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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您的娇徒儿又闹翻天了小说沈绰沈碧池完结版

九方千阙 著

玄幻奇幻连载

白凤宸出了小小的闺阁,沉着脸问对面迎上来的余青檀:“都看清了吗?”余青檀回道:“暗卫前后查过了,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属下看着,四小姐从树上掉下来时,也不像是藏了什么武功底子。”白凤宸的两条长眉就蹙了一下,愈发不解这个丫头。他穿了那日她专门穿过的衣裳,她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这世上,但凡光明黑暗所及之地,从来没有什么能瞒得了他!她除非一无所图,否则,如何能逃得过他的眼睛?“查南明御,不可打草惊蛇。”白凤宸听懂了沈绰的暗示,刚才在房中,却故作糊涂。余青檀俯首,默默应了,心中暗叹,沈家四小姐的枕边风,果然吹得厉害。再查下去,南诏的王爷,都快被砍光了。沈绰小院外面,后知后觉的沈府上下,已经乌泱泱跪下了百来人,见白凤宸可算出来了,又没有停下...

主角:沈绰沈碧池   更新:2024-12-09 18: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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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绰沈碧池的玄幻奇幻小说《摄政王,您的娇徒儿又闹翻天了小说沈绰沈碧池完结版》,由网络作家“九方千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白凤宸出了小小的闺阁,沉着脸问对面迎上来的余青檀:“都看清了吗?”余青檀回道:“暗卫前后查过了,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属下看着,四小姐从树上掉下来时,也不像是藏了什么武功底子。”白凤宸的两条长眉就蹙了一下,愈发不解这个丫头。他穿了那日她专门穿过的衣裳,她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这世上,但凡光明黑暗所及之地,从来没有什么能瞒得了他!她除非一无所图,否则,如何能逃得过他的眼睛?“查南明御,不可打草惊蛇。”白凤宸听懂了沈绰的暗示,刚才在房中,却故作糊涂。余青檀俯首,默默应了,心中暗叹,沈家四小姐的枕边风,果然吹得厉害。再查下去,南诏的王爷,都快被砍光了。沈绰小院外面,后知后觉的沈府上下,已经乌泱泱跪下了百来人,见白凤宸可算出来了,又没有停下...

《摄政王,您的娇徒儿又闹翻天了小说沈绰沈碧池完结版》精彩片段


白凤宸出了小小的闺阁,沉着脸问对面迎上来的余青檀:“都看清了吗?”

余青檀回道:“暗卫前后查过了,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属下看着,四小姐从树上掉下来时,也不像是藏了什么武功底子。”

白凤宸的两条长眉就蹙了一下,愈发不解这个丫头。

他穿了那日她专门穿过的衣裳,她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这世上,但凡光明黑暗所及之地,从来没有什么能瞒得了他!

她除非一无所图,否则,如何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查南明御,不可打草惊蛇。”白凤宸听懂了沈绰的暗示,刚才在房中,却故作糊涂。

余青檀俯首,默默应了,心中暗叹,沈家四小姐的枕边风,果然吹得厉害。

再查下去,南诏的王爷,都快被砍光了。

沈绰小院外面,后知后觉的沈府上下,已经乌泱泱跪下了百来人,见白凤宸可算出来了,又没有停下训话的意思,就只好挪着膝盖,让开一条道来。

白凤宸看都没看一眼,径直穿过人群,向外走去。

“哎呀!”沈胭脂捂着额头,一头栽倒在道中央。

这一晕,晕在白凤宸脚前,晕得身姿曼妙,曲线婀娜。

董桂娇慌忙去扶女儿,“主上息怒,胭脂她身子娇弱,最近昼夜勤加练习舞技,废寝忘食,这会儿又跪得久了……”

话没说完,白凤宸已经面无表情,从沈胭脂身上迈了过去,连踢都懒得踢开。

余青檀紧跟着,也迈了过去。

沈府上下:……

——

沈无涯的四个女儿,此番全都随着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返回不夜京,成了南诏一桩轰动全国的大事。

