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枭垚顾千俞的其他类型小说《上丹霄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猛喝半瓶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枭垚犹豫了一下道:“侯爷美名远传,能得见侯爷是我的荣幸,自是不敢忘。”秦渊面上浮出一丝笑意,这笑容似讥讽又似愉悦。他再次问道:“沈姑娘会玩骰子?”沈枭垚摇了摇头,再看向叶泉安那里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不会。”想到自己现在是在赌坊又道:“只是来长长见识。”秦渊侧了侧身子:“姑娘要过去?那请吧。”沈枭垚故作愉悦地笑了笑,冲他点了点头往刚才叶泉安待过的地方走去。一群人已赌红了眼,沈枭垚走过了,来回推挤的人下意识就去推她,沈枭垚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人,她再次闻见了那清洌的味道。秦渊伸手挡住了前面的男人,后退一步将她也拉出了人群。“这里鱼龙混杂,不适合姑娘。”沈枭垚回头冲他笑了笑:“多些侯爷提点,我去找跟我一起来的人,侯爷自便。”她抬头看...
《上丹霄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沈枭垚犹豫了一下道:“侯爷美名远传,能得见侯爷是我的荣幸,自是不敢忘。”
秦渊面上浮出一丝笑意,这笑容似讥讽又似愉悦。
他再次问道:“沈姑娘会玩骰子?”
沈枭垚摇了摇头,再看向叶泉安那里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不会。”
想到自己现在是在赌坊又道:“只是来长长见识。”
秦渊侧了侧身子:“姑娘要过去?那请吧。”
沈枭垚故作愉悦地笑了笑,冲他点了点头往刚才叶泉安待过的地方走去。
一群人已赌红了眼,沈枭垚走过了,来回推挤的人下意识就去推她,沈枭垚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人,她再次闻见了那清洌的味道。
秦渊伸手挡住了前面的男人,后退一步将她也拉出了人群。
“这里鱼龙混杂,不适合姑娘。”
沈枭垚回头冲他笑了笑:“多些侯爷提点,我去找跟我一起来的人,侯爷自便。”
她抬头看向张氏那里,那边这会儿也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秦渊的目光在她和张氏之间扫了一下:“姑娘既然来了,我教姑娘玩骰子吧?”
沈枭垚站住,有些不解的看向秦渊,她实在不明白秦渊为何突然对她那么热切。
秦渊却已经转过身望着厅堂中间狂热的人群,“云中楼什么都可以赌,不仅金银财宝,房产地契奴隶侍女,姑娘既来了此处,应当也有想要赌一把的东西,姑娘不试试?”
听到这里沈枭垚倒是有些感兴趣了,她道:“什么都可以赌?人命呢?”
“可以。”
“权利呢?”
“自然。”
沈枭垚点了点头,可她的确不会赌,只好可惜地道:“听着很厉害,可惜我当真不会,让侯爷失望了。”
秦渊面色不变,点了点头道:“好吧,本来想问姑娘赌不赌运气呢?那算了。”
他说完转身走开了。
沈枭垚看着他走进人群,一旁识得他的人无一不点头致敬。
她在赌桌前站了一会儿,看一群人疯狂地抛出自己的筹码,输了的狠狠打了自己几巴掌,赢了的高兴的站在椅子上载歌载舞。
楼内乐声大盛,舞娘细腰妖娆。
另一边的张氏玩完了一把,见她在这边站着起身快步走了过来,表情有些沮丧,“沈姑娘,我这把输了五十两银子!”
沈枭垚笑了笑安慰她:“小赌怡情嘛。”
张氏叹了口气,目光往人群中最热闹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撞了撞沈枭垚的肩膀道:“快看快看,神武侯!”
