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晚棠姬无渊的其他类型小说《江晚棠姬无渊结局免费阅读宠妃的温柔刀番外》,由网络作家“熙贵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只是,这些暗器上都淬了毒,见血封喉。众人查视了几圈,除了伤口和暗器,未有任何发现。谢之宴命赵虎带人前去快速清理现场。清晨的风带着些许凉意,轻轻拂过。谢之宴抬眼便注意到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角落里,堆放着不少杂物,而在那堆杂物中间静静地躺着一张素色沾着血迹的帕子,随着风动而动。谢之宴上前,用匕首挑起沾血素帕,眸色幽深,端详了许久。显然,是凶手用来擦拭过剑身的。身侧得力干将张龙见状,上前一步开口道:“大人,可是有何发现?”谢之宴摇了摇头。张龙神色凝重,沉声道:“大人,此次的案件看起来不简单啊!”“剥皮抽筋的属下倒是略有耳闻,但这开膛破肚还是头一次见。”“凶手的手法十分残忍,十有八九是为寻仇。”“又是剥皮又是开膛破肚就算了,竟然连男人最重要...
《江晚棠姬无渊结局免费阅读宠妃的温柔刀番外》精彩片段
只是,这些暗器上都淬了毒,见血封喉。
众人查视了几圈,除了伤口和暗器,未有任何发现。
谢之宴命赵虎带人前去快速清理现场。
清晨的风带着些许凉意,轻轻拂过。
谢之宴抬眼便注意到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角落里,堆放着不少杂物,而在那堆杂物中间静静地躺着一张素色沾着血迹的帕子,随着风动而动。
谢之宴上前,用匕首挑起沾血素帕,眸色幽深,端详了许久。
显然,是凶手用来擦拭过剑身的。
身侧得力干将张龙见状,上前一步开口道:“大人,可是有何发现?”
谢之宴摇了摇头。
张龙神色凝重,沉声道:“大人,此次的案件看起来不简单啊!”
“剥皮抽筋的属下倒是略有耳闻,但这开膛破肚还是头一次见。”
“凶手的手法十分残忍,十有八九是为寻仇。”
“又是剥皮又是开膛破肚就算了,竟然连男人最重要的子孙根都割了干净……”
想到戚贵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张龙连连咂舌:“啧啧,同为男子,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下手这么狠!”
谢之宴闻言却是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开口:“谁说就一定是男子所为?”
张龙一怔,眼神惊愕:“大人的意思……”
“难不成凶手是……女子?!”
“这不可能吧!”
“女子哪有这能耐!”
“绝对不可能!!!”
说着,指了指满地的尸体,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谢之宴的眸色沉了沉,没有言语。
张龙继续道:“只是,现场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怕是……”
话未说完,一位下属上匆匆赶来在他身侧耳语了几句。
张龙瞳孔微睁,顿了顿,开口:“大人……”
“京兆尹的人已经得到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
“后宫里那位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谢之宴冷笑一声,话语讥讽:“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
……
尽管大理寺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但还是被不少早出进城的百姓瞧见,口口相传了出去。
不到一个时辰,便传遍了整个京城,闹得人心惶惶。
事关戚家颜面,戚太后勃然大怒,命京兆尹协同大理寺一同查案,气势盛大。
一副势要追究到底,为戚家讨回公道的架势。
只是不到半日,调查凶手这边毫无进展,戚家那边却是又曝出了一桩惊天大丑闻。
事态之严重,直接轰动了整个京城。
大理寺卿谢之宴在查案之时,带领下属在戚家京郊的一处别院内,搜寻出了许多被折磨的遍体鳞伤的年轻女子,有的甚至还未及笄。
而令所有人更震惊的是,在别院后山那一整片鲜艳绽放如锦绣一般的花丛底下,埋葬着无数的红颜枯骨。
饶是见惯了无数大场面的谢之宴,都震在了原地,久久未曾言语。
在权势面前,普通人的性命贱如草芥。
一堆一堆的森森白骨,终见天日。
而后,那几对女儿失踪的夫妇在京城击鼓鸣冤,将此事彻底宣扬开来。
尤其那些被害亲属抱着自家女儿的尸骨在大理寺门口悲恸,哭天喊地的场面。
闻者悲痛,见者落泪。
哪怕戚家和太后有意要压下此事,却是怎么都压不住。
一时间,戚贵强抢民女,奸杀无辜女子,将其埋尸的恶行,在京城传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
那些曾经深受戚贵迫害的百姓,也纷纷站出来伸冤讨伐。
种种恶行,桩桩罪名,惊天动地,令人发指。
戚家更是因此引起民愤,遭百姓口诛笔伐。
戚太后更是亲自下场,大义灭亲,对外说要严惩戚家二房,绝不姑息。
显然,想要扳倒拥有百年根基的戚家,可光靠“戚贵”—事是不够的。
这场,帝王与外戚权臣的纷争,拉锯战才正式开始上演,朝堂风起云涌。
阎罗打架,小鬼遭殃。
此时,距离秀女进宫大选的日子还有七日。
同上—世—般,江晚芙怕节外生枝,又为了膈应江晚棠,特意将她与萧景珩的婚期定在选秀同日。
丞相府上上下下—片喜庆热闹,都在为江晚芙的大婚忙碌着做准备。
好在两人早已婚约,许多东西早已备下,但尽管如此相府上下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唯有江晚棠居住的海棠苑显得冷清寂静。
“姑娘,整个相府都在忙活着江大小姐的婚事,咱们是不是也该为进宫做点准备?”修竹担忧道。
海棠苑内,江晚棠与云裳几人正悠闲自在的坐在树下喝茶闲聊。
云裳听见‘进宫’这两个字,温婉娇美的面容便浮现了担忧。
她紧张兮兮的看着江晚棠,道:“是啊,皇宫到底和外面不—样,姐姐入了宫,—切的荣辱皆系于那九五之尊—人。”
“除了自保,还得有宠才行。”
说到此处,云裳犹豫了—下,才缓缓开口:“姐姐,你若是不介意,云裳倒是可以教你—些用来迷惑男人的手段。”
江晚棠笑了笑,上—世的云裳也曾教过她—些固宠的手段,偏她自己傻,自以为捧着—颗无价真心,便能以真心换得真心。
无价真心?
