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慕璎慕琅的其他类型小说《愚孝半生,替嫁后我断亲全家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福气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扑了个空!慕璎自然没有也不会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挨打。她退后一步。倒让用力过猛的慕琅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好,你好样儿的。”慕琅道:“看来我这个兄长是管不了你了!”“慕璎,你好自为之!”慕琅转身就走,这一次,她绝不会轻易原谅慕璎。等日后慕璎嫁出去,在外受了委屈,才会知道家里对她有多好。到时候慕璎回来哭,可莫求着他这个兄长为她做主!事实证明,发疯是有用的。不知是不是因为觉得伤到了自尊,慕琅倒是没将她的无礼告诉慕家人。慕璎也得了几日的平静。慕璎刚将画好的图纸递给知夏,让她送去店里,便听下人匆匆来报。慕父咳出血了!慕璎想了想,对知夏道:“带上雪梨酱,送去宝珍坊放着。”知夏离开,她这才动身往主院去。慕璎人还没进门,已听到了慕琇和慕夫人的哭泣...
《愚孝半生,替嫁后我断亲全家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扑了个空!
慕璎自然没有也不会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挨打。
她退后一步。
倒让用力过猛的慕琅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好,好,你好样儿的。”慕琅道:“看来我这个兄长是管不了你了!”
“慕璎,你好自为之!”
慕琅转身就走,这一次,她绝不会轻易原谅慕璎。
等日后慕璎嫁出去,在外受了委屈,才会知道家里对她有多好。
到时候慕璎回来哭,可莫求着他这个兄长为她做主!
事实证明,发疯是有用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觉得伤到了自尊,慕琅倒是没将她的无礼告诉慕家人。
慕璎也得了几日的平静。
慕璎刚将画好的图纸递给知夏,让她送去店里,便听下人匆匆来报。
慕父咳出血了!
慕璎想了想,对知夏道:“带上雪梨酱,送去宝珍坊放着。”
知夏离开,她这才动身往主院去。
慕璎人还没进门,已听到了慕琇和慕夫人的哭泣声,顿觉头大。
哭哭哭。
就知道哭。
福气都叫她们哭没了。
大夫正在为慕父诊脉,眉间带着燥意,显然是有些受不了。
偏偏慕父和慕琅丝毫未觉,慕琅还在安慰母亲和妹妹。
“大人的咳疾是旧疾了,若喝着府上小姐亲自调配的梨汤,不应如此严重才是。”
“大人咳疾严重,还是少用上火之物,免得伤了肺。”
“没有啊。”慕夫人捏着绣帕道:“府中春日里从不食上火之物。”
大夫拧眉,“可看大人这脉象,分明近日才食过上火之物,若再如此,咳疾只会更严重。”
慕夫人不敢等闲视之,立刻让大厨房的人来回话,一一确认了近日所食之物。
大夫拧眉,“奇了,除这些外,大人可还用过旁的?”
慕父深思片刻,道:“除这些外......便只有小女每日亲手熬煮的梨汤。”
慕璎坐在一边,清楚听到慕琇的哭声停了一瞬,而后只作什么都不知的模样继续哭。
大夫没找出原因,只给慕父开了些清热的药,便离开了。
慕父宽慰妻子女儿,“好了,莫哭,没甚大事。”
“不过琇琇,往年梨汤都是喝一碗便见效,今年都好几日了,怎的越咳越严重了?”
慕父声音温和的询问。
慕家人的眼神都落在慕琇身上,慕琇抿紧唇,心里恨死了不肯帮忙的慕璎。
她扶着心口一边咳嗽一边道:“我......咳咳......我......”
“父亲不妨再多喝几日。”慕琅立刻站出来维护慕琇,余光却是看向慕璎。
慕璎那般不敬他,他便要对琇琇更好,更维护琇琇,让慕璎知道得罪他到底要失去什么。
让慕璎后悔!
慕璎......连余光都没给是慕琅一个。
慕父本也是询问,并无问罪之意,当即点头,“好。”
慕琅却有些心不在焉的。
慕璎她......不在意?
定是装出来的。
从前慕璎最敬重的便是他这个兄长,只要他一生气,慕璎必会来哄他。
但今日却没有......
