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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嫁摄政王,我复仇虐渣妹已完结

初点点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网文大咖“初点点”大大的完结小说《改嫁摄政王,我复仇虐渣妹》,是很多网友加入书单的一部古代言情,反转不断的剧情,以及主角骆宁萧怀沣讨喜的人设是本文成功的关键,详情:她,本是侯府千金,一片赤诚,为太后挡刀,重伤濒死,只盼能为家族换取爵位,保家族荣光。可换来的,却是南下养病三年的孤苦生活。三年后,她满心欢喜归府,却发现一切都变了。表妹鸠占鹊巢,住进了她的院子,还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她的父母兄长,对表妹疼爱有加;小弟亲昵依赖的,也是表妹;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也暗慕表妹,直言她样样都比她出色。她据理力争,换来的却是众人的联手迫害。她含恨而死,做鬼的十八年里,眼睁睁看着他们或落魄潦倒,或悔恨终生,可她心中的怨恨从未平息。也许是上天怜悯,骆...

主角:骆宁萧怀沣   更新:2025-05-02 03: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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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骆宁萧怀沣的女频言情小说《改嫁摄政王,我复仇虐渣妹已完结》,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网文大咖“初点点”大大的完结小说《改嫁摄政王,我复仇虐渣妹》,是很多网友加入书单的一部古代言情,反转不断的剧情,以及主角骆宁萧怀沣讨喜的人设是本文成功的关键,详情:她,本是侯府千金,一片赤诚,为太后挡刀,重伤濒死,只盼能为家族换取爵位,保家族荣光。可换来的,却是南下养病三年的孤苦生活。三年后,她满心欢喜归府,却发现一切都变了。表妹鸠占鹊巢,住进了她的院子,还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她的父母兄长,对表妹疼爱有加;小弟亲昵依赖的,也是表妹;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也暗慕表妹,直言她样样都比她出色。她据理力争,换来的却是众人的联手迫害。她含恨而死,做鬼的十八年里,眼睁睁看着他们或落魄潦倒,或悔恨终生,可她心中的怨恨从未平息。也许是上天怜悯,骆...

《改嫁摄政王,我复仇虐渣妹已完结》精彩片段


眼神睃向骆宁,认定是骆宁去说的。

骆宁回视她,眼眸深邃,没有含笑,也没有退让。

老夫人:“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

语气不善。

又问,“当时是个什么情景?都跟我说说。”

侯夫人:“当时就她们几个,只是贪玩……”

“祖母,当时我也在摘翠阁,其实我看到了一点事。”骆宁说。

侯夫人眼神发紧。

骆宁把自己知道的,当着侯夫人、三夫人与满室丫鬟婆子的面,一一说出来。

她甚至说:“……我还瞧见了人影,估计是她在底下弄鬼。”

老夫人立马问:“是何人?”

骆宁沉吟,目光瞥一眼侯夫人:“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但肯定见过的。”

侯夫人神色微动,又很快恢复了平静笃定。

老夫人:“严查,这是阴谋!”

“是,娘,儿媳一定叫人细查。”侯夫人道。

她声音稳、神色里有点焦虑但无恐惧,额角却有一层薄汗。

她不动声色拭去。

老夫人去看了骆宣。

接骨大夫给骆宣定了夹板,她虚弱躺在床上。

老夫人关心了她几句。

又问骆宣,“可是有人害你?”

骆宣从小在侯夫人手底下讨生活,非常清楚谁是她靠山;况且她现在不能动弹,服侍她的人也是侯夫人的,她敢说半个字,就会受尽折磨。

故而,骆宣眼泪汪汪:“祖母,都是我不好,不该贪玩。丢了耳坠,一点小事也计较,非要去找。失足跌落时太紧张,想要拉人一把,连累了阿容!”

她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可能是真的很疼,也可能是惧怕。

甚至也有些委屈。

老夫人与三夫人见状,都知道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

她们又去看了表姑娘。

大夫看过了白慈容的手,腕子没有断,可右手关节处肿了一个大包,无比疼痛。

下巴磕到了石头,划出一条不深不浅的口子,整个下巴都肿了起来。

没有折断骨头、没有破相,不幸中的万幸了。

“祖母,三婶,都是我不好。”白慈容也说。

她叫老夫人和三夫人的口吻,比骆宣熟稔多了。

不知情的,只当她才是骆家小姐,骆宣才是客居。

“阿宁姐与阿宣起争执,我不该凑热闹。现在受了伤,叫祖母、姑姑和三婶心疼,还连累阿宣心里过意不去。”白慈容说。

又道,“我本只是想劝架的。”

