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周映易水翠柔的其他类型小说《甜宠:梦里精怪是未来夫君周映易水翠柔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祝卿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皇兄别逗五娘了,孩子被你羞哭了,我可不依啊!”圣人睨了景珣一眼:“珣儿,我们有事商议,太液池的芙蕖开了,你带五娘去泛舟吧。”景珣有条不紊的喝完琉璃杯中剩下的酸梅汤,这才从容起身:“臣谨遵圣意。”圣人吹胡子瞪眼,这小子半点亏都不肯吃,不过叫他同小娘子游湖,居然连祖父都不叫了!袁雪镜兴奋又矜持的跟在景珣身后。见两人踏出殿门,浔阳长公主笑着问道:“皇兄,妹妹推荐的那天竺方士如何?”“倒有几分本事。”景珣耳朵微动,思绪有些飘远。“我炼金石,是好奇其中万千变化,怎会是祈求长生?他日你若来人间历劫,千万不要学前朝那些个权贵服丹。所谓仙丹,乃金石炼药,多半毒性甚大,吃了轻则伤残,重则丧命,记住了吗?”景珣思绪回笼,人已走至太和殿南门,此门正对太...
《甜宠:梦里精怪是未来夫君周映易水翠柔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皇兄别逗五娘了,孩子被你羞哭了,我可不依啊!”
圣人睨了景珣一眼:“珣儿,我们有事商议,太液池的芙蕖开了,你带五娘去泛舟吧。”
景珣有条不紊的喝完琉璃杯中剩下的酸梅汤,这才从容起身:“臣谨遵圣意。”
圣人吹胡子瞪眼,这小子半点亏都不肯吃,不过叫他同小娘子游湖,居然连祖父都不叫了!
袁雪镜兴奋又矜持的跟在景珣身后。
见两人踏出殿门,浔阳长公主笑着问道:“皇兄,妹妹推荐的那天竺方士如何?”
“倒有几分本事。”
景珣耳朵微动,思绪有些飘远。
“我炼金石,是好奇其中万千变化,怎会是祈求长生?
他日你若来人间历劫,千万不要学前朝那些个权贵服丹。
所谓仙丹,乃金石炼药,多半毒性甚大,吃了轻则伤残,重则丧命,记住了吗?”
景珣思绪回笼,人已走至太和殿南门,此门正对太液池,池边停着乌蓬小舟,候着数名健壮的内侍。
他淡淡扫了眼,转头踏上环池的甬道。
袁雪镜急忙去追,但景珣身高腿长,她稍稍追了一段便香汗淋漓,心中顿觉恼怒,她从来都是妆容精致,何时如此狼狈过?
侍女赶紧令人抬来小轿,四名内侍健步如飞,终于在藕花亭追上了景珣。
藕花亭一半建在太液池上,景珣正抱着双臂赏荷。
袁雪镜远远望去,只觉他俊逸非凡,她快速补好胭脂,理好裙衫,翩翩然走近。
近观又觉他面似寒月,剑眉凤眼,通身的矜贵神光,无一处不长在她的喜好上。
再想到他的性情,和往昔那些对她奴颜谄媚的男子完全不同,铮铮傲骨,洁身自好。
从前惋惜他出身卑微,配不上她的尊贵,只堪为她的面首。如今他贵为皇孙,已然配做她的郎主。
袁雪镜欣赏着走上前,含笑问道:“殿下喜欢芙蕖?”
景珣专注地看芙蕖,就在袁雪镜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忽然听到他冷肃的嗓音:“你多大了?”
袁雪镜眼波流转:“我今年十六,去年二月已经及笄。”
袁氏女贵重,她本来是应该嫁给太子的嫡长子,未来做皇后。
谁料议亲在即,太子忽然被废。
如今储位不明,若是景珣娶了她,襄王便多了浔阳长公主、庆国公府以及越王府的势力……
比她大半岁。
景珣看向她身后不远处的芙蕖,淡淡问道:“你们小娘子平常喜欢吃什么?”
袁雪镜心跳不禁加快,景珣终于向她示好了,她就说没有男人能拒绝唾手可得的权势!
