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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不换:寡妇带娃王爷求二嫁柳如思秦烈全局

繁花一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春雨缠绵,小秦晧彻底掌握了鱗潛羽翔的读写,柳如思手里做着的绑带牛皮靴也已经像模像样。她打算给秦烈做双硬皮靴,他平常上山下地,普通的布鞋穿不了多久就会烂。“嘶!”“娘!你的手指流血了!”小秦晧急忙凑过来。柳如思小脸皱成了一团,被锥子扎真的好痛啊啊啊…稍微缓过劲,她对着儿子严肃警告道:“不许告诉你爹!”这双鞋她去年就开始做了,就因为之前扎了一下,秦烈直接没收,被迫停工一年多,最近才她在箱子最下面发现做了没多少的靴子。用凉开水冲洗着手指,她默默祈祷手指不要肿起来,千万别让秦烈发现了。“小翠!小翠…”婶婶赵春芳的声音由远及近。她两眼红红的跑进来,拉着柳如思,嘴唇哆嗦着却半天没说出口。“婶婶,怎么了?”“从城里回来的路上…山石滚落…秦烈他…他...

主角:柳如思秦烈   更新:2025-01-23 16: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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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柳如思秦烈的其他类型小说《千金不换:寡妇带娃王爷求二嫁柳如思秦烈全局》,由网络作家“繁花一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春雨缠绵,小秦晧彻底掌握了鱗潛羽翔的读写,柳如思手里做着的绑带牛皮靴也已经像模像样。她打算给秦烈做双硬皮靴,他平常上山下地,普通的布鞋穿不了多久就会烂。“嘶!”“娘!你的手指流血了!”小秦晧急忙凑过来。柳如思小脸皱成了一团,被锥子扎真的好痛啊啊啊…稍微缓过劲,她对着儿子严肃警告道:“不许告诉你爹!”这双鞋她去年就开始做了,就因为之前扎了一下,秦烈直接没收,被迫停工一年多,最近才她在箱子最下面发现做了没多少的靴子。用凉开水冲洗着手指,她默默祈祷手指不要肿起来,千万别让秦烈发现了。“小翠!小翠…”婶婶赵春芳的声音由远及近。她两眼红红的跑进来,拉着柳如思,嘴唇哆嗦着却半天没说出口。“婶婶,怎么了?”“从城里回来的路上…山石滚落…秦烈他…他...

《千金不换:寡妇带娃王爷求二嫁柳如思秦烈全局》精彩片段

春雨缠绵,小秦晧彻底掌握了鱗潛羽翔的读写,柳如思手里做着的绑带牛皮靴也已经像模像样。
她打算给秦烈做双硬皮靴,他平常上山下地,普通的布鞋穿不了多久就会烂。
“嘶!”
“娘!你的手指流血了!”小秦晧急忙凑过来。
柳如思小脸皱成了一团,被锥子扎真的好痛啊啊啊…
稍微缓过劲,她对着儿子严肃警告道:“不许告诉你爹!”
这双鞋她去年就开始做了,就因为之前扎了一下,秦烈直接没收,被迫停工一年多,最近才她在箱子最下面发现做了没多少的靴子。
用凉开水冲洗着手指,她默默祈祷手指不要肿起来,千万别让秦烈发现了。
“小翠!小翠…”婶婶赵春芳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两眼红红的跑进来,拉着柳如思,嘴唇哆嗦着却半天没说出口。
“婶婶,怎么了?”
“从城里回来的路上…山石滚落…秦烈他…他…”
哄的一下,像是从云端落入泥潭,脑子一片空白…
怔愣了一会儿,柳如思脸色煞白的冲出去,她跑得飞快,绕过那片池塘,跑过几间土房民舍。
她看见人影憧憧,聚在小叔家门口的平地上,也是那间柴房的门口。
匆匆拨开人群挤进去,她就看见一个人躺在中间,是再熟悉不过的高大躯体…
急切的扑上去,颤抖的手摸索着他的脖颈,曾经温暖得像火炉一般的身体竟然没有了热度,颈动脉摸不出一丝脉动。
“小翠…秦烈已经去了…他被山石砸中后背,当场就没气息了。”小叔泪流不止,上来拉柳如思。
秦家养了几头牛后,需要耕地的时节会租给村户耕地,平日里小叔会拉牛车往返于城村。
昨日秦烈打猎时采到年份不低的人参,今天是和小叔一起坐牛车进城去卖人参和其他货物。
柳如思推开小叔的手,双手交叠在秦烈没有起伏的胸口上…只是刚放上去她就察觉到异样,拉开他胸前的衣服,就看见他的胸膛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还有隐约沁出的血红。
粗暴的三两下拆开纱布,就看见深可见骨的刀伤,柳如思抬头质问般看向小叔。
“我们卖完人参刚出城,遇到了拦路的山匪…秦烈砍倒了几个,山匪就跑了,只是他也挨了一刀,我们马上就回城包扎了。”小叔叙述着又悲泣起来。
“要不是受了伤,山石滚落以他的身手也能躲开的,而且…他还先推了我一把…唔…”
柳如思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如木偶般看不出鲜活。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抬头对天怒骂:“贼老天!你有病!”
“为什么?为什么!”
柳如思状若癫狂般质问着…
刚击退了山匪,接着就遭遇山石滚落…她不信命,可现在不由得她不信!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秦烈一定要死!?
为什么她明明很优秀,爸妈却都不要她?
为什么让她中了一千万,又让她死而重生到这个世界?
为什么她已经沦陷于秦烈给的幸福中,又突然把他带走?!
骂声亦无力了,柳如思呆坐在地上,出落得美艳的脸此时苍白如白纸,有些娇小的身躯此时更显脆弱,仿若刮来一阵风儿,就能将她吹离世间…
“娘!”
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幼小的孩子直往她怀里扑,她下意识就伸手搂住孩子。
“娘…爹怎么了?呜呜呜…我是不是没有爹了…呜呜…”
小秦晧从会说话以后就很少哭,此时哭泣的样子反而像个普通孩子…
像是恍然大悟,原来一切不是梦!
梦怎么会这么痛呢?
眼泪终于崩溃决堤,但柳如思却像是活了过来,示意婶婶帮她照顾小秦晧,她又扑到秦烈身上摸索他的衣襟。
周身摸了一遍,她抬起头两眼通红的问:“他的钱呢?秦烈卖人参换的钱呢?!”
看见四周的人都往一处看去,柳如思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个满脸溃烂的人一瘸一拐的往人后躲…
柳如思势如虎豹般的冲过去,一把拽住渣爹,伸手就强硬的把他衣襟里鼓鼓的荷包掏出来!
只看一眼她就知道是秦烈的,这是她给秦烈缝的,她只会缝线不会绣花,荷包光秃秃的,但秦烈用了好多年。
“这是秦烈留给孩子读书的钱!是他拿命换来的!拿我们母子的钱,当心秦烈把你一起拉下去!”