“哥哥。”
慕琇拉了拉慕琅的衣袖。
慕琅低头看她,眼神柔和,“琇琇,怎么了?”
慕琇轻咬下唇,眼圈微红,一脸的委屈,“姐姐因为婚约的事,心里还对我有所怨怼。”
“哥哥,你帮我与姐姐聊聊好不好?我就这一个姐姐,我不想她怨我......”
“她啊,就是小气的很,被家里人宠坏了!”慕琅吐槽一句,然后道:“行,哥哥替你跟她聊。”
慕父喝了药。
慕琇悄悄离开,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往闻溪院去。
“小姐,咱们真的要闯进去吗?”紫苏低声问。
慕琇咬唇,“慕璎肯定不会把东西给我,我这么做又不是为我自己。”
“都是为了爹爹。”
......
慕璎刚出主院,便被慕琅叫住,“慕璎,你站住!”
又来。
慕璎停下脚步。
慕琅走到她面前,单手背在背后,“经过这几日的反思,你可知错了?”
他想,要是慕璎认真与他道歉,他也不是不可以原谅她。
到底是她妹妹。
从前还是很乖的。
“嗯。”慕璎点头,“认识到了。”
慕琅唇角上扬,心情舒畅不少,“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只要你诚恳的向琇琇道歉,我可以既往不咎。”
听着慕琅大言不惭的话。
慕璎将她没说话的话补充完整,“我很后悔。”
“后悔没有早点让你滚。”
早点说,她就早点清净了。
慕璎越过慕琅便要往闻溪院的方向走。
慕琅气炸了!
“慕璎,你疯了不成?”他伸手要去拽慕璎的手臂,就在此时,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小姐不好了!二小姐带着人砸了闻溪院!”
慕璎立刻看向慕琅,眼神冷的可怕,“慕琅,你好样儿的!”
慕琅懵了,“我不是......”
他反应过来,立刻跟上慕璎,往闻溪院去。
说是砸稍有夸张。
但在慕琇的蓄意放纵下,她的人的确将闻溪院弄的一团糟。
就跟被盗贼洗劫过一般。
慕璎到的时候,慕琇正站在一片狼藉中,她脚边落着两截断掉的小木剑。
老旧灰扑扑的娃娃被撕裂开,里面甜宠的棉絮洒了一地。
一支被用的光秃秃只剩笔杆的毛笔正插在娃娃身上。
慕璎只扫了一眼,心里没任何波澜。
都是些垃圾而已。
慕琇从窗户看见快步走来的慕琅,表情变幻不定,最后抬手甩在她自己脸上。
啪!
慕琅到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道清脆响亮的耳光声。
砰。
他一把推开慕璎,“慕璎!你做什么?琇琇身体不好,你怎么能打她?”
慕璎猝不及防,被重重推倒在地。
刚好摔在断裂的小木剑上,被掰断的木剑尖锐的裂开刺破她的掌心。
痛。
慕琅却只扶着慕琇,心疼的看着她被打红的脸,“琇琇,疼不疼?”
慕琇眼里蓄满眼泪,泫然欲泣,怯生生的拉着慕琅的衣袖,“哥哥,不是,不是姐姐......”
啪!
她爬起来的慕璎走到两人面前,抬手便是一巴掌甩在慕琇的脸上。
“现在是我了。”
慕琅一怔,下意识抬脚便踹去——
闻溪院。
慕璎刚回屋,知秋便迎上前来,手中拿着一封帖子,“小姐,燕小姐的信。”
慕璎眼神微软。
是她的好友,燕清宜,当朝长公主的女儿。
几年前她参加宴会,宴会上的贵女们都因慕琇的示弱而疏离她。
反倒是燕清宜为她说话,自此两人便成了手帕交。
她拆开信扫了一眼,“去与母亲说一声,明日我要出府。”
顿了顿,又说:“马车那边也交代一声。”
翌日一早。
慕璎走到门边时,慕琇也刚到。
她瞧了慕璎一眼,嘴角上翘,“姐姐,昨儿我亲自给爹爹送了雪梨汤。”
没有慕璎又如何?
她照样行!
