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许知行小蓁蓁的女频言情小说《收徒返还:天才全是我徒弟许知行小蓁蓁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余老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安宜县县令这两天心情不太好。被烦的。不知怎么地,这两天总有人跑来告状,说是安宜县治下最偏远的那个龙泉镇,有人违法乱纪。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竟然是来告发那个在龙泉镇开设学堂的许先生来的。大周初定,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安宜县也有堆积成山的政务需要处理。他堂堂县尊,哪有功夫去跟那些泥腿子解释新旧两朝之间的差别?于是便都打发回去了。可笑的是,那些龙泉镇人临走还嘀咕着,怎么没有赏钱?一个镇上好不容易来了一位愿意屈尊降贵教他们泥腿子读书的先生,他们竟然还跑来检举?还要赏钱?荒谬。不过想到龙泉镇曾经也算是一个人口繁荣的城镇,也不能不管,县尊便派了一位主簿带着他盖了官印的空白文书赶去了龙泉镇。一来为许知行的学堂正名。二来也需要指派一位当地人,担任...
《收徒返还:天才全是我徒弟许知行小蓁蓁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安宜县县令这两天心情不太好。
被烦的。
不知怎么地,这两天总有人跑来告状,说是安宜县治下最偏远的那个龙泉镇,有人违法乱纪。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竟然是来告发那个在龙泉镇开设学堂的许先生来的。
大周初定,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安宜县也有堆积成山的政务需要处理。
他堂堂县尊,哪有功夫去跟那些泥腿子解释新旧两朝之间的差别?
于是便都打发回去了。
可笑的是,那些龙泉镇人临走还嘀咕着,怎么没有赏钱?
一个镇上好不容易来了一位愿意屈尊降贵教他们泥腿子读书的先生,他们竟然还跑来检举?还要赏钱?
荒谬。
不过想到龙泉镇曾经也算是一个人口繁荣的城镇,也不能不管,县尊便派了一位主簿带着他盖了官印的空白文书赶去了龙泉镇。
一来为许知行的学堂正名。
二来也需要指派一位当地人,担任龙泉镇里长一职。
因为政务繁忙,主簿一时间也抽不开身,便缓了一日。
而这一日,龙泉镇上却闹得有些厉害了。
那些去县里告状的村民没有得到赏钱,又没搞清楚官府对许知行办学堂的态度。
白白跑了一趟后,已经是满肚子的不快。
回去龙泉镇后,这满肚子的不快便只好发在许知行身上。
第二天,一帮人老胳膊老腿的,其中还混杂着几个身有残疾的青年汉子,跑到许知行门前闹事。
吵着要拆了他的学堂。
其中一位瘸了一条腿的青年汉子吵得最凶。
或许是这一趟县里来回对他来说付出的代价最大,所以对于许知行的态度也最为咬牙切齿。
“拆了学堂,让他滚出龙泉镇,县里官老爷都说了,他私开学堂,已经是死罪,我们龙泉镇的人也会跟着受罚。不能让他留在这。”
瘸腿汉子面红耳赤,好像跟许知行有多大的仇一般。
经他这么煽风点火,其他村民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
“对,让他滚出去,拆了学堂。”
“滚出去,别害了我们全镇的人。”
其实围在学堂门口的人虽然多,不过真正闹事的却只有那几个去了趟县里的人。
其余人也只是过来看个热闹,偶尔跟着喊两嗓子。
面对这些村民,许知行依旧是和颜悦色。
他抬手压了压,高声道:
“各位,请听我一言。”
许知行的嗓音浑厚沉稳,虽然音量并不高,但却压住了那些扯着嗓子叫嚣的村民。
大家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像上一次一样,转头就跑,而是等着许知行能说什么。
许知行叹了口气,拱了拱手道:
“诸位,晚生许知行,如你们所见,我是个读书人,也是个教书先生。”
话音刚落,那瘸腿汉子立即怒道:
“你们看,他自己都承认了,咱们绑了他,把他扭送官府。”
其他人倒也没有像瘸腿汉子这么极端,不过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许知行看向那名瘸腿汉子笑了笑道:
“这位大哥,既然你说县里官老爷都说了,我是死罪,那为何一日过去了,还不见官府的人来抓我?”
瘸腿汉子一愣,有些支支吾吾道:
“许是...许是...官老爷不得空闲,等他们腾出手就能来抓你了。”
许知行无奈一笑,淡淡道:
“好吧,就当他们是没空。那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多等几日,看看官府的人会不会来抓我?如果官府的人来抓我,那就说明我确实有罪,该死,但若官府的人不来抓我,那诸位是不是就能相信,我许知行并没有违法乱纪?”
瘸腿汉子还真没想到这些,包括其他闹事的人也都没有深思。
只是白走了一趟远路,心有不忿,这才来知行学堂门口出口气。
但听许知行这么说,他们也觉得有道理。
学堂违不违法,官府说了才算。
瘸腿汉子见许知行三言两语就把大家唬住了,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失了面子。
他一把抓住许知行的手臂,厉声道:
“大家别信他,他就是有罪,会害了我们的,咱们把他绑了,扔出龙泉镇去。”
许知行一愣,颇为无奈。
还真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放开先生...”