沈枭垚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秦渊不知说了什么,挨着他的几个男子仰头大笑,他自己倒是神色淡淡的瞥着赌桌。
张氏不经意道:“你要打探消息其实最好能攀上神武侯,他既能进出宫城,又手握云中楼,定然什么消息都能打听到。”
沈枭垚一愣,倒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青雀的事情已经被大理寺定了案子,除非她找到青雀清白的证据给青雀翻案,略过秦渊,迂回地去办的确会浪费更多时间,青雀也要在渑池吃苦。
沈枭垚再次回望人群中的秦渊。
张氏见她没说话,又道:“不过侯爷出身尊贵,也不是咱们能说上话的。”
说完又把目光投向赌桌,兴奋道:“咱们再去玩一把,我教你,玩把小的。”
沈枭垚抽出手轻轻推了张氏一把:“姐姐再去玩,这次放小一些,连放两把小的,第三把放得稍大些,去吧,我在楼里逛逛。”
张氏知道沈枭垚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玩,闻言也不多想,点了点头道:“行,只是这里也不适合你一个姑娘家到处走动,你喊个楼里的婢子跟着,这里的男客不敢对女客无礼,神武侯定的规矩,男子若对女客和婢子冒犯了,杖二十,军杖。”
她说着比了个二,又凑过来小声道:“据说这里的另一半主子是弘王。”
弘王年纪很大了,是当今皇帝的皇叔,他在三王之乱时是站在陛下这边的,有从龙之功。
沈枭垚点了点头,目送着她走向牌桌。
她没有转身去找秦渊,而是当真叫了个小丫头领着她在楼内逛了逛。
只要进了云中楼,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要给赏钱,小丫头看着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梳着丫鬟头,娇俏可人。
她似乎有些害怕来赌钱的男子,沈枭垚看她多是围着夫人们转悠。
她以为沈枭垚是男子,又拘谨又恭敬,等沈枭垚摸了银子给她,她笑得异常灿烂:“多谢贵人,贵人万事如意。”
“这么高兴?”沈枭垚上了楼,在楼上雅座坐下,这个位置刚好俯瞰楼下的牌桌和花池中的舞娘。
小丫头从跑堂手里接过茶盏放在沈枭垚面前道:“贵人大方,贵人是我见过最英俊最大方的!”
沈枭垚给了她五两银子。
小丫头见她不信,便道:“除非有贵人在楼里大赢了一把,会给桌旁伺候的人发赏钱,剩余的都是给些碎银子。”
“这里出入的不都是达官显贵?”沈枭垚可不记得御都城里的达官显贵还爱使碎银子。
小丫头又端了茶果来,“不是不是,是那些贵人都会被请到包厢里去,奴婢才来了半年,是进不去包厢的。”
意思就是她接触不到真正的达官显贵。
沈枭垚扬了扬下巴,示意楼下,“神武侯不是也会在楼下。”
小丫头又谨慎地摇了摇头,小声道:“侯爷很少在的。”
又再次谢道:“多谢贵人的赏赐。”
沈枭垚挑眉一笑,语气温柔:“这是我做坏事,给自己积福的。”
“啊....贵人...贵人这般和气,能做什么坏事?”她有些不安地搭话,又觉得自己问得不对,弓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沈枭垚摇了摇头:“不,这是以后会做坏事,先积点福。”
小丫头目瞪口呆,再一偏头,大主子神武侯正站在一旁。
她张口要问安,秦渊扬了扬手让她走开。
沈枭垚对秦渊点头示意,“侯爷说的赌运气还算数吗?”
秦渊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道:“自然,只是不知道姑娘出什么做本金。”
沈枭垚故作沉思了片刻道:“我擅相面,不知侯爷可需要算命?”
秦渊的目光在楼下扫了一眼,反问道:“姑娘觉得我需要算命吗?”
他的命确实不需要算,沈枭垚一直觉得整个御都城就没有比他命更好的,出身清贵,年少成名,到如今已经功名利禄在手。
不,倒也不是,秦渊没有母亲,秦夫人在他四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
沈枭垚坦诚道:“侯爷可以算算姻缘。”
秦渊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有些懒散,他垂着眼眸看桌上的茶盏,神色里带着一点看不懂的意味。
“可,那姑娘想要什么?”
“侯爷大权在握,请问侯爷能送人进宫吗?”
秦渊抬头看她,眉头紧蹙,用一种十分严肃的目光看着她。
沈枭垚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胆子太大,正要重新解释这句话,便听他冷声道:“你要进宫?”