柳如思在故意胡扯,她需要吓一吓别人,山村的生活并不是一片祥和的,互帮互助的有,恃强凌弱也常见,秦烈在的话她不需要担心这些…

有小叔一家和黄大石一家的帮忙,丧事办得还算顺利。
请了唢呐匠,吹吹打打,送到半山腰的秦家坟里…
看着错落排列的几座坟,柳如思突然觉得,以前安抚秦烈的话很不恰当。
正是因为失去的人是爱你的,对你很好,才更让人无法接受…

时光开始变得难熬。
仅仅是一个月,便让柳如思觉得恍如隔世。
布包里装着从城里买来的盐和一些杂物,柳如思心里盘算着秦晧以后的费用。
家里现在有二百多两银子,若是平平淡淡的过,足够把秦晧养大了。
想让他读书,普通私塾束脩用差点的笔墨一年二十多两,应该也够他读到十来岁,可那种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大都是秀才,能学到的学问恐怕有限。
之前秦烈的意思是把他送到闻名百里的和光书院,那是翰林学士退隐山林后办的书院,门下出的秀才、举人数不胜数。
但和光书院一年束脩就要八十两,二百两只够读两年,两年能读出个什么?
尽管秦晧现在还没四岁,但不早点规划肯定是不行的…或者,可以先去普通私塾把秀才掏空,再转去和光书院?
“小翠,到家了。”小叔把柳如思唤醒。
柳如思轻吁一口气,暂时抛开烦恼,把头上的帷帽摘下。
从祖父那儿接小秦晧回家,走在路上小秦晧眉飞色舞的跟她说着:“千字文我都会背会写了!外曾祖让我在四书里选一个学,我选了孟子!”
“嗯,晧晧很厉害。”柳如思夸奖过后就话锋一转。“今天我出门得早,你自己有没有做操?”
“有…”小秦晧躲闪着眼神。
“哦?没有说谎?我明天会去问你外曾祖的哟。”
小秦晧用九成新的脑子思考了一下,认为真相瞒不住亲娘,于是几乎细不可闻的说:“我…我今天忘记做操了…”
“嗯,忘记了没事,明天补回来就好了。做操能让你长得更高,你想像爹一样高大…”柳如思心口一疼,她总是忘了,已经没有秦烈了。
咽下酸涩,她接着教育道:“撒谎是不好的,以后要对娘说实话好吗?”
“好。”小秦晧闷闷应道,上前紧拉着她的手,整个小团子黏黏糊糊的倚在她身上,他不懂的事还很多,但他能感觉到娘亲的情绪不好…
看着几乎挂在自己腿上,严重妨碍她走路的小团子,柳如思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干脆把孩子捞起来抱着。
回到家后柳如思也没再感伤,忙碌的家事占据了她脑中的空隙…
今天卖了牛犊子,给母牛多喂点谷物吧,这几年的选育看来是有用的,三十只母鸡今天下了二十六个蛋!二十只母鸭差点,不过也有十三个蛋。
看来签的订单没问题了,以后光靠给城里大户提供蛋类,每个月都能赚三两,虽然不够多,但这是稳定的收入,而且以后可以尝试扩大规模。
另外成鸡、成鸭也是可以出的,这也是大的收入,不过目前还没有订单,只能卖给菜贩,价格会比较低。
自家有养鸡鸭,给儿子做饭自然不会吝啬,小孩子需要有蛋白质摄入才能健康成长,一碗嫩滑的蒸蛋撒上葱花端上桌,柳如思大喊:“秦晧!来吃饭了!”
“来啦!”小秦晧登登登从后院跑进来,站到盆架前面的小凳子上,举着双手等着。
柳如思舀了水缓缓淋在儿子手上,欣慰道:“饭前便后要洗手,晧晧很棒,养成了好习惯。”
母子俩正吃着饭…
突然听见陌生的脚步走来,一个脚步虚浮的男人不请自来!
柳如思记得他是村里人,平日里经常偷鸡摸狗不干正事,村里都叫他二流子。
二流子径直走进屋里,浮夸的满脸笑容,但柳如思能看见他眼底的色欲。
“小翠在吃饭啊,正好,我弄了只烤鸭,想着秦兄弟走了,你可能日子不好过,就给你送来。”
“不必了,烈哥留了点家底,我们母子不至于挨饿。”柳如思脸上尽是冷漠。
“天色不早了,家里不方便待客,你带着烤鸭回家吃吧。”
二流子不以为意,把荷叶包着的鸭子放餐桌上,就伸手去拉柳如思手,脸上浮现出做作的怜惜。
“你不用逞强,一个女人还带着个拖油瓶,唉,我也看着心疼,这才想着偶尔来照顾一下。”
柳如思抽了几下没把手抽出来,顿了一会儿,原本紧绷的脸突然松开,轻声笑道:“就偶尔来照顾吗?”
美艳动人的女人突然笑了,直把二流子给看呆了,之前他在远处看过城里芳春院的花魁,好像也差了柳翠许多…
小秦晧一声不吭的坐在桌边,他感觉现在发生的事是不对的,但他不知道哪里不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两只小手紧紧攥着。
柳如思动手将烤鸭拆开放到自家的盘子上,把荷叶和绳子塞到灶膛里。
二流子回过神看见她收下烤鸭的动作,再结合她刚说的话,顿时喜出望外!
“我…我去求我爹,他早就想让我娶媳妇了!你虽然是寡妇…但我不嫌弃!你要带着儿子也可以,他改我的姓就行了!”
小秦晧顿时急了,别的他不懂,但他讨厌这个人!他不想改姓!
“娘!我不…”
“嘘!”
柳如思偷偷对儿子眨了眨眼,然后转头对二流子说:“不着急,孩子在这儿呢,跟我去别处说。”
柳如思转身朝后院的鸡舍走去,走了两步还回头瞥一眼二流子,示意他跟上。二流子早被迷得七荤八素,飘飘然就跟了上去。
走到后院,柳如思关上后院的门,二流子更是兴奋得眼睛充血发红。
她勾起嘴角,却是满眼森然,用尽全力飞起一脚,正中裆部!
二流子脸上瞬间褪去所有血色!
柳如思却施施然走到旁边打开鸡笼,掏出一只母鸡扔到二流子身上,接着几乎是尖叫般大喊:“抓贼啦!有人偷鸡!”
她一边喊着“抓偷鸡贼!”一边拿过根棍子就往二流子身上抡!
很快,最近的邻居黄大石和其他人先后赶来......
在这世道若是说二流子是来调戏她的,无论有没有被得逞,她都会被打上不清白的印记。
但说他偷鸡,农家人都会同仇敌忾的,毕竟谁家不防偷鸡贼呢。
二流子也不可能自曝是来调戏寡妇的,这个罪名可比偷鸡大,柳如思若是拼着不要脸面,完全可以把他送官打个几十板子。
柳如思到底是个力气小的女子,五花大绑的二流子缓过劲来,慌忙解释道:“我不是来偷鸡的!我…我是来卖烤鸭的!烤鸭还在她桌子上呢!”
“那是我自己烤的鸭子,我家养了这么多鸭,为何要买你的烤鸭?我看你是闻见我做烤鸭吃,嘴馋了,才来偷鸡。”柳如思不慌不忙道。
“不是偷鸡为何在鸡舍?”黄家的小姑娘黄彩云突然出声。
柳如思不由得挑眉,别人说的话自然比当事人说的更有说服力。
“对呀,我来的时候还看见他旁边有鸡呢,这个点鸡早该回窝了!”黄嫂子也补充道。
围观的村民里有人突然说:“肯定是偷鸡!二流子以前就偷过我家的鸡!”