侯夫人急忙安慰她。

老夫人和三夫人也不好说什么,都在心里感叹她能言善辩。

换做三个月前,骆宁与骆宣姊妹俩都会因为白慈容这席话挨骂。

只是骆宁回家后,发生了很多事,让老夫人对白慈容生出不满、三夫人对管家权有了野心,她们看白慈容的心态变了。

一旦有了挑错的念头,心眼通明,就可以看出一个人本相。

老夫人没做声。

三夫人则想:“好巧的嘴、好毒的心。”

侯夫人继续安慰白慈容:“你吃了这些苦头,好好养着。”

坐了片刻,老夫人由三夫人搀扶回了西正院。

三夫人明着夸大夫人,暗地里又给大夫人上眼药。

骆宁则留在了东正院。

侯夫人要训话。

“你好好的,和你二妹在摘翠阁争执什么?”侯夫人问。

骆宁眼神清透,定定看着她:“娘,二妹丢了耳坠,是当您的面说的。您叫我跟她一起寻找,都忘记了吗?”

侯夫人语塞。

骆宁知晓她本意:故意给骆宁安个错误,然后趁着骆宁愧疚胆怯,套出她的话。

她到底有没有看到那个婆子,是否认得出,以及她是否知道骆宣的计划。



侯夫人白氏的马车先出发,陪同她的,是她心腹甄妈妈。

甄妈妈七岁在白氏身边,而后又做了白氏的陪嫁丫鬟,再后来配了小厮,做了管事妈妈。

甄妈妈小时候挨过打,子嗣艰难,丈夫染时疫去世,她孤身一人,一直陪在侯夫人身边。

是左膀右臂,是刽子手,是唯一知晓侯夫人所有秘密之人。

“……茯苓,我待阿宁是不是太苛刻了?”侯夫人心头颤抖。

她不忍心。

她不喜骆宁,瞧见她就很烦,可到底是她女儿。

给女儿下药,哪怕明知不伤她性命,只是遭一天皮肉起疹的罪,她还是心头难安。

内心的情绪,总在与理智背道而驰。

甄妈妈握住她的手:“夫人,您这是为了大小姐好。也是为阿容小姐寻一条路。

一碗水总要端平的,大小姐得到太多,水满则溢,您适当给她减减,是替她积福。”

侯夫人轻轻舒一口气:“你所言极是。”

又似找补,“要是阿容如此辉煌,我也会压一压阿容,给阿宁一些机会的。”

“是。”甄妈妈轻声叹道,“阿容小姐太可怜了,处处低一等。又聪慧、机灵、孝顺,您再如何疼爱她都不为过。”

侯夫人说服了自己,一口气透了出来。

她们走了一路,车夫没发现后面骆宁的马车不见了,只顾往前。

越往皇城脚下,越是拥挤不堪,坐骑与马车堵得水泄不通。

骆宁的马车,从小路挤过来,避开了通往皇城的几条要道,很快到了雍王府后门。

她下车,拿出令牌:“我想见总管事。”

后门当值的亲卫见状,没有叫她稍等,而是立马说:“王妃,您里面请。”

骆宁微讶。

赐婚圣旨还没下,只是拿了个令牌,准妃都不叫,直接叫她王妃了?

“这令牌,不一般?”骆宁看了眼令牌。

她带着丫鬟秋华,随王府亲卫往里走,去找王府总管事。

她想让总管事帮忙,带着她从皇城的西北门进去。

寿成宫距离西北门更近。

骆宁需要赶在侯夫人面前,先见到太后娘娘,免得再生波折。

侯夫人是打定主意要藏她。

她不能露面。

如果说,骆宁是初升的骄阳,白慈容便是晨曦的露水。露水依托花瓣,极其美丽,可一旦骄阳升起,她就会被抹杀。

镇南侯府的嫡小姐、太后的救命恩人骆宁,如果先被人认识,往后表小姐怎么行走都在骆宁光环之下。

侯夫人再想“以次充好”就不太可能了。

为了先入为主、为了混淆视听,侯夫人今天一定会阻止骆宁出现在寿成宫。

前世,她落水后发烧,大夫给她开的药连退热都做不到,不就是把她圈在家里不准出门吗?

正月春宴,是盛京最热闹的交际。春宴办得好,认识的人多,往后各种节令的宴请,才会被邀请。

今年是白慈容及笄后的第一年春宴,对她至关重要。

同样,对骆宁也如此。

骆宁想着,便到了王府的正院。

亲卫通禀一声,里面竟传她进去。

骆宁:?

她来见总管事,到这里做什么?

