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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冷心热心理咨询师vs重度抑郁症乖戾少女医生vs病患阅遍世间人心的心理咨询师也会一叶障目,一心荒芜的重症小姑娘也在努力托起阳光。一位好的爱人,是最好的心理医生,能减轻一半的人间疾苦。
主角:贺知屿,端言 更新:2022-12-17 18: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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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贺知屿,端言的其他类型小说《贺医生,借一生说话》,由网络作家“戚戚复长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面冷心热心理咨询师vs重度抑郁症乖戾少女医生vs病患阅遍世间人心的心理咨询师也会一叶障目,一心荒芜的重症小姑娘也在努力托起阳光。一位好的爱人,是最好的心理医生,能减轻一半的人间疾苦。
睡梦中感觉不太舒服的端言有些艰难地翻身坐起来的同时,摸黑碰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瓶盖没有拧紧的药瓶。
药瓶咕噜噜滚了一圈,里头的药也撒了将近三分之二。
端言想坐起来,但不知是不是她睡得太久的缘故,她一动就感觉脑袋特别沉,继而一股反胃的恶心感瞬间就涌了上来。
端言是有点夜盲的,但此时她已经顾不得自己踉跄着步伐,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厕所。
紧接着就是连续的呕吐,若是方才慢上一分,等下还要收拾残局。
许久,因为呕吐造成的胃部抽搐终于缓和了一些,头虽然还是很疼,但思绪已经比方才清明了许多。端言缓了一下,爬起来去找自己的手机。
万幸的是,手机在睡觉之前是充好了电的, 点开的光亮让端言的心顿了一瞬,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然后整个人都靠在了洗漱间的墙上。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的身体,不稳定的状态好像越来越频繁了,原本只吃一粒的药也已经有点压制不住的苗头。
难道...
端言想起了之前医生给他配药时说的话,这药不能多吃,若是形成了依赖性,是会上瘾的,她该不会...
周遭空寂无人的深夜里,一阵凉风吹过,直让人冷到心里去。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念头,端言的心里却有些发毛,曲起的手冷不丁地触碰到了手机有些冰冷的屏幕,端言瑟缩了一下,然后把手机紧紧地抓在了手里。
也不知她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只见那指缝间隐隐浮起了淡青色的纹路。
安静了许久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伴随着淡淡响起的音乐声。端言惊了一跳,视线猛地一缩,却发现,原来大约是自己不小心按到手机按键,也不知点到了什么上,居然出现了一个直播间的页面。
端言更像是无意识地看过了一眼,随即就要准备摁掉。却听得音乐声止,一道清澈温和的男声缓缓开口。
“好,凌晨的零点十四分,欢迎大家走进岛屿电台...每个夜晚,我都在。”
大约是方才她把手机抓在手里的时候手指无意识地点到了什么,反应过来的端言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的放松,或许,是从这道格外清澈温和的嗓音里,感受到了平和,恰好安抚了她眼下有些紧绷的神经?
端言也不知道,在决定明天怎么都要出门把药买回来的时候,伴随着手机上直播软件页面里缓缓流淌进的音乐声,端言感觉自己莫名又涌上一阵困意。
不管怎么说,能有想睡的感觉,总归是好的。
于是那天之后的后半夜,端言是就这么抱着手机,听着手机里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的。
只是这样就这么倚在那里睡过去的后果,那自然毫无疑问就是着了凉。
昨夜好不容易松快了些的脑袋顿时又重了好几分,端言撑着额头站起来,但找了一圈却只找到两个空瓶的时候,端言到底还是否决了最后一丝关于出门与否的犹豫,决定现在就出门买药。
此时距离她上次出门,已经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了。
不过药自然比她不爱出门的这个习惯要更加重要一些,是以,踌躇了半晌,端言还是找来了一件相对偏暗色系的外套,扯了好几下,确认自己连人带脑袋都已经被遮掩地严严实实,这才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开门走了出去。
好在,端言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本身就落在距离市中心并不是很远的地方,过两个红绿灯的距离,那里就有一家药店。
把药盒递给药店里穿着白大褂的小姐姐的时候,端言注意到,她看着她递过去的药盒上的字看了良久。确定字迹并没有看错之后,又把没有完全收拢住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她。
安定,地西泮片剂。
主要作用,镇静,催眠,抗焦虑。
端言把药递给穿着白大褂的药店导购员的时候面上的表情有多沉静,那边望过来的目光就有多惊疑不定。
“那个...小妹妹,这药,你是给谁买的呀?”