二流子一看,还真不是冤枉他,一张脸涨红着支吾道:“那…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然而“证据确凿”被抓了现行,以前还有偷鸡的历史,已经没有人信他的话了。
二流子的爹过来赔了礼道了歉,就把人领了回去。
这个时代偷鸡摸狗这种小事,一般都不会兴师动众去告官。
纷扰落定,四下已经黑幽幽一片,柳如思点上油灯,关上院门和屋门。
桌子上的菜都已经凉了,柳如思把菜都热了一遍,将烤鸭切了切,鸭腿夹给儿子,一只烤鸭得值一钱银子了,白送的,不吃白不吃。
“娘,你撒谎了。”
讨厌的人挨了揍,小秦晧笑得开心,只是他不明白,说谎明明有这么有用,为何娘却说撒谎是不好的呢?
柳如思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想到对孩子的影响。
“皓晧知道爱和喜欢的区别吗?”
小秦晧一脸茫然。
“娘喜欢满树的桃花,喜欢毛茸茸的小鸭子,喜欢是有的话很好,但如果没有了也没关系。而爱,是无法割舍,不想离开,我爱你爹…也爱你。”
“皓晧,你对娘是喜欢还是爱呢?”
小秦晧轻易就做出判断,他怎么会没有娘也没关系呢!
“是爱,皓晧爱娘亲!”
将小秦晧搂进怀里,柳如思温柔摸着他的脸。“皓晧啊,说谎会让爱你的人难过,所以,最好不要对你爱的人说谎。”

她领到了一千万,在环境优美的小区里买了套公寓,靠在暖融融的沙发里享受生活…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梦境…
柳如思一脸气恼的睁开眼,抬手就捶在肌肉分明的胸膛上!
“你再睡会儿,我去看秦晧。”大手安抚的摸摸她的发鬓,接着人形热源就离开床铺,从床边的摇篮里抱起那个哭闹的婴儿。
转眼过去了四年多,她儿子已经六个月大了!
只是弄出人命,严格来说不是秦烈的错,是柳如思错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大约是十七岁的夏天,天气热得恼人,两人之间不像头几年那样拘束,在家时都衣物单薄。
秦烈血气旺更怕热,只一件单衣也没一会儿就汗滋滋的,柳如思看他难受得很,就建议他干脆别穿上衣了。
之后他就开始光着膀子在她眼前晃啊晃啊…充分向她展示着厚度适中的方形胸肌、规整排列的腹肌、宽阔的肩背、充满力量感的窄腰!
柳如思就做不到把注意力转移超过片刻,她那两眼珠子会自动跟着美好肉体转。
然后她的色胆开始膨胀,‘我就摸一摸,我就抱一抱…’都是柳如思说的,而那条界限一被打破,之后就是烈火干柴。
她怀疑过他是不是钓鱼执法,但这种事就跟雪崩一样,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娃已经蹦出来了,她只能诚恳劝告穿越的姐妹们,不要太相信避子汤!
婴孩的哭声还在继续,大手轻柔的把迷蒙中的她唤醒。“思思,已经给秦晧换过尿布了,他可能是饿了。”
秦烈歉疚的看着她疲惫的坐起身接过孩子,他其实也不想让柳如思怀孕,女人生孩子有多危险他是知道的。他不过是一次没忍住在里面就…事后还去城里找郎中抓了避子汤煎给思思,可还是一击命中了。
发现怀孕后,思思觉得落胎的风险也不低,于是咬牙切齿的决定要生。
还好,思思平安闯过鬼门关,还给他带来一个血脉相连的新生命。
长臂把已经出落得曲线婀娜的人儿环过来,宽阔温暖的怀抱为她抵去清晨的寒意,秦烈把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上,左脸的疤贴着她细嫩的侧脸,他喃喃道:“思思,遇到你之后的日子就跟做梦一样…”
“谁不是呢。”柳如思到现在还觉得这一切可能是黄粱一梦,醒来后就会发现她中一千万后还好好的。
“我好怕,怕一觉睡醒,我还是孤零零一个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
环着她的手臂收得太紧了,不过她决定忍他一会儿。
“那天我跟着祖父上山砍柴,我在后头听到吼叫声,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再失去祖父了…”
“我已经拼尽全力了…熊死了,可我还是没把祖父留下…唔…”
有滴微凉划过她的脸颊和脖颈,她知道不是她的泪。
她明白他回忆起了悲痛,但无法感同身受,她只能试着安抚:“至少,他们很爱你,在的时候都对你很好。”
孩子吃饱了,秦烈也收拾好回忆把孩子接过去,脸上雨转晴,扬着不符合形象的灿烂笑容。“思思你再睡会儿?我先去弄早饭。”
“嗯…你去吧。”柳如思半点儿不推托的往被窝里钻。
她意识到自己堕落了,但这不能怪她,只能怪秦烈给她混吃等死的生活做出了重大贡献!
做饭怕她烧到、烫到、被烟呛到。
田地里的活计,刮风不让她去,毛毛雨不让去,太阳大也不让去。
跟着他上山打猎更不用说了,直接不让去。
一开始她还有点内心忐忑,后面就开始心安理得了。上辈子那么努力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有得享受就享受吧!说不定哪天又嗝屁了呢!
柳如思在床上翻了好几遍,发现睡不着了,于是懒洋洋的爬起来,拿过床边叠得整齐的衣裙往身上套。
她自重生以来,就那第一天穿过带补丁的衣服,绫罗绸缎秦烈自然买不起,只是平常人家都是粗布麻衣,而她的衣裙大都是细软的棉布,每年冬夏各两套新衣,多吗,也不多,但够穿了。
柳如思在窗边坐下,对着铜镜给自己盘了个简单的妇人髻,这铜镜是她十五岁及笄后办正式婚宴添的嫁妆,这事儿也挺逗的,从古至今嫁妆都是娘家出的,可她的嫁妆全是秦烈置办的。
夫妻两吃完早饭,柳如思端了个盆准备装些麸糠,家里现在养了牲畜家禽,早上得去喂一次。
“你放着,我等会儿去弄。”在一旁洗碗的秦烈忍不住出声。
柳如思白了他一眼。“别剥夺我的乐趣好吗?看着鸡鸭把我喂的东西吃干净,那感觉可愉悦了。”
在她的建议下,家里养了好几头牛和许多鸡鸭,别的大事业她做不了,只能弄点小规模养殖证明她不是个废人。
把牲畜喂完,柳如思拿了香皂洗手,其实她也尝试过创业,例如她做出了香皂想通过这个致富,只是后来发现这事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想卖给平民吧,普通百姓洗衣服用天然的皂荚,洗澡用清水就够了,制作香皂需要用油脂,卖价自然不会低,百姓怎会拿闲钱买这个。想卖给富人吧,首先得有渠道,其次香皂的竞争力其实不大,富人有澡豆之类的用品,香皂论养肤的功效还不如澡豆呢。
好在秦烈是真惯着她,废了一罐猪油做的香皂都是自家用的,她做的用完秦烈还自己动手又做了一些给她——这也证明这玩意很容易被仿制。
柳如思抱着孩子在晒太阳,胡思乱想间,外面突然传来呼喊声把她惊醒。
“救命啊!我家汉子溺水啦!”
秦烈劈柴的动作停下,和柳如思对视了一眼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扔下斧头跑出去。“我去看看。”
秦家宅子外面是个大池塘,直把秦家孤零零的与村里分隔开来,而此刻在池塘对面,哭喊的是最近的邻居黄嫂子。
秦烈“噗通”一声就跳了下去,柳如思也抱着孩子急匆匆的走到池塘边,落水的人不在水面上,岸上的人就焦急看着秦烈几次换气下潜在水里寻找。
柳如思眉头紧皱,再不救上来就晚了!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秦烈终于捞到了人往岸边游,只是看黄大石一动不动,显然是没了意识。
柳如思情急之下随手把孩子塞给也在旁边哭的小姑娘,接着就跑过去让秦烈把刚拖上来的人放平。
秦烈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是她说的,他不懂也都会照做。
柳如思迅速跪地,把溺水者的嘴掰开,手指挖几下清理异物,同时对着黄嫂子急声吩咐:“你过来!往他嘴里吹气!”