雍王应该是一大清早就入朝了。正旦的朝会,很早就开始。

骆宁踏入院门,却瞧见了雍王萧怀沣。

萧怀沣高大挺拔。正旦之日,他着亲王衮冕。衣袖绣龙,是九旒冕,衬托他气质绰约。

眸色深邃明亮,安静落在骆宁身上。

然后,眉头微蹙:“大年初一,你进宫讨饭?”

骆宁微讶:“王爷……”

“周副将,去库房找一件斗篷给准妃。穿如此寒酸,外命妇们只当母后苛待了你。”萧怀沣不待她说话,继续道。

骆宁:“……”

萧怀沣吩咐完了,才问她:“做什么来的?”

“路上太拥堵,怕是赶不及见太后娘娘,想找王府管事,从西北门进去。”骆宁不敢耍花腔。

萧怀沣:“你随我进宫。”

他们说话时,周副将拿了一件银狐裘斗篷,递到萧怀沣手边。

萧怀沣面无表情,对骆宁说:“解下,换上这个。”

骆宁应是,利落解下了自己的斗篷。

银狐裘斗篷不仅轻便,还格外暖和。比骆宁身上这件舒服百倍,看上去也更加华贵。

她道谢。

萧怀沣带她进宫,让她把车夫和丫鬟都留在王府。

她也答应,没一句废话。萧怀沣眉头舒展几分。

王府从偏门驾一辆黑漆平顶马车出去,十分低调。

骆宁在车上,问了她的疑问:“王爷,您不去朝会?”

“朝会巳时末才散,本王赶个尾巴就行。”萧怀沣说。

骆宁:“……”

天家的事,轮不到她管,她没多问。

马车从雍王府出来,不需半刻钟就能到皇城的西北门。

谁是尚未靠近金水桥,前头一辆八乘马车,挡住了去路。

这边路窄,正旦又加了防卫,马车一时过不去。

被堵住,后面又来一辆马车。

雍王这辆四乘漆黑平顶马车,太过于低调,被挤在中间,后面车夫竟厉呵他们:“快滚,让开!”

骂声靠近。

骆宁聊起车帘,瞧见一车夫走到雍王府的马车前面,趾高气昂:“同你说话,可是耳聋?赶紧让开,你可知后面是谁的马车?”

雍王府的车夫,高大黑壮,闻言只是淡淡瞥一眼:“前面的马车走不开,这厢就走不开。”

“你先让!”

骆宁待要放下车窗帘,后车的车帘也掀开,她瞧见了两个年轻人的脸。

一男一女。

男人衣着华贵,而且是朱红色,看样子是贵胄世家子弟;女子面颊饱满、眉目精致,只是一双眼看人时从下往上。

“别废话,把这辆车砸了。”女子开了口。

声音委婉动听,甚至带上一点娇嗔韵味。

男子则笑道:“四妹别这么急躁。”

又道,“把这辆车推到旁边,咱们挤过去就行。”

然后高声说,“姑娘,这是燕国公府郑家的马车,你可换过来与我们同坐。”

骆宁悄悄看雍王脸色。

敢在皇城的金水桥旁边撒野,是郑家的人。

估计是皇后郑氏的兄弟姊妹。

而雍王,对皇后深情不倦,爱屋及乌,应该不会叫郑家人为难。

她待要说点什么,车帘突然被掀开。

紧接着,穿朱红色风氅的男人,把头伸了进来。

他睃向骆宁,尚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艳赞叹,雍王的脚踢向了他。

骆宁听到了清脆断裂声。

不是牙齿脱落,就是鼻梁骨折断了。



“吃不惯。”雍王道。

太后:“北边苦寒,你什么苦没吃过?竟是吃不惯。”

“这是盛京。有得选,自然要选最好的。”他道。

骆宁:“……”

雍王瞭一眼她。他黑眸深邃,目光毫无情绪,淡淡说:“坐下吃饭。寿成宫满屋子的宫婢内侍,用不着你服侍。”

骆宁应是,挪到下首坐定。

饭桌上,无人说话。

太后的饭菜丰盛,内侍每一样拣一些,骆宁见太后只是尝个味,也不敢多吃。

雍王却是大快朵颐。

太后说骆宁:“你饿了就多吃些。哀家上了年纪,不敢贪食。”

骆宁这才敢多下筷子。

她吃饱了。

饭后,雍王又带着她从西北门离开,一起回了雍王府。

他不怎么与她说话。

回到王府,带上骆宁的丫鬟秋兰与车夫,她回了镇南侯府。

回家后,先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侯夫人还没回来。

“……娘在皇后娘娘宫里,那边赏了饭。”骆宁说。

老夫人颔首,问骆宁种种情况:“太后娘娘说了些什么?”