那导购员到底也是年纪尚轻,似乎是害怕自己的问话有什么地方不妥,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
端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事实上,她吃这个药吃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目光和这样的语气问她的话了。
所以,端言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地棱角分明的医嘱便签纸,递给了眼前这位尚还有些疑惑的导购员小姐姐。
“你...你拿好。”
“那个...这药不是什么好药,如果可以,你还是少吃一些吧。”
端言的手指摸索地略有些坚硬的药盒上面的“复方地西泮”的字样,却是有些愣神。她当然知道这药并不好,甚至不只是对她,长期服用对任何年纪的人都是不太好的。
复方地西泮,也就是传统意识里的安眠药,吃多了,自然也就不好。
但...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她的睡眠,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需要依赖它才得以有片刻的松懈。
她知道不好,却也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离不开它的。
所以,面对导购员小姐姐的,或许是一时的好心又或者是还有别的什么,端言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接过药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地添了一句。
“这个药,有更大剂量的吗?”
端言的声音很轻,但依旧还是把原本就有些迟疑的小姐姐吓了一大跳,她看了一眼端言,又像是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似地,半晌没再说出一句话来。
端言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受不住她打量过来的目光,顿了一下,便就道:“我就是随口一问,没有就算了,我不要了。”说完,也不等那买药的小姐姐再说什么,人已经迅速地往药店的门外走。
一边走,一边微微用了点力攥了攥自己的掌心,这么短的时间,那里,已经浮起了一层虚汗。
路口的红灯恰好在此时亮起,市中心的过道十字路口,在这个时间点到底还是有些喧闹的。盯着对面一点一点闪烁的数字,端言突然就有点后悔。
或许,她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来买药。莫名的,这个念头充斥在她的脑海里,连带着她原本的举动也下意识地逐渐放大。
就在端言眼瞅着半个身形都要撞上贴着她的身子过去的一辆白色跑车时,无意识划过手机的指尖动了一动,原本安静熄屏的手机再次亮了起来。
清澈柔和的音调成功拉住了端言原本已经迫不及待向前倾倒的半个身子。
好像是车里的司机探出头来骂了她一声,但端言并没有听清,她的注意力,完全落在了自己的手机上,因为那个眼熟的界面,也因为那个有点熟悉,但是又有点不一样的id名字。
岛屿...信箱。
应该...是巧合吧?
毕竟端言自从那天听了一阵声音电台之后,这几天一打开这个软件,这已经是端言自己都数不清到底是刷到的第几个电台了。而她方才之所以一下愣神,大抵也只是因为...相同的名字吧。
大约是那晚上听得久了,所以几乎是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冒出来的一瞬间,端言的耳边就仿佛又响起了那道格外清澈温和的嗓音。
一个愣神,过马路的时候手一个不稳,刚买的装着药盒的纸袋就从手里滑了下去。端言下意识地蹲下身去捡,但那一瞬间,之前那种不怎么舒服的晕眩感又袭了上来,端言蹲下去再站起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身子径直往一个方向斜斜地栽了过去。
意识彻底陷入漆黑的前一秒里,端言好像听见了身旁不知是谁的惊呼声。大抵是个陌生人吧,可隐隐的,却又好像夹杂着某道熟悉的声音。
是她的错觉吗?哪里来的熟悉的声音呢?
但紧接着意识的混沌,让她无暇去思考这个问题。
已经调过了震动的手机在电脑屏幕前第n次亮起来电显示的时候,贺知屿的手指正停留在某一个心理治愈节目的直播页面上,至于响了两分钟也依旧倔强地没有暗下去的来电显示,贺知屿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过去。
都不用看,贺知屿就知道,能在这个点依旧锲而不舍打电话过来骚扰他的,除了郁承乾这厮,也根本不会有别人了。因为眼下的这个,已经是在这连续的三天里,郁承乾打给他的,已经数不清到底是第几个电话了。
贺知屿原本是不想接的,但无奈,电话另一端的那个人毅力好像特别强。手机震动响了很久都没有停,大有一副你不接我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势。
在缠人的功力这件事上,贺知屿一直都是没什么战斗力的。
所以,按下此时电脑界面的暂停键之后,贺知屿看着依旧在闪烁着的等待接通中的手机,缓缓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我说你一天天是不是啥事都不用干?专磨人?”
到底是有些烦了,虽然接通了电话,但贺知屿的语气并不是很好。
好在,电话那一端的人似乎并不在意。
“哎,知屿哥哥,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明明是一句语气很正常的话,贺知屿却偏偏被郁承乾一声不知是不是故意恶心他来的哥哥喊得眉头一皱。
“好好说话。
“好嘞。”应了这一句,电话那端的男人似乎是终于收敛了插科打诨一般的语气,再开口时语气认真了下来:“怎么样?心情还好吧?”