女子进宫的最大途径是为妃,沈枭垚怕他理解错了,解释道:“侯爷不必吃惊,我只是比较好奇宫中女官。”
秦渊依旧用审视的目光看她。
沈枭垚坦荡地回望,并神色从容:“只是随口一问。”
秦渊移开视线道:“宫中女官多为官眷女子。”
不等沈枭垚转换口风,他又道:“宫中女官到了二十岁也都会放出宫去,不出宫的就会在宫里终老,姑娘也不像是缺钱的人,进宫?呵,姑娘不如直接说自己的目的。”
沈枭垚倒是也猜到他不会信,反驳道:“侯爷,云中楼来求赌的人,难道都会告诉侯爷自己的目的?”
秦渊沉默了。
沈枭垚其实非常不解,这并不像她熟悉的秦渊,别说不像她熟悉的,就算换个人来也不相信这是秦渊。
又热心又主动,还多管闲事。
她都要怀疑这辈子秦渊是不是对她一见钟情了。
气氛有些僵,沈枭垚开口打破僵局:“我只是随口一说,侯爷不必放在心上,这样吧,我与侯爷赌一局,若侯爷赢了,我替侯爷算一算姻缘,若是侯爷输了,侯爷答应我一件事,这件事定然是侯爷能办到的,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说,这样可以吗?”
这次秦渊没有迟疑,点头道:“好。”
小丫头去楼下拿了三只骰子和筛盅上来,他们比最简单的,摇骰子,比大,三局两胜。
沈枭垚不喜欢先下手,她喜欢先观望局势,于是让秦渊先来。
秦渊连摇了三局。
此时楼下的人已经看到了神武侯秦渊在雅座上跟一位小公子赌骰子,都好奇地向这边张望,张氏也看见了她们,抻着脖子往这边看,但是目光里满是震惊。
沈枭垚全神贯注地盯着秦渊手中的筛盅,根本没去注意楼下的动静。
秦渊前两局都有两点摇到了最大,第三局三只骰子都摇到了最大。
他能开赌坊,自然不是沈枭垚这种完全不通赌局的人所能比得。
到沈枭垚了。
她有些紧张,毕竟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赌,她先在心里给自己画了个祈福的符,然后拿起筛盅慢条斯理地晃了晃。
三局下去,她输了。
倒也是意料之内,她挑眉叹了口气道:“侯爷把自己的生辰八字说给我听听吧。”
其实说是看面相,没必要问八字,她这样做,只是为了显得郑重一点。
秦渊神色淡淡,随口说了自己的生辰。
沈枭垚抿了口茶,认真道:“侯爷的正缘在二十一岁,要好好把握......”
她掐着指头掐了一会儿,直到秦渊忍不住看了过来才道:“侯爷若是把握住了,将来定是姻缘美满,夫妻和睦,若是把握不住,不仅有孤寡之兆,恐怕还影响寿数。”
顿了一下又道:“侯爷今年刚好二十又一吧?想来那位佳人已经与侯爷相识,千万把握,侯爷的姻缘就在今年,今年成婚对侯爷最好。”
她一气说完,没有丝毫迟疑的笑了笑起身道:“时间不早了,云中楼确实好玩,多谢侯爷招待。”
说完也不等秦渊开口,快步向楼下走去。
沈枭垚觉得有些晦气,跑了趟云中楼,一点消息没打探到,还给秦渊算了一卦。
最重要的是,算到最后她发现,好像上辈子就是自己害的秦渊没把握住自己该有的姻缘。
合着就是离她越远过得越好。
沈枭垚知道自己是个口蜜腹剑的小人,也不是秦渊的良人,但是真让她面对她不讨喜,她又有些难以接受。
她一下楼,张氏就穿过人群快步迎了上来,惊喜道:“姑娘好厉害,还真跟侯爷搭上话了!”
