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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欲暗渡:林雾声南穆番外笔趣阁

岁甜甜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耳坠在谈则序那里。那场船晃来得剧烈,她的耳坠确实有很大概率遗落在谈则序的房间,只是正好那么巧,掉在了他身上,还让他带回去了?林雾声琢磨不透他的意思,也不敢揣测。和他重逢这件事,本身就够魔幻,她还没本事去迎接。这些年,命运从未给她选择的余地,总是迎头而来,把她推向悬崖。她不敢冒险,也深知切忌捕风捉影,否则终究会竹篮打水,落入空门。林雾声握着手机,手指停留在这条短信上方,徘徊半晌,选择了删除。收件箱变空的那一刻,她的眼前也一片空茫。把她轰隆隆拉回现实的,是老板原姐的电话,手机在掌心震颤,林雾声这才回了神。她举起手机:“原姐。”原姐的语速很快,言简意赅:“今天开始不用来公司了。”林雾声愣了一下,还没能接受没钱的日子要被解雇的事实。原姐继...

主角:林雾声南穆   更新:2024-11-12 11: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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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雾声南穆的女频言情小说《春欲暗渡:林雾声南穆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岁甜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耳坠在谈则序那里。那场船晃来得剧烈,她的耳坠确实有很大概率遗落在谈则序的房间,只是正好那么巧,掉在了他身上,还让他带回去了?林雾声琢磨不透他的意思,也不敢揣测。和他重逢这件事,本身就够魔幻,她还没本事去迎接。这些年,命运从未给她选择的余地,总是迎头而来,把她推向悬崖。她不敢冒险,也深知切忌捕风捉影,否则终究会竹篮打水,落入空门。林雾声握着手机,手指停留在这条短信上方,徘徊半晌,选择了删除。收件箱变空的那一刻,她的眼前也一片空茫。把她轰隆隆拉回现实的,是老板原姐的电话,手机在掌心震颤,林雾声这才回了神。她举起手机:“原姐。”原姐的语速很快,言简意赅:“今天开始不用来公司了。”林雾声愣了一下,还没能接受没钱的日子要被解雇的事实。原姐继...

《春欲暗渡:林雾声南穆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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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坠在谈则序那里。

那场船晃来得剧烈,她的耳坠确实有很大概率遗落在谈则序的房间,

只是正好那么巧,掉在了他身上,还让他带回去了?

林雾声琢磨不透他的意思,也不敢揣测。

和他重逢这件事,本身就够魔幻,她还没本事去迎接。

这些年,命运从未给她选择的余地,总是迎头而来,把她推向悬崖。

她不敢冒险,也深知切忌捕风捉影,否则终究会竹篮打水,落入空门。

林雾声握着手机,手指停留在这条短信上方,徘徊半晌,选择了删除。

收件箱变空的那一刻,她的眼前也一片空茫。

把她轰隆隆拉回现实的,是老板原姐的电话,手机在掌心震颤,林雾声这才回了神。

她举起手机:“原姐。”

原姐的语速很快,言简意赅:“今天开始不用来公司了。”

林雾声愣了一下,还没能接受没钱的日子要被解雇的事实。

原姐继续道:“你放一周假,元旦之后再来上班,给你换了个岗位,当我助理。”

橄榄枝抛得雷厉风行,很符合原姐的个性。

林雾声有些顾虑:“Linda呢?”她当助理,Linda怎么办?