就连沈家给女儿送行的队伍,马车也是最多的。

府门前临行,沈绰经过沈相思和沈胭脂身边时,深深看了这双姐妹花一眼。

前世里,花朝节那晚之后,她离开地太决绝,回来地又太狂暴。

白帝洲大国师,天下第一摄政,想要谁的命,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她只顺便交给了当时看起来极为顺眼,又最为无害的南明御去办了。

董桂娇和她的这一双女儿,还有所有花朝节那晚冷眼看她热闹的人,全都被南明御以最快的速度,如风卷残云般处决,之后呈上长长一排死状各异的人头。

至于花朝节那晚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沈绰想起那件事,就觉得恶心,也并未再过追究。

反正不管是谁,所有人全部弄死,就完事!!!

而如今重生,也许是上天给了她一次纠正错误的机会,也许是想让她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总之,她不会再那么草率。

沈绰冲这两姐妹笑了笑,笑得人心里发毛。

沈胭脂被这一看,就差点哭了,转身拉着董桂娇,“娘啊!老四她看我!”

大庭广众之下,董桂娇把衣袖扯回,压低声音呵斥:“出息!”

这个二女儿始终是不成器的,于是又对长女沈相思道:“娘交代你的都记住了?”

沈相思心机就深沉许多,默默点了点头。

车队出发。

沈相思和沈胭脂在最前面,美滋滋地带着贴身丫鬟,共乘一驾马车,招摇过市,后面满满当当的箱笼,又各有一驾车马跟着。

为了能将这俩人送进不夜京,沈若行煞费苦心,三天之内,紧急招揽了十余名色艺双殊的美人,均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子出身,美其名曰献与摄政王做舞乐女史。

南诏美人向来生得腰好,跳起舞来,更加风情万种,在整个白帝洲是出了名的。

而白凤宸六艺通神,天下皆知,对歌舞更是极为偏爱,传闻王府豢养了专门的男女舞乐师,有数百人之多,日夜笙歌鼓乐不绝。

所以,沈若行此番投其所好,他倒也没拒绝,欣然照单全收。

后面的车里,沈绰没有什么行李,只带着小薰,与沈碧池共乘。

她一脸不情愿,掀开窗帘一角,望着梦华院的方向,眼尾微垂,华丽而神伤。

那不经意间露出的半张脸,惊艳了路边看热闹的众人,惹得阵阵唏嘘。

余青檀此前为她专门遣了一辆马车过来,毕竟主上睡过的女人,总要与旁的不同些。

然而沈绰不愿,她不想跟白凤宸沾上什么特别的关系。

若是可以,不夜京这一趟,她宁愿不走。

“你干嘛跟我挤一辆车?是想看我寒酸?”车里,沈碧池抱着自己的小包袱,气了半天,憋不住了。

沈绰懒得理她。

小薰如车里有会咬人的狗一样,护在小姐身边,“我们小姐说了,有的人小门小户,不懂规矩,不知天高地厚,想得实在是太多了。”

沈碧池听不懂,当她在骂自己,“你们什么意思?”

小薰也不懂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反正小姐离家时不让收拾衣物,就是这么说的,她就原话学了一遍,叉着腰一哼,“若是什么都说透了,那还是小姐吗?”

言下之意,她家小姐才是小姐,沈碧池一个庶出,跟下人没什么区别。

沈碧池见识过那天沈绰打人的厉害,狭小空间里也不敢放肆,就只能狠狠哼了一声,小声嘀咕:“走着瞧!”