人多眼杂,沈枭垚不便跟她多说,一边向门口走一边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辅国公府,咱们先回去吧。”
张氏刚才按照沈枭垚的话赌了几把虽然前几把输了不少,但是最后一把又赢回来了些,她也没有那么沮丧,点了点头跟着她往外走。
秦渊依旧靠坐在椅子上,他撑着下巴望着楼下。
真好,真厉害,重生回来了,不来找他就算了,还躲着他。
欢愉一场,拍了拍石榴裙说走就走,最后竟然还指望他能一笑泯恩仇。
可惜他就不是个大度的人,他做不到。
沈枭垚出了云中楼就跟张氏道别,张氏原本还有些好奇她跟神武侯说了什么,见她神色不虞也不好再问了,只笑笑道:“就算今日没有打听到什么姑娘也别着急,云中楼又跑不了,顾公子这会儿还禁闭在家呢,莫急莫急。”
沈枭垚面上自然看不出来一点着急,笑了笑道:“多谢姐姐操心,没着急,改日再来找姐姐玩。”
她转过身的瞬间表情就沉了下来。
一直维持的和颜悦色让她感觉不舒服,可若是不维持,她长相里透出来的那凉薄和攻击性就会一下子跳出来,这是御都,不是西亳。
她又忍不住想起前世,隐阳河边的那个晚上,猴子吃饱了馒头。
秦渊抓完鞭子就松了手,像是仅仅看不惯杂耍人吓唬围观者,他松完手转身就走了。
沈枭垚跟上他的步子道:“刚才谢谢你。”
秦渊却没有理会她,沈枭垚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只是道:“他太欺负那猴子了,猴子很可怜。”
秦渊依旧没有接她的话,直到秦渊走到了秦家的马车前,沈枭垚,不对,前世的那时她叫苏兰惜。
她道:“我好累,你能送我一程吗?把我送到顾千俞那里去,我跟他走散了。”
沈枭垚越听越觉得窒息。
都是她的错,是她小看人心了。
前世她今年才回御都,端惠郡主远嫁,她又是本人回来,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可是皇室规矩早已刻在骨子里,她在这一点上谁也说不得。
再加上她本身也不是个单纯性子又有秦渊撑腰,又擅使阴诡手段,御都城的贵女当着她的面根本不敢说什么,就算不喜欢她,也只是不理会她。
换了个善良好欺的青雀回来,人人都把自己当人了,都觉得可以踩一踩青雀了。
沈枭垚心里恨得咬牙。
张氏说完了又迂回道:“这些我也是听说,姑娘若想知道更多便去云中楼,那里聚的什么人都有,便是顾公子自己也去过那。”
云中楼就是张氏常去的赌坊,是御都城最大的赌坊。
沈枭垚不是没想过去那里,只是去了那里她就会遇到秦渊。
正想着,张氏便道:“姑娘还不曾见过神武侯秦公子吧,秦公子生得比顾公子好多了,丰神俊朗,英姿挺拔,他这段时间都在御都,云中楼有一半是他的产业,你去了不仅能打听消息,说不定还能遇到他呢!”
沈枭垚笑了笑没有接话,反问道:“神武侯与顾公子关系如何?”
前世,顾千俞很讨厌秦渊,两人几乎针尖对麦芒。
张氏却道:“还不错,顾公子偶尔也去捧侯爷的场。”
沈枭垚几乎在一瞬间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重生了,无论是顾千俞的性格,还是青雀遭遇的这些人的嘴脸,还是顾千俞和秦渊的关系,没有一样跟前世一样的。
等等。
她突然想到,后两者的表现,似乎都只是因为......
苏兰惜变了,因为苏兰惜换人了。
今生青雀没有像她一样去找秦渊,汝阳公主苏兰惜便和秦渊没有任何关系,若是前世顾千俞是因为她和秦渊走得近而讨厌秦渊,那么便这便可以说得清了。
张氏看沈枭垚不知道在想什么,打断她道:“姑娘?沈姑娘?”
沈枭垚抬眸看她,张氏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带姑娘去云中楼玩一玩?那边我熟。”
沈枭垚满腹心事,但是欣然应允:“行啊,今天姐姐玩的本钱算我的,我还有事情求姐姐呢。”
她这样大方,别说一件事,十件事张氏也能答应。
沈枭垚换了身男装,赌坊里人多眼杂,她又给自己上了些妆,使自己看起来更像年轻男子。
两人上了马车,张氏道:“听说顾公子被皇上罚禁闭三个月,唉,我倒是有些心疼这对鸳鸯了。”
沈枭垚没有说话,她一直在想这件事,从上次客栈里的事情来看,顾千俞并不是前世她认识的样子。
那样睚眦必报的性子,为了青雀一路快马从中州跑回了御都,到了御都马上就把青雀带回了荣安伯府,沈枭垚不相信他没预想过带青雀走的后果。
他还是这么做了,若是前世的顾千俞做出这等事情,沈枭垚一点也不意外。
但是现在的顾千俞这么做,沈枭垚只觉得他是故意的,只是沈枭垚却猜不透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中楼是座三层的朱红阁楼,外面看着没什么门道,只牌匾用黄金镌刻的奢靡大气,门口两只石狮子,其他再无别的装饰。
张氏也算是云中楼的常客,她虽是女眷,但是已婚的夫人,又是大生意人,云中楼这种地方自然不会将财神爷拒之门外。
跑堂的笑容满面地上来问好:“我就说今一早上听闻喜鹊叫,原来是张夫人来了,夫人上次好手气!”