“她能力不够,吃不下这份工资。”原姐说,“合同已经拟好了,给你一周时间考虑,过期合同作废。”

“可是……”

“没有可是,机会只有一次,资源就那么多,你如果胃口大,就不要优柔寡断。”

原姐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林雾声再一次被推向了风口浪尖,原姐确实之前有意培养她,薪资和假期也从不吝啬,可当她助理的压力,不是常人能承担的。

合同很快传递过来,薪资是她现在岗位的一倍多,奖金不菲。

丰厚的利益摆在面前,林雾声差点晕头转向,好在最后定了心,决定先冷静。

上午的宁静,被这两个电话扰乱,林雾声平白得了一周空闲时间,她也不敢坦然享用。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总是有意无意给她暗示和幻想。

但现实总不会让她如意,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还需要一笔治疗费。

之前汇过去的款不够,林雾声别无选择——她只能把耳坠拿回来去卖钱。

看来必须得和谈则序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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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的回收站是个好功能,给了人们懊悔的余地。

林雾声找回短信,沉默了会儿,拨通过去。

“喂?”未曾想,对方是一名年轻温柔的女性。

她愣了愣,竟有些慌乱。

“是林小姐吗?”那边继续说。

林雾声这才出声:“是的,你好,我想拿回我的耳坠。”

那边表示自己是谈则序的助理,让她直接过来拿就行。

林雾声抵达之后,在助理的带领下,来到了公司内部。

“谈总还在开会,林小姐稍作等待。”助理叫Selina,衣着干练,笑容洋溢。

林雾声被带入一间办公室,桌上赫然写着“谈则序”三个字。

她很想退出,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入。

Selina给她上了茶水和点心,还贴心地说;“林小姐有什么吩咐就叫我。”

林雾声道了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有股茉莉的清香。

她没有放松下来,而是端坐在沙发上,身形戒备。

公司应该入驻不久,办公室里的陈列崭新,缺乏使用痕迹。

唯有总裁椅上搭着的那件外套,表示这里曾有人来过。

林雾声定在那件黑色外套上,未经挂起,却也不杂乱,仿佛就连随手一放,也保持整洁样貌。

她莫名晃神,脑子里竟然浮现出谈则序一身笔挺西装的模样。

“……”她在想什么。

她抬起茶盏,喝了一大口水。

林雾声此前为了攒钱,走了不少公司去讨陈年旧债,算是把会客室的牢底都坐穿了。

可是任何一次,都没今天这般,来得如坐针毡。

命运将她引至拐点,不做商量,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一壶茶用尽,Selina帮她重新换了热水,茶叶重新半浮,杯盏中央,一朵茉莉花摆了个慵懒姿态舒展开来。

林雾声瞧了眼时间,过去一小时。

“谈总还没好吗?”她探头,问Selina。

“谈总让林小姐安心等待就好。”

安心等待?

林雾声又重新坐了下来,刷了会儿本地的租房信息,抬起头来,又是一小时过去。

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听见有人谈话。

“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她不知道谈总今天没来吗?”

“谁知道呢,估计是一厢情愿的吧。”

一丝被戏弄的感觉浮上心头,谈则序分明就是有意羞辱她。

林雾声回到办公室,拿起背包,快步流星离去。

手触碰到把手,门向外被拉开,谈则序正好开门,他们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他一身烟灰色大衣,内衬搭了高领,身材气场,仿佛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若有寒凉气息。

林雾声顿住脚步。

谈则序垂眸打量她,见到她拎着包的样子像是要走,眼底淌过一缕轻蔑。

“没耐心了?”他嘴角微弯,虽是在笑,却觉得有些讥嘲意味。

这句话简直挑明了故意让她等待。

她的态度不算好:“谢谢谈总帮我保管东西,但是却不知道谈总这样做是为什么。”

“所有的为什么,都能得到答案?”他反问。

林雾声这次气势汹汹,没有折衷地望向他, 他也在看她,两人目光在半空中对撞。

这算是重逢之后,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面,看清他的脸和神情。

他说这句话时,面容紧绷,眼神冷得惊人。

林雾声晃神,再听得他出声:“有件事我也想不通为什么,八年了,也没有答案,林小姐不过两小时而已。”

这句话唤回她的回忆。

八年前,幽长昏暗的小巷里,她的手被拽住。

谈则序拉着她,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问:“为什么?”