贺知屿却被他陡然的转变弄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顿:“你还是说事吧。”
郁承乾能磨上他的事情其实无外乎就是那一件,郁承乾是一个电台的签约主播,本来一直都做得好好的。但就在上个月,郁承乾找了个新的女朋友,这会儿可正是好的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的好时候。
所谓“色令智昏”,贺知屿觉得说的大概就是郁承乾这样的人。这厮谈个恋爱居然忘了自己早在之前就已经和平台续签了的事,直到平台联系他明天报到,顾承乾的人直接还睡在马来西亚民宿里还没有回来。
这不,为了保住饭碗,软磨硬泡地求到他这里。
但之前,贺知屿一直都没答应。
一则,贺知屿对损友口中所谓的正经职业并不是很了解,当然,贺知屿尊重每一份职业,并没有觉得,直播这个行业就一定是不务正业。
但正所谓,隔行如隔山。贺知屿对直播这个行业其实并不了解,再加上他自己最近也是刚刚被失业,坦白说,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至少他不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沉下心神去做一件事情。
但...
贺知屿后来回想这些事的时候也还是没有想明白,当时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郁承乾,但通电话的同时,在他的视线无意识地落在眼前的节目页面上的时候,那一瞬间,贺知屿的确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若是把直播弄成这样的节目效果,他应该也不是不行?
或许是从之前的事情发生到现在,他的确空闲了太久,也真的是需要找点事情做做。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贺知屿听见自己已经把那些想法对着郁承乾说了出来。
有些出乎贺知屿预料的是,听完了他的那些话,郁承乾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反而倒是用一种恨不得给他跪下感恩戴德的语气道:“好好好!只要你答应,就算你把电台当成心理咨询处那么播我也随你好吧?”说完这一句,像是生怕他再后悔似地,不等贺知屿再说什么,手速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贺知屿:“......”
他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
又大约是半分钟之后,手机界面弹出了一条最新的微信消息。
知屿,我并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是赶不回来才请你帮忙。我知道你因为之前辞职的事这段时间状态一直有点不对,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调整一下自己,要不然我会担心的。
贺知屿:“......”
贺知屿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摁灭了手机页面。
当天后半夜,距离零点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贺知屿用郁承乾告诉他位置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顾承乾家的门。
然后...
然后贺知屿发现,他好像连脚都踏不进去。
一脚踢倒下了黑暗里不知何处一排喝过的啤酒瓶后,贺知屿觉得,他还是掉头就走比较合适?
但打开的电脑里,微信消息已经开始疯狂弹跳,伴随着播音设备里传来似乎是故意调的很大声的音。贺知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穿过了脚下的乱七八糟,艰难地拨开了电脑桌椅,缓缓坐了下来。
房间的壁灯还开着,光线有点暗沉。但贺知屿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面前桌子上摆着的,应该是郁承乾走之前泡了没吃完的泡面桶?
他一个洁癖那么严重的医生为什么会和这样邋遢的一个人成为朋友?贺知屿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好在,及时响起的微信通话的声音打断了贺知屿的思绪。
郁承乾还算是有良心,找他代班的事情应该是已经和对面的人打过招呼了,对方听到对面的声音是陌生的也没有很惊讶,只顿了顿道:“反正也是新季第一天直播,贺先生你就随便说点什么,话题轻松活跃就可以了。”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贺知屿在对面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开始捣鼓郁承乾的那些个设备。虽然有些不是很了解,但贺知屿也并不是什么都不认识。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的样子,终于搞明白这些设备的用途和操作方法的贺知屿,在微信通话另一端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成功通过了一开始的开麦试音阶段,伴随着一段让人舒缓的音乐,成功开嗓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好的,凌晨一点零五分,欢迎大家走进岛屿电台。”
就在贺知屿开始或许是他人生党总的第一场直播的同时,和郁承乾家的这栋公寓楼隔了整整两条街外加三个红绿灯的慈和六院,三楼的某一间住院病房里。
确认巡房的护士已经拉灭了走廊里的灯,只留了墙角的壁灯,以防夜间有人会起夜上厕所。一直到确定踏踏踏的脚步声走远,端言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盖住了自己整个脑袋的棉被从头顶上掀开,露出了整个脑袋和一双毫无困顿之意的眼睛。
端言看了一眼手机,十一点十八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是到点了。
端言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若是此刻屋子里有灯光的话,一定会照亮她因为一时间的缺氧而微微有些酡红的脸。
虽然确定护士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但端言还是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
端言小心翼翼地从枕头底下摸出耳机,为了防止漏音,还是先戴上耳机再打开页面的。但还是不小心被突然变大的音量给吓了一跳。
端言条件反射咬了一下下唇,同时手里摸黑飞快地调小了声音,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流淌的音乐,还有紧随其后响起的清澈男声,是难得的,格外温柔的语调。
虽然仅仅才是她听这个电台的第三天,但或许是她天生敏感,她总觉得,虽然是同样的声音,但今晚这个声音的力度,似乎格外温柔。
是区别于之前的,更温柔。
而温柔对她治愈的力度,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迅速。
透过耳机线传导过来的那一道声音不疾不徐地说着什么的时候,从之前护士巡查病房的时候就一直纠缠着她的脾胃疼痛感,好像突然之间虚弱了不少。
端言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被汗水浸湿了大半的身体往床的外侧挪了一挪,动作的间隙又忍不住往床头柜的位置看了一眼,那里齐整地放了三个药瓶,是之前她在病房新买的药。
这个药的剂量若是一直这么叠加下去,迟早有一天,是会对她失去效果的。奇怪的是,从前她是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的,但是现在,至少在这一刻,端言突然就不想伸手去拿那瓶药。
她不想吃。
明明还是很难受,但是鬼使神差的,她就是不想吃。
忍一忍吧,忍一忍就不疼了。
这么想着的时间长了,似乎是真的神奇地起了效果,端言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了...