张氏听了自然笑容满面,拉了沈枭垚一把道:“这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我今儿带她来见见世面,顺便玩两把。”
“好好好,您里边请,公子也里边请。”
云中楼是不接待平头百姓的,这里最小的赌注一把下去也够普通人家生活两三年了。
因此虽然外头看着平平无奇,但是内里却是金银满堂,进了楼里,中间巨大的花池,花池中间却不是花,是姿容绝艳、轻纱慢拢的窈窕美人在里面起舞。
抬头往上看,顶上不是木头,而是黄金。
人群中端茶倒水的也不是跑堂和小二,全都是容貌姣好的侍女,便是正给张氏和沈枭垚引路的跑堂也是眉清目秀。
沈枭垚前世便知云中楼,只是她从来没有来过,一个是她的确不擅赌,另一个是秦渊告诉她这地方并没什么好玩的。
如今看着这富丽堂皇,再看花池中眉眼妩媚的美人,她大概知道秦渊为什么不让她来。
张氏带着她到中间的巨大赌桌上坐下,上面刚开了局。
即便桌上一掷千金,沈枭垚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她靠在椅背上看张氏玩,张氏还不忘偏头问她:“你要跟吗?”
沈枭垚摇了摇头,她不会,且她来是有目的的。
她环视了一下牌桌上的人,倒真有她认识的人。
叶泉安。
她那天蒙着面,叶泉安并没有见过她的容貌。
沈枭垚站起身向叶泉安的附近走过去,她刚往那个方向走了两步,便被一个突然出现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她视线正对男子胸前的衣襟。
依旧是朱红色的金线蟒袍,这个距离沈枭垚能闻到他身上清洌的香。
她没有抬头,拐个弯要绕过去。
这人也跟着她绕了一下,再次拦在了她面前。
沈枭垚心中觉得古怪,秦渊可不是个会莫名其妙对别人好奇的人。
她控制了一下表情,抬头看着秦渊正色道:“这位公子,你挡着我的路了。”
秦渊的目光有些复杂,待沈枭垚去看又变得平静。
“沈姑娘会玩骰子?”
“......”
沈枭垚倒是没有想到那天那么黑的夜色,今天她又修饰了长相,秦渊还能一眼就认出她来。
她沉默了一下道:“草民身份低微,劳烦侯爷记着了。”
秦渊没再拦着她,往旁边让了让道:“是吗?你不也记得我了?”
这话说得沈枭垚一愣,秦渊前世的确偶尔会逗她,但是平常可都肃着个脸,没见他主动撩拨过哪个姑娘。
连上辈子,都是她先撩拨他。
沈枭垚擅长演戏,这会儿她倒不知道怎么演了。
董大娘子没有多想:“去年中元节,县主送给了皇后娘娘一枚重金求来的驱邪符,那驱邪符里头叠了朱砂,汝阳公主在皇后娘娘那里见到了那枚符纸,她非说那符纸里头包的朱砂不是朱砂,那符纸她也不认识。”
沈枭垚直觉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情:“然后呢?”
董大娘子摇了摇头,带着一点对汝阳公主的不屑:“到底是流落出去许多年了,她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拆开了那符纸,朱砂洒了一地,可怎么会是假的朱砂呢!满殿的人都说那就是朱砂,再说了,我们辅国公府是什么人家,主子贵为县主什么东西没有,又怎么会拿假的东西献给娘娘!”