她努力挣开,转身:“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谈了。”

从没见过那样的谈则序,眼眶泛红,神色近乎破碎,重新追上她,用着祈求的口吻:“可不可以不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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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站在面前的谈则序,风轻云淡地说话。

林雾声迟钝明白,这是他的惩罚。

她退回目光,垂下眼眸,勾起一抹笑容:“确实也对,我没资格问为什么,更没资格指责你。”

这几年,她别的什么没感悟,但孽力回馈这件事,深有体会。

都是应得的。

耳坠拿不回来了,她只能另找别的途径。

她拎了一下链条包的肩带,低下头,短促地说了声“打扰谈总了”,情绪掩饰得很好。

侧身,迈了一步,擦过他的肩膀往外走。

还没走出办公室,被强大的力道拽住,拉了回来,她撞在了玻璃墙上,肩背一痛。

谈则序顺手拉上百叶窗和门,将这里隔成私密的空间。

他一手将她摁住,往墙上抵,一手扣住她的下巴,叫她被迫看着他。

他的眼神冷得骇人,漆黑深沉,透出他的薄凉,呼吸喷洒在她脸颊,细密地灼开。

她一旦开始用力挣脱,就被他用更强势的力道控制,毫不温柔,和记忆里的谈则序是两个人。

他逼视她:“林雾声,你凭什么走?”


-

林雾声错愕,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在恍恍惚惚中,她脑海里飘过去送礼物的场景,车后座的那位,难不成是谈则序?

那这样说,前几天晚上在会所被她调戏的,也是他?

“……”这个猜测过于惊世骇俗。

也不容她胡乱发散思维,南穆把她拉回现实,从副驾驶伸出半个身子,像是一只从壳里极力探出头的乌龟:“雾声,快上车呀,我送你回去。”

林雾声看了一眼后座的人,又对南穆礼貌微笑:“不用了,我家很近,就在前面。”

“那也上来,我送你过去。”

林雾声顿觉头大,想来这是南穆的邀约,他必然不了解她和谈则序的关系。

再看谈则序寡淡的神色,似乎还皱了皱眉,不愿意极了。

林雾声很识趣,再次婉拒:“感谢好意,我还是不麻烦南总了。”

南穆施展不了绅士手段,开始耍起无赖,散漫笑着:“那你怎样才上车?是不是得经过原姐同意,才能送你回家呀?”

林雾声语噎,眼眸看过后座,谈则序言语上没表态,但是冷着脸,往里坐了一些,像是不情不愿留出位置。

她无奈,这才硬着头皮,拉开车门,弯腰钻了进去。

门一开一合,把风雪都抵挡在外,暖气微熏在脸上,隔出一个静谧的小世界。

她整理着长裙,在空气中嗅到一丝独特的香气,和大衣上的香型很类似,丝丝入扣,淡泊宁静。

谈则序沉默不言,坐在另一侧,闭眼仰靠,宛如皑皑雪山般不可高攀。

“雾声,家住哪里?”南穆问。

林雾声不太自如,急于逃离,于是随便报了个三公里左右的地名。

她打算去那边下车,再打车回去。

南穆点头说好,旋即让司机在手机上搜索地址。

谈则序一言不发,休憩于昏昧处,像是蛰伏的野兽,明明没有开口,却总让人忽视不得,好像他才是主导一切的人。

他不紧不慢睁了眼,语气有几分倦怠,可依旧夹杂着疏远和嘲讽意味。

“你嘴里究竟哪句是真的?”

突然的出声,似扎破冰面的冰锥,本就岌岌可危的局面一触即发。

他接着说:“这附近方圆五公里只有在建的工厂,林小姐,那里当真是你家?”

林雾声攥紧了裙摆,手心微颤,不仅是被他撞破谎言,还有他那句话里有话的讽刺。

南穆反应过来,于是扭头安慰她:“雾声,你不要怕麻烦我们,我是有意要送你回去,现在下雪了,这里又偏,不方便打车,你一个女孩子总归不安全。”

林雾声被架在火上烤,很快就皮开肉绽,她这才拧捏地报了家里附近的街区。

南穆一查地点,“巧了吧,我们也是那个方向,还算顺路的。”

林雾声扯了扯嘴角,有精疲力尽之感。

南穆这次不是司机,坐在副驾,扭着脖子和她聊天,就差恨不得挤过来,和她贴在一块。

他兴致勃勃,林雾声却有些疲于应对的敷衍,幸而被平时工作锻炼,抖搂起话术来举重若轻。

话题循序渐进,从平时工作,到个人生活,最后图穷匕见。

“雾声,你有对象吗?”

