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坏何芊的现代都市小说《纨绔世子爷全局》,由网络作家“我的长枪依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晏君如一开口,周围人都议论纷纷,大多都是觉得可行,也有些在迟疑。李长河拍手道:“晏公子办法是好,但也有不公之处,若说吟诗作词,头筹必然是你们三位……”他这话算是给足三人面子,三人连连拱手,心中自然高兴。“不如这样,诸位想要上三楼尽可奉上大作,每月十五我都会请京中大家评出十五篇佳作,中选之人都可上三楼,为让每位读书之人都有机会,每过一月便重评一次,诸位以为如何?”第一名压力太大,这会让很多人放弃竞争,如果是放大这个额度,就能吊起所有人的胃口。“世子高明!”“如此甚好,大家都有机会一睹老先生真迹了!”“世子,这诗词写好了如何上递?”有人问道。李长河指了指严昆:“诸位若有高作,交给严掌柜即可,若是突有灵感也可找他要笔墨纸砚,只要诸位不像那...
《纨绔世子爷全局》精彩片段
晏君如一开口,周围人都议论纷纷,大多都是觉得可行,也有些在迟疑。
李长河拍手道:“晏公子办法是好,但也有不公之处,若说吟诗作词,头筹必然是你们三位……”
他这话算是给足三人面子,三人连连拱手,心中自然高兴。
“不如这样,诸位想要上三楼尽可奉上大作,每月十五我都会请京中大家评出十五篇佳作,中选之人都可上三楼,为让每位读书之人都有机会,每过一月便重评一次,诸位以为如何?”
第一名压力太大,这会让很多人放弃竞争,如果是放大这个额度,就能吊起所有人的胃口。
“世子高明!”
“如此甚好,大家都有机会一睹老先生真迹了!”
“世子,这诗词写好了如何上递?”有人问道。
李长河指了指严昆:“诸位若有高作,交给严掌柜即可,若是突有灵感也可找他要笔墨纸砚,只要诸位不像那冢公子一样舞弄是非,这听雨楼就是为诸位读书人而设的。”
在场所有人都激动得不行,更是有人突生灵感,当场就要写诗。
这么一来,听雨楼就更加热闹了。
李长河松了口气,之后这不只是财源广进,也再无人敢来闹事了,可以放放心些躺在家里数银子了!
三楼,德公和阿娇也听到了二楼的事,又被李长河的手段震惊了一把。
这小子,深不可测啊!
正惊诧着,李长河上来了,看见两人,下意识张口就道:“德公又来给我送酒啦!”
德公脸一下子黑了。
“噗嗤”阿娇忍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李长河靠坐下来,随后拿起酒杯递过去,阿娇已经给他斟满了,啧一口,酒温尚好,又插了一筷子桌上羊肉,吃起来。
德公想要说什么,瞪着眼终是没说出来。
阿娇似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脸色微微一红低下头。
“你刚刚说要请京中大家评品诗词,你想要找谁?”德公又问道。
李长河摊了摊手,“不知道,我并不认识京中大家。”
陈钰倒是大家,但是他把人家打个半死,绝不会帮他的。
德公又瞪他一眼,干巴巴道:“既不识大家之士,诗词评选你究竟准备如何?”
“还能怎么办,我自己随便选,到时再告诉他们是找某某大家挑的不就完了,反正谁也不知道。”
“你…你这是胡作非为,有辱斯文!”德公怒道。
“不然还能怎么办?”
德公哼了一声,昂首挺胸道:“反正也是空闲无事,这事便让老夫帮你做吧。”
阿娇惊讶的抬头:“爷爷…”
李长河也愣住了,放下手中酒杯,抬手打断他:“等等等等,你要帮忙倒是好事,但你是什么大家?”
德公骄傲的抚着花白胡须,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哼,老夫乃当朝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明德公是也!”
李长河有些懵逼,突然瞪大眼睛跳起来指着他:“平章事?那不就是王越吗!”
“正是老夫!”德公得意道。
李长河脸都黑了:“好啊,你这老头好狡猾!”
搞了半天这老头就是他最大的对头之一,王家的王越!
难怪他会问皇上赐婚之事,亏李长河这么信任他,还把方法跟他说了!
李长河气得来回踱步,王越自知理亏,也不出声,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见他如此,阿娇慌张的站起来,低头小声道:“此事…此事是我不好,请世子千万不要生气…”
李长河正在气头上,怒道:“我能不生气吗!我拿你们当朋友,你们居然算计我!”
结果一回头,小姑娘居然低声啜泣起来。
额,不会吧,这就哭了…
“罢了。”李长河叹口气坐下:“别哭了,给我倒酒。”
“哦…”阿娇应了一声,有些始料未及,擦擦眼泪,听话的坐下,给他斟酒。
李长河生气在于这老头隐瞒他,但不管怎么说这老头都不是坏人。
“会下棋吗?”李长河突然问。
“会!”阿娇连忙抢答。
李长河摆摆手:“我问你爷爷。”
“琴棋书画、君子之艺,老夫自然会。”
德公抚着百花花的胡须,很有逼格的道。
“好,你等着。”李长河说着噔噔噔跑下楼,不一会拿着棋盘和棋盒上来,直接放在脚边。
“来一局。”李长河毫不客气,执白先行,刷刷就放上去,
德公跟上,他对自己的棋艺无比自信。
过了一会儿…
德公皱眉,思考很久才落下一子。
过了许久…
棋盘上的黑子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难成大势。
德公黑着一张脸,嘴角都在抽搐,举棋不定好一会儿终于无奈投子认负。
观棋的阿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是懂棋的,看的出来爷爷并没有让手,是李长河更胜一筹!
李长河得意站起来,哈哈哈大笑道:“德公啊,今日家中有事,就先走一步,以后有空常来下棋啊!”
说着扬长而去,总算狠狠的出了一口气。
看着世子身影洒然消失在楼梯口,阿娇想笑,但又不敢笑。
德公又饮一杯,摇头道:“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老夫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说着突然抬头看着自己的孙女:“阿娇,你觉得他如何?”