两位婶母、大嫂和几位妹妹都在,包括白慈容。她们一个个眼巴巴等着骆宁说些趣事。

进宫拜年,整个侯府只侯夫人白氏有资格,骆宁是破例被召进宫的。

“都是琐事。”骆宁笑道,“不过,母亲与其他夫人进去拜年时,太后娘娘叫她别太管束我,说我衣着太过于朴素,没有女孩儿的朝气。”

所有人都看向骆宁。

家里的姑娘们,衣着都算华贵,唯独骆宁的长袄面料一般,花纹也简单。

再看白慈容,花团锦簇,裙摆用金线绣了海棠花,明艳奢华。

老夫人沉了脸:“这些事,我还以为管家的人都做了。我们骆家又不是破落户,那些祭田每年收的租子几千两,够给孙女做身衣裳。”

几个人敛声屏气。

白慈容也不敢出头。

骆宁安慰老夫人。

而后,白慈容去门口等着侯夫人白氏,一见面就向她通风报信,说老夫人发了脾气。

侯夫人深吸一口气。

她怀疑自己被骆宁摆了一道,丢人现眼。估计正月的春宴,贵妇们都要说她的闲话。

她立马去了文绮院。

“阿宁,把你的箱笼都打开,让娘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衣裳!”侯夫人怒气冲冲。

骆宁刚从老夫人的西正院回来。

她换下衣裳,穿了件家常小袄,捧一杯茶暖手时,侯夫人怒气冲冲进来。

骆宁看着她。

前世,侯夫人白氏气定神闲,用那些隐晦的手段,逼得骆宁一次次发疯,然后对外诋毁她。

骆宁当时发疯的样子,大概也像此刻的侯夫人。

她心中,有了一点淡淡笑意,估计母亲那时也如此:欣慰,就是要逼得你自走绝路。

而她,竟奢望过母亲替她主持公道。

公道,都要自己挣。

骆宁放下茶杯,给丫鬟秋兰使了个眼色,才露出几分忐忑:“娘,这是怎么了?”

“你在寿成宫,当着太后和诰命夫人的面,说了些什么?”侯夫人努力想要让自己的声音平稳。

可嗓子失了控,她的声音高而尖锐。

她也意识到了,努力收一些,又觉得气势不够。

“我什么也没说。”骆宁无辜,甚至后退两步,微微收缩肩膀,故作委屈,“娘,我没同太后说半个字,只怕太后轻瞧了侯府。”

又看一眼侯夫人,“娘,是您穿戴太漂亮,生得又好,引人注目。”

侯夫人:“……”

很好,居然倒打一耙。

她尚未来得及发怒,就听到骆宁继续说,“娘,咱们早上一起出门的。您但凡多看一眼女儿的穿着,也不用现在着急回来发火。”


p>车夫:“是大小姐回来了。”

骆宁与魏公公乘坐一辆马车,两个丫鬟便坐在车外。

丫鬟秋华对小厮说:“快下门槛,让大小姐的马车进去。”

小厮复又关了门,进去通禀。

魏公公见状,安慰骆宁:“许是还没接到信。”

“是。”骆宁笑道,“劳烦公公也跟着我等一等。”

“等一等,也无妨,奴婢今日是专程送大小姐回府的。”魏公公说。

片刻后,出来一名管事。

管事态度高高在上:“走西边角门,大门的门槛轻易不能下。”

秋华一听就恼了:“大小姐回府,此乃大事,怎可走角门?”

回来就走角门,自降身价。

管事:“请大小姐见谅。这是规矩,侯府不同往时了。马车进门,都是走角门。”

又道,“大小姐许久没回府,规矩往后就慢慢知道了。”

秋兰气结。

魏公公心头诧异,又很快明白过来。

无非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魏公公从马车里出来:“请镇南侯出来,咱家有太后娘娘口谕。”

管事不认识魏公公,但认得他身上这身一品太监服,吓得腿脚打哆嗦:“老公公,这、这……”

“休得无礼,快去回禀!”