然而端言并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意识模糊,却不仅仅只是睡意袭来的真的睡过去那么简单。手臂上连着的检测仪器在她意识彻底陷入模糊的那一瞬,突然尖锐无比地响了起来。
那刺耳的声响成功打破了深夜里的宁静,成功惊动了护士站以及几个夜班值班的医生。几人脚步匆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意识模糊之间,端言感觉自己的耳边始终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但仔细听,却又始终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只是,怎么会感觉那么熟悉呢?
贺知屿下播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起身的时候难得的居然感觉有些头晕。的确,要不是答应了代播,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晚睡过了。
但是今天为什么播的那么晚...
贺知屿抬手的动作顿了一下,鼠标按键从上滚到下,然后确认了,那个id今晚的确在直播间出现过,只是出现的时间很短。
反正绝对不是她平时在这个直播间呆着的时长。
贺知屿皱了皱眉,为什么今天的时间那么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还没等贺知屿再细想,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知屿,你现在有空吗?如果可以的话,你现在...能来一趟医院吗?”
贺知屿接通电话的时候一手还在进直播间的人数榜单上往下巴拉,一时没空把手机放在耳边,索性就点了扩音。
然后电话里同事分外恳切又显得有些忐忑的声音,就放大了无数倍传递到了贺知屿的耳边。
“贺老师...”
“出什么事了?”
贺知屿皱了皱眉,就电话另一端的人说那几句话的功夫,他就已经听到了那边不知怎么又是喊又是跑动又不知是谁在扯高了嗓子说话的声音,隐隐还夹杂着一道女声的尖叫。
尖叫声尖锐而细长,即使是隔着电话听在耳朵里,也让人感觉分外地不舒服。贺知屿只依稀分辨的出,好像是个女音。
也不知是原本他就有些心神不宁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贺知屿莫名有些烦躁。他打断了电话那一端的人因为他许久没有回答,而已经开始再次重复刚才说过的话。
“贺老师,这...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方便吗?你...”
电话那头的人原本想说的是,要不你还是过来一趟吧。但话还没有说完,另一头的贺知屿已经挂断了电话。
是的,贺知屿是慈和六院心理科,咨询室的一名心理医生。
一级心理咨询师,专家级别的那种。
只不过,是曾经。
现在贺知屿已经辞职将近两个多月的时间了,甚至,若不是今天这通突然的电话,贺知屿都觉得,那些事情已经距离他很遥远了。他已经,都快要回想不起来了。
其实贺知屿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也是不去。本来嘛,他都已经辞职,已经和医院里没什么关系了,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电话里前同事拜托他的时候语气下意识地恳切和小心翼翼。
他从前就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显然,前同事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也深知这一点。但当贺知屿放下挂断的电话重新坐在电脑面前的时候,却突然有些犹豫。
五分钟之后,贺知屿站起身,他关掉了眼前的电脑,抓了旁边的钥匙和风衣就往外走。
出门之前贺知屿披了一件长款风衣,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一丝冷意。
好在开了车,原本的路程也不是很远。
半个小时后,贺知屿把车停进了慈和医院的地下车库。车灯闪烁了一下,下一秒贺知屿的身影已经闪进了恰好打开的地下的电梯。
等贺知屿的身影出现在楼上过道里,往自己办公室走的时候,风衣已经变成了白大褂。楼层的隔音效果很好,刚刚在楼下的时候,根本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但贺知屿穿过这一层的过道长廊的时候,和自己的办公室还隔着些距离,却已经隐隐能听得见里面的动静了。
虽然没有看见,但光是听这动静,贺知屿心里就是一个咯噔,情况是真的不太好。
推门的一瞬间,贺知屿的一声,到底出什么事了,更是直接淹没在了开门的那一瞬间,几乎扑面而来的喧闹和争吵声里。
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场面呢?便是冷静如贺知屿,隔着眼前用里三层外三层来形容却绝对不显得的夸张的人群之后,见到那个,被好几个人高马大的医生用力压制着,从他的这个视角看过去,却只能看见即使被压制,但依旧在不停挣扎的手臂和乱踢乱打的细长腿。
是个女生。
贺知屿的眉心比之前皱得更紧了些,拉了身边距离最近的一个问了一声:“究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被拉住的那个人却仿佛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他,一瞬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似的,一时压根没听清楚贺知屿说了什么。