说着,别过脸去,拉开另一侧车窗往外看。

都城门口,禁军林立,旌旗招招。

南皇亲率百官出城,为白凤宸王驾送行。

沈家的车马到此,按规矩全数下车,所有人叩别故土和君皇。

便有女子悄悄垂泪,自知此一去,山高水长,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沈绰立在人群中,低着头,也是工工整整三拜,心中拜的却是那住在山中梦华院里的神明。

南月笙的目光,在花枝招展的众女子中,找到沈绰,忽而有些惋惜。

那一晚,她一舞惊天下,不知让多少男人后悔,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如此明珠,抢先一步,将美人占下。

可惜他们只知道她是人间绝色,却不知曾经这明珠蒙尘之时,自己是如何的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更不知道,这明珠后来杀起人来,是比白凤宸还残暴的世之公敌。

一行人等,拜别南诏后,便由一队轻骑过来接管。

这些骑兵,人人绛红锦袍,腰间金腰带,走近细看,各个胸口皆以金线绣了支凤翎。

沈绰认得,这是白凤宸的驾前亲兵,因向来以冷酷铁血、奉旨杀人著称,被白帝洲上下送了个诨名,“凤杀”。

所谓凤杀四出,天下震动。

对于这个称呼,白凤宸也欣然笑纳了。

这一队凤杀中,领头的那位,颇为年轻,也长得英气,勒马在众女子前扫视一番,手中马鞭一挥,开口下令:“全部脱光!”


白凤宸努力绷住,重新垂下眼帘,睫毛颤了颤,遮了笑意,板着脸淡淡道:“过来伺候。”

“哦。”沈绰在书桌前跪坐下,挽起宽大的衣袖,露出雪白纤细的小胳膊,听话地开始认真磨墨。

“为何打架?”白凤宸心情好了,批折子就快了。

“她们嘴贱。”沈绰也不避忌。

“那就叫人拔了舌头,把嘴缝起来。”他随口道。

“用不着。”她却不领情。

“谁教你的打架本事?”白凤宸故作不经意地问。

沈绰不会武功,他一眼就看得出来,可她偏偏似是经人精心地因材施教,杀人、下毒、机关、爬树、打架、偷东西,样样精通。

他倒是有兴趣想知道,她还能干出些什么来。

“没人教,天生的。”沈绰也假装随口答。

在白凤宸这样的人面前,最好不提墨重雪,师父他那样的世外高人,既然有心隐世,就不能被野心勃勃之人知道他的存在。

即便这句话,被人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她也无所谓。

果然,白凤宸听出她在撒谎了,就暗暗在心里那个小本本上又加了一条,“骗人”。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挖!

他与沈绰有一搭没一搭闲话,净问些日常琐事,沈绰就一面伺候,嘴上顺口胡诌,想到说什么就说什么,没几句实话。

正百无聊赖间,忽地听见白凤宸问,“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她随口答了。

“可有过葵水?”

“……啊?什么?”

他问得太文雅,她一时之间居然没听懂。

白凤宸本是想等她不那么紧张了,就随便把这个问题问了算了。

可谁知,她还追着问。

小小一方空间,瞬间尴尬。

他只好正了正身子,拿出坐朝问道的架势,双手放在膝上,一本正经,波澜不惊,居高临下,如躬亲问案一般,又重新问了一遍,“孤刚刚在问,你可有过月事了?”

“……”沈绰绷紧的嘴唇,忍不住抽了又抽。

如此无耻至极!

一个大男人,娘炮到这种地步!

闲到无聊跟女人谈月事!

她不回答,白凤宸就十分艰难了。

好吧。

年纪这么小,又被吓成这样,就当是没有过好了。

他强行将目光重新挪回到折子上,决定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虽然还没想好怎么处置这个女子,可却是不会让她脱离自己的掌控。

那么,即使没有喝过避子汤,后果也不是很严重。

他今天招沈绰来,想问的,终于问出口了,就不再说话,专心伏案,就像这个女子根本不存在一样。

可一旁的沈绰,却被这一问,强行拉回了现实,心头掀起了无边狂澜。

前世里,她大病一场后,有好一阵子都不曾来过月事,当时年纪小,并不以为意,只当是生病吃药,伤了身子。

可谁知,有一天,月事忽然就来了,血量惊人,吓得她手足无措。

可当时住在深山,身边只有墨重雪一个男人,她既不好意思说,也无处去问,就偷偷吃了几味补血的药,硬生生挺了过去了。

当时年纪小,只以为是命大,许多事从不细想。

可后来,一个人独居在不夜京的天启宫中,常常夜深人静时睡不着,就会胡思乱想。

她甚至想过,那一次,可能并不是正常的月事,而是小产了……

沈绰缓缓抬头,目光一寸一寸,从白凤宸桌案上的手,挪到他风华无俦的脸上。

手却暗暗挪到小腹。

她不会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吧?