说完她就已经双手交叠在在黄大石的胸口,动作标准的开始按压,见黄嫂子还在愣神,她拧着眉急道:“快点啊!你丈夫的命还要不要?!”
“要!要的!”黄嫂子回过神也不管那些礼义廉耻了,冲上来就往黄大石嘴里吹气!
“捏住鼻子!抬下巴!嘴要包住他的嘴!听我说吹再吹!”
“吹气!”
“吹!”
几番急救过后,黄大石身体一弓吐出一口水,接着就剧烈咳嗽起来!
救活了!柳如思的两条胳膊酸痛得很,但她特别的高兴!前生她只是大三的医学生,虽然这些基础她练过无数遍,但实战还是第一次!
黄家人哭喊庆幸着,黄大石的老娘拉住抱回孩子就要走的两夫妻,噗通一声跪在他们面前,还要给他们磕头。“你们是大恩人啊!我儿子的救命之恩,老太婆我不知道怎么还啊!”
柳如思刚想把黄老娘拉起来,黄嫂子又拉着小姑娘跪下去,醒来的黄大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也对着他们就是跪。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柳如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是拦不住了,秦烈只顾着在一旁眼睛亮亮的盯着她,根本不管这些人跪不跪。
她想了一下便问黄大石:“你不是会凫水吗?怎会在风平浪静的池塘溺水?”
“下水以后我腿筋猛然抽痛…不知怎么就溺水了。”黄大石也觉得匪夷所思。
柳如思瞥了一眼黄嫂子脸上的淤青,脑子一转就开始胡扯:“你啊,以后对老婆孩子好一点,说不定就是你平时打骂家人造了孽,老天爷看不过去了!这次放了你一条生路,你可要好好改过!”
这话放平常来说黄大石是不会信的,但他刚从鬼门关里走一遭,走马灯都跑完了,而这话是救命恩人说的,他不由得就信了七八成。
旁边凑了一群来看热闹的村民,有人这时开始嘀咕:“这秦家媳说话得信啊!”
“这怎么说?”
“她四年前从柳家出嫁时,不是叫那柳赌鬼等着遭天谴吗?没几个月就脸生恶疮!本来还长得人模狗样呢,而今比鬼还吓人!”
“是,我也听说了!而且两年前去城里买疮药,没刮风没下雨,莫名就摔了一跤,治腿还没治好,现在还走路有些跛脚!”
村民们议论的声音不算小,柳如思嘴角抽了抽也没反驳,拉着秦烈回家换衣服去。古代人迷信,形象朝神婆靠拢也好,起码一般人不敢惹。
山村里的日子平淡,像流水般就过去了。
转眼又是三年,吃奶的小娃娃已经能跑会跳了。
“娘!这些字什么意思?”小秦晧指着书本,一双眼睛求知若渴。
柳若诗看了眼,然后淡定道:“鱗潛羽翔,意思是鱼在水里游鸟在天上飞。”
她有点庆幸,重生以后自己还有学习精神,虽然她自备繁体字识别功能,但只会看不会写,除了那些上学学过的古文外也基本不懂。
她重生一个月后,生活稳定下来,就从祖父那儿也就是小叔家借了很多书来自学,硬是把繁体字练会了,毕竟再没追求也不能当文盲啊!
虽然以她的水平,如果去科考,估计连童生都考不过,但现在教三岁半的小秦晧那还是够够的~
小秦晧记住了,就拿起尖头笔杆,在沙盘上写那四个字,一边写还一边念念有词。
那是个A4纸大小的方形托盘,里面平铺一寸厚的细沙,这原本是秦烈做给她用的,笔墨家里有买,但就算是质量一般的纸和墨对于平民来说也是烧钱玩意儿,秦烈舍得,她也舍不得。
小秦晧写了一遍,让柳如思检查有没有写错,她点了头之后,小秦晧就拿起旁边的短尺把细沙刮平,再一次练习那四个字。
其实柳如思和秦烈都没有拔苗助长的想法,而且她以前听说,过早学习并不好,可能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所以一开始教三字经,一天只教他一句。
但小秦晧是天生就好学,而且聪明得离谱,学过的就不会忘。有时候他自己觉得不过瘾,就会拿着书找他爹,他爹被禁止私自传授,他就偷偷跑到村里小叔家找外曾祖学…
柳如思怀疑过他是不是哪个人魂穿的,还试探的问过他‘how are you?’
最后她只得到一个结论,她儿子可能基因突变了。

富庶之地,一座雕梁画栋的府邸,一位看着有些病弱的男子斜靠在小榻上,有美人环伺捏肩捶腿。
听了底下幕僚的禀诉,康王扬眉一笑,问道:“你说,这山匪真是山匪吗?”
“应当不是,怕是他人私兵。”幕僚一直躬着身。
“那你说,三弟的伤是否同本王这病一般?”康王又问。
幕僚思索了片刻,然后说:“应当不是,那日端王的随行人马有十几人脱困逃到金燕城,其中有我们的暗子,端王身中一箭两刀,当场鲜血直流。”
虽说大夏朝有不少神医,但没有人能保证受这么大创伤不会危及生命。
若是以柳如思的视角看,便是大夏朝还没有微生物的概念,治伤也大多不会缝合创口,再加上没有抗生素,因刀伤死的,其实大多是死于感染。当然,没有现代药物支持,她也不能保证她治伤就不会死,只能说概率小一些。
“不是本王的人,不是三弟自演,那山匪…”
“当是八皇子的人,五皇子和七皇子的触角还伸不到西南之地。”
“既是如此,那便让他们自己玩儿,本王就看着,若是合适再添一把火。”
康王一边说着,抬手拉了个美人抱在怀里把玩,那美人受惊,小嘴张开却是没发出声音,原来是耳不能听,口不能言。

而京城另一处的高墙大院深处。
“外公你想想办法,本宫在金燕城外的人马可不能被当山匪剿了!”皇子服饰的少年焦急道。
“谁让你私自派人去杀端王?若是杀成了倒还好,这下反倒助了端王的气焰!”老丞相恨铁不成钢。
褚时琪脸上也是懊恼:“谁叫他只带百人随行,路过本宫藏兵之地?!”
随即他脸上又有不解:“那日由暗子惊其马匹奔出随行人群,褚时钰中箭落马又背受两刀,三千人马围着那山林,他是插翅也难飞,可谁知他入了树林就那么不见了!”
“而这之后本宫的人四处搜查,方圆百里但凡有伤者寻郎中大夫治外伤,都立刻派人灭杀。”
“可偏偏他十几日了无痕迹,前些日出现已然伤愈,且他的后续人马也都赶到,在金燕城内本宫也不好再轻举妄动…”
老丞相闻言也想不通,若仅考虑杀端王这事,褚时琪的安排已是周详,不过往事落定,没杀成就是没杀成。
“事已至此,那三千人就弃了吧,将你的痕迹抹干净就是。”
褚时琪当即不乐意了,他来找丞相为的就是保下这些人,他愤愤道:“本宫未满十五还不能立府,要出宫都麻烦,那可是本宫好不容易攒下的人马!”