沈枭垚对上的便是她有些高傲又得意的脸。
青雀或许不认识民间的驱邪符,但却不会不认识朱砂。
可哪个婢女敢告诉皇后福山县主送的符纸有问题呢?
汝阳公主在宫里没有根基,又在民间流离了那么多年,只能是她没见过世面,是她没见识。
况且只是朱砂罢了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以宫里的那群人的想法,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假的。
沈枭垚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这世上杀人不止可以用刀用语言,还能用眼神,用冷漠。
这件事一出,恐怕就算她当众承认她来自西亳,懂得巫术,也会被人嘲讽为骗子,嘲讽她蹭西亳的传说给自己贴金。
她想要知道是谁陷害了青雀,就要知道青雀在御都的两年到底怎么过的,都发生了些什么。
第二天天刚亮福山县主就派侍女来请沈枭垚,周卿华每日用两次沈枭垚的药,昨日用药后周卿华竟然立竿见影的胃口好了些。
福山县主惊喜非常,现在沈枭垚在她眼里就是救星。
沈枭垚刚进周卿华的院子福山县主便从屋里迎了出来。
“沈姑娘你来了!”
她脸上无法抑制住的喜色,“昨夜你去渑池,卿华睡前还吃了两口药膳,昨夜一晚上都没闹起来。”
沈枭垚笑了笑没有说话,步子不停地进了周卿华的闺房。
小姑娘正坐在美人榻上玩九连环,见她进来抬头对她笑了笑:“你不是我娘的远亲,你是我娘找来给我看病的。”
沈枭垚在一旁的锦凳上坐了下来,才一日的功夫,周卿华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变化。
她反驳周卿华:“你怎知我不是远亲?你又没病,我只是给你调理身子罢了。”
周卿华被这话说的一愣,人人都说她有病,从小整个府里的人都在说她有病,头一次有人说她没什么。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枭垚。
福山县主看看女儿的反应又看看沈枭垚,她无法不对这个看着十分年轻的女子心服口服。
“姐姐有病!姐姐就是生病了!”
周羡好像是一阵风一样跑了进来,悬在门上的珍珠帘被她拨的纠缠在一起,夹杂着她带进来的冷,屋子里空气有一瞬间的纷乱。
她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小脸有些苍白。
“周羡好!你再疯疯癫癫的一身冷风闯进来别怪我罚你!”
福山县主柔和的神情一瞬间破裂,沈枭垚看向她时她已经紧皱眉头盯着周羡好身后跟进来的侍女:“怎么照看二小姐的!滚出去!”
这声滚出去自然是对侍女说的,可沈枭垚自然也看见周羡好的脸更白了。
当着外人沈枭垚的面,她低下头走到了美人榻床边低声道:“姐姐,夫子今日教我读了幼学琼林。”
周卿华还没开口,福山县主眉头放下了一点道:“你姐姐要吃药了,你先回你的院子去,等晚一点再来。”
以前周卿华吃完药不定时地会呕吐,所以福山县主很少让她们待在一起。
周羡好在一旁磨蹭了一会儿才再次掀帘子出去,沈枭垚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的背影,直到帘子落下。
等周卿华用完药又看了一会儿她的反应,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沈枭垚从周卿华院子里出来时周羡好还在门口玩耍,不知道是一直没走还是走了又回来了。
她走到沈枭垚面前道:“你是给我姐姐的治病的,你能治好她吗?”
沈枭垚摇了摇头没说话。
她似乎也没多惊讶:“不能?”
沈枭垚道:“不知道。”
小姑娘转身便要走。
前世的沈枭垚才不会管一个小孩子。
但是今生....她试图像是温和的邻家姐姐:“你不希望你姐姐好吗?”
周羡好没说话,只是停住脚步弯腰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看沈枭垚一直盯着她,有些不自然的又假装恶狠狠的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次说完没有要走,这是辅国公府的内宅,这会儿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沈枭垚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似是在对着一个大人说话:“我还是第一次来御都,昨夜董大娘子带我去看了汝阳公主,你见过公主吗?”
周羡好这次回过头来看她了,有些不屑道:“她已经是庶民了,还是罪人。”
沈枭垚托腮看她,假装很吃惊地道:“你怎么知道?”