被突然问起,阿娇有些慌乱,想了想道:“世子很好,总觉得比今天楼下那些公子好得多了…”
“呵呵,你不是说男人要有才学才好吗。”德公笑着道。
阿娇安静的想了一会儿,“以前我是这么认为的,可世子…总觉得他身上有比才学还贵重的东西。”
德公欣慰点头:“你能懂这些也是好事,可惜了你是女儿身,比你那些兄弟透彻得多,不过最透彻的大概还是那小子吧。”
说着换了语气:“不过你之前还叫人家混蛋,怎么现在都该呼世子了。”
阿娇一愣,脸色微红:“那…潇王之子本就当称呼世子才合礼法,自然应该这么称呼…”
说得有理有据,话却越说越小了。
德公抚须默不作声。
阿娇跟着婢女穿过外院,进入种梅的小院。
院中居然见到开元府尹何昭,还有胖胖的参知政事羽承安,高个子的武德使朱越,还有其他一些不认识的大人,大概十几个,他们穿的都是便服,奇怪的是都一脸肃穆站在院中天井下。
为何不进去?
阿娇有些奇怪,路过羽大人身边想要行礼,对方却先开口:“侄孙女不必多礼,快进去吧,不要让贵人久等。”
阿娇陡然紧张起来。
同时心中也疑惑,哪个贵人?
为什么这么多大人都恭谨站在外面?
想着想着已到门前。
“是阿娇来了吗,进来吧。”爷爷的话从里面传来让她安心了一些,小心翼翼推开门。
她心跳陡然加速了。
正堂上坐着两人,一位老人,一位美妇,身后站着两位黑衣暗金甲带剑侍卫,爷爷则站在一旁。
阿娇心中念头不断闪过,出入梅园还能带剑,能够让爷爷侍立一旁的人,这世上还能有谁呢!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坐在正中的变白发老人喃喃自语:“好一个赤诚忠勇之士,是大景有愧于他们了。”
“当初陛下早已提出封赏,不过他们誓死追随潇王也是没办法的事,除去这位陆先生,当今潇王府还有听雨楼中也有许多忠勇之士。”爷爷在一旁躬身道。
老人只是点头:“陈年旧事,今日就不提了,既是诗会就只谈风雅不谈其它,朕也许久没出过宫了,今日就见一见我大景子民的才气也好。
不过朕和皇后今日本是微服私访,没想却见到这么多朝中重臣,实在出乎意料,王卿胜友如云啊。”
最后一句说得意味深长。
德公额头冒出冷汗,连忙躬身解释:“陛下谬赞,这本只是阿娇访友的小小诗会,老夫并未多邀友人,诸位同僚想必听闻风声所以都过来了。”
皇上点点头,也不追问了。
“阿娇,快来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德公招手道,
阿娇这才从震惊中回神,连忙上前跪拜。
“起来吧,这就是明德公最疼爱的孙女吧,我在宫中也经常听人说起,今日一见确实生得好模样。”
美妇笑着道,声音和蔼亲切,让阿娇放松许多,她招招手:“再靠近些,让我好好看看。”
阿娇上前几步,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好孩子。”皇后笑着满意点头,突然问道:“你觉得长河那孩子如何?”
“世子吗?”阿娇一愣,随后心思百转,难道…
爷爷为何会不辞辛劳亲自去潇王府请世子,皇上和皇后娘娘为何屈至尊之躯来这种地方,又为何要见她呢,难不成是为了…
不知为何,阿娇心中一喜,有些小羞涩,按捺心头激动抬头回道:“世子胸襟开阔,坚韧自立,聪慧过人,行事雷厉果决,是真正的大丈夫!小女子,小女子…”
张了张嘴,最后的话终是因为太过羞涩没有说出口来。
“好了好了皇后,你看都把人逼成什么样了,他是什么样的人还用得着问吗,你不过想借他人之口聊以自慰罢了。
在你我面前谁会敢说实话,看她怕成这样,十有八九那小子如今暴戾之气更甚,愈发乖张狂妄了。”
皇上不耐烦的挥手打断问话。
阿娇一愣,听出话里的不对,明白他们误会了,连忙道:“陛下,小女子说的都是实话…”
还想说什么却被爷爷轻轻拉住了,阿娇差点急得哭出来。
她说的本就是真话,根本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啊!
皇后叹口气,然后缓缓站起来:“唉,陛下说得也是,是臣妾妄想了,诸位大人在外面等候多时,陛下也去见见吧。”
皇帝走后,阿娇一声不响站在德公身后的昏暗角,豆大泪珠却从脸颊滚落。
她本想帮世子的,说的也是实话,可却偏偏被人误解,反而害了世子。
德公摇头小声安慰道:“此事也不是你的过错,终究是年纪太轻,经历的事少而已。”
“可爷爷,我说的都是真话。”
“真又如何,这世上有人信的话才叫真话。”德公语重心长道。
这时皇帝和皇后斥责群臣后也进来了。
皇后率先开口道:“王大人,可知长河在何处?”
王越看了阿娇一眼,她会意上前禀报:“皇后娘娘,世子已经到了,不过…不过没有登门谢礼,也不知现在在哪,总之在梅园之中…”
“哼,目无尊长,不尊礼数!”皇上怒道。
德公连忙转移话题:“既然如此,不如一边赏梅一边找世子吧,梅园不大,迟早会找着,陛下和皇后娘娘难得出宫一趟干等也不好。”
皇上点头:“那好,陈卿和何卿也一起来吧。”
两人连忙谢恩。
王越带路,何昭、陈钰陪着皇上,阿娇跟随皇后,身后还有两个宫中高手侍卫,一行人出了梅园高处的内堂,向满山梅林而去。
李长河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道:“也不是不贴,可以贴开元府一共多少户,今年一年平安无事,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之类的。”
小姑娘嘟着嘴道:“这不是废话吗?没有作乱的人多了去了,数都数不过来。”
李长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搞得何芊感觉自己的智商又受到侮辱,咬牙启齿抢过他手中的酒杯:“装神弄鬼,你不说就别想喝!”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人心总站在多数那边,这样做就是告诉百姓哪边人更多。”
李长河说着去抢酒杯,小姑娘却愣住了,这其中似乎真如那混蛋所说,有着天大的道理,但她又不确定,她毕竟学识经验有限,只觉得他说得头头是道。
“你还不给我?”
“哦…”何芊把酒杯塞回去,拧脖子看向别出,脸颊微红,才反应过来自己羞恼中做了很无礼的举动。
“你…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为什么?我家就在京都,京都治安要是乱了我日子可不好过,何况我是人人痛恨的李长河,治安一乱, 我的小命难保啊。”
李长河靠着背后的柱子,舒服的饮酒答话,真是为家操碎了心啊。
“哼,自私自利之辈。”
“嗯…”
“胆小怕事之徒!”