这个问题平日里被问得不少,已经是老生常谈的内容,但如今谈则序在场,她的心口不由得猛然震颤。

林雾声情不自禁往他那边瞄了一眼,不曾想,他也漫不经心看了过来。

他表情如常,像是在听什么无关紧要的内容,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在听。

话音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南穆捞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仰头长叹并用粤语说了声什么,总归看起来不太高兴。

他接通了电话,嘴上胡乱应答一通,表情神态皆是不耐烦,最后挂断,一脸生无可恋。

南小少爷失去刚才的神采奕奕,宛如一条脱水咸鱼,巴巴道:“雾声,我不能送你到家了,我还有别的事。”

林雾声获得解脱,刚坐直身子,手掌扶门把,准备随时随地下车,就听得他说:“我在前面下车,让则序哥送你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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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江城宴会之行本来没有南穆,他是自发跟着谈则序来的,不知道谁透露了他的消息,让前女友追杀过来。

现在人已经到刚才的码头了,没见到南穆本人,撒泼骂街,说见不到他就不走。

那段感情本来好聚好散,奈何对方家里和南氏有生意往来,闹得不可开交也不好,他只能赶回去应对。

奔赴前线时,南穆还不忘把谈则序叫下车,在路边嘀咕。

南小少爷一直以来不敢忤逆谈则序,今天却壮着胆子:“哥,麻烦你帮我把她送回去。”

谈则序表情淡漠。

南穆心里觉得纳闷,谈则序平日里都挺绅士,父亲母亲更是让他多跟着则序哥学学,怎么今天,他的模范则序哥有点不对劲呢。

“多柔弱一个小女生啊,要是一个人在外面,出什么事怎么办?”

谈则序轻嗤一声,近乎于嘲讽:“柔弱?”

南穆瞧见他嘴角的轻蔑,大彻大悟了。

看吧,就是这个表情,南穆觉得今天的谈则序总是有这种表情。

怪里怪气,酸里酸气。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劝说:“也不知道你今天怎么了,就当你刚到江城水土不服吧,不过你可得对雾声友好一点啊,我想追她。”

话音刚落,就见到谈则序垂眸,睨了过来,分明和平时的表情无二,却觉眸底似霜,泛起琢磨不透的幽冷。

南穆以为要被教育,于是自觉地表示:“你别又觉得我在消遣小女生,我是认真的。”

谈则序没说话了,最后瞧了他一眼,抿着唇,面无表情回到车边,拉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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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起一阵风,有几片雪花顺势灌入车内。

林雾声已经往里挪了挪,靠在车窗边,仰头瞧外面的雪景,起了雾的车窗,被她不太规矩地勾勾画画,描了一个笑脸。

谈则序目光落在那个笑脸上,不动声色,俯身,上车,关上车门。

林雾声很自然擦掉车窗上的痕迹,沉默地再往车窗边紧贴。

一路无言,两人之间拉扯起尴尬难言的气氛。

谈则序闭眼休息,脑海却清晰浮上方才那个歪歪扭扭的笑脸,不禁觉得有几分可笑。

她哪里还会记得这些,恐怕早就忘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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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陌生的高一女生堵在巷子里,不是告白,也不是自我介绍,而是惊雷滚滚跳到最后一个步骤,直接问“谈恋爱吗”之后,

谈则序就觉得原本循规蹈矩的高中生活,被彻底搅乱了。

她好像随处可见,总是在出其不意的地方跳出来,刷存在感。

有时是他上学路上,她一阵风一样跑过,他手里多了份早餐。

林雾声穿着校服,在前面蹦蹦跳跳回头招手:“学长!早上好!”