可原来,真心是最不值钱的……
江晚棠敛了思绪,认真道:“怎会介意,愿洗耳恭听。”
云裳莞尔—笑:“姐姐,从现在起,你要学会哭,会笑,会委屈,会可怜,会撒娇……”
“在男人面前,要学会适当的时候示弱,以退为进。”
“面对越是强大的男人,便越是如此。”
“纵是这百炼钢,假以时日也能尽数化为绕指柔。”
“……”
江晚棠听得来了兴趣:“那不如你先教教我戏曲里那—眨眼就能落泪的本事,如何?”
云裳愣了—下,点头道:“好。”
“只是这个看似简单,学起来却是最不易……”
江晚棠学得认真,不到半个时辰,就将这哭的要领学会了。
她眼尾有—弯深红,—点点晕染开,将眼尾那颗朱红色泪痣衬得越发妖艳。
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不用眨眼,那泪珠便—颗—颗居中落下。
当真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委屈又可怜的不得了。
她这—哭,就仿佛全天下的男人都对不起她似的。
便是女子看了也动容。
云裳看着眼前的绝色女子,只觉她天生就该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不该如此落泪。
她想起青楼的教习嬷嬷们曾夸赞她是她们见过最有天赋的,天生就该是以色侍人的尤物。
可云裳觉得,那是她们没见过像姐姐这般的倾城绝色。
她天赋极高,魅色惑人却又高洁无瑕,贵不可攀。
是真正的天姿国色,风华绝代。
江晚棠刚练完没—会,丞相府的小厮便拿着两张拜帖匆匆走了进来,交到了修竹的手上。
这两张拜帖,—张是来自行云公子,另—张则是来自于萧景珩。
巧合的是,两人约她的地点都是在京中最大的酒楼,醉仙楼。
江晚棠看着眼前的两张帖子,陷入了沉思……
醉仙楼。
江晚棠刚下马车,抬眸便看到五层高的酒楼正中央高悬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镌刻着“醉仙楼“三个鎏金大字,笔力遒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江晚棠嗤笑一声:“萧景珩已有正妻,你若入府便只能是为妾。”
“而你既不甘心为妾,又不想姐妹共侍一夫被人耻笑,便只能来让我主动退出。”
“毕竟,有我在,就算萧景珩再爱你,侯府也不会同意他娶你这样一个被皇帝休弃的弃妃。”
江晚芙被戳中心思,脸色一阵青白难堪。
她咬了咬牙,忽又笑道:“那又如何?”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景珩哥哥真的会爱上你吧?”
“方才,在楼下你也应该看到了吧。”
“今晚可是我特意让景珩哥哥约你出来的,而我说的这些话也都是他的意思。”
“有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若是你非要把事摊开来说,会很不体面的。”
她嘴角的笑意放大,话语间带着明显的得意和嘲讽。
“江晚棠,景珩哥哥爱的从始至终都是我!”
“你的存在,不过是他为了替我保住这侯府少夫人的位置罢了。”,
江晚棠沉默了片刻,突然冷冷的笑了:“是么,那我便等着。”
“江晚芙,你知道么,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伤风败俗,抢妹妹夫婿的女人,让你做妾都是抬举了!”
“你说什么!”江晚芙怒道。
江晚棠冷冷道:“我说你贱!”
江晚芙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屈辱,尤其还是被她瞧不上的江晚棠羞辱,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眼神狠厉。
她快速几步冲到江晚棠的面前,抬手便狠狠地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响起,异常清脆。
江晚芙跌坐在在地,捂着已经高高肿起的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江晚棠。
早知她在乡野长大,不似闺中女子,没想到力气这般大。
在她的巴掌落下来之前,江晚棠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率先甩了上去。
“你竟敢打我,贱人!贱……呃……”
江晚棠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提起抵在栏杆上,眼神冰冷:“你以为你是谁,便是打你又如何?”
“你再敢骂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江晚芙眼神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让她无比陌生的江晚棠,她已经被掐得说不出话来,脸颊胀红,只能艰难的摇头以示妥协。
江晚棠松开手,一把将她扔到了地上。
她冷冷望着狼狈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的江晚芙,面带嘲笑:“你大可以去江丞相和萧景珩面前告状,看看这个节骨眼上江丞相能奈我何,再看看萧景珩因此会不会休了我。”
“哼,便是日后你入了侯府,有我在正妻之位一日,你便一日得向我低头。”
“正妻教训不懂规矩的妾室,本就是天经地义。”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江晚棠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话语讥讽:“啊……对,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你!你你……”江晚芙气极,浑身颤抖。
“滚,日后不要再跑到我跟前来碍眼!”
说罢,江晚棠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江晚芙捂着自己被掐红的脖颈,双眼死死的盯着江晚棠的背影,面色狰狞,那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说不出的恨意。
凭什么?
明明这一切,都该是自己的!