周羡好走到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她已经在学礼仪了,因此坐下时两只小手也规规矩矩地交叠在小腹处,上下打量了沈枭垚一眼道:“她谋害自己的嫡母。”
沈枭垚脸上欺骗小孩子的笑褪去了,她看着才七岁的周羡好纠正道:“杨皇后不是她的嫡母,她是恭宜皇后亲生的。”
周羡好有些不服气,带着御都贵女如出一辙的傲慢:“那又怎么样,那个皇后已经去世很多年了,现在的皇后娘娘就是她的母亲!她自然得受罚!”
周羡好只是个小孩子,甚至还是个不被偏心的小孩子,她嫉妒着自己生病的姐姐,试图想完全占有母亲的爱。
沈枭垚心里十分清楚,她告诉自己不要计较这一点点小事,况且周羡好只是觉得青雀犯了错该受罚。
“你见过汝阳公主吗?”
周羡好看她面色冷淡了许多,声音低了些:“见过,她有些蠢。”
沈枭垚冷冷的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周羡好自然感觉出沈枭垚是向着汝阳公主的,她道:“她都不叫皇后娘娘母后,张嘴闭嘴就是皇后娘娘,又不是我一个人觉得她蠢,大家都觉得她很蠢,连太子都叫皇后娘娘为母后啊!”
沈枭垚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她又道:“她又不叫母后,又是外面捡回来的,谁知道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大家都说她又蠢又坏。”
“民女沈枭垚,拜见县主。”
沈枭垚似寻常闺秀一般给福山县主见礼。
福山县主看了董大娘子一眼:“看座。”
福山县主比沈枭垚前世见她时相对精神些,那次见面是沈枭垚已经做了两年公主,也就是两年后。
当时福山县主因为家宅之事憔悴暗淡,不似如今一身石榴红华服,头戴累丝嵌宝石金凤簪,气势逼人。
“沈姑娘?董妈妈说你让她称呼你沈姑娘?”
福山县主有些疑惑,因为凡是自称道法高深,手握天机的人,都乐意人家称呼仙长仙姑什么的。
沈枭垚抬眼对上福山县主的视线,一只手缓缓摘下脸上的面纱:“县主,草民非道门出身,没有师长,也无派系。”
她声色清莹,颊边含笑,即便生得有些艳丽,可总是温和的神色和坦诚的话语使得气质上收敛了不少攻击性。
福山县主唔了一声,其实沈枭垚的来路,董大娘子已经寻摸过了,但是她看着这样一个年轻的姑娘,实在是有些怀疑。
沈枭垚像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直奔主题道:“不知县主有何事相问?”
其实她知道福山县主要做什么,前世福山县主因为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辅国公还被皇帝叫到面前斥责,福山县主也因此断送了县主之位,被降爵为乡君。
福山县主迟疑了片刻道:“董妈妈只说姑娘会卜卦看相,驱邪画符,不知姑娘可还会些别的?”
沈枭垚像是回答寻常事一样道:“其他只是些旁门左道罢了,医术也有涉猎,只是不精。”
这不是福山县主想要的答案,沈枭垚知道。
果然,福山县主神色有些失望,她没再说话,心事重重地摸摸自己手腕上的玉镯。
董大娘子似是疑惑道:“姑娘这般能干,可曾去过西亳?”
福山县主并没有打断董大娘子的话,但是她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沈枭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县主是想为亡者做些什么吗?”
给死人念经超度是寺庙里的和尚才会做的事。
她不是和尚,问出这些便让人联想到西亳闻名天下的秘术‘问尸’。
巫蛊之术触犯大启律法,沈枭垚不会明说。
只是福山县主显然还有疑虑,思忖了片刻挑明道:“姑娘可曾听说过巫蛊之术?”