“曲江边的紫云楼、东市的樊记酒楼……”她足足说了半刻钟,甚觉口干舌燥,又听景珣问道,“平日喜欢玩什么?”
“长安繁华,一年四季都有的玩,春日里踏青……眼下是六月,可以游湖泛舟、赏鱼采莲。”
说到这里,袁雪镜自豪道:“殿下,祖母在通济坊有一处别业名荷园,如今开的正盛,殿下可抽空一观。”
她语气十分笃定。
景珣终于将眼神挪至她脸上,冷漠的扫了两眼,语气极淡道:“你方才说的那些,孤都觉得无趣。”
此言一出,袁雪镜面颊涨的通红,后知后觉被景珣戏弄了,胸膛剧烈起伏,厉声呵斥道:“你竟敢戏耍我!”
景珣讥笑一声,神色像是不解,薄唇却冷漠吐出四个字:“自取其辱。”
“好!好!好!”
袁雪镜愤怒转身,在经过邬在非时,发现他嘴角来不及掩饰的笑意,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昂首坐上小轿。
庾昭月愣住,什么叫景珣一直盯着她?难道她方才露出什么破绽?
“你浑说什么!”庾骁厉声呵斥道。
他自去了琼州,身高长了一截,腰粗了一截,从翩翩少年郎长成了黑面壮汉,瞧着十分彪悍。
庾婉月被吓得后退一步。
“九娘,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没人把你当哑巴!”谢若竹也不满道。
庾婉月看向谢诚,见他也皱眉,带着哭腔吼道:“你们都欺负我!我又没有瞎说!
王妃要为大将军选妻,七娘画像就在其中,她今日特意盛装打扮,不就是为了和大将军相看?
就许她做,还不许我说了?天底下哪有这样霸道的道理!”
庾昭月恍然大悟,难怪襄王妃诡异的热情,难怪庾清月眼神戏谑,难怪庾婉月嘴这么酸!
她被气笑了,这群人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庾婉月见她笑了,连假哭都忘了,洋洋得意道:“三表兄你看,七姐姐被我说中了!”
谢诚正欲开口,庾昭月嗤了声,直言不讳道:“你真不要脸!”
庾婉月瞬间涨红脸,跺着脚恨声道:“你不修口德,我要告诉祖母,让你跪祠堂!”
此言立刻勾起庾昭月尘封的记忆。
她一个眼神劈过去,寒似冰刀,映着琅花亭擦拭的一尘不染的玄石柱,杀气腾腾。
庾婉月吓得一抖,又是这样的眼神,这狐媚子不会真的在琼州宰过人吧?
庾昭月一改往日和善,冷着脸逼近她:“你以为还是四年前?”
庾婉月心底一沉,脸色渐渐转白,四年前二叔失势,如今她阿爷失势。
庾昭月见她终于有了些脑子,居高临下俯视她:“我还没寻你晦气,你倒是上赶着,也快及笄了,竟还蠢钝如猪!”
一字一句跟利刃似的,狠狠扎进庾婉月心口,她脸色忽白忽红,慌忙求助谢诚,却见他担忧的望着庾昭月,心中恨意渐生。
“你别得意!回去我就告诉祖母!”说罢转身遁走。
庾昭月撇撇嘴,转头却发现谢若竹红着眼眶看她。
“怎么了?”
难道刚才装的太凶,吓着她了?
“阿姐在琼州受苦了!”
谢若竹一把抱住她,阿姐从前总是笑吟吟的,如今眼神居然带着杀气,肯定在琼州受了不少苦楚!
庾昭月哭笑不得,将她撕开些:“净瞎想,我在琼州好着呢!可谓鱼入大海,自在遨游。”
谢若竹愣住,也是哦,阿姐素来不喜拘束,琼州虽然荒僻,可二舅父和二舅母一向开明,阿姐可不正是鱼入大海!
谢诚心中暗赞,表妹遭同族姐妹污蔑,客居琼州四年,还能保持豁达心态,奇女子也。
“表妹,方才说的《抱朴子》乃孤本,藏书阁不予外借,但可以入阁抄录,要劳烦表妹等些时日。”
庾昭月先是惊喜,旋即蹙眉,让谢诚这大才子帮她抄书,人情可欠大了,要不寻阿爷帮忙?