且会比慕璎做的更好。
慕璎掀起眼帘,瞧了慕琇一眼,语气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熬的雪梨酱是精心调配,里面放了许多中药,不是慕琇这外面买来的东西可比。
若是市面上的雪梨酱有用,也不至让慕父受这么多年罪。
她倒是要看看,慕琇的这份“孝心”能不能治病。
“大小姐。”
就在慕璎即将上马车时,一个侍女匆匆而来,笑着道:“夫人吩咐奴婢今日随您出门,听您差遣。”
只她有。
慕琇却没有。
慕璎迅速明白过来......是监视。
慕家人这是怕她逃婚?
慕璎转身上了马车。
她与燕清宜约在茶楼,临江楼楼如其名,临江而建,立在东城最繁华的地段。
慕琇要去的锦绣阁与宝珍坊都在这条街,所以两人的马车倒是一直一前一后的行着。
慕璎上了三楼,刚进包间,燕清宜欢快跳脱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璎璎!”
燕清宜一身红色衣裙,杏眼桃腮,眼神灵动狡黠,是极跳脱可爱的女孩子。
慕璎素来清冷的面上也泛起浅浅的笑,眼神柔和,“清宜,我来迟了。”
燕清宜拉着她坐下,“是我来早了!”
“我听说,你们家二小姐与宋家的真公子定了亲?你可终于要摆脱你那讨人厌的妹妹了......”
“是我。”
慕璎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燕清宜的叽叽喳喳,“要嫁去宋家的人,是我。”
燕清宜面色大变,“可,可......他坐在轮椅上......”
是个瘸子!
“是不是宋家人逼你的?他们怎能如此?是宋峙亲自定的慕家二小姐,他们......”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清宜。”慕璎有些无奈的拉住燕清宜,“是我自己答应的。”
燕清宜瞠目结舌,眼睛微红,眼里满是心疼,“可,为什么啊......”
“能离开慕家,未尝不是好事。”慕璎道。
燕清宜有点急,“这不是好事!璎璎,宋家......宋家虽是忠烈将门,但也是个天大的火坑,尤其是嫁给宋苍!”
她拉着慕璎的手,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你可知东厂厂公为何针对宋家?”
慕璎摇头。
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慕父的官位不高,否则也不会因为厂公的一句话,便要巴巴的嫁女儿。
“......好吧。”燕清宜双手托腮,撑在桌面上,“我也不知道。”
“但我娘说,宋峙恨极了宋苍,必是不死不休的。我娘还说宋峙那个人可怕得很,让我离他远点......”
宋峙?
东厂厂公的名字?
也......姓宋?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喧闹声。
慕璎只听了一句,便拧紧了眉,说话之人正是慕琇身边的侍女紫苏。
燕清宜速度更快,打开窗户朝下看去。
紫苏的声音愈发清晰了些,“你们宝珍坊就是这样做生意的?从前都能记账,如今为何不能记了?是不是故意针对我家小姐?”
“你们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叫你们东家出来,我倒要好好问问!当初可是你们东家亲自发话,说慕家二小姐可以记账的!”
紫苏双手叉腰,将慕琇护在身后,指着店小二的鼻子怒骂。
人群里忽然有人出声,“可......宝珍坊从来不许记账的呀。”
“就是。”
“......”
人群附和声不断,紫苏面色微变,“才不是,我家小姐从前都......”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一道带着笑意的妩媚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美妇人聘聘婷婷的出现,她面上带笑,眼神却很冷。
“小姐喜欢,是我家首饰的荣幸,但宝珍坊的确没有记账的规矩。”
掌柜的态度很明显:想走?拿钱!
被这样多人看着,慕琇紧咬下唇,只觉难堪极了!
她立刻示意紫苏付钱,迅速逃走。
丢死人了!
闹剧迅速平息。
燕清宜扬眉,看向慕璎,“干得漂亮!”
少有人知道,京中这几年最赚钱的衣裳铺子锦绣坊,首饰铺子宝珍坊,是她们俩的产业。
当然,燕清宜负责提供本钱和庇护。
慕璎负责一切经营事宜。
慕璎垂眼,她只是收回了给慕琇的特权而已。
况且,慕家再记账,以后可未必有钱付。在商言商,她自要保证自己和清宜的财产。
燕清宜眸子一转,拉着慕璎往外走,“走,带你去买衣裳!”