“哦…”
“你…我会跟父亲说的。”
“好…”
“给我讲笑傲江湖的故事。”
“呃?”
搞了半天,何芊来这里还是有目的的。
小姑娘倒是直白:“只要你给我说完故事,想要什么好处你尽管跟我说。”
“咱们的事能不能永远一笔勾销?”
“不行!”
“…”
“罢了,反正我也没事,也不用你什么好处了,你给我温酒就行。”
闲着也没事李长河就给她说了,就当哄小孩。
一人说书,一人温酒,暖烘烘的三楼,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着。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有人上来告诉李长河,他要的东西已经买回来了。
“我要去做菜了,等有时间接着给你说。”李长河站起来道。
“做菜?你还会下厨啊?你少骗人,要是不想给我说故事就直说,我又不逼你。”何芊嘟嘴。
李长河摊手:“爱信不信。”
何芊还是一脸不信:“我也要去看。”
“你要去?不是富人家的孩子一般从小就教要远离厨房吗?”
他好奇的问,这小姑娘的反应和德公、阿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啊。
“那是老顽固的话,不下厨吃什么,我才不怕呢。”
光就这一点来说,李长河其实挺喜欢这小姑娘的:“那走吧。”
…
一个时辰后,香喷喷的菜品已经摆放在厨房中,一厨房的人都震惊得合不拢嘴。
李长河一共做了三道菜,东坡肉、红烧肉、卤猪头肉,其实卤肉已经有了,李长河只不过改进一下配方。
严炊和听雨楼的几个大厨到现在还回不过神来,特别是在尝了味道之后,世子在他们眼中简直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人,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就算了,连做菜都能这么好吃!
这可是下等的猪肉啊,经世子妙手调制,一下子就变成了这等美味!
“方法都记下来了吧,多练练,要是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李长河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几个大厨如同小学生一样连连点头,然后才让人分出一些送上三楼。
桌上不止三道菜,还加了几个小菜和一壶好酒:“这次我请你,都到下午了,吃完再回去吧。”
桌对面坐的自然是何芊,小姑娘此时还在震惊中没有回神,提起筷子又把桌上的东西尝了一遍,来确认那味道不是幻觉。
“大混蛋,这些菜你到底从哪学来的…”
“你能不能别叫我混蛋?”
“本小姐爱叫什么就什么!”
“那本世子不想给你说故事就不说…”
“…”
“哼,不叫就不叫,有什么了不起。”
李长河笑了,与小姑娘斗智斗勇也是其乐无穷啊:“本世子自学成才,我不喜欢诗词歌赋,就喜欢做菜,所以研究时间长了自然就会了。”
这个解释何芊似乎信了,点头道:“看来你这个混…人,也不是算一无是处,多少也有些天分。”
她这话让李长河一愣,好奇的问她:“你难道不鄙视厨子吗?上次我跟德公说的时候,他可把我好好鄙视了一顿,还说什么不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偏偏要学下厨。”
“厨子怎么了,我爹说了只要能做成一件事的能力都是才能,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能又不能让天下人吃饱肚子。”
何芊一边说一边道,筷子根本不停。
…
“我吃饱了,你接着给我讲故事!”
李长河看桌面空空如也的盘子,好笑的看了小姑娘一眼,她连忙避开目光,谁让那东西实在太好吃了…
“你要去梅园诗会吗?”李长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何芊点头:“你问这干嘛,莫非你也要去,你会吟诗作词吗?可别去丢人呢。”
还是不放过任何一丝挖苦他的机会。
“难道你会?”李长河笑着反问,一下子小姑娘涨红了脸,答不上来了。
她当然不会啊,像她这样不会琴棋书画,不会女红的姑娘家,在京都估计也是少见。
“别害羞嘛,我也不会啊。”李长河安慰道:“咱们这是同病相怜,到时候在梅园听他们吟诗作词多尴尬,等那时候我再给你讲剩下的故事,这样一来我们不就都不尴尬了吗。”
何芊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混蛋…她和阿娇姐是好朋友,她肯定会去的。
她只喜欢舞刀弄棒,真到那时,别人说话她听不懂,插不上,一个人中孤零零的,还总有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心中既委屈,又难受,尴尬得坐立难安,李长河这个提议倒是极妙。
“你…你说真的?”
何芊独坐在墙角凳子上,那混蛋在众人簇拥下上了万众瞩目的高台,光彩夺目,辉光耀眼,没曾想他居然会写出那样的诗。
灯光昏暗摇曳,人影疏散晃动,她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与周围来来往往的众多文人墨客格格不入。
有时想上前随便找个人说点什么,赫然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懂,也不知该说什么,除了那混蛋她又能与谁说话呢?
本以为那混蛋也和她一样的,结果他们根本不一样…
夜里很冷,她忍不住蜷缩一团,抱住自己膝盖,鼻尖有些酸酸的,下次再也不来诗会了。
夜色渐浓,是时候该回家了,有那么多大人在父亲定是不能陪她,那就一个人回去吧。
从小到大她早已习惯,这么想着她勉强一笑算是鼓励自己,随后起来伸了个懒腰小声道:“哼,本小姐要回家了。”
凄然月下,小姑娘形单影只,默默穿过喧嚣人群,如同透明一般。
突然肩膀感到一沉,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跑那么快干嘛,差点把你弄丢了。”
何芊一愣,心中有些不敢相信,大概是听错了吧?
可还是回头了,一回头正是那张讨人厌的脸,
“你…你不去找阿娇姐来找我干嘛,再说这么多士子等着你呢,还有本小姐不是什么东西,胡说八道什么弄丢了…”
那混蛋一愣:“你这人,我好不容易黑灯瞎火找着你,你倒好,开口就是一大堆还好话没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我又没叫你找!我可不是你弄丢的东西。”
小姑娘说着转头继续走,边走边道:“你不去看阿娇姐来找我做甚。”
“一起回去啊,天色不早了。”
“嗯?”小姑娘惊讶看他一眼:“你不去见那些士子,他们估计有一箩筐拍马屁的话要跟你说呢。”
那混蛋笑道:“你就不能挑个好点的词吗,那叫溢美之词什么拍马屁。”
“反正都一样。”她不屑道。
“我们可是约好了的,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那混蛋道。
小姑娘心跳突然慢了半拍,呼吸一滞,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心跳陡然加速,慌忙小声道:“马屁精,鬼才跟你约好了。”
说着连忙脚下发力,噔噔几步跑开了。
“慢点,这么黑小心撞鬼!”
