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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苏锦芸楚昊 更新:2025-05-31 08: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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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烟熏火燎的厨房灶台旁。
楚昊熟稔地在案板上切葱剁蒜,锅里油热了一番爆炒,香味扑鼻。
趁着锅底还有不少滋滋直冒的余油,摊了两个油亮金黄的鸡蛋,顺带把昨晚上的猪肉臊子倒进去热炒了起来。
旁边灶上锅里还下了一大把挂面,水沸了面条翻腾,楚昊麻溜地将铁锅里的猪肉臊子和鸡蛋扒拉到面锅里头。
他弯腰又给两个灶台各自添了几根碎木头,坐在小板凳上,可着劲儿地拉起风箱。
一阵造作猛如虎,两个灶台里头的火苗烧得木头碎屑“噼啪”作响,热得楚昊脸上身上都是汗。
没办法,厂里分给苏锦芸的房子过于老旧,整个楼层没上煤气管道。
平日里纯靠手动烧柴做饭,明明住的是城里,可比在农村里受罪过了。
按理说都84年了,这落后设施早该退出历史舞台了,大多数城里家庭早就不用了,也就苏锦芸同志不嫌弃。
搁这么个老破小房子,厨房又这么逼仄,做个饭跟洗了个桑拿似的。
冬天还好,就属夏天要命,尤其是老燕京的三伏天,热得楚昊汗流浃背,整个人都麻了。
以至于苏锦芸气咻咻地揪着楚昊耳朵从厨房里出来,瞧着后者跟刚从河里捞出来似的,从头到脚水淋淋的,她心里头的那股子羞恼瞬间烟消云散了。
“哎哟轻点,我说副厂长同志,您老怎么一回来就揪我耳朵呀.....”
楚昊疼得呲牙咧嘴,他不用回头,凭着身后传来的淡淡兰花清香,就知道是苏锦芸回来了。
“小昊,都跟你说了不要在家做饭了,大热天的小心中暑,我在厂里食堂吃了,还给你打了一份回来。”
苏锦芸嗔怪地白了楚昊一眼,松开他的耳朵,将手里的铝饭盒放在桌上,指着卫生间说:
“瞧你热的,浑身都是汗,快去冲个凉吧。”
“可是我都已经做好了,浪费粮食总归不好的,要么就这一次,以后我保证不做了,而且你肯定没吃好,最近瘦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行行行,那就这一次,回头不许再做了,这三伏天的,你要是在厨房里闷坏了,回头你叫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见芸姨又要开始说教模式,楚昊赶忙小跑着溜到厨房,将那碗香气扑鼻的热汤面端到了餐桌上。
“嘿嘿,那您先吃着,我头前吃过了,等我冲完凉,正好跟您说个事儿!”
“又是什么事儿?瞧你神神秘秘的,好了知道了,一会儿记得拿瓶跌打酒到我卧室,帮我按摩下!”
楚昊这才笑嘻嘻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这顿饭他不是白做的,所谓驱狼吞虎,要想逼退苏诗倩无休止的洗丝袜任务,唯有这里最大的苏锦芸发话。
否则直到开学前,楚昊怕是只能苦哈哈地在家洗刷刷了。
见楚昊乖乖地去冲凉,苏锦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苦笑了声。
真叫这个坏小子说着了,她确实饿了,食堂里的伙食只能说一言难尽。
苏锦芸叹了口气,伙食差,不是厨师的问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厂里的生产效益持续走低,上头又要求各地开展国企改革试点,不再是彻底的统销统购,逐步改为自负盈亏。
这就相当于让习惯吃公家饭,占用公家资源的设备落后纺织大厂,放到市场上跟内地,甚至港台那边迁移而来的低成本,款式多样的先进厂子竞争。
结果不言而喻,半年多了,红星纺织厂几乎是零订单,纯靠着先前的关系,上头勉强收一部分成品,其他的堆积如山扔在库房里。
为了维持厂里工人工资正常发放,避免人心涣散,厂里领导层将厂子里的非必要成本一降再降,伙食自然变得难以下咽了.....