忽然间,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响起,宇文清从人群外不断的往里挤。
他身后跟着一个人,脸色苍白,身子孱弱,看起来走两步就要摔倒了一般。
但没有人发现,这个人跟着宇文清挤进人群后,在人缝间穿梭就像走在空地上一样,轻松自然,没有半点困难的感觉。
宇文清挤开了人群,来到了许知行身边,怒视着瘸腿汉子,再次高声道:
“放开先生。”
说罢便要去拉扯瘸腿汉子抓住许知行的手。
瘸腿汉子看了眼宇文清,认出他是一年前来到龙泉镇的那个病痨鬼的儿子,讥笑道:
“小病痨,哪有你什么事?给我滚一边去。”
随后瘸腿汉子直接伸手一推,将宇文清一把推开。
眼看着少年就要摔倒,他那病痨鬼父亲看似无意的横移了一步,正好挡在他背后,止住了宇文清后跌的趋势。
许知行慕然一惊,还好见宇文清没有摔倒,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转头看向瘸腿汉子,眼中温和早已不见踪影。
“大兄弟,对孩子动手,有些过分了。”
瘸腿汉子刚想回他两句,忽然感觉握着许知行的那只手一松。
原来许知行扭了扭手腕便挣脱了他的抓握。
紧接着他眼前一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感觉自己的手臂被反锁住了。
随后便是天旋地转,砰的一声摔倒在地面上。
瘸腿汉子还没回过神,便听到许知行的声音重新变得温和了起来。
“大兄弟既然不愿讲道理,那我也略懂些拳脚。”
四周围观的众人不由得目瞪口呆。
他们想不到,许知行那看似文文弱弱的模样,竟然能把一个成年男人从肩膀上甩过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宇文清的父亲,那位脸色苍白的中年,看到许知行这一手,眼前明显亮了一瞬。
不过转瞬间便再次沉寂了下去。
直到此时,瘸腿汉子才明白自己这是被许知行一招放倒了。
剧烈的碰撞让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仿佛骨头全断了,胸口也被这一摔摔得堵塞,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几息,才成功吐出一口浊气,恢复了呼吸能力。
周围的人见此,眼神都变得有些畏惧。
这个读书人,脾气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
许知行微笑着看着他们,问道:
“各位乡亲,你们看要不要再多等几天,看看官府到底会不会来拿我呢?”
围观的人连忙点头。
“好好好,再看看,再看看...”
许知行笑了笑,不再说话。
他记得上一世曾听过一句话。
一旦你决定用野蛮的方式对待这个世界,你就会发现,身边的人好像都变得温柔了。
这句话放到这个陌生世界,好像也是有道理的。
“不好了,官府的人来了...来抓许知行了...”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有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许知行已经从赵寡妇那里搬了出来,如今就住在学堂里。
油灯下,他正在用一手端正的小楷,根据记忆将《春秋》默写下来。
作为一个文科高材生以及当了二十多年老师的经历,许知行的软笔书法本就造诣不俗。
如今练出一缕浩然真气,他的书法之中,仿佛多了一丝灵性。
更显得极为不凡。
而且这个世界的文字虽然也是汉字,字体的发展才勉强到隶书的程度。
许知行写的小楷,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具开创性的字体。
如果公开出去,绝对能成为一派之祖。
这也是安宜县县尊会将他的墨宝视为珍品的缘故。
系统传授的一整他至圣儒学典籍,内容极为丰富。
为了方便日常参悟,许知行便打算将其全部抄录下来。
这无疑是一个大工程,短时间内难以完成。
夜已深,许知行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打算熄灯休息了。
然而就在此时,茅屋外却忽然传来敲门声。
许知行诧异,这么晚怎么还会有人来敲他的门?
刚打算起身走过去开门,但心中却忽然升起一丝警惕。
不对劲。
以他现在的五感力,不可能等人走到门外都还没察觉。
唯一的解释,就是屋外这个人不是普通人。
“咚咚咚...”
又是三声敲门声,而且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更加急促。
许知行深吸一口气,问道:
“谁啊?”
他一只手藏在身后,掌心已经凝聚起那一缕浩然真气。
“许先生,是我,宇文清父亲。”
许知行一愣,没想到竟然是他。
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月光下,果然看到了宇文清父亲那张苍白的脸。
以及趴在他背上似乎是睡着了的宇文清。
“宇文兄?这么晚,这是?”
男人也不说话,直接闯进了房间,将宇文清放在了椅子上。
许知行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男人安放好宇文清后,转过身看着许知行,随后猛地双膝弯曲,跪了下去。
许知行心中一惊,连忙伸手去扶。
可他却发现男人竟好似一座大山一般,怎么也扶不起来。
“宇文兄,这是何意...”
男人不顾许知行的阻拦,连续磕了三个头。
许知行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他知道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乃是曾经的燕国王室嫡系。
这种人,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对人下跪。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因为宇文清。
果然,磕完头后,男人沉声道:
“许先生,清儿今后就拜托你了,七日后,如果我没有回来...替我告诉清儿,这一生永远不要离开龙泉镇...”
许知行一怔,猜到了些什么。
“宇文兄,小清还小,你是不是...”
男人摇了摇头。
“我已经时日无多,等不了了。清儿能入你门下,我很放心。许先生,拜托了...”
说罢,男人再次叩首,久久不曾起身。
许知行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后,喟然一叹。
“唉,宇文兄,人各有志,你若坚信这就是你的道,那你就去吧,小清你放心,既然是我的弟子,自然会照料好他。”
男人起身,眼眶有些泛红。
“许先生,若我能活着回来,我宇文城必将报答先生恩情。”
许知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名叫宇文城的男人,最后看了眼椅子上的宇文清,眼中满是不舍。
可最后他依然还是离开了。
不曾有一步犹豫。
许知行看着椅子上的宇文清,无奈叹息。
亡国、亡家,如今连最后一个亲人也离他而去。
这个懂事的孩子为何如此命运多舛?
许知行将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一旁,一坐就是一夜。
宇文清之所以能够睡得这么香,许知行猜测应该是被他那个明显不是普通人的父亲以特殊手法催眠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睁眼醒来。
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宇文清不禁揉了揉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醒了?”
宇文清一愣,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许知行。
“先生?我这是...怎么会在这里?”
他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是在自己家里睡下的。
怎么一觉醒过来会来到先生房中?
许知行沉默了片刻,最终决定还是不做隐瞒。
“小清,以后你就跟着为师生活吧!”
宇文清眼神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眼眶中慢慢覆盖上一层水雾,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先生,我父亲...他...”
许知行握着他的手,柔声道:
“你父亲走了,他有他的选择,你不要怪他。”
宇文清眼中泪水瞬间决堤。
“他...到底还是去了...父亲...不要我了...”