谈则序蹙眉,觉得身边四面八方炽热的目光有些难为情。

有时是回教室途中,身后蹬蹬蹬传来脚步声,他的手肘被人一撞,她再状若意外偏头,露出狡黠笑意:“好巧啊,是你呀学长。”

她风风火火,高调无比,在那个普遍含蓄内敛的年纪,她张扬得不要命。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谁。

一次体育课结束,他和同学打完篮球,从球场上撤离。

那时春夏交接,空气有几分炙热,蝉声阵阵。

有人大喊他的名字,一声谈则序,从角落里横跨整个球场,穿透了空气,跨过人群,钻进他的耳朵里。


似乎那时,一直这样粘着人,跟在别人身后的,是她自己。

她为了追求谈则序,每天等到他放学,在他回家路上,像幽灵一样厚着脸皮黏住。

哪怕他冷漠地说:“你别再跟了。”

她也只无所谓地耸肩:“我有跟你吗?这条路那么大,又不是只有你能走。”

谈则序转身继续往前,她磴磴磴小跑着,和他并排行进。

在他还未作出反应之时,她挽住他的手臂,哭丧着脸娇声说:“这条路好黑,你别走那么快,我害怕。”

黏住他半个多月,后来他终于接受每天放学,有“小尾巴”的存在。

林雾声耐心不是很足,追求谈则序像捂着一块冰,许久时间过去,这块冰竟然一点未化。

她每天乐子很多,也并不需要只围着一个她转。

因此有一次,她兴致缺缺没有尾随他,而是在他回家路上找了个游戏厅和同伴厮混。

夜晚走出游戏厅时,正好撞见谈则序,他身材挺拔,走得落拓,又在转弯处若有所思回头看了一眼。

身边的朋友都笑她,说她这是遇上个冰山,小心把自己冻坏咯。

林雾声抱着手肘,盯向他的动作,笑着说:“谁说没化,这不是化了吗……”

-

身后的脚步声很有耐心,她几乎沿着江边走了半小时,他的频率都没变过。

只是中途接了个电话,她听见谈则序压低声音,很敷衍地开口:“嗯。”

“不回。”

“有事。”

随后挂断了。

之后铃声又震动起来,他直接掐断,突兀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雾声也不知道要走多久,一开始是没想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再后来,就变成了一场赌气似的拉锯战,谁也不开口,谁也不服软,仿佛只要不停下脚步,就不用面对现世。

这一段漫长且不知尽头的前路,就像他们二人所奔赴的结局。

滑稽的是,前方出现一座高架桥,江边绿道也抵达终点,再往前行人就无法通行了。

林雾声迎着风,小腹的胀痛越来越明显,后腰也开始酸乏,她被风吹得咳呛了一声。

旁边有个自动贩卖机,她停顿步伐,朝它迈去。

热的矿泉水都显示售罄,只有冰水,她口渴难耐,也就没管那么多,直接按了按钮。

刚举起手机准备扫码付款,谈则序挥手,将她手臂拨开。

她诧异扭头,见他垂眸扫下来,剑眉微拢,认真得一如当年:“你又要自虐?”

听得林雾声扣住手机的指节,用力捏得泛白。

“我渴。”她声音喑哑。

“……”谈则序环顾了一下,前方靠近工业区,只有右侧有一个稍微热闹些的商场。

他下巴指了个方向:“跟我走。”

林雾声还在赌气,不愿意挪动步子:“不要你管。”

这样子谈则序见过太多次,之前每次吵架,林雾声就一副别扭样,一边绷着脸,一边委屈说“不要你管”。

烦躁的是,哪怕知道这是她的手段,他还是心甘情愿上了当。

他略微弯腰,缓和了声音,说:“我不管你,但你先消停会儿,行吗?你自己去那边的商场,接点热水。”

林雾声这才继续抬脚,但又觉得凭什么都得听他的。

于是她走了两步顿住,扭头:“我不。”

-

街头的奶茶店,林雾声买了两杯热的茉莉奶绿。

她在小程序上点单时,谈则序就在身边,斜靠在路边的柱子上,两腿交叠,一言不发。

她越发觉得今天的配置离奇怪异,居然和前男友一起到夜市街买奶茶。


-

为什么要分手?