“…”
李坏带着何芊丫头出府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左右了,天色黑漆漆一片。
严申已经等得在马车上哆嗦了,一见李坏出来立即迎上来。
自从出了梅园,何芊不知怎么了,半句话也不跟他说。
随后两辆车点着灯笼晃晃悠悠慢慢离开半山的梅园,后方园中依旧一片喧嚣,灯火通明。
一夜无话,诗会后京都天气继续转好,晴空万里一连几天。
只有早时和黄昏萧瑟寒意时刻提醒人们,此时还是冬天。
喧嚣的闹市街头随着年关到来更加喧嚣,寒意也不能冷却人们半点热情。
生活依旧是生活,仿佛经历高潮之后还是波澜不惊,就如王府门前缓慢流过的河,轻轻摇荡的柳。
对岸隐约可见的听雨楼一切依旧,不过这几日更加热闹了。
严昆胆大圆滑,要是让别人半斤不到的猪肉卖四百文绝对会吓得不敢去做。
可他却敢,李坏说三百九十九文就三百九十九文,一文不多,一文不少。
结果客逐稀货,味道摆在那,反而真有了名声,吹捧竞逐者越来越多,酒楼又添一笔收入。
大多数人依旧为生活忙碌奔波,忙碌之余去茶馆酒楼小坐,三五相聚说说京中趣事,谈谈异事奇闻,听说书先生说上一段,卖唱女子浅唱两曲,这些便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在这样一个信息靠口耳相传的年代,传递的效率总是温温吞吞,不急不缓,就如人们的生活节奏一般。
梅园诗会的故事也在时间中缓慢发酵,随后历久弥香,直到听闻之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广。
《山园小梅》、潇王世子被反复被提及,不断重复,慢慢也就成了京都当下最热络的话题。
不管信与不信,懂与不懂,总要说上两句,人们可以不知其人,但不能影响人们谈论其事,
人们可以不懂作诗,但却丝毫不会影响到人们评诗,这也是充实生活的一部分。
毕竟当晚梅园的故事如戏剧般难能可贵的精彩,比往年平平淡淡的某某才子又有高作一首,文采华溢,技惊四座,获得佳人芳心万年不变的传统故事吸引人多了。
于是口耳相传,使得短短几日后,潇王世子,《山园小梅》,赫然成了京都人民最喜欢的茶余饭后谈资。
对于平民百姓,民间各有说法,论调繁杂,有人认为诗不可能是李长河写的;也有人咬定世子天生过人;
还有说书先生借机讲是神鬼之事,机缘巧合文曲下凡,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异故事吸引一众听客。
而读书人则更在意诗,时不时《山园小梅》会被拿出来围观坐论,品品其中妙处,又让青楼姑娘吟上一遍,谈吐溢美之词,不仅能让自己显得有学问,而且能显得高雅大度。
至于那个写出绝句的世子少有人会去提及,因为读书人心中的骄傲,很多人下意识是不信的,既然不信那就不提,若是提了又无证据便是妒才了。
…
而对李坏而言,生活并未改变,早起锻炼,然后和赵四一起做工。
变的只是两个小丫头,还有王府门前时常有某某才子,某某名士拜会,都被严毢代劳打发了。
月儿拉着他一连听了好多次梅园诗会上的故事,每听一次都能傻乎乎的笑上半小时,直到李坏说要考她数学。
秋儿则跟他要了一副亲自写下的《山园小梅》,如宝贝一般挂在房中。
李坏不知怎么说她们好,不过日子并不惬意,他已经做出决定,就必须早做准备。
世子的身份给他一定保护,他想建立一个商业帝国,商人是不安全的,但若是放在他身上则不成立,
因为他是世子,皇家子嗣。
手握资本才有自保余地,所以这两天他拼命催促赵四加快进度,甚至不惜自己下场一起动手,吓得赵四差点当场猝死。
好在天公作美,连续几日的晴空万里使得进度加快。
相府花园小亭中,明德公正听儿子王观河汇报府中年货采办事宜,阿娇静坐在一边给爷爷和二叔煮茶。
“父亲,我看今年爆竹就不用像去年那么多,毕竟孩子们都不在,六弟来信说初五能回来,只是不知大哥能不能回。”王观河问道。
德公摇摇头,“只怕不成,江州地处关南,走水落到关北都需要他宁江府转运调度,今年秋天关北发生那样的事,这时候他忙着呢,今年恐怕回不来。”
王观河点点头:“原来如此父亲才让阿娇来京都啊,也好,不然过年也没人小辈在一点都不热闹。”
德公道:“让阿娇来也有其它考虑,你说的也不错,爆竹听个响,少买点也没事,不过古礼还是要有。”
王观河点点头,提笔记下,然后又问起左右亲戚都要送些什么,哪些府邸需要特别注意。
德公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涉政堂,很多东西他都不知,也不为难,直接开口道:
“朝中同僚亲戚就如往常,几个亲家还有何府要备重礼,冢府不要送。”
王观河一愣:“可冢大将军在朝堂可是与父亲同列的,为何…”
“你记下就行,皇上不希望我送,这些东西跟你说你也没兴致。”德公道,
接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前几日我上表一封,皇上看后赞不绝口,高赞经世之言、明政治国要理,还赐我百金,翡翠如意一对。”
“恭喜父亲。”王观河高兴的道。
德公哈哈一笑:“我乃借他人之言罢了,说起来倒是欠人情了。”
王观河点点头:“既然如此父亲何不备上重礼,如此大恩该重谢才对。”
“嗯,也好,就备百金,如意一对,外加锦缎十匹…”
德公说着王观河快速记下,这时阿娇煮好茶,提过来给爷爷和二叔倒上。
说着说着德公似想到什么,随即一笑道:“再加二十斤梅园美酒,还有上次权儿从汝州给我带回来两套上好汝窑瓷具,也装一套。”
王观河一愣,汝窑精品瓷,那可是父亲的宝贝,没想到连这都送,看来父亲和这位朋友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装好后就送到潇王府吧。”
“嗯,诶?”王观河一愣:“父亲说哪?”