江晚棠都怪你,贱人,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一摊只配踩在自己脚底下的烂泥,凭什么站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该死!
真该死!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晚棠未来得及回头,就被身后的一股大力猛得撞击出去,栏杆断裂。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一只手拉住了江晚芙的手臂,将她也扯了下去,另一只手抓住了一旁断碎的栏杆。
被拉下出去的江晚芙双手紧紧的抓着江晚棠的手臂不放,两人就这样吊挂在距离地面十几米高的顶楼栏杆上,楼上楼下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得一阵惊呼。
“不要,不要!我不要死啊……”
“江晚棠,你快将我拉上去,我死了爹爹和景珩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景珩哥哥,快来救我啊!”
“闭嘴!”
“别动!”
碎裂的栏杆刺进江晚棠的手心,鲜血涓涓流出,让本就因下雪变滑的栏杆,更滑了。
江晚棠指甲死死的抠进木杆里,几乎下一刻就要支撑不住。
她抬头,在喧杂的人群中似乎看到了正向她们飞奔而来的萧景珩。
他双目圆睁,满眼惊慌看着她。
“景珩哥哥,快救我!”
江晚芙看到他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眼神都亮了起来,大声呼救。
“咔嚓”一声。
江晚棠手中抓着的栏杆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再次断裂。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萧景珩,淡淡笑了,笑得凄美。
她说:“就这样,也好。”
“江晚芙,一起下地狱吧。”
说罢,江晚棠松开了手。
“不要!”萧景珩目眦欲裂,撕心裂肺的厉吼。
“嘭”的一声巨响。
大片的血迹在雪地里晕染开来,刺红了萧景珩的眼。
再一睁眼,两人皆重生在了选秀入宫前夕。
这一次……
题外:
小剧场(一):
江晚芙:这一次,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江晚棠:这一世,该有的名声,名分,当然一个都不能少。
小剧场(二):
江晚芙:江晚棠,这一世,我会成为侯府女主人,与景珩哥哥夫妻恩爱,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你……呵呵,以后就等着守活寡,在冷宫孤苦过活吧。
江晚棠:哼,能给你的,都是我不稀罕的,不要也罢!(冷宫?谁爱去谁去,反正老娘不去)
“她是不是也一直在期待着哥哥能早点出现,救她于水火?”
“宁宁,对不起……对不起……”
“是哥哥不对!是哥哥没用!”
“……”
行云泪流满面,悲痛欲绝,抱着妹妹的尸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江晚棠垂眸,眼尾泛红,心中涌起一股深切的悲痛,和难以言说的无力感。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失去至亲的可怜男子。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多么残忍,多么可笑......
头顶同一片天空,有人在黑暗夜里艰难前行,有人在灯火辉煌处饮酒高歌。
或许,这个世道本就不公。
江晚棠收回思绪,静静地站在凉亭内,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细雨绵绵,如泪,如泪。
看来老天都在为这些无辜之人哭泣。
月华如水,洒满了繁华的京城。
红颜苑。
红粉交错的纱幔从二楼檐上垂下,落在沉香雕花木栏上,浮动间将楼下的琵琶声和美人衬得影影绰绰。
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有种朦胧的美感。
女扮男装的修竹紧跟着同样男子装扮的江晚棠,走得有些忐忑。
毕竟,她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悄悄摸摸的。
而这次却是光明正大的走青楼大门进来的,感觉上自是不同。
红颜苑的鸨妈妈见来了两个生面孔,立刻上前打量了一番。
这京城里头,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大多都见过,可眼前的这两位公子,瞧穿着不像王公贵族,但看这品貌也不似俗人。
她断定,要么是商贾之子,要么是刚来京城不久。
至于为首那玉面小郎君,看上去倒是比花魁云裳还娇俏几分。
鴇妈妈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番,眯起了眼。
她含笑着走上前:“二位公子可是来消遣的?”
江晚棠打开手中的折扇,点了点头,用略显粗犷的嗓音说:“是。”
“可有哪位看中的花娘?”鸨妈妈笑道。
江晚棠勾唇一笑,话语坚定,一字一顿:“我要云裳!”
看着年轻公子满脸的志在必得,鸨妈妈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若是之前戚贵那个狗杂碎还在,她还不敢保证。
但如今,自是价高者得。
谁有钱,美人就归谁。
须臾,鸨妈妈笑呵呵的道:“哎哟,公子真是好眼光!”
“云裳可是咱们苑里的花魁娘子,是江南一带送来的美人,相貌水灵不说,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
“公子啊,来的正是时候,今晚可是我们红颜苑花魁之夜。”
“也是花魁云裳姑娘第一次出来接客。”
说着,她指了指座无虚席的大堂,笑眯眯道:“您看,这满堂的客人,可都是冲着买下云裳姑娘的子夜来的。”
“公子若是喜欢,待会可得豪掷千金才行呐!”
说罢,她拿着手中的团扇动作妩媚的往江晚棠身上一拍。
鸨妈妈不愧是常年在男人堆里摸爬,风韵二字可谓是刻进了骨子里,即便是上了年纪,一颦一笑也依旧是风情万种。
江晚棠笑了笑,晃着手中的折扇,语气颇为豪爽:“放心,本公子不差钱!”
鸨妈妈眼神顿时亮了起来,笑容满面:“公子请随我上二楼雅座……”
江晚棠刚坐下,一楼大堂里便喧闹了起来。
一名青衣男子当场怒砸了酒碗,大着舌头,晃晃悠悠道:“怎么还没出来啊!”
“老子花重金来这儿,可不是来听什么破琵琶的!”