她瞧着慕琇是往锦绣阁的方向去。
慕璎拗不过,只得被拖着下楼,但刚下楼梯,就听茶楼大厅里有人在大放厥词。
“刚刚那就是慕家二小姐?要嫁给宋家断腿那个?”
“一个无脑,一个残废,倒也算般配!哈哈哈......”
“哈哈哈!”
随之响起的附和的嘲笑声。
慕璎停下了脚步。
她一步步走到那人面前。
她容貌秀美,气质清冷疏离,以至带上了一种不容亵渎的神圣美。
被她盯着,那男子下意识的收敛了有些狂野的姿势,抬手撩了撩额角垂落的发丝。
这姑娘......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慕璎停下脚步,上下打量扫视穿着一身蓝衣,极其骚包的男人。
最后轻嗤一声,“有人身残,有人心残,你......脑残。”
全场寂静。
噗!
燕清宜直接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上前为好友撑腰!
那男人脸色青紫涨红,表情扭曲,猛然站起来,看那模样竟像是要对慕璎动手。
慕璎不怕。
但她还没来得及反击,便听“咻”地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她耳边飚射而过,直直扎在男人面前的桌上!
是筷子。
却深入桌面寸许!
慕璎若有所感,转身朝身后看去——
说完,慕琅起身出了祠堂。
祠堂的大门在身后关上,慕琅这才碰到袖中的坚硬,想起他原是给慕璎送药来的。
但想到刚刚慕璎的话......
慕琅摇了摇头,没再回头。
都怪慕璎,将他气糊涂了,他这才忘了将药给她。
想来慕璎是还不知错。
但再不知错,那也是他妹妹,他不能不管......
他明日再将药送来,希望到时候,慕璎能认识到她的错误,随他去向爹娘和琇琇道歉。
他毕竟是做兄长的,总不能真与慕璎计较。
慕璎又疼又饿,耳边的嗡嗡声倒是没了。
料想没被一巴掌打聋。
她缓慢挪动了下已经趴麻的腿,待气血通畅之后方才起身,走到供桌前。
拿起一个饼子啃。
贡品换得很勤,饼子尚是新鲜的,虽然冷冰冰的,但慕璎早已习惯。
次日一早。
慕琅踏着春日的暖阳进了祠堂,阳光照不进来,他长身玉立于阳光下。
对慕璎道:“璎璎,我来接你。”
“待会儿你向爹娘和琇琇道个歉,这件事便过去了。”
道歉?
没门。
但想到她的安排......慕璎还是没反驳,她站起身,身体一个踉跄。
慕琅正要扶她,慕璎先一步站稳,越过他的手臂朝外走去。
慕琅皱眉,收回手。
慕璎的脾气当真是越发怪了,哪像琇琇?温柔体贴,乖巧柔顺。
看来日后,他这个做兄长的更该严加管教才是!
“小姐!”
刚出祠堂,侍女知夏便忙扶住她,杏眼微红,心疼的看着她掌印清晰的大肿脸,“小姐,是不是很疼?”
慕璎鼻子一酸,忍了一整日的眼泪险些掉下来。
她摇头,嗓音沙哑,“回去吧。”
慕琅跟在后面,目送两人回到闻溪院,他才将袖中的瓷瓶递给知夏,“这是伤药。”
慕璎余光都没给慕琅一个,吩咐,“我要沐浴。”
待她沐浴更衣,用过早食,方才坐在铜镜前。她肌肤娇嫩,昨日父亲那一巴掌下手极重。
此刻脸还高高肿着。
慕璎没瞧慕琅送的药,从妆奁里取出另一个瓷瓶,细细地抹在脸上。
“小姐。”知夏快步走进来,眉眼带着喜意,“姑太太和表少爷上门了。”
“定是如约来提亲的呢。”
慕璎眉眼微松,长出一口气。
知夏说的姑太太是慕父的嫡亲妹妹,嫁给了慕父同科的寒门进士。
因早年伤了身子,于子嗣有碍,是以没有亲子,只从庶出的孩子里挑了一个养在身边。
便是知夏口中的表少爷,陆修文。
慕璎抿唇,眼里透出雀跃与期待。
是她与表兄的婚事。
表兄为人敦厚,待人赤忱,性子极好。
更要紧的是......从小到大,表兄是唯一一个对她与慕琇一视同仁的人。
表兄从不会因慕琇身子弱,便要她相让。
所以在表兄表明想娶她的意愿时,她答应了。
她对表兄虽无男女之情,但定会尽到做妻子的本分。
如今这门亲事更是她的救命稻草。
慕璎让知夏取了轻纱,掩住脸上的伤,这才轻快地迈步朝正厅去。
远远的,她便看到一道青色的修长身影,正是陆修文。
陆修文也看到了她。
那张清秀的脸上下意识扬起笑,又迅速收敛,只剩满目的歉疚与忐忑。
不知怎的,慕璎脚步微滞,她的心沉了几分。
“表兄......”