“你要人马做什么?那三千人又够做什么?养私兵一事我一开始就不赞成,养少了不堪大用,养多了,你当上面坐的是没有眼睛耳朵吗?”
“可褚时琨、褚时钰都已经掌过兵了!还有其他两个!他们年长本宫占足了先机,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私兵?若是本宫不作准备,他日岂非人为刀俎?!”
老丞相反而笑了笑,这八皇子心计倒是有,就是年幼少了些磨砺,他平稳道:“你光看着你的兄长,但忘了这天下是在谁的手上,陛下年富力强手腕强硬,他们年长占了先机,但也未必不被陛下忌惮。”
褚时琪闻言冷静了一些。“外公的意思是?”
“他们年长已成虎,但你最大的靠山还稳着,那便坐山观虎斗吧!”
丞相说罢又严肃问:“那三千人马与你的关系可要断清楚了,别将把柄落在了端王手里!”
褚时琪分析了利弊也只能忍痛放弃,毫不担心的说:“早就安排好了,最多薅去一个金燕城的县官,那县官还以为那些是他的人,平日里就当作山匪使用,干了不少打家劫舍的事儿。”
京城里各方势力暗潮汹涌,而远在西南的金燕城也是掀起轩然大波。
自五万兵到来,端王便不再隐瞒身份,公布了剿匪事宜。周遭官员富贾大都心思浮动,削平了脑袋想往上凑。
金燕城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县城,远离京城又离边关有几日路程,土地虽好但山脉众多难以开垦,若不是这次端王在这儿出了事,恐怕许多京官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城。
这里的人穷其一生都不会有机会碰到皇亲国戚,更别说是一个封了王的皇子了。
可正是因为身份有着天壤之别,金燕城的人连拜帖都递不到端王眼前,只能在据说是端王暂住的客栈附近徘徊。
而此时的端王并不在城内,他正在当日出事的那片山林间查看。
他是怎么,从这金燕城西边的山林里,跑到金燕城东边的山上去的?
这片山林离东山村有近百里路,那日他身负重伤,又落马失了马匹,便是有人背着也跑不了这么远。
想到自己在秦烈的忌日出现在秦烈的坟边,他本不太信鬼神之说,但此时也不由得怀疑,难道是秦烈的在天之灵救了他?
可他与秦烈素无瓜葛,非要说共通之处…只能说都是男的,然后身量相似,他还略瘦几分,便是秦烈真的有灵又为何要救他?
褚时钰想着不由得有些心虚,秦烈会知道自己看上他妻儿了吗?
但褚时钰随即又眯了眯眼,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秦烈原本是要夺舍,将他挪到坟边,是想占他身躯与妻子再续前缘,但是失败了。
这么想之后他就觉得心安理得了,你夺舍失败,就不能怪他想鸠占鹊巢…虽然他也失败了。
“将军!周围几十个山头都探过了,共找到两处山匪据点,估计人数不会过四千,要直接攻寨吗?”一副将禀告道。
褚时钰回过神,看着眼前的苍翠山林淡声道:“围困即可,在周遭寻几个地形合适的地方安营,准备长期驻军。向山寨传去消息,前两千投降的不杀,送去边关做苦役。”
“长期驻军?这…圣上会同意吗?”副将迟疑着。
“这里离边关不过三日路程,分配给边关的粮草物资也常从这里走,平日驻军把守一可震慑匪类,二可随时策应各方,日后本王禀明父皇,会同意的。”
“是!”
只要上面没问题,副将对端王的决定就不会有异议。
西南全军都对端王运筹帷幄的本领推崇备至,西南军去年出了内贼与缅吁敌军里应外合,敌军绕到后方破了边关,八万将士含恨战死。
而端王自请领兵十万驰援西南,三日便撕开敌军阵线,带来粮草物资与边关军汇合,重整边关三十万大军。
而后不仅把敌军逐出大夏国土,且趁胜追击,击杀缅吁几位大将,一路打到缅吁王城外,逼得缅吁王俯首归顺签下条约,缅吁沦为属国。
当然,端王回京途中遇袭,全军上下莫不是义愤填膺,前些日端王调兵剿匪,全军都自告奋勇的要跟来,可惜端王明令只调五万兵。
且不论上面的达官贵人对端王剿匪的事怎么想,金燕城及周遭的百姓无一不是拍手称赞。
特别是金燕城西侧的村庄,几乎每家都被抢过钱财或有年轻女眷被掠走,之前不少村镇自发组织了民兵抵抗山匪,可惜散兵游勇连自保都难。
而在远些的东山村,柳如思也怔怔出神,秦烈的死因是山石滚落,可若没有遇匪时受的那一刀,是不是结果就不同了呢…
牛车停在院门口,今天又是该给城里送货的日子了,将订单的四篮蛋装上车,柳如思又进去拎出两篮。
“小叔,听闻有不少百姓主动给剿匪的将士们送去米粮,这两篮鸡蛋你帮我送去吧。”
“这…会不会太多了点,下次的货若是少了就补不上了。”柳荣贵对她养鸡鸭的生意也是有参与的。
鸡鸭产蛋并不稳定,会有多些少些的情况,所以多余时会留下一些鲜蛋,留到下次不够的时候补足,若是多出太多才会拿去市场出掉。
而柳如思拿出两篮蛋,相当于把余留的都拿出来了。
“没事,一点心意,大不了这些时日家里不吃。”柳如思笑得灿烂,将两篮蛋放进牛车里。
牛车晃晃悠悠的又进了城里。
端王暂住的客栈四周如今有将士把守,而许多不知道把东西送去哪的百姓,就把米面粮油都送到这里,即便是将士不收,百姓也径直把东西留下就走。
牛车就混在这些百姓的队伍里,把两篮鸡蛋放在守卫客栈的将士附近,而后又晃晃悠悠的离开。
“王爷,客栈外又有许多百姓送来的东西,王爷此番剿匪深得民心啊!”书生眉飞色舞的称赞道。
褚时钰面无表情的把玩着一根竹签,语气淡漠的说:“在本王的位置上,得民心却不见得是好事,不过只是小小的金燕城,也无大碍。”
书生顿时神色讪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原本自诩才高八斗,后来遇到端王才知人外有人。
因仰慕端王才学,他放弃了去地方当知县,自愿跟随左右给端王效力。
他在端王身边侍候数年,旁人见他得端王青眼,大都会尊称他为孙先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端王面前就是个跑腿加捧哏的。
“你说,若是一个女人痴情于一个男人,那她会变心吗?”褚时钰突然握着竹签看向书生孙知照。
孙知照一愣,这怎么突然讲到女人了?不过他想了一会儿说:“若是变心如何称得上是痴情?”
褚时钰眉心微蹙,轻叹了一口气。
“是啊,不会变心…变了心也不再是痴情。”
所以他才想直接替代秦烈啊,想要完整的偷来那份痴情…
只是现在他成不了秦烈,也无法将一个完美的死人从她的心里挖出来。
而他自己,却对柳如思难以释怀,甚至每多一日就多一分的不甘心,若他成功替代秦烈,过的每一日都该是云卷云舒浓情蜜意吧。
“本王要更衣出去走走,屋里闷得慌。”
褚时钰挥退孙知照,换上一身平民布衣,明面上只带了两个同作平民打扮的侍卫随行。
从侧门出客栈,走了两步,他的目光突然回到那一排排被挪到角落的物资,停在两篮看起来不起眼的鸡蛋上。
快步走过去,抬手制止守卫的将士们行礼,褚时钰看向离得最近的人。
“可记得这两篮蛋是何人送来的?”