故而,骆宁重生后回家,没有被迫从西南角门进去。

她的祖母、父母与兄嫂,全部出来迎接了。

表妹白慈容站在母亲身后,穿一件银红色斗篷,容貌绝俗、气质温雅,极其醒目。

前世骆宁被阻拦门口,她的马车只得从角门进府,从此被府里一众下人看不起。

一旦失了大小姐的威仪,往后的路是一步步往下,每个人都可以踩她一脚。

今生,至少管事与下人们都清楚,大小姐不是任人凌辱的小可怜。想要欺负她去讨好表小姐,也要看看有没有活路。

小鬼难缠,先解决此事。


除夕,镇南侯府过得还算热闹。

侯夫人哪怕再不满,也会撑起笑容来操持家务。

她从不敢撂担子。

原因很简单,骆家祖上是有些基业的,不是靠着镇南侯骆崇邺才发了家,更不是吃侯夫人的陪嫁。

侯夫人的财富,只是收买人心、锦上添花,而不是捏住了侯府的钱帛命脉。

骆家祖上有三千多亩祭田,足够儿孙几辈子吃喝不愁。

若侯夫人不想管家,把账本交出来,她就需要解释,她这些年用骆家的名义替她娘家结交的花销。

这些礼金,骆家本不需要出,是白氏想要来往的,倒贴钱。人家并没有回礼。

而且,她不管家,就断了她娘家往后的路。

白家近十年靠着海路大赚特赚,仍是没有攀上比骆家更高门第的姻亲,可见权阀对商户的轻视。

骆家是他们的唯一。

他们从前还仗着手里的钱,刻意轻视骆家,又妄图通过骆家搭上更好的权贵。

——你是唯一的踏脚石,却又觉得你不够高,看不起你。

骆家现如今有了爵位,白家与侯夫人更是死也不敢放手。

这个道理,镇南侯、老夫人和白氏是知道的;故而镇南侯母子面对白氏时,哪怕拿了钱,也不卑不亢。

而白氏,持家很用心,从不懈怠。

其他人则多少有点糊涂,被白氏绕晕了,被钱财迷了眼,看不透本质。

大年初一,外命妇们要进宫向太后娘娘拜年。

侯夫人白氏寅时初就起床,梳洗穿戴。

白慈容一大清早就到了,帮衬姑母挑选首饰。

“这套红宝不错,衬托得姑姑您气色好。”白慈容说。

侯夫人:“太艳丽了些。”

“进宫朝贺,自然要隆重贵气。”白慈容说。

侯夫人想了想,果然选了红宝首饰。

看着侯夫人按品大妆,一品诰命的朝服繁复奢华,白慈容眼睛里有无法遮掩的羡慕。

“……姑姑,还是你嫁得好。”她小声说。

侯夫人遣了丫鬟下去,握住她的手:“将来,你会嫁得比我更好。这侯府的爵位、白家的钱财,是你双翼,定叫你飞上枝头变凤凰。”

白慈容心口跳了跳:“姑姑,我不敢想。”

“我是余杭商户出身,你能想到我今日要进宫朝贺?”侯夫人轻轻笑了,“咱们命中带贵,身边这些人都是咱们养分。”

白慈容面颊滚热。

“哪怕不是王妃,也该是望族少夫人。”侯夫人又道。

白慈容眼睛眨了眨:“若真如此,阿容之前孤孤单单的苦,就算没有白吃。”

侯夫人轻轻搂着她,心疼不已。

寅时末,侯夫人待要出门时,外面的天还是漆黑。

宫里突然来了人。

太后崔氏的寿成宫,来了位太监,宣了太后口谕:“着侯夫人携大小姐骆氏阿宁进宫拜年。”

侯夫人跪下磕头,谢恩。

手却在袖底,微微攥住。

她不想带骆宁出席,免得骆宁盖过了风头,将来白慈容再出面时,旁人拿她们比较。

一旦比较,白慈容会落下风。

被吹嘘出来的才女名头、美貌,都不如“侯府嫡小姐”来得实在。

侯夫人打定主意要把骆宁嫁去千里之外的韶阳。她到时候可以给骆宁一笔极其丰厚陪嫁,算作母亲的补偿。

现在,太后却命她带骆宁进宫。

不能违旨。

白慈容听说了此事,脸上又有了藏不住的艳羡:“太后娘娘对阿宁姐真好,她真走运。”

侯夫人的心都揉碎了。

她实在不能接受白慈容羡慕任何东西。

她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给白慈容。

白慈容没有的,骆宁也绝不能有。

侯夫人想到此处,立马翻箱倒柜,寻出一个小玉瓶子。

她吩咐丫鬟:“早上熬煮的燕窝粥,端一份来。”

丫鬟应是。

侯夫人把小玉瓶里的东西,悄悄倒一点进燕窝粥里,叫小丫鬟用食盒拎着,送去文绮院。

她也亲自去了。

“……快些吃了东西,梳妆。太后娘娘特旨叫你去拜年。再迟一些,宫门挤满了人,不好进,耽误了时辰。”侯夫人笑道。

她从小丫鬟手里,亲自捧了燕窝粥,递给骆宁。

骆宁接过来,嗅到了一股子极淡极淡的香味。

前世,她喝过两次这种燕窝粥。

第一次,浑身发红疹,面颊肿得像猪头,受足两日的苦才消退;第二次,她心生警惕,又觉得母亲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还是喝了。