终究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平日里再成熟稳重,碰到这样的事也会绷不住情绪崩溃。
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宇文清似乎知道他父亲去做什么了。
许知行也没有多问,只是安慰道:
“你们身份特殊,你应该理解你父亲的身不由己。”
心中悲痛的宇文清没有察觉许知行话里透露的信息。
宇文清一时难以接受,趴在床上,泣不成声。
他之所以如此悲痛,并不是因为父亲离开了他。
而是他知道,父亲这一去,将注定会是永别。
年幼时懵懂无知。
亡国之痛并没有让他感觉有多么难以接受。
但现在,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
如今连这个唯一的亲人都要离他而去了。
许知行也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没有用。
只能等他自己先平静下来。
许知行站起身,走出了房间,轻轻将房门带上。
望着已经泛起亮光的东方,再次忍不住长叹。
世事多艰,人生注定就是一场告别之旅。
可作为重活一世的他能够看得清,放得下。
但宇文清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许知行只希望,这件事不要让宇文清这个孩子从此一蹶不振,或者心性大变。
心中也像他的父亲那样,填满了国仇家恨。
若真是如此,他这一生,必将无比艰难。
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许知行抬起手,掌心闪过一抹莹白光芒。
原本孤零零的一缕气机,终于成双成对了。
后来龙泉镇的人才知道,那伙浩浩荡荡的贵人,竟然就是二十多年前搬离龙泉镇的那位乡绅的后人。
有老人依稀记得,这家人姓陈,曾是当地的大族。
陈家回到龙泉镇后第三天,便在龙泉镇中央那条唯一铺有石板的街道上,摆了整整三天的流水席。
邀请整个镇上所有乡亲前来吃席。
镇上的居民还从没碰到过这样的好事。
平日里连过年都难得吃上一块的大肥肉,这三天都快吃腻了。
还有各式各样从未见过的瓜果,点心。
也算是让整个镇子的人一起跟着见了回世面。
通过这三天流水席,龙泉镇的人也大概知道了。
这次陈家回来的只有一对姐弟,其他的全都是跟着来服侍这对姐弟的仆人,以及保护这对姐弟安危的护卫。
看着那些丫鬟婆子,一个个锦衣玉食,龙泉镇的人别提多羡慕,甚至都想毛遂自荐,也去陈家当下人。
只不过到底还是畏惧陈家威严,没人敢开这个口。
三天流水席,镇上几乎所有人都参加,包括那些新落户在龙泉镇的流民也是一个不落。
唯有许知行师徒俩没有去。
不过虽然他们人没去,但却依然享用到了陈家的恩惠。
小蓁蓁很懂事,从家里拿了食盒,给许知行和宇文清带了满满一盒子的瓜果点心。
小丫头第一次吃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别提有多兴奋。
后来陈家人在流水席后清点,得知了许知行这位镇上唯一的教书先生没到,下人们便报给了实际掌权的陈家大小姐陈云岚。
陈云岚并没有太过在意,直到第二天在院中晨练,忽然听到隐隐传来的读书声,仔细听了会儿,这个在京都享有才名的少女这才稍有重视。
于是便让下人去打听这位龙泉镇唯一的教书先生的底细。
她之所以这么做,目的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弟弟陈明业。
虽然由自己亲自教导也未尝不可,但毕竟孩子,还是要跟同龄人多相处。
学堂便是一个很好的去处。
隔天,陈云岚便用轻纱遮面,带着弟弟陈明业亲自上门,找到了许知行。
正好这天,是学堂七天一次的休学时间,许知行才有时间接待这对姐弟。
进门后,陈云岚款款施礼,依旧是轻声细语,尽显大家风范。
只是当看到许知行的面孔后,这位见惯了大世面的陈家大小姐却忍不住愣了一瞬。
她没想到,龙泉镇人口中的许先生,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俊秀的青年。
看样子,也不过比自己大了几岁而已。
许知行从陈云岚错愕的神情中便猜到她心中想的是什么。
确实,他的外貌与寻常学堂里的先生夫子有些出入。
许知行并没有在意依旧是客气的引二人入座。
落座后,陈云岚微微欠身,说道:
“许先生见谅,小女子失礼了。”
许知行摆了摆手,笑道:
“陈小姐不必在意,我看上去确实还不太像是一个老成的先生。”
陈云岚浅浅一笑,客气道:
“有才不在年高,许先生既然能得县尊大人如此推崇,必定是学识过人。”
许知行没有过多客套,开门见山道:
“陈小姐今天来是?”
陈云岚转过头,朝一旁正蹲着看宇文清煮茶的陈明业招了招手。
“我姐弟初来乍到,舍弟又到了读书的年纪,听闻先生在此开设学堂,便前来拜求先生收舍弟入学,不求他学有多高,只愿能多学些道理即可。”
陈云岚话刚说完,许知行还没开口,陈明业便双手叉腰,倨傲道:
“哼,我才不来这里,我才不要跟他学,姐姐你是名满京都的才女,你教我比他强十倍。”
陈云岚秀眉微蹙,语气难得的严厉。
“明业,休得无礼。”
陈明业见姐姐发火了,顿时有些胆怯,可却依然还是一副不服的样子。
陈云岚连忙向许知行道歉。
“先生勿怪,舍弟从小在家里被宠惯了,冒犯了先生。”
许知行笑了笑,并没有在意。
“童言无忌,没事。”
陈云岚心中有些讶异,暗道这许先生倒是好气度。
让放在京城那些先生眼里,陈明业这般无礼,虽然嘴上会因为陈家权势说是不在意,但心里肯定会有些介怀。
可看这许先生的样子,好似真的毫不在意一般。
想起这两天早上听到了那些孩子的读书声,陈云岚倒是越来越对这个许先生有些好奇。
她转头看向陈明业,严肃道:
“明业,给许先生道歉。”
听着姐姐的语气,陈明业脸色一僵。
从小到大,他谁也不怕,唯独对自己这位姐姐感到由衷畏惧。
见硬来不行,陈明业立即发挥小孩子的拿手把戏,开始撒娇。
“姐姐...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读书,就让我在家里,跟着刘师傅练武好不好?”