昆明宫,何其恢弘!

花朝御宴,何等盛大!

沈绰渐渐习惯了身体的不适,披着斗篷,颔首立在殿侧静候。

她的指尖冰凉,紧攥的掌心,沁满冷汗。

死过一次的人,根本不会将这些要不了命的痛楚放在心上,可痛楚,始终都是存在的。

那个人,最好不要被她揪出来,否则,第一件事便是用钝刀慢慢阉了他,叫他永生永世都不敢想女人!

沈绰眸色愈沉愈深,一眼扫视过去,将殿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皇帝南月笙,年少登基,此时正值英年,携皇后姜氏,端坐于高台之上。

此人能够登基,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看似老好人一个,却是没那么简单。

南月笙左侧上首,位置是空的,该是留给兰公公所说的那个贵不可言之人,想必是不夜京那边过来的什么上国使臣。

而右侧下首作陪的,则是沈绰的姑姑,国师沈若行。

前世里,这个亲姑姑明里看重,暗里捧杀,一面令沈绰背负“丹女”之名,一生不嫁,另一面则急着为沈胭脂和沈相思牵线搭桥,苦觅良缘,以巩固扩大沈家势力。

至于她沈绰的终身幸福为何,将来能否真的得到皇上倚重,又或者只有孤独终老于深宫丹鼎旁,她根本不在乎。

所以,当她今夜蒙尘,连当丹女的资格都没了后,就被沈若行弃如敝履,再也不曾过问。

沈绰的手,暗暗在披风底下攥成拳,指甲戳得掌心生疼。

往下一个台阶,左右坐的是一溜水的南诏诸王及一品大员,而此时尚为楚王的南明御,也只有十四岁,正坐在最下首,一个人低头喝闷酒。

宫婢所出,生母早死,自幼受尽欺凌,让这个人孱弱怯懦的外表下,藏了一颗阴暗变态到极致的心!

也只有南明御后来的丧心病狂,与沈绰的疯魔有几分合拍,令她另眼相看,他才有机会坐上了的不夜京最高处的那只銮座。

接着,再下一个台阶,坐着的便是百官群臣,京城达官显贵,人数之多,可谓熙熙攘攘,济济一堂,她爹沈无涯也混迹其中,正酒酣耳热,推杯换盏,忙得不亦乐乎。

在寻常女子看来,这满殿的人物,无论攀上哪一个,这辈子,都可以躺赢了。

可就是这些人,将来会有七成匍匐在沈绰的脚下。

而那剩下的三成,因为看不顺眼,就都成了死人。

你是哪个?

你在哪里?

沈绰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掠过,细细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她妖魔般敏锐的直觉,是墨重雪精心栽培的杰作。

倘若今晚那个男人混迹于其中,她绝对能一眼将他找出来!

身边的小薰,感受到气息不对,小声儿劝道:“小姐,您要是撑不住,要不,咱们就告个假,先回府吧,等老爷夫人回去了,再从长计议。”

她心疼得好难受。

掌灯时分,那些人忽然闯进厢房,一掌将她敲晕,出手动作之快,连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都发生了什么事,看那屋子里的场面就知道了,她连想都不敢细想。

小姐她遭受了什么样可怕的事,又是怎么挺过来的?