同样发红疹。

做了鬼,瞧见母亲用此招对付不太听话的双胞胎姨娘,份量大,叫一位姨娘皮开肉绽而死,骆宁才恍然大悟。

是那么毒的药。

只是给骆宁的,剂量极少。

两次用药,都是抢了骆宁的机会,夺给白慈容。

想到这里,骆宁突然笑了笑,捧着燕窝粥递给母亲唇边:“娘,您先喝一口。宫里不赏饭,您别饿肚子。”

侯夫人似乎吓一跳,猛地往后一偏头。

她自己也意识到反应太过,又笑道:“我刚涂了口脂,别沾花了。”

又笑道,“你快趁热喝。”

骆宁用袖子挡住碗沿,假意喝了一口,把燕窝粥倒一些在袖子内侧。

她拢着袖子,笑道:“现在还不饿,我先梳头。”

她支走侯夫人,叫她去外院厅堂静坐稍候。

而后瞅准侯夫人再次进来催的时机,把碗放在唇边。碗里的燕窝已经倒掉了,她做做样子。

“漱漱口,要上些口脂。”侯夫人满意而笑。

骆宁果然照做。

临到出门,还遇到了白慈容,她要去向老夫人拜年。

她的衣着,比骆宁的华贵万倍。

骆宁穿一件素面长袄,绯红色长裙,外面是绸缎斗篷;而白慈容,她穿缂丝妆花长袄,淡紫色幅裙,罩孔雀毛织的大斗篷。

“姑姑,阿宁姐,你们要出门了?”白慈容笑道。

眼神却不住打量骆宁。

骆宁微微颔首。

侯夫人似看不见骆宁衣着淡雅,眼底只有对白慈容的褒奖。

白慈容太美了,又贵气,像她。

“快去吧,天冷。”侯夫人拍了拍白慈容的手,这才带着骆宁出门。

门口,停靠两辆马车。

侯夫人特意准备的。

“阿宁,用这种四乘马车,容易过拥挤,大家的六乘马车去皇城根下周转不开。”侯夫人说。

骆宁知道这是实话。

正旦拜年的人太多,大家都会用四乘马车,否则无处落脚。

之所以用两辆,是方便中途送骆宁折返,否则母女俩各自只带一个下人,一辆就够用了。

骆宁搀扶了下白氏胳膊:“娘,您慢些。”

又露出手背上一点红痕,给侯夫人瞧见。

天色仍是黯淡,看不清楚是红疹还是胭脂,侯夫人也不好细看,瞄一眼,放心上了车。

看着白氏上了马车,她才上去。

她对车夫道:“走安兴坊的近路。”



又道,“是母亲给的红宝石耳坠子。”

红宝石贵。

她脸色微白。

侯夫人:“不要慌。你去了哪些地方?”

“就花棚。觉得闷热又渴,就去摘翠阁喝茶、吹风。”骆宣说。

侯夫人:“回去找找,恐怕是落在了摘翠阁。”

看向骆宁,“你陪你二妹去寻一寻,多个人多双眼睛。”

骆宁:“……”

可以叫丫鬟、婆子帮着寻,却非要点名她,恨不能把阴谋端在她桌上。

母亲不仅自私,对她毫无情分,还拙劣。

——真是个新发现。

“好,我陪二妹去看看。”骆宁说。

侯夫人似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找补道:“叫你们的丫鬟把花先搬回去,别去太多的人。一拥挤,反而寻不到了。”

骆宣应是,骆宁也乖巧点头。

姊妹俩转身,骆宁还在说:“二妹要仔细些。今日要耳坠,明日掉玉佩,往后恐怕连自己的钥匙都要弄丢。”

又道,“快些吧。”

侯夫人与白慈容听了她的话,先是一笑。

筹划成功了大半。

不过,骆宁提到了玉佩,侯夫人就下意识看了眼白慈容。

白慈容常年佩戴一块玉佩,非常重要。

这么一瞧,侯夫人无比错愕:“阿容,你的玉佩呢?”

白慈容低头。

她脸色骤变:“方才还在身上。我进花棚之前还在的,我记得很清楚。”

似安慰侯夫人,又似安慰她自己,“掉花棚里了,我去找一找。”

侯夫人也急了:“叫上人,我帮你找!”