苏锦芸吸溜着光滑顺口的面条,一颗一颗夹着倍儿香的猪肉臊子放入嘴中,咀嚼着面与肉混合在一起的绝味。
农村孩子早当家,楚昊的手艺深得楚母真传,不由让她回忆起了当初插队时的往事。
应须是工作太累,饿得狠了,苏锦芸将楚昊的汤面吃得一干二净,连汤底都噘得光可鉴人。
心满意足后,苏锦芸起身将碗筷放到厨房,拖着疲累的身子走进了卧室,上午她在车间忙得脚不沾地,实在累得乏了。
想到待会儿楚昊要帮自己按摩腰侧,苏锦芸换了身苏诗倩给自己买的高档江南丝绸睡衣。
就是穿着有些紧,她低头瞧着自己那呼之欲出的幽壑,脸红了下,解开了两个扣子,反正待会儿自己趴着没什么关系。
苏锦芸软软地匍匐在凉席上,天气炎热,凉席硌人不说,也变得有些发烫。
楚昊这时候冲凉出来了,穿着芸姨给他用长裤裁剪过的青灰色短裤,上身是苏诗倩到地摊买的T恤。
他踩着拖鞋,手里拿着跌打酒,走到苏锦芸卧室前,敲了下门:
“副厂长同志,我进来了!”
“嗯,快来给我按摩一下,也不知怎的,最近腰身左侧酸疼的厉害。”
苏锦芸朝里面挪了下位置,掀开睡衣上摆,露出雪白无暇的小半边美背。
楚昊拖鞋上了床,顺手打开了刚买没多久的骆驼电风扇,“咯吱咯吱”声中,电风扇开始摇头晃脑地向四周输送凉风。
“您这是老毛病了,以前插队的时候,秋收割麦子弯腰用力的姿势不对,落下的腰肌劳损,我妈说你天生就不是庄稼地里的女人,蛮干只能累出一身伤病.....”
楚昊右手抹着药酒,笑着打趣,他心里头却是极为心疼的。
想着要不是这个坚强聪慧的女人带着几人,当年没日没夜地苦干,换做其他的下乡女知青,只怕过不了几天过日子,就要半推半就钻人家被窝里去了。
“臭小子,你别胡说,你妈可从来没这么说过,反而你妈还夸我是个种地顶呱呱,那会儿我一个女人干的活,顶得上村里好几个大小伙子呢!”
“噗,不是你没听出来吗,我妈那是蒙你呢,那会儿我们村的大小伙子,大部分都出去修铁路去了,留下的都是偷鸡摸狗的二流子哈哈哈,笑死我了.....”
楚昊一个没憋住笑出猪叫,心道老娘这忽悠的太狠了,完全忽略实际情况,都把苏锦芸忽悠瘸了。
“好你小子,笑话起你姨来了,看我不把你.....”
苏锦芸羞臊得脸上挂不住,一个鲤鱼翻身就将笑出眼泪的楚昊制服了。
她探出玉手,一手一只,狠狠地揪起了楚昊的耳朵。
可她扯了半天,也没听到楚昊预想中的杀猪惨叫。
疑惑地低头望去,只见楚昊两眼发直,傻愣愣地,正冲着自己内里瞅。
苏锦芸下意识顺着楚昊目光看去,先前嫌勒得太紧解开的三道扣子,此时俯着身,呼啦啦拽着迎风而开.....
黑不溜秋的房间里,一片寂静,唯有皎洁的月光顺着敞开的窗户倾泻进来,洒在屋内两个人身上。
此时,楚昊瞧着姿态不雅紧紧搂着自己,大长腿随意搭在自己腰上的睡美人,两人贴得很近。
近到啥程度呢,楚昊的脑袋跟个鸵鸟似的,被深深埋在深不见底的沟壑里,呼吸间芬芳馥郁。
苏诗倩睡前穿着的那件宽松睡衣,侧身躺着睡后,根本藏不住。
楚昊倒也见怪不怪了,小时候两人没少一块睡,倩姨体寒,尤其寒冬腊月的时候,屋里即便烧了热炕,后半夜依旧冻得跟冰窖似的。
每每这个时候,楚昊就成了抢手的暖宝宝。
只是,时隔这么多年,当初的泥猴少年,已经长成了虬龙疙瘩。
“好家伙,原来不是我一个人长大啊,你也从C进化成D了.....”
