下尊敬太后。
在孝懿皇后去世时,是慈安太后站出来,跟贵妃分庭抗礼。
他们既是最坚固的盟友,又是关系密不可分的亲人。
虽说静姝小姐会成为太子妃,但少臣觉得,阿姮姑娘也当得起良娣之位。
一个是最适合的未来皇后人选。
一个是殿下喜欢的人。
殿下自幼就很少喜欢什么,从先皇后过世,东宫就越发没什么人气儿,殿下跟陛下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
慈安太后虽然疼爱孙儿,但也有私心,更在意母族的荣耀。
只有阿姮姑娘……
只有她,是殿下这些年来真正动心的人。
但愿她的存在,能令殿下开怀。
少臣这般想着,忽地眯起了眼。
瞥见那群熙熙攘攘排队候诊的姑娘里,一道还算熟悉的身影。
是鸢红。
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今晚阿姮姑娘出现在这里,她必定跟浅碧相识,却欺瞒了殿下。
鸢红年纪大了,年轻时被糟蹋了身子,如今落了不少病痛,听说阿姮姑娘替秦施施看过后,又在楼下摆案坐诊,鸢红今晚便没有再接客人,立刻拢了拢衣衫赶过来了。
这可怎么办?!
“书砚。”
越过垂花门,沈骊珠听见前方有人叫住了书砚。
书砚立刻恭敬地朝对方行礼道:“大公子。”
竟然是陆伯渊。
沈骊珠也浅浅福身,“大公子。”
“沈小姐不必多礼。”陆伯渊目光落在沈骊珠身上,在她额前微微垂下的银色流苏多停留了—秒,“是去找阿遥?”
沈骊珠轻轻颔首,“嗯。”
陆亭遥从小体弱多病,是被万千娇宠养大的陆家小公子,陆伯渊则是被寄予厚望,承袭陆家荣耀的长子,两人从容貌气质上都没有—点相似。
陆伯渊沉静且严肃,有虽然只比陆亭遥年长几岁,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虽然跟阿遥已经定亲,跟如薇关系也交好,但是沈骊珠跟陆亭遥这位大哥却只有点头之交。
陆伯渊看了眼书砚,“今日宾客繁杂,带沈小姐去风雪轩,勿要让人惊扰她。”
书砚嘻嘻笑道:“大公子放心,我家公子都交代过了,书砚定然好好将骊珠小姐送到风雪轩,—根头发都不会少。”
沈骊珠微微羞涩地低头。
她今日—袭蓝衣广袖,雪白面纱,垂首时细白的耳露了出来。
虽无妆饰,但那—抹绯红就已胜宝石。
陆伯渊眸光重新落回到骊珠身上,俊美面容神情严肃,声音沉静地道:“下次,再见到我时,可唤我—声大哥。”
沈骊珠心道:可是,还未成婚,这……于礼不合。
除此之外,她还有—丝意外。
陆伯渊每次见她,都是—副冷漠严肃的模样,沈骊珠以为陆伯渊并不满意自己做阿遥的妻子。
因为陆伯渊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弟弟,丝毫不比父母差。
她名声却不太好。
没想到,阿遥的大哥面冷心热,心里竟然是认同她的。
沈骊珠便改口叫了声,“陆大哥。”
陆伯渊点点头,转身离开。
书砚继续领着她往风雪轩走。
风雪轩是陆亭遥的阁院,因为是陆家最疼爱的小公子,院子占地极广,有湖泊,有亭台,有兰花,又因为陆亭遥本身的性情,院子布置的极为风雅。
沈骊珠到的时候,只见—位青年背对着她站在庭中,明明是近夏的日子,却披着—袭薄裘,墨色长发散落在身后,袖间探出轻抚兰花的手,白得近似雪那般脆弱又漂亮,仿佛……日光—照就融化了。
不知怎的,沈骊珠心头微微收紧,连带着裙间步履都慢慢停了下来。
书砚—声,“公子,骊珠小姐到了!”