最近送东西的百姓太多,被问的人一时想不起来,这时另一边离得近的人开口道:“是一拉牛车的农夫。”
褚时钰顿时眼睛都亮了,又追问:“牛车上可有人?”
那人摇摇头道:“无人。”
褚时钰眼神稍暗,但嘴角还是隐约勾起,拿起一枚鸡蛋轻轻握了握,对那答话的人扬了下巴说:“赏。”
身边侍卫便上前掏出来一锭银子递过去,看得周围的人都一阵艳羡。
将鸡蛋放回篮中,褚时钰又吩咐道:“把这两…这一篮鸡蛋拎进去,另一篮和其它物品都检查一遍,无大碍的就一起送到城外剿匪军那儿。”
“是!”
褚时钰心情很好的离开客栈,虽然柳如思可能不知道他就是端王,但民心…不也是心嘛。

秦义在屋里坐着百无聊赖,于是慢悠悠的出去,在外面坐着也不至于闷得慌。
一出去他就看见小秦晧在前院的草棚下,草棚里摆了张桌子,上面摆着书和一个木盘子。
他走近了些,发现木盘子里装着细沙,小秦晧握着根尖头笔杆子在上面写写画画。
“为何不用纸墨…”
刚问出口秦义就意识到,这话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味,马上补充道:“我见你家虽不富裕,可也并非贫困。”
“只是练习而已,就不用费纸墨了,省下来的钱可以用来上书院,以后再买纸墨。”家里的情况小秦晧都是知道的。
站到桌旁,沙盘上写的是“事父母几谏…”,秦义便知小孩在学论语,所以是小孩昨天刚好学到那儿了?不是他娘亲教来点他的?
“叔叔,你能站旁边一些吗?”小秦晧仰头盯着他,表情严肃。
秦义稍一观察,就发现是自己把光线挡了,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挪步到桌子的另一侧看小孩学习。
小秦晧的书是合着的,这时是在默写。
知道他还未满五岁,秦义不由得暗自惊叹,这个年纪大多数人还不识几个字呢,这天资实在聪颖过人。
小秦晧写下的字虽稚嫩,但很端正。见小孩一句话写完,秦义点评道:“又敬不違,你違字写错了。”
小秦晧一愣,迅速翻开书找到默写的这段话,他看了一眼,然后指着違字示意秦义看。
秦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肯定的说:“书上也写错了。”
本以为要跟小秦晧好好解释一番,有些书是书生抄写的,若是书生字写错了那抄的书也就错了,没想到小孩自然的点头:“嗯,娘有说过,书上写的不全是对的。”
小秦晧说着就把笔杆子递给秦义,把细沙用尺子铺平,示意他写下对的違字。
秦义一边写字,一边对女大夫增加了认知,会算计,不拘小节,痴情…有见地。
“你能懂学的是什么意思吗?”秦义看着小孩在沙盘上反复写正确的違字,不由得好奇,若是什么意思都知道,那可是妖才了。
“有些懂,有些不懂。娘说不知道的就先记着,因为曾外祖身体不好,我不能去找他了。”小秦晧显得很惆怅。
秦义来了兴趣,笑着说:“那你可以问我了,我都知道。”
小秦晧的眼睛顿时就亮了,看了下四周,压低声音急道:“那快点,我好多都不懂呢!”
“为何这般紧迫?”秦义不解问。
“娘说不能一下学太多,会学傻了。”
“嗯?”秦义瑞凤眼惊讶得微睁。“这你信吗?”
小秦晧纠结了一会儿才说:“信,也不信。娘说不能只顾读书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人需要观山看水体察四季,还要明恩怨记人情。”
秦义薄唇微张,默默把方才心中的‘愚见’二字吞回去。“是有道理的,那为何不信?”
小秦晧有些不好意思的,脚来回磨着地。“我就是想学,不想信。”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秦家院子里,大人诲人不倦,小孩求知若渴,一时间其乐融融。
而柳如思此时正挥着锄头,在地里除草,春季草木茂盛,不除草会夺走作物的养分。
做得累了,柳如思在一边靠着树干休息,安静下来,就听见树林另一边有人在聊天。
“疤面煞星真的回来了,不过现在不能叫疤面,脸上的疤全没了。”
“那巫医女不是说了很多次不是她男人吗?”
柳如思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学的临床医学,到了古代反而被称为巫医了?
“她说归说,人不是一抬回去就住在她家了。而且昨天她还大摆宴席,迎接她男人回来呢!”
“这我也听说了,而且还杀了只大公鸡,可能是祭天?”
“什么祭天,她那是偷梁换柱!用公鸡替了地府里的鬼!不然人死能轻易复生那不就乱套了嘛!你说她为什么不承认那是她男人,疤面为什么换了张脸?肯定是怕被发现又给抓回去!”
呵呵,我都不知道我这么逆天呢…
“那…有没有可能是搞错了,就是个受伤的别人呢?”
“怎么可能搞错,人一出现就在疤面的坟头上!而且你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吗?是疤面的忌日!”
柳如思呼的一下站起身,是啊!怎么会这么巧呢!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巧合吗?!为什么不能是秦烈回来了呢!
妄念如山洪暴发般翻腾,冲破了她的理智,她跑得飞快,比八年前逃跑时还快,冲进山路转过山弯,路上跑掉了一只鞋也没注意到。
气喘吁吁的站在秦烈坟前,她毫不停歇的就挥起一直拎着的锄头,她想看一眼…就看一眼…
“当!”
锄头恰好落在围坟的石头上,锄头被震得脱了手,还好没反弹伤到她。
柳如思顿时清醒!
两颗泪珠砸在泥土里…
她在干什么啊…
混身的力气被抽干,靠着墓碑滑坐在地,方才的妄念化成了泪水从眼中汹涌而出,她嚎啕大哭起来…
“秦烈…我好想你…”
“…你不该对我那么好的…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世界…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再也没有人会这么好了......”