她刚出声,陆修文便难堪地涨红了脸,“表妹,对不住,当真是对不住,我......”
慕璎僵在原地。
她眼里霎时就聚满了眼泪,清泪无声滚落。
不为这门婚事。
为她自己。
“表妹......”陆修文微红的眼里满是歉疚,他下意识上前一步。
“当真是对不住,母亲于我有大恩,我......”陆修文的头低了下去,“是我亏欠表妹,日后表妹若有差遣,我必豁出性命。”
说完,陆修文转身便走。
慕璎僵在原地。
她是被舍弃的那个,又是被舍弃的那个。
知夏气得眼睛都红了,“什么薄情负心汉?当初明明是他非要寻小姐......”
“知夏。”
慕璎垂眼,嘶哑的声音好似一潭死水般没了波澜与生气,“他亦有苦衷。”
她明白,陆修文会在此地等她,是父亲母亲的安排,他们要她彻底死了这条心。
然后安安生生的代替慕琇嫁去宋家。
她也明白。
陆修文非姑母亲子,受姑母大恩,不好忤逆姑母。
可......
为何偏偏又是她?
他们连她唯一离开这个家的路,也无情斩断。
大颗大颗的雨点恰到好处地砸下。
“小姐,下雨了。”
知夏忙扶着慕璎到廊檐下,纵然穿插着雨声,他们也清楚听到了正厅里传来的笑声。
慕琇在撒娇,慕琅温声附和,慕夫人的笑声里洋溢着幸福。
完美的一家人。
只多了她一个。
“你既来了,站在门口做什么?”慕父威严的声音响起,他停在门口,皱眉看着慕璎。
只觉这个女儿愈发上不得台面。
“不过一门婚事而已,莫不是比你妹妹还要紧?”慕父不满,“整日哭丧着脸,跟谁欠你似的。”
“琇琇的身子好不容易好转些,你待会儿不可在她面前摆出这幅模样叫她担心!”提及慕琇,慕父的语气柔和许多。
慕父训完,道:“还不快进来!”
慕璎是要进门的。
她一进门,屋内的笑闹声顿时收敛,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慕琇轻咬下唇,眸光盈盈,“姐姐,都怪我身子不好,只能委屈你了。”
“大恩大德,琇琇会一辈子感激姐姐。”
慕璎扯了扯唇角。
慕琇的面上带了委屈,软软喊她,“姐姐......姐姐怪琇琇也无妨的......”
“璎璎!”慕琅立时皱眉,声音里带了警告。
琇琇都这般低三下四了,慕璎还要怎样?
慕夫人则是连忙哄慕琇,“琇琇乖,大夫说了你的情绪不能大起大落,你姐姐必然不会怪你。”
“真的吗?”慕琇红着眼,怯怯问。
慕夫人连忙保证,慕父和慕琅也都跟着点头。
慕璎看的想笑。
慕琇的戏,拙劣又可笑,但偏偏慕家人都跟被鬼遮眼了一般。
不怕人欺,就怕自欺。
逃!
逃出慕家。
嫁人是唯一的办法。
宋家便宋家吧,权当还了父亲母亲的生养之恩。
从此以后,她再不当自己是他们的女儿,再不奢求半分亲情。
慕璎缓缓跪在地上,对上座的人恭恭敬敬叩了个头,这才一字一顿道:“我嫁。”
慕璎早知慕琅是个没风度打女人的男人,自然一击得手便立刻后退。
一点儿都没犹豫。
君子六艺,她自有涉猎,且箭术很不错,身手也算矫健,堪堪躲开慕琅的脚。
慕琅也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倒没再重心不稳,只看着慕璎的眼神似在冒火。
“慕、璎!”