这时,以江知许和秦氏为首的一群江家人匆匆来到相府门口,在看到江晚棠的时候都怔愣了片刻。
其中反应最明显便是丞相江知许。
向来沉稳如山的丞相大人,竟是踉跄着向前迈了几步,后又退了几步,险些没站稳。
他那双锐利的眼眸里,先是惊恐,后又瞬间多了几分阴鸷,广袖下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江晚棠将他的情绪变化都看在了眼里,上一世在她回府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大的反应。
当时,她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他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
她在那复杂的眼神里,看到了恨意。
没错,是恨意。
江知许神情复杂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女儿。
十年不见,她的容貌变化如他当年料想那般,同记忆里那张熟悉的面孔一模一样,甚至更盛之。
那是一张在他午夜梦回时,无数次出现的脸。
尤其是那双水光迤逦的桃花眼,在看着他的时候,里面倒映出的影子就像是一个来向他索命的恶鬼。
或许,当年他就不该心软,手下留情……
父女俩,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
秦氏上前几步,有些疑惑的开口:“你是……棠儿?”
“是。”
江晚棠收回目光,淡淡的看向了眼前一身紫衣华服,雍容华贵的秦氏。
秦氏的容貌算不得出众,但也有种小家碧玉的清秀之感,加之保养得当,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秦氏热情上前的想要去握江晚棠的手,后者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江晚棠福了福身,淡淡的开口:“棠儿,见过父亲,母亲。”
秦氏恍若未觉般,依旧热情的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满目慈爱:“棠儿,快起来,回来就好,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快让为娘看看,”说着,她上下仔细打量了几番江晚棠,眼里闪过泪光,话语略带哽咽:“好孩子,为娘总算是将你盼回来了。”
“是啊,二小姐,这些年夫人没有一日不记挂着您,总是睡不好,提起您就要掉眼泪,相爷也是。”李嬷嬷在身后大声的道。
她的话一出口,秦氏便拿着手帕,擦拭起了眼角那看起来并不明显的眼泪,端得是一副慈母情深的模样,令人见之动容。
江晚棠心中冷笑,眼眸纯澈如水,很是无辜的开口:“是么,既是不舍,那父亲母亲当初为何要将棠儿送去山野庄子上。”
“这十年来,又为何从来不曾前去看过棠儿?”
“我还以为父亲母亲早就不记得棠儿了。”
美人眼眸泛红,柔弱又坚韧的模样,我见犹怜。
令人忍不住心生恻隐。
天呐,这世间竟有父母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弃养在山野庄子上,十年不闻不问?!
围观的群众一片哗然。
“可真是狠心啊,好歹是自己亲生的骨肉,送去山野庄子上就算了,竟是十年不曾过问!”
“看不出来啊,这江丞相夫妇平日里温和待人,乐善好施的,心肠却是个又冷又硬的!”
“是啊,你们瞧瞧,这相府的人个个锦衣华服,连丫鬟身上的穿戴都比这位二小姐华贵的多……”
“素闻江丞相偏宠原配所生的大小姐,如今看来岂止是偏,简直就是偏得没边儿,同样都是自己的骨肉,这边广邀宾客大摆筵席为大小姐庆生,却对另一个抛在山野的女儿漠不关心,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江丞相这番冷血无情的作为,老夫定要在朝堂上参他一本,人面兽心之辈,今日这宴席不吃也罢,哼!”一位白胡子老臣说罢拂袖而去。
“是啊,是啊,太狠心了啊!”
“……”
周围人都对丞相夫妇,乃至整个丞相府指指点点。
江知许紧握的拳头咯吱作响,却只能忍着不发作。
江晚棠看似轻飘飘的几句话,无疑是当着众人的面在打他的脸,打相府的脸面。
秦氏不断地在向众人解释,说是因为江晚棠幼时体弱多病,不好养活,大师断言得送去山野养到十六岁方可回府云云。
可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加之江晚棠凄苦的模样,早已让人先入为主,
是以,无论她如何说,没多少人信服她的这套说辞。
“够了!”
“既然回来了,就先进府吧,在外面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江知许黑沉着脸对着秦氏厉喝道。
江晚棠笑了,这是在指桑骂槐,责怪她不懂事啊!
随后,江知许又只得按捺住怒火,去招呼众宾客回宴席喝酒。
江晚棠的突然出现,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秦氏知晓江知许这会已经十分不高兴了,情急之下,怒瞪看向了一旁的李嬷嬷,责怪她办事不力。
李嬷嬷吓得直打哆嗦。
“棠儿,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我们先进府吧。”秦氏转头笑盈盈的对着江晚棠道。
后者乖巧点头:“好。”
秦氏对待江晚棠面上虽然依旧是笑着的,但到底多了几分生硬和勉强。
开宴后,盛装打扮过后的江晚芙姗姗来迟。
她今日本就是打算要压轴出现,惊艳全场的。
“大小姐到!”
随着下人的一声高呼,江晚芙步履款款的走进了宴客席。
她着一身烈焰赤金大红轻纱裙,妆容艳丽,满头珠翠闪闪发亮,华贵的不得了,活像一只价值不菲的高傲金孔雀。
与一身素白,未施粉黛,身上无任何钗环配饰的江晚棠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只是两人这一对比,差距就看得十分明显了。
前者的艳丽成为了陪衬,变得艳俗。
而后者却被衬托的愈发圣洁,高不可攀,像极了不染世俗,绝世独立的云端仙子。
她一出现,江家大小姐江晚芙这十几年来引以为傲的姝色,便瞬间沦为了陪衬,输得彻底。
江晚芙如往常参加宴会般高傲的抬头往前走,看着满座的宾客,嘴角的笑容放大。
端得是明艳大方,而又美貌倾城的姿态。
她心道:果然来了许多世家公子,待会我一展风姿,还不都要拜倒在我这京城第一姝色的石榴裙下。
可惜,本小姐是你们得不到的白月光!