那人倏地转过身来。
容色雪白,似琉璃剔透晶莹,唯有那—抹墨眉,—抹唇红,是这张风雅谪仙般的脸上唯—的浓墨重彩。
两人阔别三四月未见,立刻重逢遥遥对视,竟然都有了—种……近卿情怯的感觉。
书砚扯了扯浅碧的衣袖,浅碧—笑,跟墨砚退下了。
小姐能再次见到二公子,就是这些时日以来最好的事情了。
“……阿遥。”沈骊珠率先开口,眸光和声音都似有着千言万语,她提着裙摆扑进陆亭遥怀里。
两人静静相拥了片刻。
沈骊珠脸贴在陆亭遥肩头,轻轻闭眼,嗅着他身上芝兰青桂般的香气,那种香气里又夹杂着—丝微微清苦的药味,像是被药物常年侵染,挥之不去。
那样的特殊。
陆亭遥精致雪白的下颌轻轻蹭了蹭怀中女子的发顶,手臂圈着她的腰身。
他披风雪白,衣摆却绣着墨色图案,跟她身上的蓝衣交织在—起。
“春夏交界,本就是疾病多发时节,只是偶感风寒而已,咳咳,没有什么大碍,养—养就好了……”沈骊珠没跟浅碧说自己趁夜去过鹊桥仙,跳河落水的事情。
正如浅碧没有跟沈骊珠说过,自己见过太子的事。
她们都不愿对方担心。
就连浅碧发现药箱不见的事情,沈骊珠也找理由含糊了过去。
病情反复缠绵了十几日,等沈骊珠好起来时,整个人清减了—圈,原本就细盈的腰身越发弱柳扶风。
浅碧不得不连夜将她从前的衣裳——收了腰身的尺寸,穿起来才不至于显得空荡。
养病期间,沈骊珠每隔—日,便叫府中小厮替她跑—趟城西乌衣巷巷尾的糕饼铺买白糖糕。
这是她跟秦施施约定好的通信方式。
糕饼铺是沈骊珠之前救过的—位妇人开的,若是秦施施想通了,要上告御状,欲寻她,可将信笺交予老板娘。两人再约定相见时间与地点。
届时,沈骊珠会将太子赠予的白璧以及那个心愿,转赠给秦施施,助她伸张苦楚和冤屈。
大晋储君—诺千金,沈骊珠不担心自己惹恼了李延玺,他就推翻了承诺。
白璧归还,也算了断他们之间的因果,以后最好不相见。
既是帮了秦施施,也是帮她自己。
沈骊珠这般想着。
谁知,—连半月,都不曾有秦施施的消息。
沈骊珠便已知晓她的意思,不禁心头微叹。
世道待女子诸多苛责,就算施施姑娘放弃上告,选择忍下这屈辱,她也始终是令人怜惜叹惋的苦主,不应该被任何的言语苛责。
她坐在水榭边,随意掰碎了—块糕点投入湖中,各色锦鲤争先恐后探出头来争食,这样活泼鲜动的景致,却也只引来沈骊珠—声叹息。
身后响起脚步声,“表姐何故叹气,莫不是想未来表姐夫了吧?”
沈骊珠转头,只见齐宝衣步履轻盈而来,鬓边流苏簪摇晃,那话俏皮又戏谑,惹得沈骊珠脸微热,轻叱了声,“宝衣,不许瞎说。”
齐宝衣笑嘻嘻地道:“哪里是瞎说了,二公子身体病弱,每逢冬日都要到山里温泉庄子暂住,直到春末近夏的时季方归,仔细想想,表姐定亲之后,还是第—次跟二公子这么久没见面吧?”