贺知屿于是放弃,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往另一边,此时正在闹剧的中心地段走了两步。
那边几人似乎同样没有发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他,只一心和眼前的人做着斗争似的。隔着里里外外两三层的人群,贺知屿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被人企图用绳绑在椅子上的那个人。
那椅子上,躺着一个因为挣扎而显得周身颇有些狼狈的小姑娘。并且,随着一圈又一圈的绳子,那个小小的身影,依旧在动作颇为剧烈地挣扎着。
贺知屿突然就回想起之前在那个电话里,他听到的那声长而尖锐的尖叫声。此时此刻,那声音和眼前这一道,已经有些嘶哑的声音合在了一起。
下一个瞬间,贺知屿隔着周围的人群,对上了一双分外干净,却眼底泛红的眼睛。
在很久很久之后,贺知屿再回想他和端言的第一次相遇,最先涌入他脑海的,便是,这隔着周遭里三层外三层人群的一眼,他看到的这一双眼睛。
“住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贺知屿已经大跨步地拨开了周遭的人群,在一大半或愕然或诧异的目光里,伸手抓住了那个还在试图把手里的绳索绑在端言身上的那个人的手腕。
那人许是没想到有人会突然上手拉他,还是用了力的那种。一瞬间手腕一痛,手里的绳子下意识地就掉了下去。
“哎,我说你这人,不帮忙就别添乱...额,贺老师...”
那人话说一半又卡住,那人猝不及防对上了贺知屿的视线。贺知屿却不管他此时是惊讶还是别的什么,他有点生气,不,他现在觉得自己很生气。
也因此,贺知屿在开口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淡,他甚至是用有点冰冷的,至少此时此刻是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温度的目光去看着面前这个人的。
“你...在最初学医的时候,老师是教你,这么对待一个病人的吗?”
什么?你问贺知屿为什么现在这么生气?
你看,贺知屿再说话的同时一边在给依旧躺在折叠椅上的瘦弱姑娘发开绑着她手腕的那些绳索。他知道,他很清楚,刚刚这位,他完全没记住脸也叫不出名字的前同事原本也是好心。
只是他用的这个方法,却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彻底把那些绳结松开的时候,贺知屿看到了小姑娘看向他时,还有些怯生生的目光,以及随着他松下绳结的动作,而露出的,已经有些破皮和发红的手腕。
大抵是有些痛,贺知屿伸手去触碰的时候感觉到,小姑娘的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但他抓得紧了些,她一时没挣脱掉。
“知屿,你来啦,那个...这个就是我之前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个。”
有人推门而入,一直到说完这一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周遭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
在他跟周围的人解释了一阵之后,贺知屿把端言带进了自己之前的办公室。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其实很简单,贺知屿在看到当时的场面的时候再联合之前电话里同事说的,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但具体的情形...
“这小姑娘叫端言,是昏迷被120拉来的。”顿了顿,同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添了一句:“哦对了,就是那个距离你家两个路口的那个十字路口。”
听他这么一说,贺知屿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天,他在郁承乾家里结束直播之后直接一觉睡到了下午,在郁承乾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找到之后,贺知屿选择出门。
他当时要去的那家超市,是正好经过同事方才口中说的那个路口的。所以,他当时看到的那个救护车经过的,人挤人的路口,救护车拉走的,正是端言么?
“昨天我叔叔被我拉过来看过了,发现,这小姑娘晕倒的原因绝对不简单。”
的确是不简单,贺知屿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里间休息室的方向。事实上他刚刚就发现了一点,这小姑娘的目光是有一点散的。她的注意力好像始终都放在了其他的地方。同样的,她看见了他,但她的目光好像始终都没办法定住。
还有他解开绳索时,那些看上去或新或旧,而且大多数更不像是外人的力度所导致的伤口。
“明早七点,我有空。你把她带到我这边来...记住,不要让别人知道。”
还算相熟的同事原本只是点头,闻言却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了变。
“贺老师,你是不是还在介意之前的事,你...”