白慈容微笑,握住侯夫人的手:“姑姑,表姐她们去了摘翠阁。您现在去,如果出了事,您不是得背责?”

侯夫人犹豫。

白慈容:“我自己去。您与丫鬟带着花盆先回去,我会当心。玉佩那么大的东西,很容易寻找。”

侯夫人回握她的手:“不可逞强。见势不对就回来。玉佩在骆家,就丢不了,哪怕一时寻不到,我挖地三尺也替你寻来。”

白慈容应是。

她转身回了后花园。

她在花棚内寻找一圈,又问了花匠,没有见到她的玉佩。

想着这东西是她常用的,材质又不算名贵,侯府的人都看熟了。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捡到了都会拿到侯夫人跟前换些好处。

白慈容有点急,却不浮躁。

她从花棚出来,往摘翠阁那边看一眼。

这一眼,却叫她心头一跳:她的玉佩,挂在摘翠阁二楼的栏杆上,正迎风吹拂。

白慈容没看到还好,一瞧见就忍不住,脑子里只剩下“玉佩”,急急忙忙朝摘翠阁走过去。

她知道,自己去不适合,骆宣会替侯夫人办好此事,她去了可能会耽误。

可那是她的玉佩。

白慈容到的时候,就瞧见了骆宁与骆宣正在摘翠阁二楼的楼梯口,两人在争执。

“……你想要搜我的身?简直荒唐,我要你的红宝石耳坠子?”骆宁语气很冲。

——计划进行很顺利。

白慈容停住脚步,想着等一下再拿玉佩,骆宁已经瞧见了她。

“表妹,你来评评理!”骆宁气得面颊发红,“二妹说我藏了她的红宝石耳坠子。”

“大姐姐,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想看看有没有沾到你身上。”骆宣说。

“你这话,实在欺人太甚。”骆宁说,“表妹,你来!”

她两次叫白慈容。

白慈容再不上去,显得很刻意。她上去了,也可以置身事外,还能做个见证。

想到这里,她踏上了楼梯,笑盈盈:“阿宁姐、阿宣,你们别吵架。亲姊妹,为了一点小东西争执,失了和气。”

骆宁神色不善:“是她过分。她分明指桑骂槐。我是她姐姐,说什么我藏了她的东西,她实际上想说,表妹这个外人,偷了她的耳坠子。”



“小年之祸”,顺利解决。

文绮院的丫鬟与管事妈妈,都怕骆宁行事太猛,会招灾。

而骆宁自己,自认为手段太柔,起不到威慑。

折中一想,她刚重生,赐婚圣旨未下,似一个久病之人初站起来,腿脚不利索。

她得缓。

谨小慎微,不出大错。

来日方长。

侯夫人气不顺,长子长媳与白慈容都安慰她;依靠着她的庶女骆宣,看准了苗头,骂骆宁。

“母亲,大姐姐实在过分。”骆宣说。

骆宣的生母,是已经去世的何姨娘。

她依仗侯夫人生活,格外卖力,凡事都冲在白慈容前头。

“罢了。”侯夫人叹了口气,“女儿忤逆,也算不得大事。不听话、不懂事的孩子,不在少数。”

“娘,您是侯府夫人,惩罚孩子理所当然。”大少爷骆寅说,“阿宁这样不听话,送她去家庙反省半个月,你别气坏了身子。”

大少奶奶坐在旁边,想着:“阿宁倒也没有不听话。她不是每件事都做得不错吗?”

好像,没有任何把柄落下。

骆宁还让老夫人大出风头。

送去家庙,是盛京望族对犯错之女的惩罚——这是墨定成规的。

镇南侯府用什么借口送骆宁去?

“再说吧。”侯夫人道,“不提阿宁了,我再慢慢探探她性格,与她好好相处。”

“娘还要迁就她?”骆寅更愤怒,“她不知天高地厚。”

白慈容安抚骆寅:“大哥别生气。”

又偷偷瞥骆宣,笑道,“要是我有本事,就替姑姑出力了。可惜,我不是骆家的人。”

看一眼骆宣。

骆宣立马说:“母亲,女儿自当愿意替您效力。这是为母亲好、为大姐姐好。”

侯夫人笑一下。

她夸骆宣是好孩子。

大少奶奶见状,只得也赶紧讨好:“娘,阿寅在外院,不方便插手内宅事。儿媳也愿意出力,替娘分忧。”

侯夫人终于露出舒缓微笑:“你们都是好孩子。”

又道,“不提阿宁了,咱们好好过个年。”