这场落在时光深处的叩问,也多次在夜里唤醒她。

原因很多,她之前能分析得头头是道,但真当问起来,林雾声却发现,千言万语都不做数。

兴许是发现这个问题过于突兀,谈则序很快制止,也变回了原有的冷峻果决。

“当我没问。”他说。

再一抬手,想要抽烟,发现早就燃尽了,飘了一地灰。

荒诞得可笑。

还好他及时中断了话题,不然林雾声有可能真的忍不住胡思乱想。

毕竟人很难真实面对自己的情绪,而她曾经是那么喜欢他。

-

告别之后,林雾声回到家。

生活压力没给她乱想的余地,她把耳坠拍了照片,咨询在珠宝店上班的朋友。

耳坠是限量款,她提出的价格比市场流通价便宜一些,很快找到了买家,卖了八万。

下午她拿钱准备去一趟医院,小路昨天做了手术,应该已经清醒了。

小路是她资助的男孩子,之前患了病,急需手术费,她这些年的收入几乎都贴在了他身上。

她买好了补品,坐地铁来到住院大楼,小路的奶奶守在病房前,看到了林雾声,表情并不是很友好。

“奶奶,小路醒了吗?”林雾声问。

小路奶奶没搭理她,把头扭向另一边。

这时,一位中年妇女拉开病房门,是小路的妈妈,看起来有些疲惫,微笑对她说:“刚刚醒,要进去看吗?”

林雾声摇了摇头,只就着门缝,安静打量了一会儿。

“我就想看看他情况怎样,手术费我都补上了,这是一点补品,估计用得上。”她把袋子递过去。

“哎呀,又让你花钱了,你现在自己都不容意……”小路妈妈推诿着,觉得很不好意思。

“让她拿着东西滚!”年迈愤怒的嗓音忽然响在楼道里,小路奶奶忽然冲她大骂。

小路妈妈忙说:“妈,你别这样,雾声是无辜的……”

“无辜的?”老人家颤抖着手,指着林雾声,表情是说不出的心痛,“小路的爸爸,我的儿子,就是她爸爸害死的,你说无辜?”

病房外本就拥挤,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瞧过来,好奇打量着。

林雾声不恼不怒,仅仅是把补品递到小路妈妈手上,扯了扯嘴角说:“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转身离开时,老人家的谩骂还响彻在背后,像是一道一道鞭笞在皮肤上的伤口。

林雾声自诩能言善辩,但有一件事她不能反驳,那就是她的父亲,因为利益,伤害了很多普通家庭,小路家就是其中之一。

有言道父债子偿,这些事虽然不是她做下的,但她享受了父亲带来的一切,那么她就难辞其咎。

她如今所作所为,都是还债,她避无可避。

还没走出医院,小路妈妈追了出来,“雾声!”

林雾声转头:“阿姨。”

“你不要在意我妈说的话,这些年你因为我们已经过得很苦了,你好好去过自己的日子,不要管我们。”

林雾声笑笑,不知道是在安慰小路妈妈还是安慰她自己。

“阿姨,我要管你们的呀。”她拎了一下肩上的背包链条,“钱还够用吗?”