她看不清沈枭垚的表情,只看见她微微垂下脸,眼睫微敛,她以为对方会说不,或者会怯懦地拒绝她。
毕竟她已经快翻遍了御都城乃至半个大启,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会巫蛊,就连杨家带给皇帝的药僧也只是能看懂一些巫药。
谁知坐在对面的女子眼睫一动未动,平静道:“愿闻其详。”
福山县主心头一震,对方三言两语就仿佛洞悉了她的心事。
福山县主的爱女闺名周卿华,今年只有八岁,她生卿华的时候难产,险些一尸两命,因此对这个女儿爱若珍宝。
可是卿华生下来像小猫一样,体弱多病,一年到头缠绵病榻。
两岁的时候更是一场大病来袭,太医都说治不了,福山县主的眼睛险些哭瞎,最后徐贵妃的娘家给她推荐了一位天师,这位天师据说是得道的高人。
福山县主病急乱投医,于是请了这位高人给卿华看病。
高人看不了病,但是他告诉福山县主,周卿华八字太弱,出生的时辰不好,自己可以为她换命。
所谓换命,就是找到跟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子来改命,周卿华便会躲过早夭的命运。
福山县主出身皇室,别说一个这样的女孩,便是十个也能找到。
很快,办事的人便重金找到了这样一个小孩子带回来给高人。
福山县主不知道高人怎么做的法事,但是从那做法事的祭坛上下来后,那换命的小女孩仅仅七天就夭折了,卿华在后来的一个月里慢慢好了起来。
福山县主和辅国公府自然对徐家和那位高人感激涕零,后来那高人拿了金银财帛离开御都,卿华却在七岁再次开始缠绵病榻。
福山县主找了很多僧人来看,他们自然不会什么换命之术,福山县主心中很明白,那兴许是巫术,佛家道家不会再正常不过。
她张榜寻找曾经的那位高人,徐家的人不得不将实情告诉她,仙长已经得道羽化。
前世的福山县主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方法给卿华治病,自然也会被乡野骗子给骗了。
她给周卿华服食丹药,并且命令一百个跟周卿华同岁的孩童顶替周卿华的身份跪经祈福,甚至掐着她们的脖子问她们为什么不能代替卿华去死,许多小孩子受不住惊吓,多数病了,还有两个不幸夭折。
这件事惹得朝臣参奏,皇帝斥责,最后她从县主变为乡君。
前世沈枭垚死的前一年,周卿华也夭折了,福山县主自此变得疯疯癫癫。
董大娘子絮絮叨叨的说完周卿华之事,福山县主目光如炬的盯着沈枭垚道:“那位仙长为卿华换命之后,卿华的确有五年未曾生过大病,你若能做到让卿华身体康健,金银珠宝,功名利禄全都不在话下!”
这话倒也不是托大,此时的她还没有做下什么惊动外人的糊涂事,再加上还有大长公主和辅国公的面子在,这御都城里的宗亲谁也比不上她。
沈枭垚微微垂下眼睫回避她已经有些偏执的目光道:“县主放心,草民一定竭尽全力,请先带草民看看卿华小姐吧。”
福山县主亲自带沈枭垚去见卿华,沈枭垚跟着她却不由得有些出神。
前世她来辅国公府赴宴,福山县主已经到了逢人便说卿华幼时遇到的那位仙人多么厉害,如今后人如何也比不过前人这等话了。
她出身西亳,对巫蛊之术自有傲气,听完她的话嗤之以鼻。
福山县主见她没说话只是有些不高兴,直到秦渊过来,沈枭垚那时候已经有些无法无天,连装也不装了,旁若无人的对秦渊议论道:“什么羽化,搞不好只是下雨天被雷劈死了,还真有人说有人信。”
福山县主哪里听得这种话,双目赤红的道:“休得羞辱仙长!他的确用仙力救过卿华!”
那时的沈枭垚冷笑一声道:“哪个仙人草菅人命,以旁人命换卿华的命,他说换便换?那他能换皇帝的命吗?还不是个老骗子,说不定只是作孽太多遭了报应!”
福山县主气的抬手就要给她一个耳光,胳膊抬起却被秦渊抓住。
她是皇帝的爱女,即便闹到御前也不过一边一板子,谁也不沾光。
只是福山县主毕竟是她的长辈,秦渊走时将她一并拉走了,告诫她道:“不要处处树敌。”
她当时早就被秦渊识破美丽温和的皮囊下又疯又狠的本质,勾着秦渊的脖子不依不饶:“反正有你护着我啊,你快说你会一辈子护着我。”
往事历历在目,沈枭垚路过旧地,蓦然生出荒凉之感。
今生,她不打算再跟秦渊有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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