陈云岚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许知行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对姐弟,说实话,他确实想收下陈明业这个孩子。
不仅是陈明业,就连陈云岚他也同样想收下。
因为这两个人刚走进学堂,他脑海中那个系统便有了反应。
检测到潜力值超过八十点的弟子,请宿主尽快收为弟子。
这一对姐弟的潜力值,竟然都超过了八十点。
不过想归想,许知行并不会强求。
陈明业看着冷着脸的姐姐,渐渐败下阵来。
沮丧着脸,无奈道:
“好吧好吧,我跟他学,不过姐姐你要答应我,让我跟着刘师傅练武,不然我是坚决不会来的。”
陈云岚无奈,只好妥协道:
“好,依你。先跟许先生道歉。”
陈明业这才换上笑脸,转头看向许知行,眼中依旧带着几分不屑和骄傲。
“对不起”
陈云岚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又要开口呵斥。
许知行却摆了摆手道:
“没关系。”
陈云岚笑了笑,起身道:
“那就劳烦许先生多操心了。”
说罢,她转身望向一旁的婢女,眼神示意。
婢女心领神会,端着早就准备好的托盘走到许知行面前。
陈云岚淡淡道:
“一点心意,算是明业的束脩,还请许先生收下。”
许知行看着托盘上盖着的丝绸蓝布,却笑着摇了摇头。
“不急,读书求学并非儿戏,陈公子心不诚,就算勉强入学,也是蹉跎岁月,不如等陈公子心甘情愿求学的时候,再来?”
从那天起,宇文清便搬到了学堂里,跟许知行一起同吃同住。
当初宇文城打算用来当做束脩赠予许知行的那块玉佩,到底还是留给了许知行。
不过许知行却将他交给了宇文清,这也算是他父亲给他留下的唯一念想。
七天一晃而过。
宇文城不出所料,没能回来。
许知行明显感觉到,宇文清这个少年眼里的那一抹光,随着七天时间一过,也一并消失了。
傍晚,学堂放了学,宇文清依旧像从前一样,一丝不苟的打扫着庭院。
不过这一次,许知行也加入,跟他一起打扫。
宇文清只是停顿了会儿,然后依旧埋头打扫。
等清扫完整个学堂,师徒俩坐在屋檐下休息,都没有说话。
只听得那棵桂花树上,飞鸟归巢的叽喳声。
河边芦苇荡里隐藏的蛙鸣声。
和学堂外那似乎弥漫了整个天地的虫鸣协奏曲。
许久,许知行开口打破沉默。
“小清,你听...”
宇文清一愣,不知道许知行在让自己听什么。
许知行闭着眼,微微抬头,嘴角挂着微笑。
“好热闹啊...”
宇文清这才明白,先生是让他听那些山间田野的虫鸣鸟叫声。
可这些杂乱的声音听在宇文清的耳朵里,却让他越来越烦躁。
甚至有种逃离的冲动。
许知行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叹道:
“小清,国仇家恨,自然不能忘。这是为人臣,为人子的底线。”
“但为师由衷希望,你的人生,不该只有悲痛和仇恨。”
“而是像初夏的夜,于安谧的夜幕下,潜藏着澎湃汹涌的生机和活力。”
“人生从来都不只有一种选择,你做什么样的选择,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个权力在你,为师不会干预,只是希望你多看看这个世界。”
“既然有阴暗,那就一定有光明。如果找不到光明,那就自己成为那个光明。”
宇文清低着头,眼眶泛红。
许知行说的话他其实没有听进去多少。
但最后那一句,‘如果找不到光明,那就自己成为那个光明’却不断地回响在他心里。
让他原本愁云惨淡的心湖,总算有了平静的迹象。
宇文清抬手抹了把眼睛,站起身朝许知行作揖行礼。
“先生教诲,弟子定当铭记。”
许知行笑了笑,扶着宇文清的手臂,轻声道:
“走,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去钓几尾小鱼,今晚你我师徒对饮几杯。”
钓鱼也算是许知行除了读书看书以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了。
上一世在那个偏远山村里,没有什么娱乐项目,许知行就是靠钓鱼来打发闲暇时的无聊时间。
他把知行学堂建在龙泉河边上,大概也有这个原因的影响。
师徒俩扛起鱼竿,出门走到河岸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垂钓。
龙泉河不算太深,也没有多宽。
但因为连接着扬州境内最大的一条玉液江,所以河里鱼虾极为丰富。
不过是半个时辰,许知行放在水中的鱼篓里便已是满满当当。
等到收杆回家的时候,许知行提起沉重的鱼篓,笑眯了眼。
“哟,不错不错,收获颇丰,小清,你看,这条最大的荷花鲤可是先生我钓的。”
宇文清笑了笑,目光却落在许知行身上。
聪慧懂事的他如何看不出来,许知行带来他钓鱼是其次,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开导他,让他不要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
宇文清看着脸上洒满金色光辉的先生,内心竟没来由的豁然开朗。
有这样的先生,还有什么理由终日郁郁寡欢呢?
“先生好本事,一会儿弟子给您烧一道家乡名菜,酒酿龙鲤,保证先生您口齿生津。”
许知行哈哈笑道:
“好好好,先生我有口福了。”
提起鱼篓中那一尾最大的鲤鱼,许知行转身将其他的鱼全都倒回了河里。
口中还嘀咕着。
“辛苦你们了...”
宇文清看着这样的先生,眼中那消失的光再一次浮现。
过去种种都已经是过去,过好现在的每一刻,才是生活。
这天夜里,许知行抄录完书册后,正打算上床休息。
刚坐下,他眼神忽然一动。
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那边是宇文清的房间。
片刻后,许知行长出一口气,由衷感叹道:
“好小子,不愧是接近满分的潜力值,这天资,可比我这个先生高得多...”
他抬起手,掌心处莹白光芒闪现。
竟出现了第三缕浩然真气。
一倍的授徒返还,代表着作为他唯一被系统认可的弟子宇文清,就在刚才也练出了至圣儒学中的浩然真气。
从他传授宇文清《大学》篇和养气之法到现在,才不到十天的功夫。
这少年竟然就已经练出了连他都需要三个月才能练成的浩然真气
这等天资,确实惊世骇俗。
也让许知行这个先生跟着受益。
这一夜,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一早,宇文清早早起床,等在许知行房门口。
他心有疑惑,想要请教许知行。
因为许知行并未跟他提起过,读书《大学》篇配合那养气之法,能练出他体内的那个东西。
等到许知行出门,看到宇文清脸上的疑惑,便明白这个弟子所为何事。
彼此问答之间,许知行便说出了那句在将来被知行学堂当作是至理名言的名句。
“读书人,既要能跟人讲道理,也要有让人认真听你讲道理的能力。”
至此,宇文清才明白,原来他练出的那一缕神奇的东西,竟然就是类似于武林中人内家真气的力量。
读书也能读出内家真气,宇文清闻所未闻。
也因此,宇文清对他的授业恩师,除了敬仰之外,更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崇拜。
古往今来,能开创一脉先河之人,无一不在历史上名垂千古。
而他的先生,就是这么一位足以名传千古的奇人。
“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空须悟空。这猴王后又修得什么道果,且听下回分解...”