“什么之前的事,我的职责只是,负责好每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病人。”说完这句话的贺知屿便推门进了里间的休息室。
贺知屿当着同事的面虽然避开了这个话题,但当他真正在端言面前坐下来的时候,思绪还是控制不住地纷杂了一瞬,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关于他之前是慈和六院心理科的一级心理师,现在却已经离职了的原因。
那是大约半个月之前的事。
心理医生其实只是我们普遍的,大众的称呼。真正从官面称呼上来讲,更确切的称呼应该是心理咨询师。
而关于心理咨询师,则有一条业界默认但必须遵守的规定,那就是,心理咨询师是不可以爱上自己的咨询者的。
但在半个月之前,慈和六院的心理科,却爆发出了一桩前所未有的丑闻。一位实习的心理咨询师,被发现,正在和自己手底下的咨询者谈恋爱。
这个实习的咨询师名叫樊季,正是贺知屿这一批带的实习生之一。
樊季在实习的过程中爱上了自己的咨询者,还好死不死地,当时立即就被人发现给举报了。要说,贺知屿在整个事件的最初其实是不知情的,整个事情是后来,贺知屿的老师,心理学界的老教授张从荣跟他说的。
而贺知屿在知道了事件的前因后果之后,只问了樊季两句话。
“你最初入这一行的时候,前辈老师们是怎么教你的?”
“身为一名专业的心理医生,最不应该的是什么?!”
那番谈话的最终结果,是樊季依旧坚持自己没有做错。二十几岁,朝气蓬勃的男孩子红着眼睛跟他讲,他说老师,我不觉得工作和爱情之间,我选爱情有什么错。
樊季走的时候,贺知屿只最后说了一句话:“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么有一点,我希望你记住。”
“有一点,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出去后脱了这一身白大褂,这一辈子,你都不要再穿了。”
说完之后,贺知屿一个多余的字都不再说。
樊季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贺知屿就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远。
等张从荣知道他辞职的决定的时候,贺知屿的辞职信都已经递到了院长办公室,整个人倚在医院西北角的柱子后面,动作不甚熟练地抽着大概是这辈子的第一口烟。
张从荣看着他难得一见的那副样子,简直很铁不成钢:“贺知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下个月!下个月你就要参加心理咨询三级考试评比了!你这个时候辞职?!”
“贺知屿啊贺知屿,你是要让我说你什么好?!”
贺知屿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只是在张从荣说完停顿喘息的间隙,抬眸语气淡淡地问了张从荣一个问题。
“为什么心理咨询师爱上自己的咨询者,就是错的呢?这一点的对错,究竟是谁规定的?”
一番话语气平稳,却成功让本就盛怒中的张从荣气的险些跳脚。
贺知屿于是便不再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最终提了先走一步。只是在转身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张从荣,到底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张从荣并不知道的是,贺知屿最终还是没有对他说出口的是,他感觉自己站在心理医师这个岗位上,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到他甚至已经有些麻木。但他很清楚,其实在这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状态都是有点不对的。
这次,樊季在他手底下出事只其一,他也正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短暂脱了身。
至于后续的事情,就后续再说吧。
他真的需要时间静静,但答应了替那个名叫端言的女孩子看诊,所以第二天,贺知屿还是准时到了医院。
但正欲推门的时候却被叫住,护士站的一个小护士告诉他。
昨天待在他休息室的这个小姑娘,昨天夜里不知为何突发性全身抽搐,凌晨被推车推出去,现在还不知道情形如何呢。
全身抽搐?
贺知屿拧眉,冲那小护士点了点头后抬脚就往外走。急匆匆赶到她说的那个地方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人胳膊里架着一台呼吸机,伸手就要往小姑娘的脸上戴。
“别给她上呼吸机!”
“贺医生,这...”
因为贺知屿的这一声喊,小护士抬起的手一顿。呼吸机自然是没来得及按上,但端言,却依旧还是被惊动了。
或者说,其实是早有预兆,只是发生的契机,恰好也是在那一刻而已。
只见,几乎就是贺知屿话音刚落的刹那,躺在床上的端言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般,突然整个人都剧烈地抽搐了起来。
和之前下意识的挣扎不同,贺知屿示意护士走开之后上前一步看到的,就是端言无意识得咬紧了牙关,她似乎是想通过此克制住什么,但显然是收效甚微的。
因为就算她光是咬住嘴唇的这个动作都已经用尽了全力,但她全身的颤抖和肌肉的紧绷还是一点都没有缓解。却反而更随着时间的推移,频率间隔越发地缩短,同时,呼吸也越发急促了起来。
不行,不能让她再这么下去了!