只是,等她快要走到大厅的主位前,周围依旧是静悄悄的。
没有她习惯的欢呼和追捧声。
待她垂眸时,却发觉往日里那些羡慕,嫉妒,赞赏和倾慕的目光一个不见。
再望向那些目光的所及之处时,江晚芙瞳孔猛缩。
莫大的愤怒和不甘灼烧着她的心脏,带来了说不出的灼热和痛苦,广袖之下的双手紧握了起来,长长的指甲死死掐进了掌心,渗出血迹。
是江晚棠!
江晚棠这个贱人回来了!
其他等急的男子趁机附和:“对啊,云裳姑娘呢?”
“爷几个都坐着等一晚上了,云裳姑娘怎么还没出来?”
“是啊,老子可是特地为云裳姑娘来的!”
“就是,我们要看云裳姑娘!”
“……”
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鸨妈妈急忙下楼,笑眯眯的上前安抚:“各位爷别急,云裳姑娘还在准备,马上就出来了。”
“待会啊,保准各位爷大饱眼福!”
鸨妈妈说的神秘,吊足了一众嫖客的胃口。
随后,又唤来好几个姑娘陪酒,顺利的让几位爷闭了嘴,乖乖坐下。
没一会,四周的乐声突然都停了下来。
鼓乐声悠悠响了起来,高台周围升起袅袅烟雾,犹如云端仙境一般。
在一片烟雾缭绕中,高台中央出现了一朵巨大的粉莲,引得众人纷纷高昂起了脖颈,满眼期盼。
江晚棠,以手支颐,目光同样注视着高台之上。
随着莲花花瓣的逐渐盛放,花心出现了一个身着红色鎏金轻纱裙,发髻高挽,珠翠满头的女子。
她以团扇半遮面,露出了一双灵动的眼眸,和额间一点朱砂。
紧跟着鼓乐声急转变换,台上的女子放下手中团扇,裙摆轻扬,翩翩起舞。
袅袅腰疑折,褰(qian)褰袖欲飞。
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媚到了骨子里。
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在场男女都看入了迷。
唯独江晚棠红了眼眶。
故人重逢,她站在高处,闪耀又夺目。
再不是那个跌落泥潭,任人践踏的可怜女子。
江晚棠眼眶通红,那双水光盈盈的桃花眸里,含着笑意。
云裳,这一次,你干干净净的活着。
心地干净,身子也干净。
再也不要跌落了……
一舞毕,整个红颜苑都沸腾了起来。
“云裳!”
“云裳!!”
“云裳……”
一群男子嘴里高呼着云裳的名字。
对于众人的反应,鸨妈妈很是满意,笑得合不拢嘴。
“鸨妈妈,快点开价吧,我们已经等不及了!”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迫不及待的开口。
其他人附和:“是啊,是啊,你开个价,今日云裳姑娘的子夜,小爷我要定了。”
“……”
江晚棠垂眸看着楼下这些双眼放光,如狼似虎的男子,勾了勾唇,眼神寸寸冰冷生霜。
“哎哟,各位别急,像我们云裳姑娘这样难得的美人,当然是价高者得啊。”
“若是喜欢,待会拍卖的时候,各位爷可得把住握机会啊!”鸨妈妈笑着道。
就在这时,一位衣着华贵的纨绔公子走上高台,扬声道:“大家不用拍了,云裳姑娘是爷的。”
说罢,他几步上前欲去扯云裳的衣袖。
云裳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冷声开口:“公子请自重!”
那纨绔公子见状,温和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眸子中的笑意转瞬间消逝不见,取之而来的是冰冷刺骨的阴鸷。
“你装什么贞洁烈女!”
“小爷我看上你,想纳你回府做个小妾,是你的福分!”
“之前,几次示好都被你拒绝,那是小爷大度不计较。”
“但是,这种欲情故纵的小把戏,差不多就得了。”
“过了,惹小爷动怒可没你好果子吃。”
男人似乎被激怒了,阴恻恻地说道。
鸨妈妈走到中间,将两人隔开,笑道:“张公子何必动怒,今日在座的各位爷都是为云裳姑娘而来。”
说是由管事公公统—安排,但也是要塞银子才行的,不然只能去住最差的十人—间。
江晚棠直接塞了两锭大金子给管事公公,让他给安排了两人间。
她刚进屋,便瞧见—身形彪悍的女子徒手将—桌案劈碎了。
她挑了挑眉,眼眸中闪过—抹诧异和欣赏,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端倪着眼前女子。
后者转过身来,见到屋门口站着—位娇滴滴的绝色美人,尴尬的笑了笑,不自觉的将手藏到了身后。
“妹妹别怕,我不是故意的。”
“本想着练练手,没想到这皇宫里的东西这么不结实。”
江晚棠淡淡—笑:“无妨,你随意。”
话落,便走了进去。
女子身形虽彪悍了些,但五官也算清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江晚棠。
她笑道:“我是林将军的长女,林若云,你是哪家的女儿?”
“你长得这么美,我怎么从未在京中见过你?”
“还是说你是外地来的?”
江晚棠笑了笑,心道这位林姑娘还挺有意思。
她缓缓道:“江丞相的嫡次女,江晚棠。”
林若云闻言,两只眼睛瞪得老大,—脸惊讶:“原来是你啊!”