“昂...先生,怎么又是且听下回分解,多讲一段嘛...”
“是啊,先生,祖师到底教了猴王什么本领,您说说嘛。”
......
听到且听下回分解四个字,底下孩子们顿时不干了,纷纷央求先生继续讲。
屋外正听得入神的陈明业也是急的抓耳挠腮。
“嘿?这穷酸先生,讲故事讲到一半就停了,你倒是继续讲啊...”
一旁的陈云岚却陷入沉思。
故事中有太多听起来玄之又玄的句子,初听只觉得是故事,但细细琢磨,却好似蕴含有玄奥莫名的至理。
竟然这位京都有名的才女也听得入神了。
而且她想的远比弟弟陈明业多。
从这个故事之中,她隐约能够看到一种理论体系依托。
一种类似于中土佛道两家这种宗教的痕迹,但其中偶尔透露出来的一点内容,却又与中土九州流传的佛道颇有不同。
“难道这故事也是这许先生编的?”
陈云岚暗自想道
这种富含哲理,有内容新奇的故事,如果早已流传,必定会享誉天下。
可她却从未听说过。
“还真是个奇人。”
陈云岚越来越好奇,这个许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他真的只是一个小镇子里的教书先生?
晃神间,只听到许先生说道:
“故事只是陶冶情操,丰富尔等想象,不可玩物丧志,切记。”
学生们不敢再扰,只好起身行礼道:
“先生辛苦了。”
“嗯,同学们辛苦了,回家吧,午时过后再来。”
中午时间这些孩子都要回家吃午饭,所以这个时间是休息的时间。
小家伙们告别许知行,立即蜂拥一般往家跑。
倒不是他们期待着放学,而是想要赶紧回家吃完饭,再回到学堂里来。
学堂里不像外面那么酷热,又有这么多小伙伴一起玩,比家里舒服多了。
而且中午若是碰到先生高兴,还会陪大家一起做游戏。
谁能不期待?
见终于放了学,陈云岚连忙起身,走到院门口朝学堂内欠身恭敬道:
“许先生,陈家姐弟特来拜见。”
许知行当然知道他们一直在院外,此时已经下了课,不好再继续晾着他们,于是便吩咐宇文清将他们请了进去。
再次相对而坐,陈云岚虽然依旧如上次一样,温婉有礼,但站在一旁的宇文清都看得出来,这位陈家大小姐今天还多了一份恭谦。
陈云岚也不啰嗦,开门见山道:
“许先生,我知道上次舍弟无礼冒犯了许先生,这次来,我姐弟俩是真心实意来向许先生道歉的,恳求许先生能原谅。”
许知行摇了摇头道:
“道歉就不必了,上次我就说过,我在意的并非是陈公子的态度,而是他的求学之心。”
许知行话还没说完,陈明业便立即站了出来,说道:
“许先生,我有求学之心的,我已经悔悟了,我想来上学,恳请许先生教我。”
许知行一愣,诧异地看着陈明业。
就连他姐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陈明业既然能有这个态度,她自然是高兴的。
于是便帮腔道:
“许先生,舍弟真的知错了,恳请许先生看在我姐弟相依,无人扶持的份上,收下他。”
许知行看着陈明业,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问道:
“你不是来求学,你是想来听故事的吧?”
陈明业一怔,有些尴尬。
“嘿嘿,来上学,顺便听听故事嘛...”
许知行看着这两个姐弟,心中略有思索。
他站起身,淡淡道:
“你们请回吧。”
说罢,许知行看向宇文清道:
“小清,烧火,做饭。”
陈云岚连忙起身,看着已经走开的许知行,欲言又止。
这一次,陈明业却显得有些安静。
他不像上一次被许知行拒绝那样气急败坏,只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许知行的背影。
说实话,长这么大,陈明业还从未见过像许知行这样的人。
别的男子见了自家姐姐,虽然隔着面纱,但也就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就算是有人能够淡然视之,也不过是故作沉稳,表面功夫。
但凡是姐姐随便跟那些人说句话,表面上所有的伪装就会全部露馅。
可这个许先生,竟然能拒绝自家姐姐两次,这就很不一般了。
陈云岚见许知行心意已决,只能无奈叹了口气,缓缓行礼,随后带着陈明业离开了学堂。
宇文清看着几人走远,有些不解,问道:
“先生,这一次陈家姐弟的态度诚恳了不少,怎么先生还是没有收下他?”
许知行一边洗着米,一边笑道:
“你看我淘米水,白白倒进花丛里,可不可惜?”
宇文清一愣,不知道先生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摇了摇头,回道:
“不算可惜吧,还能滋养花草,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许知行将洗好的米倒进锅里,盖上锅盖,再次问道:
“若这天下三月未曾下过一滴雨,大地干涸,万物凋零,那这洗米水直接倒掉还可不可惜呢?”
宇文清不由得点头。
“那就太可惜了,别说是洗米水,就算只是一滴水也弥足珍贵。”
说到这里,他眼前忽然一亮。
“我明白,先生是想让他们知道,入学堂求学的机会是珍贵的,难得的,这样他们才会重视,才能专心求学?”
许知行笑道:
“差不多,世人总是这样,唾手可得的东西,往往都不会太在意,只有苦心求来的,才能被当做是宝贝。”
“陈家姐弟资质非凡,若无心求学,来了也是蹉跎岁月,甚至因为他们背后的关系,对我们学堂都会有不小的影响。”
“所以不得不慎重。”
宇文清由衷赞叹道:
“先生还真是煞费苦心,只是先生就不担心他们经不住考验,不来了?”