“潇王府。”
“潇王府?潇王府…”
他愣住了,潇王府主人不是李长河吗!
那李长河可是京都大害,虽然那日在梅园中做出《山园小梅》那般惊世之作,连他也喜爱不已,
但十有八九是代做的,这种事对于权贵子弟并不算什么,他身处如此位置自然明白得多。
正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德公打断了他:“只管照做就是了,大年初一送到潇王府去,为父自有考量。”
“孩儿明白了。”
正当一家人还在讨论补漏时下人匆匆赶来通报,说是户部司户部使汤舟为求见。
“父亲,我和阿娇先回避吧。”王观河拱手说。
汤舟为是户部司户部使,朝廷正二品大员,他和父亲说话闲杂人在场不好。
德公却笑道:“没事,来人是汤舟为。”
不一会,一个微胖的老人小步快跑急匆匆冲进来,一见面便作揖道:“见过明德公,见过这位大人。”
这下把一旁的王观河吓一跳,这人怎么这么随便,
连忙惶恐回礼:“不敢不敢,小侄怎敢当伯父如此大礼,实在折煞小子。”
德公好笑的指着王观河道:“此乃家中二子。”
汤舟为才明白过来不是什么大人:“原来是贤侄啊,不用在意不用在意,你别往心里去啊。”
王观河愣在当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那边汤舟为拉着德公双手已经开始诉苦了:“王相啊,这次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啊,我思来想去这世上就只有你能救我了。”
“你先说来我听,到时再看能不能救。”德公抚须道:“阿娇,给你汤爷爷倒茶。”
阿娇才递来香茶,他接过直接一饮而尽,就这么站着急匆匆说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汤舟为吐沫横飞的叙说之下,所有人大概明白事情来龙去脉。
德公皱眉道:“我看十有八九是你为人散漫无威仪,所以下面的人都不怕你招致今日之祸,若是各地报算早半个月上递户部司怎会如此。”
汤舟为五十多岁的人了,如孩子一般哭丧着脸,脸上的肉皱成一团:“我哪知道,只是平日对他们好些罢了居然这时候给我掉链子。
德公你一定要救我啊,户部司现在精通筹算之人不多,王相以前也执掌过户部司必是识得许多精通筹算之人吧。”
德公无奈的摇摇头:“你也不动脑想想,当初户部司的人如今不是高升就是各地为官,好多早已作古哪里还在。”
“啊!”汤舟为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哭丧着脸道:“明日就是陛下给我的最后期限,那我岂不是死定了,渎职之罪少说也是革职流放啊!”
五十多岁的人说哭就哭,一哭就停不下来,拉都拉不住。
德公无奈摇摇头:“怪只怪你平日放纵下属,张弛无度,你再去求求陛下吧,陛下也不是…”
说到这德公一愣,突然想起个人来,然后抬头想了一下:“或许…你这事还有救。”
一听这话汤有为也不哭了,一下子从石凳上跳起来:“真的吗,德公可不要骗我!”
“我有个朋友,思绪敏捷,做事不拘一格,若是他或许还真能给你想出什么法子来。”
汤舟为直接扑通一声跪下了:“王相救我,你定要救我啊,若是这次保住户部使之职,我就是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啊!”
“呵。”德公瞥了他一眼道:“起来吧,我还不知你,若是这事过来你只怕家门前过都不认得老夫了。”
汤舟为尴尬笑了几声站起来:“哪会呢。”
德公摇头笑道:“此事只算死马当活马医,能不能成我也不知,只是有机会,而且你算求错人了,你不应求老夫,要求求我孙女阿娇。”
说着他指向一边一脸呆愣的阿娇。
“振聋发聩啊。”
皇帝放下手中奏折惊叹道:“这王越之友所言令朕豁然开朗。
朕也是在想为何到达京中奏报即使一个地方上来的都会天差地别,为何明明励精图治还有人揭竿而起为祸作乱,
现在看来只怕朕所见所闻不管刚正之臣还是奸滑之臣上奏都有差误,只是不自知罢了。”
“是啊。”皇后也点点头:“臣妾初看之下也觉得震惊讶异,仔细思虑之后又觉得其中有大道理,特别是最后那问话之策,说得头头是道,实在高明。”
皇上也点点头:“只是这‘下意识’一词朕从未听过,想必又是王越那位朋友自创的吧。”
皇后拿起奏折,将它小心收入锦盒中:“此论一篇可以用来教育后人,乃是千金难买的珍宝,收好才是。”
随即又接着说:“王相这位朋友只怕是洞察人心的经天纬地之才,此等道理便是王相与皇上都想不到,他却一语道破入木三分,如此之人自创一个词又如何。”
“若是他能入仕定是良才。”皇上也点头。
皇后却摇头:“此事只怕不行,王相从头到尾半句未提他这位朋友的姓名,王相岂是妒贤嫉能之人,只怕是那位先生不愿吐露。
如此一看是在野之人,无心仕途,不过却真有大学问。”
皇上怒道:“肤浅之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人不是朕之子民,他却不想为朝廷效力,岂非不忠?”
“陛下~”皇后拉住他的手臂:“他便不出仕不也帮王相吗,他既与王相谈吐学识见地,最终还不是到了陛下案头,也算为国效力。”
“可终归不成体统…”皇上还是不满。
之后两人又开始查看其它奏折,一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边宫女还有季春生静静站着,额头冒出细汗双腿颤抖也不敢说话,
直到所有奏折看完,皇上舒展身子和皇后一起站起来走动几步。
一回头发现季春生恭敬等在一边,皇后开口道:“季将军,奏报繁多,一时把你忘了,站累了就坐下吧。”
“谢皇后娘娘!”
季春生答谢却不敢坐下,一是皇后皇上都站着,二是此乃坤宁宫,不是谁都敢坐的。
皇上也发现他,来回踱步道:“当初将你从武德司调出跟在潇王身边乃是为保护他,
潇王过世朕曾想将你调回武德司执掌司务,你却不回执意留在王府是为何…”
“回陛下,潇王不在了还有世子,保护世子也是属下责任。”季春生低头抱拳道。
皇上看了他一眼:“我不管你为何,但你在也好,皇后不便出宫,你每月为她报一次王府境况也心安,说说吧,最近又有何事。”
季春生点头,连忙将近一个月发生的事情一一说出来。
随着时间流逝,皇后和皇帝的表情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你说长河每日天不亮就起,还到外面跑得满头大汗?”皇后有些不信的问。
季春生点头:“回来之后世子还会做一些类似军中马步的动作,卑职看来似乎是在练功。”
“练功?”皇后皱眉,随即有些微怒:“他想干嘛,难不成要像他父亲一样上阵杀敌吗,沙场九死一生,岂是他一一个世子该去的地方!”