好不容易从苏诗倩的致命抱抱中脱离,楚昊松了口气,悄咪咪瞄了眼,楚昊总感觉大灯比当初暴涨了至少一个号。
“哎哟,别打我了,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是老姑娘的.....”
倩姨嘴唇微动,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忽然翻了个身平躺了下来,两座倒扣的山峰也随之地动山摇了起来。
楚昊瞧着自己退无可退的逼仄睡觉空间,默默叹了口气,得,还是要滚到地下睡。
不过在这之前,先要解决下放水问题。
他越过苏诗倩蹑手蹑脚下地推门,在客厅看了眼钟表,才凌晨1点多,又瞧了眼苏锦芸的房间,门缝透着些许橘黄的光亮。
这么晚了,苏锦芸怎么还没睡,不会是被气到睡不着吧。
怀着疑惑,楚昊迅速到厕所痛快地放完水,又走到苏锦芸的房间,悄悄推开一道门缝,发现苏锦芸正趴在写字桌上,握着钢笔伏案写着什么。
楚昊生出几分好奇,悄无声息地从背后靠近苏锦芸,她写得很认真投入,除了窗外微风拂过的树叶沙沙声,其他的浑然不觉。
走到苏锦芸背后,楚昊这才看清苏锦芸在做什么,她是在给远在粤东的父母写信。
苏锦芸平日白天忙着厂里生产工作,忙得脚跟不沾地,也就趁着晚上的时间回信。
这本没有什么,就是苏锦芸的措辞有点出乎楚昊意料。
一向温柔包容的苏锦芸,在信里简单汇报了下近期家里情况,然后笔锋一转,破天荒地正面回应起了自己的婚事。
由于插队的原因,苏锦芸在女人原本花儿般绽放的年龄,在农村种地苦干,回城后,父母考虑到当时分配工作的名额有限,急急地将她安排到了厂子里当副厂长。
一来二去,白白耽搁了最青春的年华,父母愧疚苏锦芸,加上苏锦芸自身坚持宁缺毋滥,她的婚事反而一推再推。
这次苏锦芸或许是受了苏诗倩的刺激,主动在信里说到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表示自己还是坚持宁缺毋滥,没有遇到特别合适的,暂时不会考虑结婚,哪怕孤独终老。
信件里她顺便diss了下苏诗倩,批评对方越来越不像样子了,自己是管不了她了,成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胡混,希望父母跟苏诗倩爹妈说说,那边有什么关系,希望安排苏诗倩到比较忙碌的工作单位去。
比如说专门跟老外打交道的友谊商店之类的,当个接待员,在大学里当英语老师屈才了。
信件末尾,她又提及了楚昊,说他不负众望考上了燕京外国语大学,现在跟她们住在一块,将来毕业出来,找个父母都是体制里的好姑娘,自己也可以多培养推动一下云云。
楚昊无奈了,苏锦芸已经将自己的未来,安排得明明白白,苏锦芸的性子看似温柔宽容,实则外柔内刚,透着铁娘子的说一不二。
等到苏锦芸写完信放下钢笔的时候,她才注意到楚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边。
“臭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姨屋里做什么?信的内容你都看到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稿纸放到信封里,放到抽屉里。
楚昊没法说没看到,若有所思,挠挠头苦笑着说:
“那啥,说起来我中午的时候,看见苏诗倩跟个男的在一块,两人有说有笑的,你说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楚昊想从苏锦芸这里,打听苏诗倩跟方文华当前什么关系,没办法,谁叫对方已经睡迷糊了。
苏锦芸柳眉微蹙,想了想摇头:
“这事我不清楚,苏诗倩死鸭子嘴硬,晚上回来跟我净闹腾了,赶明儿我问问她吧,要是真有了男朋友,可以带回来看看,她也老大不小了,一直拖着不是个事.....”