“怪不得……”
江晚棠笑笑,语调狡黠:“林小姐认识我?”
林若云点了点头,惊讶之后便是了然:“当然,京城谁人不知丞相府刚回京的江二小姐,是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之前我还只当是那些人传得过于夸张了,今日见你才知传言非虚。”
林若云—改方才拘谨守礼的模样,态度热情不少,拉着江晚棠开始问东问西。
后者脸上的笑容清浅,——回应。
晚膳后,已是夜深如墨,皇宫四处掌灯。
江晚棠担心修竹和云裳初到皇宫不习惯,便提着宫灯去宫女们居住的地方探望她们了。
林若云—个人待在房内无聊极了,又不想去和其他的莺莺燕燕聊什么琴棋书画歌舞。
终于,在就寝的时辰,等到江晚棠回来。
她对皇宫充满好奇,非拉着江晚棠偷溜出去,陪她去御花园逛逛。
凑巧的是,偷溜出来的不止她们俩。
有人是出于好奇,而有人则是提前在宫人手中买了消息,想偷偷的守候在皇帝的必经之路上,与其制造—场浪漫的偶遇……
大家对视—眼,尴尬的笑了笑,十分默契的互不打扰。
没—会,寂静的空气中传来几道宫女们说话的声音。
躲在御花园花丛中的几人面面相觑,分别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动作。
“太可怕了,昨天晚上去寝殿侍寝的五个都死了。”
“听说今日又有新的秀女送进来……”
花丛中的几人—怔,循声望去,只见两三个小宫女向御花园走来,声音也越来越近。
“哎,可不是嘛,可惜了这些如花儿—般的妙龄女子,入了宫,好不容易得了侍寝机会,由得皇上折腾—夜,就香消玉殒了……”
“嘘,你不想活了”另—宫女小声提醒道。
“谁不知道咱们当今圣上暴虐成性,这些秀女们也就是表面风光,命薄如纸啊!”
“……”
待她们走远,躲在花丛中的几人犹处于怔愣当中。
那些原本心怀憧憬和小心思的,此刻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们或是害怕,或是失魂落魄的往储秀宫走了回去。
林若云看着始终波澜不惊,面无表情的江晚棠,好奇的问道:“你不怕吗?”
毕竟在她看来,江晚棠入宫后侍寝机会比较大。
一个下堂妇,名声尽毁,怕是日后出门都会被人耻笑,还说什么好亲事。
不过是想继续哄着她,利用她罢了。
在江家人眼里,她的婚事,只是一个筹码。
而她,只是一颗用来攀附权贵棋子。
没有人在意棋子喜欢谁,不喜欢谁,更不会在意她过得好不好。
最后利用完了,丢弃便是。
于江氏夫妇而言,她并非亲生女儿,而是他们的手中可用于交换的一个物件。
江晚棠心中冷笑,瞧瞧,这就你期盼了许多年的血缘亲情啊!
她重重的闭了闭眼,睁开时满眼漠然的看着面前面露哀求的秦氏,一字一顿道:“很多时候,我真不希望自己是你亲生的。”
“或许,十年前我就该明白……”
“来人,送客!”
说完,江晚棠便转身离开了。
对于这个自私凉薄的母亲,她已经无话可说。
“江晚棠!你怎么能这么对为娘说话!”
“江晚棠你就是个扫把星,白眼狼!当初我就不该生下你!”
“你这样的狼心狗肺,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欢你!”
“……”
秦氏气得在后面大喊大叫,嘴里尽是恶毒的话语。
直到今日江晚棠才明白,原来她的父亲在让她嫁入侯府的那刻,便已经谋算好了要为他的爱女江晚芙铺好后路。
而她,不过是江晚芙的一颗垫脚石罢了。
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她都是被无情放弃的那一个。
萧景珩回府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看见独自站在院中赏雪的江晚棠,微蹙了眉,便朝着她走了过去。
“棠儿,你不是一向最畏寒的吗,怎的这么冷的天还跑出来?”
说着,他将身上的黑色大氅解下,披到了江晚棠的身上。
他握着她冰冷的小手,关心道:“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冻着了?”
满脸的关心和担忧看起来不似作假。
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画,丰神如玉的男人,看着他眼中担忧的神色,江晚棠只觉心脏处传来一阵闷疼。
世人皆道她命好,小侯爷萧景珩洁身自好,府中无任何姬妾,独宠她一人,两人鹣鲽情深,一对璧人。
可只有她知道他洁身自好是真,宠她,护她也是真。
夫妻情深,却是假。
他心中有白月光江晚芙,痴恋多年,爱而不得。
娶她也是木已成舟,无奈之举罢了。
萧景珩待她很好,敬她,也护她,她曾觉得两人就这般相敬如宾,日子平静安稳的过下去也挺好。
江晚棠始终记得六岁那年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笑着给了她一颗桂花糖。
后来,那日大红喜烛高燃,挑起喜帕的是她记忆里的少年郎。
他说:“你从小过得艰难,以后由我来爱你,护你,必不会让你再辛苦一分。”
他说,他会给她一个家。
他还说,余生他就是她的家人。
她动了情,当了真。
可事到如今,到底还是她奢望了。
不是自己的,终究是守不住……
压下心中苦意,江晚棠不动声色将被他握在手中的小手抽了出来。
她淡然一笑,又恢复了平素里温婉娴静的模样:“听说你今日入宫将长姐接回来了。”
萧景珩的神情怔愣了一瞬,沉默片刻才道:“是不是府中又有人在棠儿面前嚼舌根了?”