当着他的面慕璎都敢打琇琇,那他不在的时候呢?
还不知慕璎会怎么欺负琇琇!
无能狂怒。
慕璎嗤之以鼻。
“小姐。”知夏刚回院,就看到了满地狼藉,匆匆进门顿时惊呼出声,“你受伤了!”
慕琅这才发现,慕琇的手正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血。
他微拧眉,便听到慕琇的啜泣声,“哥哥,好疼,琇琇会不会毁容啊......”
慕琅收回视线。
慕璎心狠手辣,受伤也是自找的!
只是慕琅收回视线时瞥见了极眼熟的东西。
地上那染血的木剑......
从另外半截可以看出,木剑被保管的极好。
像是他小时候的,那时他用一把玩厌了的小木剑,从慕璎手里换到了外租家给的压岁礼。
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
玉佩去哪儿了来着?
哦......好像被琇琇要走了。
木剑染血,让他觉得碍眼极了......
慕琅微微拧眉,看向慕琇,“琇琇,你来闻溪院做什么?”
慕琅话音刚落,慕琇便软软的倒在他怀里......径直晕了过去。
慕琅再顾不上其他,抱起慕琇就往外走,还不忘警告慕璎,“慕璎,你给我等着!”
慕璎眼皮都没抬。
蠢货。
迟早被慕琇给玩儿死。
不过她可以确定,今天慕琇什么都没找到,她知晓慕琇的性子,老喜欢不问自取,见着她有什么东西都想要。
所以慕璎从不在府中留太多锦绣阁和宝珍坊的痕迹,画好的图纸今天知夏都送了出去。
连带着慕琇想要的雪梨酱。
慕家人。
不值得。
知夏已经跑出了慕家,可刚跑没多远便被拦住,马车撩起帘子,燕清宜问:“知夏,你去哪?这是怎么了?”
她听说璎璎已将图纸送到,便知璎璎忙完了,特意来寻她。
知夏红着眼,“郡主,你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受伤了。”
燕清宜面色一变,立刻吩咐侍卫,“速去请大夫!”
“你上马车来,我们这就去见你家小姐!”
燕清宜一路畅通,直奔闻溪院。
看到院中情况时,险些没被气死,“这都是慕琇做的?本郡主现在就去收拾她——”
“清宜。”
慕璎用没受伤那只手拉住她,微翘的唇角带着点得意,“我没吃亏。”
燕清宜看着她染血的手,心疼的眼都红了,“璎璎,疼不疼?”
慕璎微怔。
伸手抱住燕清宜,“清宜,疼的。”
她也是会疼的。
但只有清宜关心。
燕清宜的眼泪一下就掉出来了,“他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欺负你!”
“快了。”慕璎道:“一个月的时间快到了。”
她竟然......
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可能危机重重的宅子,充满了期待。
就算可能有刀光剑影,但至少与她非亲非故。
不像在慕家。
她与慕琇同胎而生,本该是世上最亲近的人。
但偏偏......最亲的人,捅最深的刀子。
燕清宜很快请来大夫。
大夫为慕璎仔细清理了伤口,拔出伤口中的木刺,撒上金疮药包扎好。
“小姐伤口不浅,需得好生休养,每日换药,切记不可沾水,否则可能会留疤。”
知夏在旁听的十分认真。
待事了又客气的将大夫送了出去。
许是因为有燕清宜在,慕家人倒是消停了,没再来找慕璎的麻烦。
因此,燕清宜决定留下来陪慕璎住一晚。
慕璎拗不过,只得让闻溪院的下人们赶紧收拾院子。
知夏捡了地上被慕琇打翻的前几日收拾出来的“垃圾”,“小姐,这些......”
慕璎扫了一眼,道:“都丢了吧。”
是她从前想多了,何必留下?
既是垃圾,就该丢了清净。
晚亭楼。
慕琇哭了一下午,也没得到什么许诺。
午时慕父喝了清热的药,便已歇下,慕夫人看了一下午的账本,对闻溪院的事并不知晓。
就连哥哥,虽然陪在她身边,整个也心不在焉的......
她抬手抚了下肿胀的脸,眼里闪过恨意,“慕璎,她天生就欠我,竟敢如此待我!”
她只是想要雪梨酱而已!