虽然贺知屿此时并不清楚,眼前这个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情况。但出于职业的本能,他立刻就意识到,必须要想办法缓解端言的情况才行。
“去拿个压舌板过来,快!”
伸手下意识地抓了个空,贺知屿缩了缩手指,对着一边的护士道。
贺知屿将压舌板抵在了端言口腔的上颌,防止她在痉挛之下闭住了气,旁边的护士只看见他手法极快地拍了几下端言身上的几处地方拍了拍,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贺知屿却已经回头看向她。
“一刻钟之后,给她推一个葡萄糖。”
“好的。”
等端言的情况终于平和下来的时候,贺知屿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前摊开的,是端言的所有病例资料。
才看了第一行,贺知屿就皱了眉。虽然刚刚见到的时候的确是有些诧异,但真正看到的时候,他还是属实没有想到,这位病人的年纪,居然只有二十二岁。
看过了年龄这一行,再去看确诊的病症这一栏,中重度抑郁症这几个字,怎么看都有点说不上来的刺眼了。
“等她醒过来,我找机会跟这小姑娘聊一聊。”
贺知屿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站起身来往外走,速度快得原本推门进来的人都差点被撞上。
“哎,知屿你要去哪里?”现在可是上班时间。
后半句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贺知屿从眼前人的神情中看出了这一层的意思。若是换作往常,贺知屿多半是不搭理的,但今天,贺知屿不知是心思还在之前端言的确诊单上,难得开口回了他一句。
“上班时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辞职了,不是吗?”
那人闻言噎了噎,话的确是这样没错,但他一开始看贺知屿都答应了接下了断言,真的以为贺知屿已经默认了恢复上班这个事情。
但现在看,贺知屿显然并没有这个意思。
贺知屿当然没有这个意思,他刚刚看了一眼手表,距离晚上十一点,也就只剩下四分钟的时间了。他现在从医院赶回去的话,横竖都又迟到了。
话说回来,自打接下了这个事情,他好像没有一天是不迟到的。
就在贺知屿急匆匆往郁承乾家里赶的时候,病房里不知何时苏醒的端言在黑暗里,伸手悄悄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手机。
但今天端言的等待好像要落空了,因为那边厢,贺知屿被一句问话绊住了脚。
推门走进来的顾云锡喊住了他。
顾云锡说:“贺医生,我不明白。”
“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揪着辞职这件事不放,而不是顺着台阶下,那么我能告诉你的只有,我是心理咨询师,我也是人。”
贺知屿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往前跨了几大步,留下顾云锡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也难怪他会如此怔愣,因为刚才的那一句,实在不太像是贺知屿能说出来的话,至少不会是慈和六院的金牌咨询师,贺副教授会说出来的。
可事实是,这话的确是贺知屿说的。
不仅如此,顾云锡不知道的是,此时已经走出慈和门诊大楼的贺知屿却在下最后一步台阶的时候顿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险些跨错一步一个踉跄栽下去。
幸亏台阶边上不知是为了场景布置还是单纯地为了好看,一路往下的台阶旁错落地放置了不少花瓶和盆栽。贺知屿在感觉到不对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地扶了一下盆栽。
盆栽自然是摔了,一下顺着台阶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贺知屿站定了,一直盯着花盆滚落的方向,许久,才缓缓苦笑一声。
其实并非是他拿骄,也并不是固执,而是他很清楚,他现在这个状态,真的很难心绪平稳地面对前来问诊的病人。
这是问诊之中的大忌。
一时间突然又有点后悔接过那个小病患了,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真的是太小了,真的是小病患了,才二十二岁,二十二岁和重度抑郁怎么都不该搭边才对。
小到他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忍,小到他忍不住考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所以贺知屿啊贺知屿,你又心软了。
白大褂没有系扣子,是敞开了的。于是迎面吹来的微风拂过白大褂的衣角,照出的是男人扶额叹气的样子。
那是个恰恰好的角度,恰好从病床上起来,此时站在窗口的端言视线一偏,贺知屿阳光下的背影,就落进了她的眼里。
夜间,十一点整。
贺知屿今晚一直播就遇上了一则情感咨询的连线,这也是他代替郁承乾做声播之后接到的第一个连线。
虽然于此一道贺知屿并不是十分有经验,但他似乎生来就是个沉稳平和的人。换句话说,无论什么样的场面,他这样的人其实都镇得住场。
所以即使对面这个女人随着描述的时长已经开始情绪崩溃到语无伦次,贺知屿除了最开始点出了她的问题,语速一直平稳和缓,即使面对的连线那一端,女人明显已经开始情绪崩溃到逮着他都开始骂。
评论区看不过去的人自然也在喷,唯独贺知屿盯着满屏的滚动神色淡淡,只是顾虑到直播间的互动,在女人喷麦的间歇期说了一句,谁愿意上麦劝一劝这位。
其实他说完这一句的时候已经起身去烧水泡咖啡了,加了半勺椰浆,好像有点太甜了。
再坐在电脑面前的时候视线一扫,却瞥见了一个眼熟的ID。
【温言软语】:老师,我可以试试吗?