谢诚一眼看穿她的顾虑,说出早已酝酿好的话:“日前收了块青田石,表妹不若帮我刻方印章,就当抵了抄书之累。”
庾昭月擅长雕刻,闻言松了口气,笑盈盈道:“明日我去府上取石料。”
“那就劳烦表妹了。”
“三表兄客气啦!”
谢若竹双眼放光,三兄出息了!
庾骁脸色微沉,但是想到崔氏叮嘱他留意长安城的有为郎君,谢诚这书呆子,勉强算半个吧。
谢诚余光扫过,岔开话题道:“今日设宴在揽月台,我们去乘船吧。”
庾昭月脸上笑意淡了些。
襄王乃圣人与先皇后幼子,自幼备受宠爱,封王开府时,圣人知他好水,特意将王府赐在离通化门不远的兴宁坊。
整座王府占地小半个坊,坊内地势东低西高,工匠依照地势开渠引水,在正殿前修了一片极其广阔的水面——镜湖。
再于镜湖中央填土造岛,建出湖心岛,岛上以北斗七星布局建筑,其中揽月台最为奢华。
宋国公府席位一向靠前,只要庾昭月眼神不差,就能看清主位上的人。
谢若竹瞪了谢诚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阿姐上次去揽月台,正是景绪冠礼宴!
她眼珠子转转,语气欢快道:“阿姐,今日主菜是你最爱的炙烤羊肉哦!”
庾昭月眼睛一亮。
“襄王花费五十万钱,雇匠人打造一张铁床,又从灵州采购肥美羔羊,熏烤时油汁淋漓,滋滋作响……”
她描述得绘声绘色,庾昭月连忙制止:“别说了,说得我都饿了!”
“外皮金黄酥脆,内里汁水丰……好好好,我不说了!哎呀,咬一口那是唇齿留香!”
“好你个谢四!”庾昭月笑着扑上去,和她闹成一团。
……
飞羽堂。
侍女们远远瞧见景珣,纷纷低头行礼。
崔氏神色不虞的从正厅出来,定睛一看便是微怔。
与她想象中长在西州的粗犷悍将完全不同,若非周身不可忽视的煞气,她还以为是一直长在长安的勋贵子弟。
崔氏心头忽然一颤,昭昭素来好美人,不会被他这副好皮囊吸引了吧?
景珣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侍女,冷冽的视线扫过去,却对上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容。
一位穿着道士服的年轻女郎,笑着朝一个孤单的男童招手:“大郎,可还记得崔姨母?”
“大郎问姨母安。”
“真乖,崔姨母带了桂花糖,你要不要吃?”
“谢谢姨母。”
“你怎么一个人在花园里?你阿娘呢?”
“阿娘在陪弟弟。”
“这样啊,那姨母陪你玩一会可好?”
那是景珣幼年时光,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他长睫微不可察的颤动,缓缓颔首问好。
崔氏先是一愣,旋即想到襄王妃方才的话:“映娘,你难道丝毫不记得我们从前的情谊?
珣儿尚在我腹中时,我便曾戏言想和你做儿女亲家,后来你终于肯还俗嫁人生下昭昭,我还曾遗憾珣儿早逝。
如今他失而复得,品貌俱佳,又大权在握,虽比昭昭大了九岁,但是郎君年长会疼人。
映娘,全长安再找不到比珣儿更适合昭昭的郎君了,你若肯将昭昭嫁来,我必视她如亲女!”
一别经年,物是人非。
襄王妃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温婉模样,景珣也非当年落寞可怜的孩童,昭昭便是嫁人,也绝不会选他这样的郎君。
崔氏收敛心神,客气疏离的回了一礼,便继续往外走,却在院门口撞见追赶而来的景绪。
只见他愣了下便热情行礼:“三郎见过崔姨母!经年不见,姨母风采依旧!”
正踩上台阶的景珣,动作一顿。
崔氏从头到脚扫视景绪,直将他看得笑意全无,才冷冷回道:“世子应随世子妃,唤我二叔母。”
景珣大步踏进飞羽堂正厅。
襄王妃笑着递上一碗樱桃酪浆:“大郎,刚从樱桃园摘下的,你快尝尝解解暑气,阿娘记得你从前最爱吃樱桃了!”