“这卑职便不知了。”季春生道,随即开始详细说最近最大的变化:听雨楼转眼变得门庭若市的事情。
“…世子只是换了些白瓷碗碟和筷子,又让人将青布换成黄布,随后天天让卑职带着家中护院去望江楼吃喝。
之后又听说有位叫陆游的将军在那写了《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的诗,莫名其妙听雨楼就已经门庭若市,每日生意兴隆。”季春生如实道。
其实除去少数几个真正知情人,所有人对于听雨楼的突然兴盛都是一知半解,毕竟这是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
大多数人都以为是那位叫陆游的将军功劳,因为正是他写下千古名篇吸引来客人。
皇上听罢皱眉道:“无理取闹,哪有这般胡作非为,什么遮尘之布用黄布,宫中都没他奢侈,若不是刚好有那陆游他怕是要血本无归。”
季春生听到这拱手道:“陛下,这才是卑职最奇怪的地方,卑职跟随潇王十几年,从未听说过军中有个叫陆游的将军啊…”
“什么?”皇帝皱眉想了许久,随后摇头道:“你接着说其它的。”
“是…最近就是魏家姐弟被接入王府…”
“你说他把魏家姐弟接到府中?”
说到此事皇上变了脸色,一脸阴沉,神情变得可怕起来。
季春生连忙低头,小声的道:“正是,世子还给他们准备上好院落和车马,送了许多银子,我想…”
他偷偷看了眼皇帝脸色,最后还是咬牙道:“我想世子是有情有义之人,当初幼时在关北曾受魏大人恩情,此时只为报恩,别无他意!”
“我说他有其它意思了吗,嗯?”
皇帝沉着脸居高临下问道,吓得季春生连忙跪下:“卑职失言!”
这天,李长河吃过午饭之后,带着季春生和严炊去了听雨楼。
他想将一些猪肉的烹制方法教给那些大厨,比如红烧肉,粉蒸肉,卤肉,梅菜扣肉等等…
就像他之前说的,一百二十文一斤的猪肉,半斤不到作一盘菜,他敢卖四百文,这简直就是暴利!
当然李长河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四百文太欺负老实人了,他决定卖三百九十九文。
可别小看这少的一文,这种消费陷阱在现代随处可见。
这是一种强力的心理暗示,能极大的提高人的消费欲望。
至于带上严炊是想让他也学学,毕竟他是王府里的大厨,总是那几个菜没意思。
到了后厨,李长河写下菜单,让伙计去购买材料,然后踱步上了楼。
在二楼李长河就发现有些不对。
角落坐了一桌四人,和周围谈论诗词,想着如何上三楼的文人墨客格格不入,
因为他们穿的是开元府衙役的服饰。
李长河心里猜了个大概,果然才上三楼,他就看到何芊。
小丫头依旧一身武装,旁边的桌上放着她随身宝剑,压着一叠写满字的纸。
见李长河上楼,她惊喜的跳起来:“大混蛋你来啦!”
随后似乎觉得自己反应不对,马上坐下,假装看四周的风景然后道:“我就说这字明明跟你屋子里的一模一样,可阿娇姐和王爷爷都不信我,还说是我看走眼了。”
额…
李长河一愣,没想到小姑娘记性这么好,险些露馅,坐下说道:“一样又怎么,这诗是我写的不成,我倒是想,这样一来我也算京都鼎鼎有名的才子了。”
“少臭美,就凭你?”何芊不屑道:“还有,你好无礼,谁让你坐我的桌。”
李长河摊手:“这不就完了,既然你都不承认我写的诗,为什么还说和我屋里的一模一样呢?”
小姑娘一下子就被问住了,愣了许久才说:“也是啊,难道我真看错了…”
李长河松口气,暂时蒙混过关了。
“话说回来,你今天不是来找茬的吧?”李长河转移话题。
何芊不屑的看他一眼,迈开头干脆利落道:“不是。”
李长河好笑的摇头,也不准备跟这刁蛮丫头扯皮。
他好奇的拿起桌上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些名字,还有开元府印。
“这是什么?”李长河好奇的问。
小姑娘本不想说,似又想起什么,不耐烦的开口:“这是开元府告示公文,一年内抓获大小贼子案犯,年关之际要贴出来昭告百姓。”
她正是借着张贴公文之便,偷偷到听风楼来的。
说来也怪,自从上次从潇王府回去之后,何芊的脑海里总是印着李长河的影子,挥之不去,有时候甚至做梦也会梦见他。
小丫头自我安慰,一定是报复没完成才会这样,并不是因为对李长河有好感。
她莫名的想见李长河,但是去潇王府不合适,于是借助职务之便在这里蹲守,果然遇见里。
李长河看着密密麻麻的公示,这其实就是犯罪名单,看起来还真多。
一个开元府一年之内就有这么多罪犯,对比人口密度确实比后世高多了。
“我能给你个忠告吗?”李长河想了想开口道。
“什么?”小姑娘回头,一脸不情愿:“就你也敢说忠告,你懂什么…”
李长河甩了甩手中的纸片:“这东西别贴出来,要想邀功,让你爹给皇帝看就行了。”
“为什么,这可是我们开元府一年辛劳的功绩,当然要让世人知道!”何芊理直气壮。
李长河不好解释,为什么?因为社会认同原理啊!
人是渴望他人认同,希望与大多数人保持一致的动物,如果告诉世人有这么多人都在犯罪,那么结果绝对是犯罪率会上升。
何昭想要通过这些名单来显示开元府的功绩和威严,但他不懂心理学。
李长河相信,要是把这一大串名单贴出去,只会进一步恶化京都治安。
但是这种道理说出来,估计何芊也不懂,只好换种说法:“我给你举个例子,比如一个人想偷邻居家的羊,只是心存良知还在犹豫要不要动手,
这时你们把这名单贴出去,他看到后心中就想,原来开元府每年有这么多坏人,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有什么好自责的呢?于是心无愧疚的偷了。”
姑娘听了他的话有些呆住了:“好像有些道理…”
“知道什么是法不责众吗?若是今年罪犯人少自然可以贴出去,昭示法度严明,警戒世人。
可人多的时候就不行,人一多,民心下意识就会靠拢人多的一方,这是一种本能。
比如今年若只有十个罪犯,你贴出来百姓肯定高呼开元府办事有力,但如果今年开元府有一千个罪犯,哪怕他们个个罪有应得,百姓若看到民心会下意识站在罪犯那边,会想开元府是不是徇私枉法,冤枉好人。这就叫法不责众,哪怕罪在‘众’,但也不能责,明白吗?”