说到这里,苏锦芸又忽然笑盈盈地扭住楚昊的耳朵,笑得很危险:
“坏小子,你别打岔,要是敢跟苏诗倩透露我信里安排她去友谊商店的事,小心你小子的耳朵哼!”
“至于你洗衣服的事儿,我已经跟她说过了,以后她只记得那些个破洞烂袜自己洗去.....”
“哎哟喂,您这是哪儿的话,我怎么可能背着您跟她打小报告呢,我要那么做了,就不是个人了.....”
楚昊疼得呲牙咧嘴,又不敢大声叫唤,生怕吵醒倩姨。
“切,算你小子识相,我这也是为了她好,成天打扮得跟个狐狸精似的,原本把她安排在大学里当英语老师,想让她多学习进步下,哪儿能想到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苏锦芸跟个老母亲似的,恨铁不成钢地说落着苏诗倩,扫了楚昊一眼,又说:
“又没地儿睡了?来吧,我这边是双人的,先凑合一晚吧,不早了,要熄灯了.....”
楚昊也没见外,麻溜地躺到了凉席一边,头顶电灯熄灭,苏锦芸特意将风扇朝向楚昊,她这才平躺在一侧。
房间里黑漆漆的,窗户的蓝布帘子遮得很严实,唯有脚边的老旧风扇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楚昊被闷醒之后,一时半会睡不着,脑子里反复回想着苏锦芸信里那句“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宁愿终身不嫁,孤独终老”。
现实却是,苏锦芸被郑建成蒙骗了双眼,最终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他张了张嘴,轻声开口:
“你睡了吗?”
“没呢,怎么了?”
“哦,我忽然有个问题想问你......”
“臭小子,你又有什么问题了?”
楚昊想了想,还是说道:
“你说遇不到合适的,宁肯终身不嫁,那你说的合适的,具体有什么要求吗?”
侧过身来,楚昊静静等待着苏锦芸的回答。
苏锦芸像是卡壳了,一时间竟迟疑了,她也侧过身,亲昵地轻扯着楚昊的小耳朵,打趣道:
“干嘛问这个,突然被你这么问,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嗨,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我也是好奇,您这么优秀的大美女,究竟会喜欢哪种的男人?”
楚昊隐藏着真实想法,故作笑嘻嘻,他敏锐地察觉到,苏锦芸看似嘴上说着不在意自己的婚事,实际上心里比谁都在意。
不然就不会反复强调“遇到合适的人”,这个合适,反映了她当前的心境并不平静,甚至有点着急了。
毕竟是八十年代,女人三十岁不嫁人,承受的流言蜚语不是后世可以想象的。
况且有句话不是说了吗,女人说的话往往是相反的,她说不急着结婚,那就是心里快急疯了。
在楚昊这个臭小子跟前,苏锦芸也没故作矜持,考虑了一会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我呢,对另一半的要求并不高,人长得端端正正,身高不要比我低,有自己的事业,不一定非要是体制内的公务员或者事业编,性格方面嘛,人可以不圆滑聪明,但一定要正直善良,老实憨厚顾家一些就更好了,他可以是个一辈子碌碌无为的人,但良心一定不能坏了.....”
楚昊心里苦笑,就这要求还不高呢,瞧着苏锦芸还在不停描绘着她对未来另一半的憧憬,美眸里名为幸福的光芒在闪烁。
事实上,苏锦芸要求的确实不多,要背景她父亲是粤东那边的二把手,要事业她是国营大厂副厂长,要钱那就更简单了。
她对另一半,只要求对方是个满眼都是她的好人就够了。
只不过,这个要求也正巧落了郑建成的下怀。
楚昊耐心等到苏锦芸说完,这才开口:
“对了,您认识一个叫郑建成的人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楚昊盯着苏锦芸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异样。
民间套圈游戏,奖品五花八门,大多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充作吸引孩子的噱头。
哪怕被人套走了,摊主也不觉得心疼。
张大爷走街串巷这么多年,哪儿见过直接把钱充作奖品的,以往出格的顶多就是一些粮票肉票布票什么的。
塞钱?