许知行看着院外那已经是深绿色的原野,轻声道:
“那陈家小姐既然有才女之名,想必还是有些见识的,她不会不来。”
说到这里,许知行爽朗一笑。
“就算不来也没关系,对咱们也没有影响不是?”
宇文清一怔,随后同样爽朗笑道:
“先生说得对。”
离开学堂后,陈家姐弟一路都在想着各自的心思。
陈云岚回想着刚才那一上午许知行所讲的课。
古诗《静夜思》
君子四德。
《西游记》。
每一样几乎都给她带来了颠覆性的认知。
关键是这些内容似乎都深藏至理,令她越是琢磨越是心惊。
等她从思绪中回过神,忽然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
转头一看才明白,原来是陈明业这一路上竟然也一句话没有,安静的不像是以前的他。
陈云岚好奇道:
“明业,想什么呢?”
陈明业一怔,嘿嘿道:
“没事什么。”
陈云岚更加好奇,这个弟弟从来藏不住话,这会儿竟然会扭扭捏捏。
“你是在想学堂的事吧?”
陈明业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
“哼,谁想他了...”
陈云岚诧异道:
“他?许先生。”
陈明业见瞒不住,只好无奈道:
“没错,就是那个穷酸先生。”
陈云岚顿时来了兴趣,问道:
“说说看,你想到了什么?”
陈明业想了想,第一个问题就让陈云岚有些错愕。
“姐姐,不知道你感觉到了没有,那个学堂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
“那学堂里竟然不热,原本我在门口站了一上午,早就热得受不了了,一走进去后竟然就不热了。而且这种不热很奇怪,感觉不是天气上的不热,就像是...像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不热...说不上来。”
陈云岚一怔,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说实话,这一点的感受她不如陈明业。
因为她早已寒暑不侵,就算是酷暑季节在烈日下,也不会觉得热。
数九寒天在大雪中,也不会觉得冷。
所以她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
不过听陈明业这么一说,陈云岚也立即反应过来。
那院子里,确实很不一般。
陈云岚有些欣慰,继续问道:
“还有吗?”
陈明业想了想,回道:
“还有,那许先生年纪并不大,一般我所见到过的这个年纪的男人,就没有一个能这么无视姐姐的。而他就能做到,而且他不是伪装,他的眼神,几乎没怎么在姐姐身上停留,关键是姐姐都已经屈尊求他了,他竟然还能拒绝。这也很不一般...”
陈云岚微微一愣,不禁对自己弟弟有些刮目相看。
“好小子,总算是有点世家公子的样子了。”
陈明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弟弟。”
陈云岚哑然失笑,伸出一根白玉般的手指点了点陈明业的额头。
“贫嘴。”
到底是出身不俗,眼光见识,绝非常人能比。
陈云岚牵起陈明业的手,语重心长道:
“明业,你是咱们陈家独苗,姐姐虽然也不想你过得太累,可是你肩负着陈家的希望,这是逃不掉的。”
“所以明业你可不能再继续这么胡闹下去了,你已经十一岁了,再过几年,就要开始担事,你要尽快成长起来,知道吗?”
陈明业眼中透出一股深深的无奈。
其实从四五岁时起,他就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像那些侠客剑客一样,去浪迹江湖,逍遥自在。
可是他的身份注定了让他不得不妥协,不得不去做一些他不喜欢做的事。
陈明业不是不懂,只是希望能逃一天是一天。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逃不过去了。
“好吧,姐姐,我愿意去学堂读书。”
陈云岚嫣然一笑,眼底却有些心疼。
“好,明天咱们再去求许先生。”
“嗯,好...”
......
第二天早上,宇文清带着其他人正在院子里做早操,远远的便看到陈家姐弟走了过来。
宇文清心中一动,不由得赞道:
“先生还真是料事如神,他们果然又来了。”
这一次,陈家姐弟学乖了,只是向宇文清微微颔首见礼,然后便坐在学堂院子外,支起了遮阳伞,静静的等着。
看样子,似乎是又打算蹭一节课了。
今天上午的课又是陈云岚姐弟俩从未听过的,听那位许先生说,这门课数学。
算术陈云岚自然会。
可是向许知行教的这种算术,却让她大开眼界。
特别是那个叫什么乘法口诀的东西,直接将原本极为复杂的演算过程简化成一个个简单的口诀。
只要背下口诀,就能以极快的速度算出一组庞大且复杂的算术。
听到这里,陈云岚甚至忍不住站起身,感叹道:
“许先生真乃天人...”
这一次,就连陈明业都有些服气了。
他还从未见过自家姐姐这么佩服一个人。
这个许先生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人。
一上午的课过去了,学堂里的孩子和学堂外的陈明业全都眼巴巴的望着讲台上的许知行,期待着他继续讲昨天的故事。
许知行哈哈一笑,开口道:
“话表美猴王得了姓名,怡然踊跃,对菩提前作礼启谢。那祖师即命大众引孙悟空出二门外,教他洒扫应对、进退周旋之节...”
许知行也不啰嗦,直接开讲。
学堂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全神贯注。
就连宇文清也是一脸期待。
许知行讲到了孙悟空被菩提祖师遣返回了花果山,便停了下来。
再次惹得学生们心痒难耐。
“好了,大家回去吃饭。”
院子外,陈明业同样是心痒无比。
那孙猴子学了神通,回到了家乡,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会遇到什么事?
碰到什么困难?
这简直比不让他练武还要难受。
一旁的陈云岚想的却完全不一样。
她脸上带着惊容,眼睛里蕴含一丝痛苦。
脑海中努力的回想菩提祖师传给孙悟空的那一段妙法口诀。
可是她明明记得有那一段玄之又玄的口诀,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半个字。
以至于强行去回忆时,竟忍不住气血翻涌,眼看着一口逆血就要吐出来。
陈云岚强行咽回了那口逆血,暗自调息了许久才稍稍恢复。
心中早已是一片骇然。
“天哪,这...这西游记究竟是什么故事?难道那里面讲的孙悟空和菩提祖师真有其人?那些妙法神通也都是真的?”