“有,你给我们的钱还有的。”

林雾声想了想:“过几天我再给你打一笔钱,小路出院有的花费。”

“这……”

“阿姨,您就当帮我,千万不要拒绝。”林雾声笑着。

小路妈妈沉默片刻,最终答应了,她眼见着林雾声转身走出医院,纤瘦的身型融入冬日暗淡无光的空气中。

“造孽哦……”她叹息。

-

林雾声坐上回家的地铁,身上还裹挟寒意。

正好是晚高峰,地铁人满为患,她勉强找了个位置站立,后背和一位男士相抵,她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但也暂时也找不到更好的罅隙安放自己。

这就是二十五岁的她,在大城市有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却背着沉沉的枷锁。

和谈则序已经是天壤之别。

地铁轰隆隆前进,车厢沉默不语。林雾声借着这点留白,再次回忆起从前。

后知后觉发现,其实她和谈则序的差距,从来就没小过……

高一进校的那个秋天,她喜欢上了谈则序。

在此之前,她是令老师头疼的问题少女,身边围绕一群玩得好的不良少年,仗着家里条件富裕,在学校无所事事。

他们和好学生之间有壁垒,和成绩拔尖儿那些人,更不在一个世界。

浑浑噩噩多年,谁知道情窦初开的年纪,还遇上个这么优秀的。

第一次见到他之后,从食堂出来,林雾声向小胖打听:“他名字到底是哪三个字?”

刚走过公告栏,小胖脚步刹车,拉住她的袖子:“诶,雾哥,这不巧了?在这里!”

顺着他的手指,林雾声瞧见了公告栏上的光荣榜。

她挑眉:“这什么玩意儿?之前这里有这个东西吗?”

“一直都有啊,你之前没关注而已。”

她凑近了瞧,这是高二开学联考的成绩榜,放了总分和单科分数年级前10的姓名和照片。

林雾声一竖溜看过去,瞠目结舌。

总分和理综三科成绩那里,这位叫谈则序的帅哥,以绝对优势占据了第一。

“酷啊。”她感叹着。

蓝底一寸照,应该是学校统一拍的,穿着校服,哪怕是这种失真的像素,他的脸也帅得炸裂般突出。

“这姓还挺稀有。”她目光将这三个字来来回回读。

小胖正在喝AD钙奶,漫不经心说:“人家尖子生,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林雾声清楚事实,但她不在意,从兜里掏出口红,在总分第一的那张照片旁边,势在必得地画了颗爱心。

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写了个潇洒的“LIN”,LIN是她的QQ名。

回到教室,林雾声心情大好,难得重视起那本《宜城教育》,将它从桌脚之下抽出来。

可怜的杂志已经皱巴巴,上面还有脚印,她拍了拍灰,翻看起来。

翻到谈则序的那篇采访,她内心砰砰跳,打量了四周,又埋下脑袋,默默地逐字阅读。

脑袋抵在课桌上,露出的耳朵,却慢慢地变得通红。

从那一天开始,她就习惯了,在人群里寻找他。

哪怕后来她去追求,和他在一起,被他宠上天,也不能磨灭一开始她对他遥遥仰望的过去。

他在金字塔尖,她只能踮着脚去看,过去曾经,一如既往,他们的地位其实没有变。

-

走出地铁站,天色已然暗淡。

林雾声拐进一条老街,靠近她所居住的地方。

这条老街路面斑驳,街上来往稀疏,隔很长一段路才有盏路灯,楼屋和行人都被裁成剪影。

林雾声双手插在兜里,快步行走,却遥遥望见前方依稀有辆车,在柔淡的夜色中停泊。

这辆车的形状她十分熟悉,是以有些不可置信。

车边倚靠着颀长的身影,高大而落拓,手自然下垂,指尖星火明灭。

谈则序低垂着头看手机,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只身的样子有几分寂寥。

他余光发现她,偏头,看了她一眼。

随后抬起手,抽了最后一口烟,抵在旁边砖缝里灭了,熄掉手机屏幕。

林雾声上前,试探地,“你……”

谈则序的表情难以看出情绪:“吃饭没?”