何芊思考了一会儿,脸色逐渐变得郑重,然后愤慨:“难不成就让恶徒逍遥法外?”
李长河脑阔疼,忍不住伸手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是猪吗,都说了让你爹不贴出来,要邀功上表皇帝,反正罪犯都是他处置,还不是该怎么来怎么来,只是不让百姓知道。”
何芊反应过来脸色微红,微怒道:“你才是猪!我只是…只是一时没想过来罢了。”
李长河笑着摇头,下楼去提了一壶酒,等他再上楼的时候,小姑娘皱着眉头还在苦想:“那什么都不贴吗?”
东宫密室。
太子心不在焉,脸色阴郁,手中拿着一副装裱好的字,正是最近京中传扬的《山园小梅》。
对面的方先生一边煽动小炉炭火煮茶一边缓缓道来。
“殿下须小心羽承安才是,其人看似义正言辞,做派端正,其实心有私虑,心思深沉。
他想魏朝仁死是为自己侄子羽番南借机上位高升。为此前几日他还故意接见魏家姐妹一显得他心胸坦荡,这等心计滴水不漏之人,下次再见不管他说什么,殿下听听就行,切莫信以为真。”
太子只是哦了一声,并未答话。
见自己说了半天对方丝毫没听进去,方先生微微皱眉,终是忍住没说话,扇火的力道重了几分。
太子突然咬牙切齿道:“这诗绝对是买的!那孽种怎可能写出这种好诗!绝不可能。”
方先生暗自皱眉,随即轻声道:“其实太子也明白此诗不可能是买的,殿下暗中交代户部,潇王世子供奉克扣减半,那点银子怎么可能买得来这样的经世之作。
不过以世子本事也不可能做出此诗,这样看十有八九是高人代做。”
太子一拍桌案怒道:“查,派人给我查出来,是哪个冥顽夫子在帮他。”
“殿下!”方先生加重语气道:“那不过是小事罢了,万事需分轻重缓急,他就是做了此诗一时风光,才子文士趋之若鹜又如何?
诗词只是小道,天下才是大道,他终归只是个愚鲁之徒,难成大事,等到殿下登基,想要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当下殿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太子看了他一眼,随即将手中诗文撕碎丢弃在地:“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他吗?”
方先生缓缓点头:“太子恨李长河和想要魏朝仁死是一个道理,不过无须操之过急啊。”
太子蔑笑道:“你知道就好,若你能两件都能帮我办成必有重赏,等我将来登基也不会亏待你!”
“殿下之命怎敢不从,我是太子府门客,为殿下分忧分内之事,不敢奢求奖赏。”方先生长揖。
太子挥挥衣袖:“别跟我说没用的,说说如何才能弄死魏朝仁,父皇久久不决此事,我怕日久生变。
这次好不容易半道对战报做了手脚,要是功亏一篑我的心血都要付诸东流,他远在关北,以后不知何时才有机会。”
方先生不急不缓,先为太子倒茶,随即又为自己满上,在太子就要忍不住时方才开口:
“其实事到如今反而简单,群臣劝谏,连冢道虞现在也不说话了。
皇上不杀不过念及旧情,此时已到权衡最关键之时,死的一边已和生机平起平坐,我们只要稍加分量皇上心中就会倾向杀他。”
“那要如何加分量!”太子着急高声道。
方先生从容一笑:“此事简单,只要此时再出任何对魏朝仁不利之事,又刚好传到皇上耳中,那么他就必死无疑!”
太子脸色一变:“你玩我呢!魏朝仁监押御史台大牢,外人不得随意会见了,他还能出什么事。”
“太子莫急。”
方先生嘴角带笑,饮一口香茶道:“他在御史台大牢中自然犯事不了事,可他的家人不在牢中,家人能够犯事啊。
魏朝仁的子女魏雨白和魏兴平不是还在京中上下奔走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太子恍然大悟:“你是说…”
“没错,现在就看太子手段如何了,只要让她们姐弟两沾上官司,而且越大越好,最好能沾人命,到时再传到皇上耳中,
现在年关之际,太皇太后大寿在即,双喜临门之际要是出乱子皇上必会大怒,盛怒之下定有牵连啊。”方先生缓缓道来。
太子嘴角不断上扬,忍不住大笑出来,京中流浪汉子,无名乞丐不知多少,他贵为太子要弄出个官司易如反掌!