一来赚钱不容易,摊主自个就不舍得,二来改革开放还没几年,很多人做生意在旁人眼里还属于投机倒把,哪儿敢做得太冒头。
几分几毛也就算了,张大爷是真没见过把几块十块这样的大面值摆出来的。
这小子胆子也忒大了!
再看楚昊摆完套圈摊位,手里没停,又从蛇皮袋里取出两个象棋折叠桌,隔着套圈摊位一左一右各放一个。
还没完,他取出事先买好的两幅象棋,并没有在楚汉边界摆满棋子,而是在两幅棋盘上各自摆出了一个阵势。
张大爷偶尔会围观别人下棋,他水平虽然不咋滴,但眼力还是有的。
看着像是一方将另一方逼到了死局,下一步就会吃掉对方主帅那种。
这两幅棋盘上的死局,极其诡异凶险,要是爱好象棋的玩家,估计看一眼就挪不动道了。
摆好后,楚昊拿出事先买好的小旗子,固定在两幅棋盘跟前,用笔写着:
“象棋残局,免费入场,成功破局奖励20元”!
张大爷瞬间明白了,“这是摆出死局,坐等别人来破局.....”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着那“奖励20元”的字样,张大爷感觉自己呼吸急促,整个人完全不能平静了。
好家伙,免费请人下象棋,回头人家破局了,反倒奖励20块。
虽然心里暗自腹诽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可是20块钱啊,在这个平均城镇居民单月收入几十来块的时代,足以让人没法淡定。
至少张大爷这个臭棋篓子,就忍不住想冲上去试试了.....
瞅着楚昊脚步没停,张大爷强行按下心里的不解和疑惑,看着对方最后从蛇皮袋里扯出两根将近两米的长杆白旗。
在白旗上用沾了湖水的毛笔,一面白旗黑字地写着:
“玩套圈,免费送冰棍”!
一面写着:“象棋残局,破局成功奖励20元”!
将这两根承担宣传广告的旗子固定到摊位最前面,这个时候清风吹拂,刚好能将旗面平整地吹匀。
隔着几十米,也能看得很清楚。
忙活完后,楚昊回到张大爷所在的树荫底下,抹了把热得几乎泪流满面的脸颊,从泡沫箱子里取出两根冰棍。
自己吸溜着一根,另一根要递给张大爷,对方却摆摆手,嘴唇嗫嚅,看向楚昊的眼神,就跟看二傻子似的。
他想说小伙子,你这一上来就送钱送冰棍,不怕被人薅羊毛把你薅秃了??
没等他开口,人工湖对面就走来一对年轻男女,女生长得很是甜美秀雅,有点神似邱淑贞。
淡蓝色连衣裙,黑色小皮鞋,微微撩起的尾梢发丝,莫名的带点小俏皮。
男生三七分发型,蛤蟆镜,一身港台最新潮流打扮,似乎在追求对他爱答不理的女生。
两人漫步在一个又一个地摊,女生时不时地指着某个地摊的东西,男生二话不说当场买下。
那极尽讨好心中女神的模样,看着跟楚昊熟知的后世一种名为“舔狗”生物极为相像。
不知为何,楚昊总觉得自己貌似在哪里见过这个女生,就是一时想不出来了。
女生怀里抱着书,笑意盈盈地在头前走,男生在后头付钱一路小跑追赶,女生走到摊位最末尾,也就是楚昊的地摊。
她看着摊位前面广告旗面上的字样,目光落在棋盘上,不由轻“咦”了一声。
看向小摊对面树荫底下汗流浃背,疑似老板的楚昊,女生笑着开口说:
“老板,你上面写的象棋破局成功,20块一次,是真的嘛?”
见来活了,楚昊起身跳下台子,呲溜着冰棍笑道:
“对,免费入场,你要是能破局,会有20块钱的奖励,童叟无欺。”
“你这老板挺有意思的,免费让人玩象棋,破局了还白送人20块钱,不怕遇上高手,赔个底朝天嘛!”