他语气稀疏平常,仿佛他们将这八年裁剪,站在了分手之前,而他在向她相邀。

她内心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了一瞬,等这种感觉慢慢消散,才渐然浮现出一股无可奈何的悲哀。

林雾声抬起疲惫的脸颊,望向与她判若云泥的他。

沉默长达三十几秒,才开口。

“……谈则序。”她声音细弱,“你问我为什么分手。”

只见他眼眸微动,喉结滚了滚,没吭声,但神色专注。

林雾声的心脏被捏紧,她佯装起一抹笑,无所谓地说:“其实就是不喜欢了。”

她面容寻常般冷静,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口袋里的掌心被指甲狠狠地嵌入,快要被掐破。

她看见,他那双深邃的眸,顷刻间凉了下去,最后一点温存都浇灭了,如烧尽的灰。

谈则序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含着讥讽和不屑,开了口。

冷漠的音色,叫人想到淬了冰的尖刀,刺入耳中。

“林雾声,你可以的。”


她从未怀疑他会听不懂,谈则序高二时期就拿下了信息竞赛的奖,作为国家队选手参加过世界级的比赛,在高三拿过物理竞赛的金牌。

他去T大学的电子信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拿到的资料,讲的是他在美国主修金融。

谈则序的强大,她比谁都心知肚明。

所以当他开口,说明用的模型需要的算力过大,还提点了模型优化相关的东西时,林雾声很风轻云淡地翻译。

陆停等人则是倒吸一口凉气,觉得有点头疼。

为什么头疼呢,因为项目在获取投资时,当然都是拣好的说,鼓吹得天花乱坠。

现在好比在金主爸爸面前只穿一条裤衩子跳舞,有种城门失火的感觉。

陆停看谈则序的眼神不得不畏惧几分。

与此同时,整个会议室的人,都不自觉挺直了身子。

还好谈则序话锋一转,他对林雾声说:“我有问题想问Martin。”Martin是德国公司的负责人。

两人目光对上,林雾声稍愣,然后马上对视频阐述。

四下皆静,大气也不敢出地等待他指示。

却见到他眉目疏淡,说:“我了解到贵公司有过违约经历,所以并不信任你们。”

这句话太过犀利,陆停手里的中性笔差点被折断。

压力给到了林雾声身上,她琢磨片刻,用德语说:“谈先生比较看中我们合作的持续性。”

那边应该读懂了她的暗示,解释:“我们是守信的公司,上次是另一个公司资金链断了,我们不得已终止!”

谈则序接下来的话,在座的人可能都觉得牛头不对马嘴了,只有林雾声明白了他的含义。

他不咸不淡地开口:“我希望林翻译如实转告我的提问。

“我最讨厌说话不算话的人,也怕被人背叛,麻烦你帮忙问问,他们公司值不值得信任。”

江城气候变幻,会议室窗户经过密闭处理,只能见到外面暗云涌动,并不闻风声。

而林雾声感觉一枚来自十七岁的子弹正中眉心。

说话不算话的确实是她,作出背叛的也是她,但其实,这几年,她不是没找过谈则序……

-

那年林雾声得知一个真相,情绪陷入低迷,和谈则序提了分手。

同一段时间,林秋华男士的公司爆出问题,为了人身安全,她被送到邻省的高中进行封闭式学习。

她大学考取了省内的学校,一个学期之后,申请了德国的大学继续念书。

之后国内关于父亲公司破产的消息接续传来,她在国外鞭长莫及,再后来,拿到一大笔财产之后,就得知父亲跳海的消息。

林雾声生活自理能力很差,在异国他乡又受语言限制,无助到了极点。

从小她没遇到过什么挫折,长大后更是被谈则序宠得无法无天,惯性思维使然,那个时候她只能想到他。

他联系方式虽然已经被删过,可号码她能够倒背如流。

她偶尔在搜索框里输入这串号码,看看头像和网名,忍住不去打扰他。

之后她也偷偷去过T大,在他们学院楼下徘徊。

哪怕已经背负罪恶,命运却在那次眷顾了她,她真的偶遇了谈则序。

她记得他穿着白色上衣,黑色的休闲裤,傍晚时分,他背着书包,和同伴们一同从实验楼一侧走出,步履匆匆。

这一身干净利落,少年感十足,坦荡得让人不敢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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