“小姐……”小薰见沈绰没反应,又轻轻牵了牵她的手。

沈绰触到她温暖指尖,下意识地扭过头来,眼中妖魔样的光一闪而过,之后是温柔笑意,“不怕,我没事。”

小薰有些被那瞬息间变换的目光吓到,可依然坚定牵着她的手,抿着唇道:“那奴婢就陪着您。”

“嗯。”沈绰不忍心再看她单纯如小鹿样的眼睛。

前世,这傻孩子,为了替她御前告状,差不多就在这个时辰,混进了歌舞升平的昆明宫,又一头撞死在前面的玉阶上。

她以为,只要惊动了皇上和皇后,就一定有人能为她家小姐做主了!

谁知,白白搭进去一条性命。

一切都是太天真了!

想到这里,心头那股杀意和戾气,再次油然而生。

……

夜深,昆明殿灯火辉煌,酒酣耳热过后,是些许的意兴阑珊。

到这个时候,南月笙和姜后还没有离席的意思,该是在等着旁边空着座位的那个人。

沈绰一个人披着黑丝绒披风,低着头,走到大殿中央立好。

如此出场,并未引起席间众人多少兴趣。

这一晚,太多的花红柳绿,千姿百态,早就看腻了。

所有女人,都巴望着依附权贵,攀龙附凤,却不知,在那权贵龙凤眼中,她们不过都是一时消遣的玩物罢了。

小薰依着沈绰的叮嘱,怀里揣了一包被扯烂的璎珞,绕到殿侧,哈着腰,也不管到底都是些什么珠宝,总之往每个乐师手中随便塞了一颗,一一打点了个通透。

有钱能使鬼推磨,等到鼓乐再起时,那曲调中便少了几分困意倦怠,多了几分精神。

前奏,悠扬旖旎娓娓绵长,如有迷雾,渺渺伊人,渐入佳境。

待到黄钟大吕奏起绝响时,一袭黑丝绒轰然掀起,顿时披帛漫漫,水袖如龙,沈绰薄纱遮面,恍若飞天,舞姿乍然而起!

是舞,亦是战!

庄严,亦是婀娜!

发间步摇狂舞,轻纱半掩,翩若娇鸿。

满身璎珞琳琅,七宝轻荡,婉若游龙!

一舞惊天下,满殿皆寂。

鼓乐声势渐高,舞也如痴如狂,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就是巅峰时,沈绰面纱后的银牙轻咬。

手臂抱于身前,齐齐掐断双臂上璎珞的丝线!

再次飞扬而起时,唰地!无数细碎的七彩珠翠,映着殿内灯火,随她飞旋的身姿挥洒而出,落入光明殿的大理石上,叮咚作响,连绵不绝。

义无反顾的盛放,天鹅之死,凤凰涅槃,流光溢彩,目眩神迷,惊为天人!

最后,直至舞毕,鼓乐渐息。

她赤着足尖,立于遍地珠翠之上,层层叠叠的披帛和水袖,连同面上轻纱,纷纷扬扬,缓缓落下,铺落在周遭,独一人,婷婷袅袅,显出真容,如自九天堕落而来。

殿上,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南皇看着下方的目光,多了一些不可言明的意味。

沈老乌鸦家的老四好像长大了……

满殿上下,眼神交换之间,都是不约而同的惊艳:这就是沈家那个心比天高,从不轻易露脸的四小姐?

就连沈若行,坐在上面的身子也稍微动了动,看向沈绰的目光,有了些不同。

沈家四个丫头,不分嫡庶,用的是同一个宫里出去的教习姑姑,学了这些年,舞乐技艺有几分能耐,她是知道的。

可沈绰今日起舞的那一身风骨,如苍龙出水,凤唳九天,若是没有十多年的功夫,是根本练不成的!

她今年才十四岁,这怎么可能?

坐在下面年少的南明御,存了几分心机,放下手中的酒杯,一双瘦而苍白的手,迟疑了一下,想要第一个喝彩,来打破僵局。

可谁知,他那两只手还没碰到一处,就听高大的朱漆雕花门外,响起了三记拊掌之声。

南月笙蓦地抬头,当下惊讶,慌忙放下酒杯,亲自站起身来。

所有人也随之呼啦啦站起来,齐刷刷转向大门的方向,躬身相迎,大气都不敢出。

大殿之内,刚才那种旖旎奢靡的气息,霎时间一扫而空,人人皆是屏息保命,头顶如有利剑高悬。


她抬头间,眼睛也红了,脸也花了,整个人哭得乱七八糟,瞪大眼睛,眨了眨,“你讲?你看过?”