“我舍不得你啊…秦烈…”
嚎啕的哭喊渐渐平息,她靠在墓碑上静默淌着泪。
不知多久一个小身影跑来,上前搂住她,轻声唤道:“娘。”
山脚下,秦义正试着往山上走。
上午给小孩教书,一个博学多才一个聪明好学,两人在不亦乐乎间都忘了时间。
直到小秦晧肚子响了声,他才发现过了晌午,娘亲还没回家。
秦义担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过小秦晧却让他在家里等,很笃定娘亲就在山上,兔子般蹿着就跑上山去。
“叔叔…都让你在家等了。”小秦晧语气有些埋怨,娘想爹爹了就会上山哭一会儿,他可不想别人也知道。
秦义就看见小孩拉着柳如思的手,而柳如思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一双杏眼通红…
随即他又注意到,她一只白玉般的脚赤着,就这么踩着山路上的枯枝、石头往下走…
“秦晧,你应该先去给你娘亲拿双鞋。”
秦晧到底是个孩子,做事没那么周全,经过提醒才意识到娘光着脚下山会疼,他立马跑着下山去拿鞋子。
“跑慢点!”柳如思赶忙喊道,见孩子没听进去,她不由得瞪了秦义一眼,下山也没多少路了,提鞋子做什么。
秦义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倒是想帮忙,例如背她下山,或者去帮她拿鞋…只是碍于伤势和根本不知道她的鞋在哪,只能让小孩回去了。
两人一时无言,站在山间小路上…
柳如思刚刚哭得太凶,两只眼睛都肿的有些疼了,只穿一只鞋子的狼狈模样被外人看见…柳如思也有些不自在,抬脚又接着慢速往下走。
“等秦晧回来吧!山上石头多,会伤脚。”秦义下意识便拉住她。
柳如思不着痕迹的推开他的手,只是抬起赤着的那只脚,足底粘了许多灰尘变得一片黝黑,但不难看出这只脚已经伤了许多处…
她随意的说:“不差这点路了。”
秦义却皱着眉再次拉住她,认真说:“差的,少受一些苦。”
柳如思也不想争执这种小事,便转移话题。“你腿上有伤,不应该跑山上来,伤口会绷开的。”
“没事,我走得不快。”大腿上的伤确实扯着生疼,只是刚刚担心柳如思出什么事,秦晧一个小孩子应对不来。
小秦晧很快就拿了鞋子回来,还拿了张沾湿了的帕子,半跪在地上让娘亲把脚抬起。
这母慈子孝的画面,还有个外人在,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帕子给娘自己来吧。”
谁料一旁的秦义伸了手将她扶稳,就示意小秦晧直接动手。
小秦晧去抬她的脚,她也不是死犟的人,便顺着抬起来,小秦晧细细将她的脚擦干净,又帮她两只脚都换上新拿来的鞋。
柳如思心里不禁有些愧疚,她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却让孩子为她操心…
她曾怨过,秦烈走了,却留了个孩子把她拴在这世上。
可也经常如现在般庆幸,她还有个孩子,还是个人人称羡的好孩子。
回到家里已经是午后了,时间有些尴尬的,午饭太晚,晚餐太早,若是不吃又觉得有点饿。最后柳如思拿了主意,简单炖锅枸杞红豆粥。
一旁的秦义想着她脚底有伤,有心想帮忙,却不知该怎么下手,他从没做过这些事,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无用。
“让秦晧帮你擦一下身子吧,见你刚刚出了些汗,别影响到伤处。”
柳如思其实是想看一下他的腿伤,但他介意她来看,正好他爱洁,可以让秦晧看看是不是有绷裂出血。
见她视线落在他大腿上的伤处,秦义自然明白她的关心,他心头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连点了头,夺过她手上的水瓢自己舀热水,舀了好几下,就被她拽住手,她又拿过瓢,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了瓢凉水进去,她笑着说:“会烫。”
秦义晕乎乎的坐在凳子上,小秦晧给他擦背时不小心牵扯到伤处,他才猛然回神。
“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秦晧停下手回忆了一番,随即笑得很骄傲的说:“我爹是个很厉害的人!打猎能抓来两百斤的野猪,会的文章和我外曾祖一样多!”
能文能武,文应当是不如他,武不知比起他如何。
“那…他对你娘如何?”
“爹最怕娘受伤了,他在的时候都不让娘自己上山的。爹出事那天,娘扎伤了手,还叫我不要告诉爹…”
小秦晧收起了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泛起水光,语气有些哽咽。
秦义抬手安抚的揉了揉小孩的脑袋,也莫名觉得自己心口闷闷的,虽然是短短一段话,也能从中窥见他们曾经的鹣鲽情深…
小秦晧帮秦义擦洗完后背又看了下他的腿,就登登登跑去给娘亲打报告。“秦义叔叔背上的伤没事,腿上有新流的血,缝的线是整齐的,没有看见里面的肉。”
“好,你拿着药进去,帮助他包扎腿伤。等他把裤子穿好,再叫娘进去,娘帮他包扎背上的伤。”柳如思交待完,小秦晧又登登登跑进去。
秦义赤着上身依然坐在凳子上,背后女子正在为他包扎伤口,她已是帮他包扎过几次了,他却一次比一次坐立难安。
他不是懵懂无知的毛头小子,可这实在是不该,不能…
柳如思给他弄完就出去忙碌了。
心绪不宁,秦义便让小秦晧拿来笔墨纸砚,检查更正小秦晧这些书里的错漏,顺便也重温圣贤书醒一醒。
流传千古的文字平息着燥动的内心,黑墨在白纸上耗尽了黑夜。

把伤员扶进小秦晧的房间,柳如思就去了黄家蹭饭,精力高度集中的做了手术,这会儿实在没力气做饭了。
而小秦晧在治伤的时候就被赶去黄家了,这会儿也已经在他家吃过了。
儿子的饭都蹭了,也不差他娘的那顿。
“娘!爹的伤治好了吗?”一看到柳如思,小秦晧就心急的跑来问。
“都说了,那不是你爹。”柳如思无奈。
小秦晧嘴巴嘟起,显然是不信。
黄嫂子引着柳如思坐下吃饭,也疑惑道:“你问过他是谁了吗?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秦烈呢?”
柳如思这才想起来,她只顾着治伤了,什么讯息也没问。
“娘,爹爹吃饭了吗?”小秦晧突然发问。
“说了不是你爹。”柳如思又纠正了一遍,不过她也确实忽视伤员的吃饭问题了,从把他担回去就只给他喝了半碗盐水…
“我去熬点粥,等会儿你给他端回去。”黄嫂子起身熬粥。
“行,那就辛苦黄嫂了,明天中午我家里杀鸡做一顿好的,你们一家,再叫上今天帮忙的那几个,来我家吃顿饭。”柳如思笑道。
人情这种事就是得有来有往,在她的有意经营下,现在村里许多人和她的关系都不错。
“唉!这点事哪需要请我们吃饭啊!你是我们家大恩人!救了我儿子,还帮我家添了孙子!”
黄老娘都恨不得把柳如思供起来了,这对他们家来说就是福星。
其实在这种山村里,多得是流言蜚语嚼舌根,正常以她的情况什么克夫、招蜂引蝶之类的名头少不了。
可因为柳如思救过一些人,特别是黄家的例子很突出,大家对她的印象都是以神婆为主,那些流言蜚语反倒不敢往她身上靠。
吃过晚饭,柳如思左手拎着装粥的瓦罐,右手拉着小秦晧回到家里。
一进秦家的院门,小秦晧就撒开柳如思的手往里面跑,柳如思嘴角抽了抽,有点酸是怎么回事,这就不要娘了?
“爹!”
一声大喊后,发现床上的人睡着了,小秦晧就轻戳着人的脸,小声呼唤:“爹…起来吃饭啦。”
“秦晧!我再跟你说一次!这不是你爹,你爹长什么样你不记得吗?”
柳如思不知为何,突然有股怒火充斥着胸腔,他怎么能对着别人喊爹!秦烈怎么能被替代!
柳如思很少对小秦晧发火,他被吓住,顿时就眼泪汪汪的瘪起嘴:“娘…”
秦烈和柳如思都是双眼皮大眼睛,秦晧也完美继承了这点,其余五官各取所长,长得可谓是粉雕玉琢,这长相委屈流泪的样子任谁都会心疼的,何况她是他亲娘…
一腔火气顿时就消了,算了,孩子还小,等弄清楚以后再慢慢解释吧。
哄着小秦晧去她的房间呆着,柳如思才有空理会伤员。
“有力气坐起来吗?”
“嗯。”床上的伤员这时才睁开眼睛,刚刚听他们母子吵架,他这个突然当爹的人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醒。
柳如思伸手帮扶了一下伤员,以免他牵扯伤口,又把自己炕上用的小几搬来——没有秦烈在的冬夜太冷了,所以她给自己砌了炕。
看着伤员拿着勺子开始喝粥,柳如思才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受伤?”