陈云岚不敢想象,如果这世上真有一种妙法,能变幻万物,能转瞬间十万八千里。
那还是人吗?
她不敢多想,而是理了理衣衫,站直了身体,朝学堂内恭敬行礼道:
“陈家陈云岚,陈明业,求见许先生。”
这是许知行与陈家姐弟第三次见面了。
这一次与前两次又有不同。
陈家姐弟竟然都不敢坐下,而是老老实实的站在许知行对面,神态恭敬异常。
陈云岚也不啰嗦,直接开口道:
“许先生,舍弟已经诚心改过,如今心甘情愿拜入许先生门下,万望许先生垂怜,收下他吧,我陈家必定感恩戴德,永世不忘。”
一旁的陈明业也恭敬躬身道:
“许先生,是小子年幼无知,不识先生大才,如今已诚心悔过,求先生允许小子我跟随先生求学,定当诚心诚意,不敢怠慢。”
许知行看着这对姐弟,淡然一笑。
“你们姐弟俩三顾草庐,可见确实心诚。既然如此,明天早上卯时三刻便来上学。”
陈云岚大喜,陈明业也是脸上略带喜色。
姐弟俩齐声道:
“多谢许先生。”
说罢,站在一旁侍立多时的婢女非常有眼力的走了上来,将手中托盘放在桌子上。
陈云岚解释道:
“些许俗物,还望许先生笑纳。”
许知行点了点头,并没有推辞。
“小清,拿下去吧。”
宇文清伸手端起托盘,心中一顿,暗道:
“好重啊,这里面...是银子?”
他自然不会问出口,端着托盘回了许知行的房间。
见许知行收下束脩,陈云岚暗自松了口气。
说道:
“明业,赶紧给许先生行礼拜师。”
陈明业点了点头,便要跪下。
大周朝极重师承,弟子入学,都要向先生行叩拜之礼。
就算是身为皇子,拜师同样如此。
但许知行毕竟是地球世界穿越而来的人,虽然同样注重师承,可对于这样的叩拜之礼还是不习惯。
于是便说道:
“叩拜就不必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轻易下跪。”
陈明业一怔,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眼姐姐。
陈云岚眼前一亮,心中暗自琢磨‘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
只觉得颇为新奇。
许知行端坐在椅子上,对陈明业说道:
“你既然有心,便是我知行学堂的弟子,其余俗礼不必拘泥。”
陈云岚心中再次对许知行更加高看了几分。
“明业,既然先生说了,你就照做吧。”
陈明业点了点头,双手交叠,举过头顶,躬身作揖道:
“是,弟子陈明业,拜见先生。”
许知行微笑着点头。
“好。”
一旁的陈云岚忽然有些羡慕,这两天她听了许知行两堂课,大有感触,心中竟也多了几分向往。
许知行一眼便看出陈云岚眼中的异色,大概猜出这个少女心中想的是什么。
“陈小姐,你若有空,也可一同前来上学。”
陈云岚一怔,有些难以置信。
“我...我也可以?”
虽然周朝并没有女子不可上学的律法条例,但世间约定俗成,学堂之中基本上不会看到女孩子的身影。
因为女孩子读书并没有多大作用。
科考只能男性参加。
天下读书人的唯一目的,都只是为了科考,女子既然不能参加科考,那何必再浪费时间读书?
只需要在家中请个先生,识的字便可以了。
许知行笑了笑道:
“女子虽不能参加科考,但读书明理,科考只是其中一个选择而不是唯一的选择,多读些书,不管是男是女,总归是多些好处的。”
陈云岚愣在原地,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这天下夫子、学生,从未有一人如这位许先生一般,说出科考只是都是的一个选择而已。
天下人皆知,大周朝以武定国,横扫天下。
如今天下初定,那些武将有从龙之功,在朝堂中的权势除了大周开国皇帝周天子之外,无人能够压制。
一旦哪天,周天子驾崩,新皇继位,这些武将便会成为大周的心腹大患。
所以在这个时期,皇帝必定会扶持一大批的文官在朝堂上与武将分庭抗礼,达到制衡朝堂的目的。
也就是说,最近这些年的读书人,绝对碰到了最好的时代。
也是最容易一步登天的时代。
这个时候,有一位教书先生却说,科考不是读书的唯一目的。
...
许知行见她眼神波动极大,明白这些话对这个时代的女性来说,确实有些太过超前了。
他正打算说算了,却看到陈云岚竟然也以弟子之礼,向他盈盈一拜。
“弟子陈云岚,拜见先生...”
许知行一愣,随后笑道:
“好好好,从今天起,你姐弟俩都是我知行学堂的学生。”
陈云岚眼中欣喜,看许知行温和儒雅的笑容,心头竟不自觉的猛然一颤。
脸颊也不禁微微泛红。
一旁的陈明业有些目瞪口呆。
说好了自己拜师的,怎么到最后连姐姐的陷进去了?
以姐姐的才学,还需要拜师上学吗?
反正他是不懂,但至少,他相信姐姐的眼光。
不过此时,他心中已经开始期待明天来上课的情景了。
并非是这个豪门公子真就一夜之间变得爱学习了,主要是他太想知道西游记那后面的内容。
——
这一次算是大收获。
两名八十分以上的弟子拜师,系统第一时间有了反应。
只不过还有课要上,许知行并没有着急去查看。
等到傍晚下课后,同宇文清一起吃过晚饭,回到房间里,许知行才稳坐在椅子上,平心静气查看系统。
姓名:许知行
年龄:22
技能:九年义务教育知识精通,至圣儒学九品
授徒返还:3倍
弟子数量:3
弟子信息:1、宇文清(潜力值92)2、陈明业(潜力值83)3、陈云岚(潜力值85)
恭喜宿主增加两名弟子,有两份奖励待领取,是否领取?
面板上的信息有了不小的变化,最让许知行惊讶的是授徒返还的倍数,竟然变成了3倍。
如此说来,授徒返还的倍数是由弟子数量来决定。
照这么说,如果许知行的弟子数量达到一百,甚至一千,那他岂不是可以顷刻间修成极高的至圣儒学境界?