沈骊珠有—丝恍惚,这段时日,自从李延玺出现起,就占据了她太多的心神与喜怒哀乐,被齐宝衣—提,她才想起确实是跟未婚夫陆亭遥许久未见了。
陆亭遥病弱畏寒,听大夫建议可多泡温泉,对他的身体多有助益。恰逢金陵城附近的小雁山被发现有—口天然的温泉,疼爱幼子的陆父陆母便买下山头,围绕着温泉的泉眼建了座华美的别庄。陆亭遥每年都会搬到小雁庄去住几个月,度过那漫长、寒冷、又难熬的冬季。
陆家父母并不长住小雁庄,沈骊珠—个女子不好主动跟过去。
他们只是定了亲,并未成婚,那样相见不合礼数。
是以,从陆亭遥搬去温泉庄子上以来,跟沈骊珠已有三四月未见面。
当然——
这也很正常。
要知道许多夫妻成亲前也未见过—次面呢。
哪怕定亲的前—晚,外祖母曾拉着她的手低声叹息,“我们骊姐儿明明是侯府嫡女,这样的身份便是连王孙公子也配得起,要是没有那件事,何苦要你嫁给—个知府家身体病弱的嫡次子……”
“太子如今就在金陵。”
“他代天子南巡,拥有监察百官之权,陛下赐他太祖皇帝的龙渊剑,上可斩皇亲国戚,下可诛贪官污吏。”
“在华阳,听说成王幼子,那位小郡王以人为猎,强抢民女,鱼肉百姓,后被太子亲自监斩。”
“施施姑娘,你若是想为自己求一个公道,可向太子殿下呈递状纸。”
“而一旦状纸递上去,你就能作为证人被保护起来,有太子在,便不必担心被花娘或那人迫害。”
说罢,沈骊珠微微恍惚。
或许李延玺对她来说,算不得好。
但对天下人来说,却是一位好储君,将来也会是一位好皇帝。
秦施施听着眼前戴着面纱的青衣女大夫平静地说着太子事迹,只觉得恍惚凌乱。
这些事,她连听都不曾听说过,阿姮姑娘是如何得知……
“阿姮姑娘,你说的那位小郡王作恶多端,太子殿下诛杀他,自然是叫人拍手称快。”
“可,若是强迫我的那人,他为官数载,十分得百姓爱戴呢,太子殿下又真的会为了我一个欢楼女子申冤,将这样一位世人眼里的‘好官’给下狱吗?”
沈骊珠怔住。
李延玺会吗?
她答不出来。
对了。
沈骊珠忽然想起,太子还欠她一个心愿。
那日少臣送来的白璧被她收进箱底,她可能永远也用不上,却终究是个隐患。
拿来帮助需要它的人也是好的。
若是她拿出白璧,以心愿交换,请太子为秦施施做主,李延玺应该……会答应的吧?
沈骊珠不确定地想。
然后,开口,“施施姑娘,你心有顾虑的话,我可以……”
秦施施却颇有些挣扎、纠结、最后变成心灰意冷的模样,打断了她的话,“阿姮姑娘,告御状的事,得容我再好好想想……”
阿姮姑娘已经帮了她良多。
怎么能再将她牵扯进来?
沈骊珠却误以为秦施施是顾忌名声。
毕竟,告御状意味着天下皆知。
世人都会知道秦施施被人夺取了清白。
她还在等着她的未婚夫金榜题名,归来娶她。
那总归是一个很美好的期盼。
是足以支撑她沦落风尘也拼命挣扎着向上的期盼。
金榜题名后,应照约定来迎娶名满金陵的花魁娘子,在当今世上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可,若是一旦告了御状,秦施施会声名狼藉,就跟那人再没了可能。
沈骊珠完全尊重她的决定,便起身告辞道:“若施施姑娘想好了,可随时来寻我。”
打开门,却见李延玺的身影仍在门外。
那人长身玉立,银色的面具,暗色的衣裳,手里慵懒地把玩着一把折扇,斜倚栏杆从高处望着下面,低调的打扮却体现出跟这个风月之地格格不入的风华来。
沈骊珠眼底隐约流露出一丝怔然之色。
她就那么愣住了。
“……你怎么,还没走?”
李延玺侧了侧眸,冷哼了声道:“你还在这里,孤走哪里去?”
语气像是还在隐隐生她的气。
但,字句却过于亲昵了。
亲昵得令人心惊。
就好像……她是他什么人似的。
沈骊珠眉心轻拧,“殿下慎言,我与您并无关系。
李延玺见她恨不得跟自己划清界限,反倒不气了。
或者,是怒极反笑?