再说,她做这些,还不是为了爹爹。
她又不是为她自己,慕璎怎么就不能体谅她一点?
果然就像是哥哥说的那样,慕璎自私又没良心!
“小姐。“紫苏道:“方才小丫头来问梨汤了,咱们今天......还给老爷做吗?”
雪梨酱毕竟是隔年之物,需要提前熬煮保存,所以价格并不便宜。
第一次时,慕琇没让紫苏买多少。
不过几日便消耗干净了。
这次慕琇出了财务危机,索性花了更少的钱,买了更便宜的梨酱。
“做。”慕琇一咬唇,没什么犹豫便道:“自然要做。”
“但只是权宜之计,我可不像慕璎,会眼睁睁的看着爹爹难受。”
她眼里闪过一道暗芒,“我要出府。”
“我要去见大人。”
紫苏面色微变,“小姐,可是厂公大人他......他还给您赐了一门亲事......”
“那又如何?”慕琇道:“只要大人愿意帮我,慕璎还敢不交出雪梨酱?”
“我都是为了爹爹。”
慕琇看向紫苏,“老规矩,你留在府中,假装是我。”
傍晚时分。
“紫苏”戴着面纱,上了一辆马车,朝着京中东厂厂公宋峙的住处而去。
慕琇不知道的是。
她的马车才刚刚离开,便从慕家旁边的巷子里走出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慕琅离开慕琇居住的晚亭楼。
脑中便只剩下那染血的断掉的小木剑......
鬼使神差的,他走到了闻溪院。
闻溪院门口有脚步声出来,慕琅下意识的躲到了一边的大树后。
知夏畅快的声音传来,“小姐说,这些垃圾早该丢了!我这就丢的远远的,让他们再碍不了小姐的眼!”
好痛!
慕璎紧咬下唇,强忍着疼痛。
如今闻溪院只剩知夏与知秋,院门又被锁着,便是吵醒她们也做不了什么,反而会让她们担心......
一直到慕璎的视线都开始模糊,才终于没克制住,喊出了声。
知夏忙点燃了屋内的烛火,“小姐,你怎么了?”
慕璎面色惨白,额头沁出大颗大颗的汗水,“疼......”
“小姐,是伤口痛吗?”知夏捧着慕璎的手,对着伤口吹气,似觉得这样能降低疼痛。
但吹了两下,知夏才觉不对,她瞪大眼看着慕璎的伤口,“小姐!”
慕璎抬眸看去......
只见她的掌心伤口处一片焦黑!
这分明不正常。
慕璎立刻想到了午时小丫头送来的药......
“小姐。”知夏也反应过来,“这药有问题!我现在就去叫人......”
“等等。”慕璎拉住她,直白道:“没用的。”
知夏想到今日的情况,“可是您的伤......”
慕璎眼中一寒,“我们自己出去。”
今日便是大闹一场,怕是慕家人也不会在意,更不会为她请大夫。
反而会让人严加看管她,那才真是绝了她的路。
她的手再拖延下去......便是不废掉整只手,只怕也要留下恐怖的疤痕。
这对一个女子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知夏吓了一大跳,“自己出去?”
“是。”慕璎起身。
今日慕琇的人将闻溪院砸的乱七八糟,她的银子以及像样的首饰都被搜刮一空。
她只能拿了几样不怎么值钱的首饰收在怀里,带着知夏悄悄离开。
慕家多狗洞,闻溪院也有。
原是该堵上的,但她的钱都填补了慕家的亏空,便想着索性也无大碍,没再废钱堵这些狗洞。
今日倒是帮了她大忙。
仲春的夜里带着凉意,整个京城似都睡着了一般,分外安静!
慕璎出门都是乘坐马车,此刻只能凭借着极好的方向感,朝着隐约记得的医馆方向而去。
但一连三家,两家都不开门,最后一家敲了半天都没开门,还是惊动了邻居才被告知原是被请去上门看诊了。
“小姐......”
慕璎直接道:“去下一家。”
下一家并不远。
知夏上前叩门,慕璎忽听有马车声传来......
她转眸看去。
只见一辆马车正在夜色中疾驰而来,赶车的人显然也看到了深夜叩医馆大门的主仆。
侧头低声回禀的声音里透着杀意,“少主,有人。”
他们主子的行踪可不能随意被人察觉,否则......