和这句话一并翻起来的,还有一句【温言软玉】向你发送了一条连线请求。
是她...倒是难得。
贺知屿点了同意。
下一秒,听筒里最先传出来的却不是话音,而是什么瓶装的东西咕噜噜滚落的声响,再接着麦音离远,又隔了四五秒才又重新拉近。
“这位姐姐,你骂够了吗?可以闭嘴了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情感电台?”
“你连线应该是来咨询的,而不是来骂街的吧?!”
耳麦里传来的声音年纪听上去有点出乎贺知屿预料地小,即使是在训人,语气也好像有些过分软和。
贺知屿挑了挑眉,刚想接一句话,方才情绪激动喷麦的那位却好像又瞬间被踩中了尾巴,顿时将“枪口”对准了这位刚上麦的小姑娘。
【离离】:我咨询的是主播,你冲我说什么?我没问你,你下去!
仅是这一句,贺知屿就断定,这大约是位上了年纪又情感不顺,只能大半夜上直播间逮谁就是谁撒火的那种。
可别把小姑娘给吓着了,贺知屿扶了扶嘴边的麦,刚准备开口,却听耳麦里突然一声笑。
ID名为温言软玉的小姑娘,声音甚至比方才听到的还要柔软上一些,或许是因为本身就不太舒服,贺知屿听到她的呼吸音有些重,似乎是想说什么,但一开口就先被两声咳嗽给打断了。
那咳嗽虽然轻微,但断续的时长却听得贺知屿直皱眉。
或许是出于医生的本能,贺知屿从那短短的两声咳嗽中听出了异样。但下一秒,小姑娘就已经接着说话了。
【温言软玉】:如果你是来咨询的,那请你先尊重人,再说话。如果你只是单纯地想骂人,我麻烦你,去骂冷暴力你的男人好吗?你在这里骂主播算什么本事?侧面显示你很怂吗?
【温言软玉】:要找存在感出去找,别在这里找场子企图证明你很能好吗?
这句情绪浮动有些明显,贺知屿听出了骤然变重了的呼吸音。
贺知屿扶正了麦,终于插了一句话。
“言言,别生气,你是不是不舒服?嗯?”
贺知屿的所料不差,电话那一端,说完了上一句的端言就径直放下了手里的麦,转而去抓床头柜上的药。
大约是一瞬间不受控制地带上了鲜明的情绪,端言的确是有些不舒服。
只是端言怎么都没想到,耳麦另一边的人居然会这么敏感,她都已经在尽力克制着咳嗽的动静了,居然还是被听出来了。
男人的声线清冷,却也足够温和,因为问句而语调微微上扬。
一口药抵在喉间正准备去找水的时候,正听到这一句,一时有些怔愣,水含在嘴里忘了吞咽,反倒是被呛了一口。
这下子连掩饰都省了,端言直接咳得有些停不下来。若不是及时将口鼻掩住,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的药丸险些就要反吐出来。
端言缓了一下,但脸色因为被呛的缘故而泛起一丝潮红。
“不要掩口鼻,现在马上去喝一口温水,慢慢喝。”
眼下隔着电波的交流分明应该是看不见的,但端言却从男人温煦平和的语调里,生出了一丝被人撞破的错觉。并不尴尬,但端言莫名有些心虚。
“我没事...只是吃药没注意。”
“下次有话,记得吃完药再说。”
“好...”
小姑娘的声音虽然微弱了下去,但肯定的答复让贺知屿松了一口气。连线早在贺知屿听到端言咳嗽声的时候掐断了,搁了搁耳麦的贺知屿却有些出神。
他莫名又想到了自己接过的那位病人,现在的小姑娘都是怎么回事,年纪轻轻的,动辄就跟哮喘抑郁这样的病搭边。
原本他今天心情有点不好,但经过刚才,贺知屿还是决定明天去看一下顾云锡说的那个病人。毕竟是答应了,身为医生,先不管其他,要对自己的病人负责不是么?
于是当天接近凌晨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顾云锡手机叮咚一声响,收到了贺知屿发过去的短信。
“明天中午我过来,你把那小姑娘领过来,我跟她交流一下看看。”
发完这一条的贺知屿把短信看了又看,最终啧了一声。突然感觉,这怎么搞得像是地下党接头一样的。他是去看诊,嗯,他是去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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