白凤宸只是随便说说,却没想到真的管用,这样就可以不哭了。

他揉了揉眉心,“呵呵,是啊,只要你不哭,孤不但看过,孤还会背。呵呵呵……”

于是,整个王府都很快知道了一件事,摄政王这会儿在大园子的湖边亭子里,给南诏来的沈天妩讲故事呢。

而且,还怕沈家小姐冷着,还将随身的轻裘给她披了。

“堕龙,太古堕神,鳞甲或黑或白,貌甚美,喜歌舞,性残暴……”白凤宸手中端着一杯热茶,只穿了粉贱粉贱的袍子,也不觉得冷,只望着前面一汪结了冰,又积了雪的镜湖。

《太古神荒志》里面所讲述的堕龙,是一种堕落神祗,通身生有白色或者黑色的鳞甲,看上去十分美丽,又极通音律,喜欢欣赏美妙的歌舞。

可是你若是以为它真的这样漂亮优雅,就大错特错了。

堕龙吃人,喜欢谁,就吃了谁,尤其喜欢美貌又擅歌舞的苍梧洲凰山之女,常常掠而食之。

太古神荒时代的凰山之女,身负供奉天火的使命,是人间通神的唯一方式。

结果,因为堕龙的缘故,凰山之女几近死绝,人,眼看就要失去上天的途径。

于是,当时的第一任苍梧帝君愤然而起,联合天下一切力量,经过几百年的大战,终于将堕龙驱逐到了修罗洲那种恶鬼蛮荒之地,从此保住了残存的天火。

白凤宸讲到这里,就不想再说了,转头见沈绰听得出神,笑着道:“讲完了。”

沈绰茫然眨眨眼,“完了?那堕龙去了修罗洲后如何了?墨重渊又是谁?”

为什么他与师父的名字只差一个字?

他们之间是什么联系?

白凤宸的目光重新挪回到湖面上,似乎有一瞬间的无处安放,“墨重渊……,不知道。”

“……骗子!”沈绰轻轻嘀咕了一句,一阵失落,最后一线希望也没了,将肩头的狐裘紧了紧。

白凤宸看她缩在轻裘里可怜巴巴的样子,只露了颗脑袋,头顶上还顶着两只团子,就听见自己的牙,咯吱一声。

你为什么想知道墨重渊是谁?

——

白凤宸回到书房时,余青檀带着柳残阳等一众已经乐颠颠候着了。

他们今天成功截获企图逃跑的小奶猫,本就是大功一件。

而主上又成功将哭成一团的奶猫哄得乖乖的,实在是可喜可贺,普天同庆。

于是这一伙子人,就站成一排,等着论功行赏,就算没有物质奖励,夸上一句,也能嘚瑟半年。

谁知,白凤宸回来时,一进门,就两脚自带杀气,进屋上座时,途经一只半人高的琉璃瓶,冷不防猛地挥袖一掌。

砰地一声巨响,银发与衣袍乍起,那大琉璃瓶子,轰然炸开!

满屋子人当下惊得毛都竖起来了,却没人敢叫唤一声,齐刷刷跪了一地,也不管膝盖下面有没有琉璃碴子。

“主上息怒!”

白凤宸回身,那双眸子赫然血红,嗓音全然不似平常,“堕龙之书,为何屡禁不绝!!!”

下面每个人都不自觉将身子伏得更低,谁都不敢吭气,生怕被那猩红的目光逮到,就是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外面有人来报,“主上,有个秦先生,说是您的客人,在外面候着。”

白凤宸血红的眸子,这才强压下震怒,渐渐收敛猩芒,“传。”

之后,俯视下面众人,“三日之内,所有妄议堕龙者,全部坑杀,再被孤发现,有人胆敢肆意编排,尔等提头来见,全滚!”