“哈哈哈,此技不错,方先生不愧吾之子房!”太子得意道。
方先生嘴角抽搐,连连低声道:“殿下慎言,担心祸从口出啊。”
“怕什么,反正我迟早是皇帝,此时说与过两年说有何不同。”
太子不在意的摆摆手。
方先生只得赔笑,随即道:“不过还有一事殿下需要注意,到时不过是个人命官司,皇上日理万机不会亲自过问,须有人告知皇上才行。”
“我去告诉父皇不就完了。”太子随意道,在他看来如此小事何其简单。
“不可。”方先生急忙摇头:“京中时不时常有无名无籍之人丧命并不奇怪,可殿下贵为东宫太子却关注如此小案太过可疑,到时告知皇上十有八九会遭怀疑,请殿下安排他人。”
太子皱眉:“还要这么麻烦…”
随即思来想去,好一会儿开口道:“中书舍人末敏云如何,他是我妻弟,对我忠心耿耿,让他去办绝不走漏口风。”
方先生再次摇头:“中书舍人谈刑案太过可疑,陛下若是多想只会适得其反,追查下来反而帮了魏朝仁。”
太子不耐烦了,挥手道:“那我找刑部的人总该行了吧,我与刑部判部事还有来往,到时叫他帮忙定不敢推辞。
“最好如此,刑部上报合情合理,皇上也不会起疑,到时龙颜震怒,魏朝仁只有一死。
只是不知刑部判部事可靠与否,到时请太子千万交代切莫走漏风声。”方先生拱手道。
“知道知道。”
太子耐心已经到了极致。
又聊了一些后,太子离去。
人走茶凉,方先生对着空无一人的小院,端起手中凉茶,恭敬自言自语道:
“季兄,方某就要为你报仇了,一等快十年了,也不知你在酒泉之下安好否。”
喝了茶他接着道:“魏朝仁虽死定了,可那冢道虞我却毫无办法,方某无能望季兄见谅。
如此一来我只能去对付李长河了,可他一个愚鲁之人,即便弄死他又如何,最大的仇还在冢道虞身上。”
说着他站起来,将小炉茶壶一一收好,随后定定看着墙上挂着的《出师表》喃喃自语:“没想一语成谶…”
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之前只是以为他是深明大义的知己,他为自己诉苦,为父亲辩护,可经历今早的事情之后感觉又完全不一样了。
魏雨白拖着下巴想起昨晚世子对她的再三叮嘱,回想起来现在那些都一一验应了。
就如他早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可他那时却说得那么云淡风轻,运筹帷幄。
世子的形象在她心中开始变得缥缈,神秘,高大起来,就如难以看穿的世外高人。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弟弟魏兴平兴冲冲的跑来告诉她世子来了,她刚想起身迎接,世子已经很自觉的进来了,穿过院门来到她面前。
世子今日换了一声打扮,年纪还小,脸上略显稚嫩,但脸部轮廓棱角分明,看起来像风度翩翩的文士,又像气度豪迈的武人,
她突然感觉心跳有些加快,连忙移开自己的视线,这身装扮与世子形象很符合。
“今天来也没什么,带你出去买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世子笑道。
魏雨白下意识拒绝:“我们已经打扰世子那么多了,怎么能再劳烦世子。”
谁知对方开口道:“不是说好了要听我的。”
“可那是救父亲相关的事宜,这买衣服也算相干吗…”魏雨白白了他一眼。
“当然有关,你听我的就是了,走吧。”对方不容分说。
“哪里有关了?”
“先走再说。”
魏雨白酒这么稀里糊涂被拉走了。
马车上,世子开口道:“我们京城的姑娘听说不能和男子共乘一车,
现在是特殊时期,单独让你乘车我不放心,你不介意吧。”
“自然不会,我不是京中女子,也没那么娇贵。”魏雨白大方回答。
“那就好,其实我看你衣着就知道你们境况窘迫,想昨晚就给你买的,只是想想你要是这么去见何昭也好,能加分。”对方轻松笑道。
“这,这也在世子算计之中吗。”魏雨白心头微震。
“哈哈,别说那么难听啊,什么算计不算计的,你为了救魏大人本来就奔波劳累。”
魏雨白看着对坐的年轻男子,轻声问:“世子就不问我今早发生什么吗?”
“那还用问,一切早在我预料之中,何昭定是对你大有改观,说不定还会亲自送你,
路上定有人用无赖手段对付你,想给你扣上官司,估计来三个人左右,其中一人带了凶器,有衙役早就守株待兔,最终被季叔完美收拾了。”
对方似乎早已料定如此,气定神闲的道,几乎一字不差!
听罢魏雨白目瞪口呆,震惊得半天说不出来,心中忍不住在想难道世子真是神人吗,能未卜先知到如此地步!
“哈哈哈…”世子突然毫无形象的笑起来,笑得抱住了肚子,让她一头雾水,这有何好笑的。
“哈哈,看你的表情,是不是哈哈…是不是把我当成神了,是不是想我能未卜先知…”
世子捂着肚子大笑道:“你不想想季叔一大早回府肯定先向我汇报,我当然知道了,哈哈哈…”
魏雨白一愣,随即明白自己被耍了…
心中修气急,怎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下意识抬起脚就想踹他,可到一半又连忙收了三分力道,板着脸生气道:“世子!哪有你这般骗人的…”
随即也忍不住“噗嗤”一声跟着笑出来,也怪自己太笨,这都想不到才会被傻乎乎骗了。
不过世子也真是可恶,还说得那么一本正经,跟真的一样,害她信了,这世上哪有那么神的事。
…
其实李坏一大早就晨练,然后在两个丫头服侍下吃过早餐,两个小丫头越来越妖娆磨人了,
他不是毛头小子,但也不是佛祖,只是两个丫头年纪太小,现在对她们身体不好,不然早就被就地正法了。
随后他只能强按下心头怨念开始设计水力锻造的图纸,顺带解答秋儿一些数学方面的问题,时至今日两个丫头在这条道上已经各走一边,有天壤之别。
秋儿越来越感兴趣,恨不能多学一点,月儿却看见就头疼,李坏也不强求她,毕竟人的天赋各异。
他开始让严毢将府中账目一部分交给秋儿来做,严毢开始有些不乐意,毕竟秋儿只是女流之辈,
但李坏再三施压之下也只能答应,结果发现他自己要核对筹算好几天的账目秋儿一个时辰就能梳理计算得清清楚楚,顿时目瞪口呆,干脆之后的账目都让秋儿帮忙了。
而关于水力驱动作坊的设计其实并不难,而且技术上也没问题,关键在于实践和调整,
可现在是冬天,天寒地冻实在不方便,他只能先设计好几种方案,等到来年开春时节再去尝试。
等魏雨白回来后季叔先向他汇报了情况,随后说有事先走了,李坏就想到带魏雨白除出去买些衣物和生活用品,
毕竟她是真的不容易,让人心疼,连日靠一双腿奔走,衣服洗到褪色,鞋底磨了洞也没得换。
他之所以没有昨天就做确实是因为这样去见何昭会加印象分。
路上看到魏雨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李坏才忍不住逗她,不得不说魏雨白也是个大美人,不过比起他见过的其他人更加成熟干练就是了。
而关于何昭的对策,一旦他今早答应魏雨白的请求,事情就已经成了一半,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被算计而已。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何昭只要答应一件关于关北的小事,那么下次就会很容易答应另一件有关关北的小事,
随后不断累积,不断重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早就深陷关北局势中,必须被迫做出决定。
这时还需要一个关键点,那就是如何保证以后魏雨白还能见到何昭,
要是何昭故意避让不见就没法子了,这时李坏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何芊…
所以带着魏雨白买好衣物鞋袜之后李坏让车夫调转马头去了听雨楼,这事还需要何芊的帮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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