不过也只是这么想想而已。
先不说有没有这么多潜力值超过八十点的弟子,就算有许知行也不定谁都愿意收。
许知行看向系统新下发的两份奖励,心中暗道:
“领取。”
第二天一早,陈家姐弟再次去了学堂。
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学堂里的学生比他们来的还早。
在昨天那位少年的带领下,正在院子里做一些奇怪的动作。
“第一节,伸展运动,预备,开始。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陈云岚看着那些孩子做的动作,有些好奇。
这些动作不像是武道拳法,但每一招每一式,似乎都有锻炼身体的作用。
而且动作非常简单,就算是孩童也能轻而易举的学会。
跟随着那个少年口中喊的口号,似乎拥有某种神奇的律动。
竟让陈云岚看得有些入迷了。
一旁的陈明业则有些不屑。
这些动作慢悠悠,一点也不威风,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
这也更让他不愿意入学堂读书求学了。
陈云岚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气,立即提醒道:
“明业,别忘了我昨天跟你说的。”
陈明业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终于,宇文清带着学弟学妹们做完了早操,便打算回教室里去。
院子外的陈云岚见他们结束了,便朝宇文清喊道:
“这位公子,请问许先生在吗?陈家陈云岚携舍弟前来拜访。”
宇文清早就看到了他们,听到陈云岚的招呼声,并没有急着回应,而是先安排好其他学生在教室里安静坐下,才重新走回院子里,朝陈云岚姐弟俩抱拳行礼。
“陈小姐,抱歉,今日课业已经开始,先生需要上课,可能没时间见你们。”
陈云岚一怔,没想到这位许先生态度竟然这么坚决。
陈明业听后更是火冒三丈,马上就要开口怒骂。
陈云岚瞪了他一眼这才让他憋回去。
“宇文公子,还请劳烦转告,不会耽误先生太久的时间。”
宇文清有些为难,恰好此时许知行拿着书本从房间走了出来,他已经听到了陈云岚与宇文清的对话。
“陈小姐,有什么话不如等下课后再说?”
说罢,许知行便直接走进了教室里,顺便还提醒了一句。
“小清,上课了。”
宇文清匆忙朝陈云岚拜别,转身跑进了教室里。
陈明业顿时火冒三丈。
“诶...我去...这乡下先生也太嚣张了吧?”
陈云岚也没想到,这个许先生会这么不给面子。
不过她到底还是有教养的人,心中虽然不悦,但也不会像村里悍妇那般,扯着嗓子骂街。
反倒是更让她对这个许先生多了几分好奇。
这种桀骜的人,要么就是故作高深,要么就是真有本事。
陈云岚转头吩咐下人道:
“去搬把椅子过来。”
陈明业一愣,不解道:
“姐,你要干嘛?”
陈云岚笑道:
“今天我们就当一次旁听,听听看这位许先生教的是什么课。”
陈明业无奈道:
“姐姐,你堂堂京都四大才女之首,那穷酸先生,哪来的资格让你听他讲课?咱们回去吧。”
陈云岚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陈明业也没有办法,只好站在一旁陪着。
就在此时,学堂里传来了上课的声音。
“上课...”
“起立...先生好...”
“同学们好,请坐。”
“同学们,上次为师布置了回去背诵《静夜思》大家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
“好,那大家一起来背诵,《静夜思》,床前明月光,开始...”
“《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很好,看来大家回家都没有偷懒,值得表扬,中午下课前,如果有时间老师给大家讲一篇《西游记》以作鼓励,好不好?”
听到许知行说要讲西游记,教室里顿时爆发出欢快的欢呼声。
“哇,先生,我要听西游记...”
“好好好,不过得先完成今天的课业。今天我们君子之德。”
说罢,许知行转过身,在身后自制的黑板上,用石膏当做粉笔,写下四个极具书法美感的大字——君子之德。
学堂外,陈云岚还沉浸在刚才学生们背诵的《静夜思》之中,她听得出来,这是一首诗。
一首用词普通,意境却极为纯粹的诗。
她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诗,言简意赅,但却能将那幅画面,那份思乡之情,体现的如此淋漓尽致。
关键是,她自问饱读天下诗书,可像这么一首可奉为珍品的诗她却从来没听说过。
陈云岚不禁想起每天早上她听到了那些读书声。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这也是她从未学过从未听过的经义。
可细细品鉴琢磨,却感觉这篇经义蕴含着天地至理,阐述着为人处世,读书求学,治理天下的种种本质。
陈云岚慕然心惊,暗自想道:
“该不会,这些都是这位许先生自己所著的吧?”
想到这里,陈云岚只觉得有些荒谬。
因为这太过匪夷所思了。
像这种足以传世万古的经义,如果真是这位龙泉镇的教书先生自己所著,那就代表着这位教书先生甚至足以与历史上那些流芳百世的圣贤相提并论。
就在她暗自思索之时,学堂里又传来了许知行的声音。
“对于君子之德,至圣先师早有定论。为不妄动、不徒语、不苟求、不虚行。”
“所谓不妄动,动必有道。谋而后定,凡事,不可轻率而行...”
学堂外,陈云岚只是听了一句,身形便不由自主的正襟危坐。
眼眸中,满是思索。
内心更是大为震撼。
一开始她以为,许知行应该也会像其他的那些先生一样,讲的都是科考的内容。
可听了一句她便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
这位先生讲的,已然超脱了世俗功利,是更高层次的至理名言。
时间慢慢过去,陈云岚坐在学堂院子外,就这么顶着烈日听了一上午。
“好了,君子之德为师就讲到这里,大家下课后多做复习。”
“弟子谨遵先生教诲...”
眼看着就要下课了,学堂里一个小男孩连忙举手道:
“先生,您给我们讲讲西游记吧,上次讲到了那孙悟空翻山越岭,驾舟渡海去拜师求艺,他究竟找到了仙人没有?”
“是啊是啊,先生,快给我们讲讲吧。”
许知行笑了笑,看了眼窗外,点头道:
“行,时间还早,那先生就再给你们讲一回。”
“话说猴王参仙访道,无缘得遇,在于南赡部洲,串长城,游小县,不觉八九载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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