伤员的动作停下,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柳如思隐晦的期待没有落空,也没有达成,几率很小,应该和中一千万的几率一样…
但也是有可能,真的是他回来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敢奢望…
所以,还是只当他是失忆的陌生人吧。
“我帮你看看。”柳如思声音低哑,说出口后自己都觉得这不像自己的声音。
见伤员微微点头同意,她上前拆掉他早已松散的玉冠,十指穿过他的头发,轻触他的头部。
“痛的话说一声。”
没有影像设备的支持,柳如思只能通过触诊检查他的头部是否有受创,一路从前额检查到后脑,他没有反应。
“我再检查一遍,这次会用点力,还是痛的话马上说。”
“好。”
十指再次从前额一点点按动,这次她确实用了力,但他只觉得一阵舒爽…
又一遍检查完,柳如思询问道:“不痛吗?”
“不痛。”
他可不敢在伤势上说谎,这可是个会割肉缝皮的女大夫,万一说会痛,就给他脑袋开个洞呢?
“嗯,那赶紧把粥喝了,我也累了。”
现在天已经黑得只剩下月光了,柳如思决定把所有问题都丢给明天。
伤员迟疑了一会儿,一双瑞凤眼神情有些窘迫的看着她。
“能帮我打一些水吗?我想沐浴…另外,有没有我能穿的干净衣服…”
“你现在不能洗澡。”
柳如思也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是可以用湿布擦洗的,但他自己擦容易绷开伤口,而她不想给他擦。
就连秦烈的衣服,她也不太想给他穿…只是像他这个身量的男人,整个村就没有别人了。
最终她妥协了一半,衣服给了他一套最旧的,擦洗就算了吧,哪来那么多要求呢。
在伤员的房里放上恭桶后,柳如思终于舒了一口气,照顾人真的太麻烦了!除了照顾自己儿子!
如果他不是…那她一定要收取高额的医疗费!
洗漱完回到自己房间,小秦晧已经睡着了,她倒是不经常和儿子一起睡,偶尔这么母子温情一下也挺好的。
从秦皓满周岁起,秦烈就嫌儿子在屋里碍事儿,秦皓就有了自己的房间,也就是秦烈在那个火热的夏天之前住的房间,也是现在那个伤员住的房间…
柳如思突然想起,她和秦烈埋的一百两还在那个房间呢!
不过一惊之后,她又镇静了,那人的玉冠估计都要几百两,再说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夜无梦,柳如思醒来的时候,小秦晧早已经醒了,但还趴在她怀里玩她的头发。
“哟,怎么不着急去找你新认的爹了?”柳如思打趣道。
“娘~”
小秦晧在她怀里拱来拱去的撒着娇。“娘好久没抱着晧晧睡了嘛~”
“哦~是这样啊,那这几天都跟娘睡好不好?”
“好!”
小秦晧眼睛一亮,满脸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倒是出乎了柳如思的意料,她以为小秦晧只是因为她昨天发火了,才装乖哄她开心。
柳如思想了想,决定还是直白些问:“皓晧,你为什么觉得那个人就是你爹呢?你的记忆力那么好,应该记得你爹长什么样子的呀。”
小手指绕着她的头发,大眼睛里含着光:“他在爹爹的坟旁边出现,我有在书里看过破茧化蝶的,样子不一样也可能就是爹。”
柳如思呼吸急促了几分,小孩子天马行空,可真的不可能吗,她自己也是重生之人…
可是,这样的想法就像那一千万,她从未想过就不会因此痛苦…她不敢有这个奢望。
小秦晧搂住她的脖子,把额头抵在她锁骨上,声音闷闷的说:“娘,我知道他也可能不是爹,但我希望他是。”
“为什么呢?”柳如思柔声问。
“有爹在,没有人敢欺负娘。”
眼泪突如其来,柳如思赶忙抬手擦了擦,原来他还记挂这事啊,也是,他记忆力那么好,怎么会忘。
其实除了二流子之外,她还遇到过好些次或明或暗的骚扰,秦晧见到的就二流子那一次。
她没有吃过亏,因为她本来就擅长处理这种事,只是在这个时代她需要费更多心思…可她偶尔也会想,秦烈在的那七年,她不需要面对这些事。
调整好呼吸,柳如思语气平和的说:“那娘有欺负到吗?”
“没有,娘揍他了。可是有爹的话,就不会有讨厌的人来了。”小秦晧已经有自己的思考了。
“嗯,那个二流子那样的人不会来。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有的人身体强壮,有的人头脑聪明,有的人又强壮又聪明,而这样的人中也有喜欢欺负人的。”
“没有人能保证不会被人欺负,我们要做的应该是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而不是找个强大的人保护自己,因为你很难知道,你找的人是不是会反过来欺负你。”
柳如思其实不爱说这些大道理,但这是自己的孩子,有些道理她希望他知道。
小秦晧听了这些话,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抬头说:“那我会努力强大起来保护娘,我肯定不会欺负娘的!”
“嗯!宝贝真棒!”
柳如思瞬间觉得心暖成一片,吧唧在小秦晧的脑门上亲口了一口。
小秦晧被娘盖了香章,正开心得见眉不见眼呢,就听见柳如思说:“那就赶紧起床做操,洗漱完把牛奶喝了,鸡蛋吃了。”
一张小脸顿时晴转多云,不过他还老老实实的起床了,自己换好衣服,登登登跑去院子里做操。
柳如思换好衣服就起床到牛棚,当初决定养牛真是个好决定,那时想的是解放一些劳动力,另外卖牛也能挣好些钱。
有了秦晧后,发现又成了固定奶源,不是奶牛品种,牛乳卖是不够的,但给自家吃完全富裕。
挤了两人的量,柳如思想起家里还有个伤员,于是又多挤了一人份。给牛添了草料和谷物,柳如思回到厨房,直接一个大锅蒸馒头、热牛奶、煮鸡蛋。
等早餐完成的间隙,母子两一起站在屋檐下,用木柄的细棕毛牙刷蘸着细盐刷牙。
“咕噜噜!呸!”
小秦晧刷完牙,突然问:“我要叫那个受伤的人什么?他要刷牙吗?”
“咕噜噜噜!呸!”
“叫叔叔吧,没有他的牙刷。”
这种牙刷可难做了,挑选细嫩的棕毛就要好久,做一只得费小半天功夫,家里有两只新做的是准备替换的,才不会给伤员用。
小秦晧坐上餐桌开始吃了,柳如思才端着早餐到伤员那儿敲门。
“进来。”
里面伤员说话的语气不太一样,柳如思挑了挑眉,推门走去。
伤员似乎早就醒了,背受了伤不能靠着,就直挺挺的坐在床上,看脸色似乎挺难受的,柳如思走上前抬手用手背试了下他的额温。
“发烧了,我不擅长开把脉开药方,我这里也没什么药,晚点给你找个郎中看看。”柳如思皱眉道。
“不必!”
伤员语气很是强硬,说完才好像反应过来,顿了顿又柔声说:“我不相信不认识的郎中。”
柳如思是个不爱勉强自己的人,换句话说,给他请郎中是件很麻烦的事,而且…
“城里的那几个郎中确实不怎么样。”
她学的是临床医学也就是西医,但中医也是必修课之一,教学的教授是真的很厉害,所以她相信中医是有效的。
只可惜中医是非常需要经验积累的学科,教学也是简单涉猎,她只学到了有些什么药,什么东西有毒,方子也只记得一个治风寒的。
然而就这一个方子,也让她看出了那些郎中的水平,村民请他们来治风寒的,还不如她照搬教科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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