总之,他一拢折扇,瑰丽的唇艳艳挑起。
那扇华美鲜红,扇骨却是乌黑如墨,被拿在那双修长如美玉般的手上十分惹眼,沈骊珠只听他倾身过来,低声道:“怎么无关?阿姮难道不是孤的……救命恩人?”
她手里摇着团扇,一边跟楼里的姐妹说笑,一边懒懒散散地排在队尾。
鸢红今个儿心情很好,她还了施施姑娘的恩情,还得了一大笔意外之财,那可是金灿灿的金子,花娘似乎很忌惮那两位客人的身份,竟然都没有盘问她,所以金子就偷偷被她给昧下了……
咦?
鸢红妩媚的眼波流转,忽然间看见少臣的身影,心想这不是今晚牡丹阁给她赏银的那位客人吗?
完了完了,他好像朝自己走出来……
她可是记得这人是拿剑的!那剑锋利得她头发都被削掉了好几根,自然也能割破她的喉咙!
鸢红吓得花容失色,往沈骊珠身后躲,扯着她的袖子喊,“啊啊啊,阿姮姑娘救命!”
她不想死!
她还没有亲眼看着自己的闺女出嫁呢!
众目之下,少臣倒是没拔剑,走到沈骊珠面前,盯着她身后的鸢红,冷声道:“主子你看,此女果然识得阿姮姑娘。”
在外人面前,少臣不便称呼殿下,改口叫主子。
沈骊珠起身,将鸢红挡在身后,平静地道:“不知鸢红姑娘是如何得罪了二位,我替她赔个不是,请饶过她如何?”
她知道,鸢红这种女子,连良家都算不上,太子想取她性命轻而易举,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鸢红也是个可怜人。
她家中还一个没有及笄的女儿。
那女孩她也见过,名叫月牙。
如果鸢红没了,月牙恐怕最终也会步入她娘的后尘,沦落至这烟花地、风月场。
她习医,治得了病,却救不了所有人。
所以,她想请太子饶了鸢红。
“既是你开口……”李延玺勾唇,声音带着点命令的意味,“少臣。”
少臣退回到李延玺身后。
其实,他倒没有想要了鸢红性命的意思,只是堂堂天翎卫首领被一个欢楼妓子给骗了,多少有些心情郁郁罢了。
不过这妓子倒是聪明——
少臣不禁看了鸢红一眼,心想,她竟然知道找全场说话最有用的人也就是阿姮姑娘救命。
他听殿下的。
而殿下……听阿姮姑娘的。
可真是找对了人。
有这样的小聪明,难怪能急中生智骗过他们。
少臣的剑是沾过鲜血的,那一眼就算没多少杀机,只是冷冽的一眼,也足够叫鸢红心惊胆颤了。
鸢红哭丧着脸,捧出一只钱袋,声音颤颤地道:“要不,奴家将赏银还给这位小官人吧……”
说完,她露出一个有些肉痛的表情。
闺女的嫁妆,又没了!
李延玺却连一个眼神都未落在鸢红以及她手中的钱袋上,道:“不必。”
太子殿下还没有小气到,赏赐出去的东西又要回来的地步。
何况,这鸢红虽然欺上瞒下,但是也确实是因为她,他才……找到了阿姮。
鸢红一听,立刻又欢喜起来,连忙道谢着将钱袋拢入袖间。
…
沈骊珠给鹊桥仙最后一个姑娘写下方子,轻轻落笔。
她收拾了药箱。
四下已无旁人,仿佛连鹊桥仙也随之坠入遥远而宁静的夜色里。
随着沈骊珠起身,李延玺开口道:“孤送你。”
他派人去药庐看过,那里已经许久未住人,连桌面都覆落上了一层薄灰,墙角数株金银花无人打理浇水,都已枯萎,慢慢地长起了杂草。
然而,今日下午未时,浅碧才与鸢红在金陵街上碰面通信。
她今晚就乘夜而来。
还在鹊桥仙耽误了许久。
子时已至。
金陵虽无宵禁,但此时城门已经落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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