出现在此处的人,无论是谁,若有嫌疑他不介意直接动手!
慕璎眼眸微眯,只觉赶车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她看去时,那人也正好看向她,眼神极其不友善。
但有人速度更快,知夏反应过来,忙扑到马车前方,“不知善人可否载我家姑娘一程去求医?”
小姐本就伤重,又跑了这大半宿,再没体力了,这春夜里,马车可比两条腿快多了。
慕璎:“......”
她方才已经认出赶车之人,并不准备出声,可知夏速度太快。
“我家姑娘是乌衣巷慕家的小姐,若公子施以援手,必有重谢!”
知夏也是有点心虚。
毕竟家里并不重视小姐,可......
拉着慕家的大旗总归好办事。
知夏跪在马车边,全然没注意到随着她说出“乌衣巷慕家”几个字之后,赶车之人那瞬间冰冷而鄙夷的眼神!
好个慕家!
还是赶紧去死吧。
赶车之人直接便要驱马前行......
马车加速,车帘撩动,宋苍不经意朝外看去——
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是她?
“停车。”
马车倏然停下。
宋苍记得上次她在临江楼时说的话,当初还觉此人头脑清醒,可如今看来......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到她红肿的手上。
宋苍的眼里划过一抹冷意,倒是下得去手。
慕璎也看见了宋苍的脸,她嘴唇翕动,正欲出声,却觉眼前一黑。
整个人一歪,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小姐!”
知夏吓了一大跳,顾不上哀求,连忙去扶慕璎。
“少主,这两人......”车夫压低了声音与马车内的宋苍道。
只要杀了,谁会知道是他和少主动的手?
宋苍沉默片刻,道:“带回去。”
“少主!”车夫声音稍有不甘,“这人可姓慕......”
是那贼人用来羞辱自家少主的那个慕家。
“正好看看她和她背后之人要做什么。”宋苍道。
此人出现在这,说明他的行踪已被那人知晓,既如此......他就看看,眼前这人几次三番出现在他面前引起他的注意是要做什么。
他冰冷的视线落在车窗外晕倒的人身上。
薄唇轻启,“上车。”
......
慕璎是被疼醒的。
她睁开眼,只看见完全陌生的环境,青色的纱帐干净简朴。
“知夏。”
她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她这才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坐了起来,手显然是被重新上了药,包扎过。
虽然隐隐作痛,但再没有昨日那般烧灼似的疼痛。
慕璎深吸一口气,不确定知夏被人带去了何处,但如今的情况看来......
许是宋公子救了她?
如此说来,宋公子虽身有残疾,但心地良善。
慕璎拉开房门。
刺目的阳光争先恐后的涌来,让她下意识的眯起眼,抬手挡住阳光。
慕璎迈步出门,刚走没几步,就听垂花门外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里面躺着那人你们知道吧?慕家小姐,一个恬不知耻爬了厂公床的贱人!”
“都不知被睡过多少回了,竟还妄想嫁到将军府来,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配不配!”
“我呸!”
立刻有附和的声音响起,“啊?这么说,我们少将军也太可怜了些。”
“这女子最要紧的便是贞洁,如此自甘下贱的人,早该去死了!”
“......”
慕璎脚步微顿,这些人......是在说她?
虽说要嫁给宋苍的人是她,但爬床之事是慕琇,慕璎薄唇微抿,迈步出了门。
霎时间,原本议论纷纷的丫鬟们立刻闭了嘴,个个都用余光看着慕璎。
面上不显,眼里却难掩鄙夷。
慕璎不疾不徐,朝着方才声音最大的侍女走去,她表情沉静,倒是让侍女有些骇然,下意识后退半步。
这......不会是要与她计较吧?
她,她可不怕。
“请问。”慕璎温和疏离的声音响起,“我的侍女去了何处?”
紧张的气氛霎时消融。
侍女们对视一眼,却是不答,反而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小姐!”
慕璎转头看去,只见知夏正拎着个食盒而来,眼眸亮晶晶的,“您醒啦,现在手还痛吗?”
说罢,知夏又低声道:“小姐,您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他们......”
“无妨。”慕璎笑了笑,“清者自清。”
解释也没人信。
她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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