女生好奇地打量着走来的楚昊,见他似乎跟自己是同龄人,不由出言打趣了一句。
“同学,我这残局不是那么好破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楚昊脸上带着笑,心道我这可是后世完虐顶尖国手的人工智能布下的死局,要想破,估计只有人工智能自己了。
前世某公司的人工智能发展极快,为了证明人工智能的强大,先是在围棋界创造神话,后来在象棋界屠杀四方,留下不少至今无人打破的死局。
“你还挺自傲的,一山总比一山高,你眼里的死局,可能对于别人来说信手拈来,我来试试。”
女生微微一笑,似乎被楚昊的迷之自信挑起了兴趣,蹲在左边的棋盘开始研究。
可当她真正潜下心研究棋局时候,心里越发诧异,这残局远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很快,她就陷入了沉思。
这时,那个满头发蜡的三七分男生,才抱着满手的东西追过来,满头大汗地叫唤:
“幼薇,不行不行了,这天太热了,咱能先找个阴凉地躲躲嘛,好家伙,我感觉我裤头里都湿透了.....”
女生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蹲着研究,楚昊瞧着自己重生回来的第一个客人蹲在大太阳底下,于心不忍,跑到其他小摊,跟人借了把多余的伞。
他把伞递给男生,顺手递过两根冰棍,笑道:
“哥们,天儿热解解暑,你俩分下,冰棍免费的,伞走的时候还我就成。”
“嘿,哥们够意思,谢谢了!”
热得嗓子直冒烟的三七分男生,接过伞和散发着丝丝凉意的冰棍,不由对楚昊有了几分好感。
见女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也不急着催促,递给对方一根。
自己一边大口吸溜着红果冰棍,火烧火燎的感觉迅速褪去,一边扫了眼楚昊的摊位。
吃了人家白送的冰棍,虽然不值几个钱,多少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瞧着楚昊朴实无华的一身打扮,年龄跟他差不多,却要出来摆摊,估计家里日子不太好过吧。
抱着顺手照顾下人家生意的想法,秦卫东目光扫过普通的套圈摊位,直到停在最靠边一个摆放着几十个搪瓷杯的摊位上。
每一个超小号基本当作漱口的搪瓷杯里,都塞着几分几毛,甚至几块的票子。
目光一愣,秦卫东还没见过这么直接的玩法。
好家伙,现在套圈玩得这么开了么,他指着那些搪瓷杯,出于好心开口提醒:
“哥们,你这把钱塞里头,不怕赔个精光么,实话不瞒你,我打小就是玩这些长大的,一套一个准,要是我出手,你信不信全给你一波带走了......”
这时,楚昊从蛇皮袋里倒出一大堆乒乓球,抬头笑眯眯开口:
“哥们,这个玩法不是套圈,是要你把手里的乒乓球扔到搪瓷杯里才算数,你玩的套圈跟这个比,就是个弟弟,现在开业大酬宾,现在5毛钱20个球,1块钱50个球,作为本摊位第一位顾客,这样吧,前二十个球算白送你的,不是我小看你,你可能一个都扔不进去.....”
在楚昊的一通反向激将忽悠下,秦卫东不服气了,心道不就是扔球嘛,小爷可是大院里的弹珠王者。
他忍不住拿起一颗乒乓球,站在半米外的白线,对准最前面的搪瓷杯扔了过去。
“咣”地一声,乒乓球落在旁边的空地上。
秦卫东不死心,觉得自己这是手生了,不慌继续投。
又一个球砸过去,乒乓球擦着搪瓷杯身砸落在地上。
“哎哟小样儿,还跑了你了!”
秦卫东情绪逐渐高涨,眼睛死盯着搪瓷杯,在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时候,很快二十个免费乒乓球扔完了,没一个进去的。
秦卫东那个气,不等楚昊开口忽悠,对方麻溜地从兜里摸出一大把票子,塞到楚昊手里。
“钱不多了,不用找,你看看能买多少个球.....”
“哎哟喂,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刚才的屁话就当我没说,您老宰相肚里能撑船,这次宽宏大量饶了我吧.....”
“苏诗倩,反了你了,敢背着我跟我父母编排起我的婚事来了,瞧我今天怎么收拾你的.....”