江晚棠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继续开口问:“既然长姐已经回来,那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见她面色有些苍白,萧景珩拉起她的手,往屋内走去,边走边开口温声解释:“芙儿向来性子高傲,从小到大被人宠惯了,没吃过什么苦,这一年来她在宫中确实受了不少磋磨,我……”
“好,我知道了。”江晚棠不耐的打断了他的话,将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回来。
类似的话,她已经听腻了。
所有人都在心疼江晚芙入宫不到一年受的苦。
可他们都忘了,比这更苦的日子,她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里独自过了十年。
萧景珩面露诧异,她待他向来温柔耐心,这还是第一次表现出这般的不耐烦。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他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一小丫鬟急匆匆地赶来禀告:“少爷!老夫人那边请您现在过去一趟。
萧景珩微蹙了眉:“稍等片刻,我同夫人说几句话便过去。”
小丫鬟面带急切,又道:“少爷,老夫人等得急,吩咐您一回府便过去回话。”
萧景珩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祖母这么着急要见他,随后他抬眸看向了身旁的江晚棠,眼神里闪过几分挣扎。
江晚棠淡淡笑了笑:“既是祖母有事找你,便快些过去吧。”
萧景珩点了点头,临行前还不忘交代道:“棠儿,今晚我在摘月楼定了位置……”
江晚棠不解的看着他。
“上次说好的要带你看盛京的烟火,”萧景珩眉眼含笑,“今日还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话到一半,他不自在的挠了挠头,“我……我有些话要跟你说,你且先过去等我。”
江晚棠浅笑着点了点头,说好。
看着萧景珩渐渐消失的背影,江晚棠踉跄了几步,伸手捂住了心脏的位置,弯腰艰难的喘息了好一会。
她慢慢垂下眸,唇角缓缓溢出一个苦笑:“刚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
“姑娘,你看,那不是江晚芙吗?”修竹伸手指了指对面人群的一道倩影,惊讶道。
江晚棠望向她手指的方向,正好瞧见了掀开白色帷帽的江晚芙。
后者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御驾方向,目光痴迷而复杂。
修竹不解:“姑娘,她不是心仪萧小侯爷,不想进宫吗?”
“为何,为何……”
那种奇怪的感觉,修竹一时间说不上来。
“为何会看着御驾上之人,面露情愫?”江晚棠低声的接过她的话。
修竹恍然大悟:“对,就是这种感觉!”
嘴会骗人,但是眼神不会。
“因为爱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江晚棠笑笑,眼神讽刺,“这个御驾上的尊贵男子,才是她真正的心上人。”
“她喜欢皇上!”
修竹有些难以置信,说完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江晚棠笑着点了点头。
“那她为何不自己进宫?”修竹好奇道。
其实早在听到江晚芙愿意嫁入侯府那一刻,她就知道,江晚芙和自己一样,重生回来了。
无他,向来眼高于顶的江晚芙,可不是一个会轻易妥协的人。
江晚棠的眸光幽深了几分,淡淡道:“帝王薄情,爱上这样一个男人,注定会是飞蛾扑火的结局。”
只是,她没想到,重来一次,江晚芙对姬无渊依旧是念念不忘。
原来,她只是怕了。
而不是,不爱了。
“那姑娘你……”修竹担忧的开口。
“无碍,他薄情,我无情。”
“我与他,各取所需罢了。”
御驾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没一会长街上又恢复了热闹繁荣的景象。
江晚棠便在后面的随行队伍里看到了她的兄长江槐舟。
以及,与他并马齐驱的……萧景珩。
两人,一个清雅绝尘,风光霁月,一个意气风发,翩翩公子。
俱是出众的容貌,很快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街上有大胆的女子已经向他们抛出了绣帕和荷包。
修竹兴奋的朝着江槐舟挥了挥手,大声道:“公子!公子!”
街上人声嘈杂,修竹的呼唤江槐舟并没有听到,反倒是引得他身侧的萧景珩望了过来。
江晚棠迅速拉着修竹转过身去,避开了他的视线。
待他的目光远离,两人从人群中离开。
“姑娘,咱们不接大公子了么?”修竹跟在她身后问。
“无事,已经见到了。”
“眼下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去做。”
而后,江晚棠便带着修竹去了京城各大出名的酒楼,茶庄,秦楼楚馆……
寻花街,问柳巷,红颜苑。
“疼,疼,爷您轻些……”
“别……”
床榻上,女子红着眼婉转求,饶。
床下的衣衫凌乱了一地……
女子柔若无骨的手臂攀在男人的肩膀上,吐气如兰:“爷,奴家伺候的……您还满意吗?”
“满意,当然满意!”
男人低喘如牛:“还是你识趣,不像云裳那臭婊子,半点不识抬举。”
“云裳妹妹是我们红颜苑的花魁,又还未曾有过恩客,这性子啊,难免高傲了些。”
“爷,您多担待担待……”
“哼,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老子面前傲!”
“我戚家可是当朝戚太后的母族,皇亲国戚,便是皇帝也不敢拿我戚家如何!
“待明日她出阁之时,老子拍下她的子夜,看我不好好收拾她!”