柳残阳等一连串本是高高兴兴来邀功请赏的,这会儿吓得屁滚尿流,抱头就跑。

余青檀也混在人群里往外溜。

“青檀,留下伺候。”身后高处,白凤宸拉长了一声。

余青檀无奈,只好停了脚步,闭了闭眼,一狠心,转头微笑,“是,主上。”

没办法,谁让他命好……

……

进来的秦先生,名唤秦柯,是个清雅的中年男子,见了白凤宸,只是施礼,并不跪拜。

白凤宸就算心情不好,对他倒也还客气。

三人进了书房后面的内室,白凤宸便掀了衣袖,让秦柯诊脉。

余青檀就侍立在一旁陪着。

过了良久,秦柯神色有些复杂,收了手,抬起头道:“主上如今化境初成,本是可喜可贺,但是……,因是强行突破,终究有所损伤,还当稍加克制,今后当避免再动真怒。”

余青檀就是心里一舒,总算有人帮他们这些下面累死累活,操碎了心的人说句话了。

白凤宸放下衣袖,顺带瞪了余青檀一眼,“秦先生可有什么修复的法子?”

秦柯摸了摸唇角稀疏的胡须,沉吟了一下,“这个……,在下还不确定,要斗胆请主上去了衣衫一验。”

白凤宸没动。

余青檀立刻识相,帮自家主子问,“秦先生要验哪里?”

“呃……,”秦柯也有些艰难,“尾椎。”

白凤宸又听见自己的牙咯吱一响,“……”


黑暗幽深的宫室,虚掩的房门被夜风吹开。

清新微凉的空气涌入,钻入鼻息。

角落深处,悠长一声叹息,那双死不瞑目的眼中,光芒重新燃起,汇聚成一双星子。

喉间是难以名状的窒息感,两条腿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一般,叫嚣地昭示着刚刚发生过什么。

一模一样的夜晚,一模一样地痛楚。

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那人肆虐如野兽,暴戾如梦魇。

她被他掐着纤细的脖子,任由撕扯、吞噬殆尽,却丝毫无力反抗,直至痛苦昏厥。

哈哈哈哈……!

沈绰将身子紧贴在角落冰凉的墙壁上,本能地想要大口大口呼吸,心中,却有个不甘的声音在狂笑。

是重生了啊!

老天爷,果然不长眼。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这个时候,她还没有认识墨重雪!而一生的清白却已经被人给毁了!

是上天嫌她作天作地,终究有负于人?还是可怜她寻了一辈子,也没能找出今晚的男人是谁?

这里是南诏皇宫,外面,烟火绚烂,正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盛事。

每年这个时候,南皇就会召集百官,大开宫门,与民同乐。

年满十四岁的京城贵女,也会趁此机会觅得良人,以压裙刀相赠,权作信物,情定终生。

裙刀!

呵。

沈绰笑得苍凉。

若是没记错的话,她娘留下来的百宝裙刀,在刚才自尽未遂之后,便再也不知去向了。

但是,不出十个数的功夫,窗下就会响起脚步声,她的庶姐沈碧池很快就会进来。

捉奸!

之后,沈胭脂和沈相思这两个异母姐姐,也会应声立即赶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好心地点了灯烛,照亮衣不蔽体的沈绰,也将她裙子后面的斑斑血迹照得触目惊心。

于是,不用等到明天,这件事就会满城风雨,路人皆知。

丹门沈氏的四小姐,南诏国的天纵骄女,紫金鼎未来的继承人,头一回来花朝节就不知廉耻,四处勾搭,最后自食其果,连被谁玷污了都不知道!

她本该光芒万丈的一生,从这一.夜起,就会彻底结束!!!

沈绰站直身子,本就生得俏生生的唇角,微微上扬,幽暗中,似是在笑,却危险如静待猎物的野兽。

杀戮本能,已深入骨髓。

自从墨重雪温柔站在背后,一只手轻轻攥着她的脖颈,另一只手牵着她的手,教会她如何将簪子扎入敌人的大脉的一刻起,她就再也不是那个任人宰割、含泪泣血的柔弱女子了!