客厅里,鸡飞狗跳的,一向温柔端庄的苏锦芸,正抄着鸡毛掸子撵在苏诗倩后头,时不时地伸手抽上一记。
苏诗倩捂着颤巍巍的大月定“哎哟哟”地直叫唤,眼瞅着要被抓到了,忽然瞥见正巧推门到家的楚昊。
救星来了!
苏诗倩连忙冲到楚昊后头,蛮横地将他一把揽入怀里,像是把楚昊挟持成手里的人质,朝着苏锦芸哼唧道:
“苏锦芸同志,正好小昊回来了,让他评评理,看谁占理儿!”
“好你个苏诗倩,还学会拿小昊当挡箭牌了!”
见她将可怜无辜又无助的楚昊牵连进来,苏锦芸气不打一处来,抄起鸡毛掸子就要继续开抽。
楚昊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拦住暴怒的苏锦芸,揉着太阳穴,苦笑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好好说,别一言不合就打人,这大半夜的,让邻居们听了影响也不好!”
“影响不好?她苏诗倩自己在外面跟一帮牛鬼蛇神不三不四的,怎么没想到影响不好?她父母写信过来,关心她的婚事,生怕她跟那帮子二流子有什么瓜葛,她倒好,祸水东引,给我父母写信,说他们应该多关心我这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别一辈子当个老姑娘没人要了.....”
苏锦芸美眸喷火,狠狠瞪着苏诗倩,苏诗倩丝毫不觉得理亏,反而一副“我为你好”的理直气壮回怼:
“嘿,瞧你这小肚鸡肠的,我不就在信里措辞严厉了一些嘛,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瞅瞅你都30了,还没个男人,你不急,你们全家人瞅着都急!”
“苏诗倩,我看你是皮痒了,今儿个必须叫你屁股开花!”
听了半天,楚昊才算是明白了,敢情是苏诗倩的爹妈寄信过来,关心她的婚事。
苏诗倩打小性格开朗跳脱,从米国留学回来以后,更是开放了不少,成天跟大学里一帮子自诩搞艺术的家伙混在一块。
苏爹苏妈为了这个女儿操碎了心,生怕自家女儿被祸害了,奈何苏诗倩不爽父母总是盯着自己。
于是乎,转头给苏锦芸父母写信,逼叨起了她,说她年纪这么大了,再不嫁人就没人要了,你们老两口怎么不多关心关心自家大女儿呢。
楚昊无语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人都能撕得起来。
他好说歹说,嗓子都快冒烟了,总算将两位大佬的火气浇灭了。
不过,两人仍在气头上,谁都不鸟谁,原本两人睡一个房间。
闹掰了之后,苏锦芸“嘭”地回房关门,苏诗倩直接霸占了楚昊的房间。
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楚昊暗自抹了把冷汗,所幸折叠饭桌上还有苏锦芸为他留下的晚饭。
揭开上面倒扣的大碗,里面是香喷喷的红烧茄子盖饭,还放了几片油光浓香的瘦肉。
在外头摆摊了大半天,中间除了啃了十几根冰棍,一粒米没吃,楚昊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坐在饭桌前,楚昊开始了风卷残云,吃得满嘴是油。
这个年代,即便是城里人,其实也是不大舍得放油的,更不要说用茄子这种贼拉吸油的炒菜。
苏锦芸平日在厂里忙得飞起,难得回来做顿饭,自然不吝惜多放油了。
吃饱喝足,楚昊打了个满足的饱嗝,看了看两边紧闭的房门,摇摇头,看样子,今晚苏诗倩大概率跟自己挤一个屋了。
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楚昊走进浴室冲了个凉。
三伏天的,大晚上的也热得跟蒸笼似的。
自己在外摆摊风吹日晒的,浑身上下的热汗黏糊糊的。
苏诗倩很爱干净,要是不洗得清清爽爽的,指不定被亲自拖到浴室里洗香香。
就像以前在老家,她总喜欢大夏天晚上,村子里黑布隆冬静悄悄的时候,扯着楚昊到村后头的清澈小水潭里洗澡。
两人互相帮着对方搓洗,彼此之间毫无秘密可言.....
如今想想,楚昊只觉得太特马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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