骆宁在文绮院,打了两个喷嚏。

她端坐看书,看累了就练字,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腊月二十九,镇南侯特意把骆宁叫去外书房。

“……你大舅舅送了丰厚年礼。咱们家无以回报,你得了浮光玉锦,分你表妹一匹。”镇南侯开门见山。

他端出武将的威仪。

生得高大,端坐如松。这些年发了福,越发体胖威武,气势迫人。

前世,骆宁一直挺怕他的,不愿意与他亲近。也很清楚知道,儿女都只是他奴才,他不曾看重谁,哪怕想亲近也无用。

“爹爹,不是女儿不愿,而是此事不妥。哪怕是女儿,正月也不会穿浮光玉锦出门的。”骆宁说。

镇南侯蹙眉:“你是侯府嫡小姐,穿什么都使得。况且太后赏赐,岂能深藏高阁?”

昨晚,夫人又提起正月春宴,说到了浮光玉锦。

要是骆宁和白慈容各得一匹,两个孩子在春宴上大出风头,觅得良缘,为侯府寻得有力姻亲,是大喜事。

骆宁不能独占。

“我是,表妹不是。”骆宁说。

镇南侯一噎。

“爹爹,您不是镇南侯的时候,大舅舅每年送了多少年礼?”骆宁又问。

镇南侯微微蹙眉。

他一直知道余杭白家富足,钱帛如山。

那时候,白家拼了命想要搭上权阀望族,每年过年时派幕僚往京城送银票,都是是十几万两。

镇南侯偶尔听闻,馋得口水都要滴落。

可惜他只是武将。

在重文轻武的本朝,又有门阀望族在前,一个三品武将能力有限,白家不曾巴结过他。

只是他夫人回娘家,带回一点好处。

“……大舅舅给的钱,是买镇南侯的声望。他做生意,还不知暗中用了多少人脉,给您埋下多少祸根。”骆宁说。

又说,“爵位是咱们家的。大舅舅不想送,可以不送。咱们又不用反过来求他。”

还说,“他要是闹出大祸事,朝廷第一个问责的,可是爹爹您。到时候,咱们阖府的脑袋,够不够填坑?”

镇南侯心头发颤。

他何尝不知?

只是幕僚不怎么跟他说实话;他自己又心存侥幸,刻意忽略。

骆宁说出来,是把难题摊在镇南侯面前,叫他不得不面对。

“依你说,咱们往后不收你外祖家的年礼了?”他冷冷问。

“年礼是年礼,礼尚往来。他送太多,是陷爹爹不义。”骆宁道。

又道,“爹爹,大舅舅从前巴结门阀,送的都是十几万两。”

一万两银子,虽然是豪阔无比,足够侯府好几年花销。

可再好的礼,也怕对比。

一对比,心态失了衡准,万两银子买个仇。

骆宁很想说,爹爹你拿白家多少银子都适合,你养人家孩子。

将来,连同整个侯府、骆家三代基业,都要拱手送人,白家银子花得值。

“此言不错!”镇南侯把骆宁的话听了进去,脸色极差。

白家看人下菜碟,实在叫人讨厌。

当年他娶白氏女,一是图丰厚陪嫁,二是被白氏美貌迷昏头。说到底,商户女哪有资格嫁他?

他那时候已经是四品武将了。

白家一商户,却不屑于巴结他。直到如今,才来卖人情,欺人太甚。

他叫骆宁回去了。

回到正院,镇南侯气色不善,对侯夫人说:“正月春宴,叫你侄女安心待在府里。

小小商户女,你带她出门赴宴,是对世交的侮辱。人家当面不提,背后骂咱们。”

侯夫人呆住:“侯爷,这……阿容有哪里做得不对吗?她是个好孩子。”

“再好的孩子,也不是你女儿。”镇南侯道,“平时怎么捧着她,我不管你。春宴大事,你失了侯府体统,我绝不轻饶!”

侯夫人脸色煞白。

她看着镇南侯,半晌都辩驳不了一句。

是谁说了闲话?

骆宁?

那个宋姨娘?

侯夫人等着这次春宴,叫白慈容出现人前,大放异彩。

“侯府表小姐”,才是她身份,谁敢计较她是不是商户女?

镇南侯却莫名其妙发怒,把这条路给堵住了。

白家花了那么多钱!

骆家这些人,没一个有良心,他们真是该死。

怪不得骆宁那么讨嫌。

她是骆崇邺亲生的女儿,像他。

骆宁又打了两个喷嚏。

浮光玉锦她没有动,就放在箱底。此物是太后所赠。太后是好意,可太过于招摇了,惹人嫉恨。

她不用,也绝不会给任何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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