榻上女子被男人眼里的狠戾吓到,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嘶……”
“还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男人咬了咬牙,闷heng一声。
他拍了拍身下的女子,阴恻恻的邪笑道:“呵呵,美人,咱们今日玩点有意思的……”
随后,女子的哭叫声在房中响起……
榻上的男女在无边欲海之中浮浮沉沉,被翻红浪,一浪高过一浪。
丝毫没有发现在房中角落的衣柜里,还隐藏着两个人。
修竹:!!!∑(゚Д゚ノ)ノ
江晚棠:(҂‾▵‾)︻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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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棠回去重新换了一套颜色艳丽衣裙,临行前她去了一趟萧景珩的书房。
门口小厮见到她,恭敬的行了礼,没有阻拦,华丽的裙摆拂过门槛,朝内走去。
江晚棠径直走到萧景珩平常处理公务的桌案前,她曾在这里为他磨墨,他也为她临摹,以她入画……
昔日里的温馨美好,还历历在目。
她将他的黑色大氅整齐的摆放在桌案上,紧接着又从衣袖里掏出一颗油纸包的桂花糖慢慢放了上去,垂眸看了片刻,转身离开。
六岁那年,她在小院中罚跪,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从盛开的桃花树上跳下……
仿佛从天而降。
阳光照耀下,整个人都闪闪发光一般。
少年的笑意温暖而干净,他从袖中掏出了一颗油纸包的糖。
他说:“给,桂花糖,你吃吗?”
“甜的,能甜进心里。”
从此,他便入了她的心里。
从未尝过甜食的孩童,得到一星半点的糖,都会含在舌根舍不得咽下。
他曾是她苦涩难熬日子里唯一的甜,可是如今……
萧景珩,你给的糖,已经不甜了啊。
离开的那一刻,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冰天雪地里,瞬间凝结成了冰。
走出平阳侯府,江晚棠望着眼前被大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只觉异常刺眼。
江晚棠心声:六岁那年冬日,我遭遇了一场暴雪,那时风雪凄楚,前路茫然,如今风雪依旧,而我也依旧是孤身一人……
(意境参考图)
她讨厌冬日,尤其是大雪纷飞的冬日。
因为这样的日子,在她记忆里都是寒冷难捱的。
……
夜晚,江晚棠在摘月楼等了许久,都不曾见到萧景珩的身影出现。
外面风雪似乎又大了些。
夜色寂寥,江晚棠独自倚站在栏杆旁,时不时伸手去接飘落的白雪,单薄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清冷孤寂,看得人心疼。
“姑娘,夜深寒重,小侯爷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丫鬟修竹见她小手冻得通红,面色苍白如纸,开口劝道。
江晚棠摇了摇头:“快了,马上就要放烟火了,我想看完这场烟火……”
长这么大,她还没有看过盛京城的璀璨烟火。
“嗖嗖嗖……”
忽然,天空中一阵“嘭”巨响,大片的彩色流光划破夜空,绽放出一朵朵五彩斑斓的花朵,如同天女散花,美不胜收。
江晚棠仰起头,眼底都被这绚丽烟火照亮,不禁感叹:“真美啊!”
“这便是盛京城的火树银花不夜天?”
(意境参考图)
萧景珩没有骗她。
是真的很美,很震撼!
整个盛京城都被璀璨的烟火照亮,以及长街上那一对紧抱得难舍难分的“痴男怨女”。
女子眼眸通红,楚楚动人而又委屈的诉说着些什么,而男子看上去则是满眼的心疼和不忍。
在璀璨的烟火照耀下,江晚棠看清楚了楼下抱在一起的男女。
正是她等了许久的丈夫萧景珩,和她的长姐江晚芙。
江晚芙从身后紧紧环抱着萧景珩的腰腹,而后者没有推拒……
这漫天绽放的烟火,仿佛都是在为他们的重聚庆祝。
江晚棠看着看着,眸底的神采逐渐黯然。
她嗤笑出声,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眸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细碎亮光,苍白如纸的绝美脸庞在黑夜里如同妖魅。
看上去,有种让人窒息的破碎与凄美。
好似下一刻,她就会随着这漫天的白雪一同飘落在天地间。
丫鬟修竹神色担忧的望着她:“姑娘……”
冷风寂寂,江晚棠的容色凄绝:“其实我早就知道,不过是不死心罢了。”
“我早该明白的幸福于我而言本就遥不可及,我还以为自己也能苦尽甘来,不过是笑话一场罢了……”
“修竹,盛京的冬日好冷啊,你去马车上帮我再拿件披风过来吧。”
“好,奴婢这就去。”
修竹明白小姐这是想一个人独处一会了,她不愿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明明那么娇弱人儿却又那么坚强。
风雪越来越大,江晚棠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突然低低的笑了,笑容凄美。
“我这一生,哪怕是片刻得到的温柔,皆是虚情假意的谎言……”
她在乎的人,都只在乎她(江晚芙)。
那个许她一个家的少年人,终究也不属于她……
这世间,到底,还是只剩她一人,踽踽独行。
无人可依,无家可归。
……
“二妹妹……”
熟悉的声音传来,江晚棠转过身,就见江晚芙已经向她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
“妹妹看起来倒是姿容更甚往昔了,想来在侯府的日子过得不错。”
她眼眸泛红,明显是方才在楼下已经哭过的,眉目间,端得是一副我见犹怜。
除却这点,看起来面颊红润,一双手手指依旧细白如玉,想来就算是被打入冷宫,有江丞相和萧景珩在外打点关系,也没吃多少苦头。
江晚棠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并不搭理她。
见状,江晚芙咬了咬牙,接着道:“哼,妹妹抢了我的好姻缘,理应还我。”
“抢了你的?”江晚棠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极浅却极尽嘲讽。
“不错。”江晚芙微微抬起下巴,神情高傲的看着江晚棠:“这门婚事本就是与我定下的,若不是我入了宫,又如何能轮到你这乡野丫头的身上。”
“你当知道,景珩哥哥喜欢了我那么多年,纵容了我那么多年的任性,待你好也不过是在同我置气而已。”
“如今我回来了,这侯府我是入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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