……

没多久,外面响起了女子的脚步声,之后,黑漆漆的厢房,门被推开,穿了一身莲叶绿的女子提着灯笼,照了进来。

“裳儿?你在吗?”沈碧池唤着沈绰的小字,小心翼翼进了屋,声音有些颤。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裳儿?”她举着灯笼,将屋里照了一圈,只见满眼狼藉,撞翻的桌椅,摔碎的花瓶,扯落的床帐,还有遍地凌乱的男女衣裳,只要稍加想象,就可知这里发生了何等的事,沈绰又是做了何等的惨烈挣扎,却仍然无济于事。

她撇撇嘴,天之骄女又怎样?只要她稍用心思,动动嘴皮子,就自会有人将她从云端拉入地狱!

你也有今天!

正想着,忽然身后有人幽幽一声,“三姐……”

沈碧池惊叫一声,被吓炸了毛,回头间,灯笼正照见一张惨白的脸,正对她咧着嘴笑。

沈绰额前发丝凌乱,衣衫不整,遮不住肩头,脖子上赫然一只乌青的大手印。

“原来是四妹妹……,吓死我了!你这是怎么了?我去喊人来!”沈碧池拍拍心口,惊魂未定,又有些怵得慌,错开一步便要走。

“不用了!”

咣!沈绰将手一扬,身后亮起一只大肚儿瓷瓶,二话没说,劈头砸了过来!

沈碧池哼都没哼一声,便栽倒在地,没了知觉。

沈绰甩了甩发酸的腕子,蹲下身,三下五除二,将沈碧池扒了个干净,扯烂她的头发,再利落脱了身上破烂的血衣,换了绿裙,熄灭灯笼,之后,冲着外面一声惨叫:“快来人啊!出事了!”

早就在附近等得焦急的沈胭脂和沈相思听了,当是沈碧池的讯号,忙不迭地拎着裙子往这边跑,一面跑一面沿途喊着,“我家妹妹出事了,快来人帮忙!”

看热闹,当然是人越多越好。

于是那偏于一隅的厢房门口前,很快挤满了人。

姐妹俩这才进了屋,点了灯,将房间里照了个雪亮。

满室狼藉,有女人倒在纱帐之后,没穿衣裳,赤着脚,露出一截腿来,场面惨烈又旖旎,莫名令人想入非非。

“呀!裳儿妹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沈胭脂假哭,便背过身去,用指尖在眼角沾了沾。

沈相思则手中端了桌上的灯,在地上寻到血衣,失声痛哭,悲愤道:“到底是谁,居然敢在宫中干出如此禽.兽之事,实在是丧心病狂!我们沈家绝不善罢甘休!”

姐妹两一唱一和,争先恐后将倒在纱帐后的女人扶起。

“裳儿,你快醒醒,告诉姐姐,到底是……呃……,碧池?”

沈胭脂的话,说到一半,就硬生生掐死了!

沈相思也惊了,却是反应快一些,“三妹,这里明明是裳儿更衣的厢房,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沈碧池被那一瓶子砸得后劲儿十足,此时悠悠醒转过来,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只觉得身上发冷。

看看眼前一双姐妹花一言难尽的神色,再看看外面门口挤着的那些人,女的,唯恐事儿不大,男的,全是两眼直勾勾的。

再低头看看自己。

“嗷——!”

一声惨叫,响彻天际!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进来的时候,明明看见……”沈碧池惊慌失措,想要辩解。

她话未说完,就被外面一声女孩子娇俏带着怒意的声音打断,“吵什么!闹什么!你们都在我家小姐的厢房这儿做什么呢!”

众人回头,便见一个小丫鬟,梳着两只双环髻,穿着身淡紫衣裙,叉腰站在那里。

她的身后,则是披着黑色披风,戴着风帽,亭亭而立的沈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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