候在殿外的左统领赵苍立刻沉下脸,大将军明明极厌恶樱桃!
景珣飞快移开视线,胃里酸意却叫嚣着往喉间涌去,紧握的左手再次攥紧,碎玉扎进掌心,一阵阵刺痛传来,才将那股翻腾的呕意压下。
襄王妃脸色一顿,尴尬笑了两声:“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口味变化也是寻常。”
她身后的樊娘子眼皮一跳,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襄王妃想说些景珣幼时的趣事,来缓和凝滞的气氛,但想了片刻,却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暗自懊恼一声,幽幽看着景珣,放低姿态道:“大郎,前日是阿娘不好,不该不经你同意就准备侍女,她们身份低微,你不喜也正常。”
她说着将一本画册放在案几上:“这些是长安城里待字闺中的贵女,你瞧瞧可有中意的?”
景珣抬眼,目光交汇,襄王妃像看到深秋的寒潭水,莫名有些发冷。
“大郎,你二十有五却还孤身一人,阿娘是忧心你!这画册上均是品貌俱佳的小娘子,你瞧首页这位……”
她说着快速翻开画册,但景珣一个眼神都没给,转身便走。
襄王妃本来被崔氏拒绝就心生恼怒,此刻又被景珣冷脸,当即拽住他一直紧握的左手:“大郎!阿娘是真心为你好,你为何总是拒绝?”
景珣背脊骤然绷直,却又竭力克制,脖颈和手背因克制青筋偾起。
因为太过用力,本就碎成几截的玉环,再次裂成数块,密密麻麻的碎玉深深嵌入掌心,难以忽视的剧痛终于令他维持住清明。
“松手。”
异常冰冷的口吻,襄王妃只觉得被寒潭水淋头浇下,整个人踉跄两下,朝旁边倒去。
景珣眼皮颤了颤,强忍着反胃伸出右手,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及那缭绫衫子时,门外响起一道急切高亢的声音。
“阿娘当心!”
景珣退后两步,看着景绪奔至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亲昵的扶起襄王妃。
“阿娘有没有摔痛?儿去请尚药局的太医来!”
“阿娘无事,不必兴师动众,倒是你跑的这么急,当心出汗着凉了!”
“我身体早就不似幼年羸弱,阿娘无须担忧!”
瞧着他们母慈子孝,景珣左手在衣袍上蹭了蹭,血迹隐入玄色锦袍,只余下极淡血腥味,胃中翻滚的不适感终于退却。
忽然,景绪转过头:“阿兄,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
景珣扫了他一眼,他似被利刃抵住脖颈,瞬间哑了声。
襄王妃轻拍他手臂:“是阿娘没站稳,与你阿兄何干,还不快致歉!”
“愚弟方才在台阶上看到阿娘要摔倒,一时情急误会了,还请阿兄见谅!”景绪抱拳弯腰道。
景珣并未搭理,只看向襄王妃,她忍着不快,打圆场道:“大郎,三郎素来性子莽撞,你别同他一般见识。”
景珣不甚在意的点点头,转身朝外走。
“大郎!宴席在揽月台,阿娘让侍从为你引路!”
“不必,我记得。”
襄王妃脸色古怪,张张嘴,最终没吐出一个字。
景绪脸色复杂,景珣刚才急着要走,显然是不想参加宴席,现在又忽然留下,莫不是想同他争世子位?
“阿娘,阿兄看起来好像生气了,要不儿再去同他道歉?”
“无妨,阿娘方才已经帮你说情了,你下次……咦,哪来的血迹,你受伤了,快让阿娘看看!”
景珣耳力极好。
大步跨出飞羽堂,径直走到一处竹林,才停下脚步。
左统领赵苍熟练地拿出水袋,要为他冲洗被襄王妃拽过的左手。
“大将军受伤了!”右统领邬在非惊呼道。
景珣展开左手,碎成数截的螭虎纹青玉环,赫然嵌在掌心,血迹顺着碎玉蜿蜒流下,映着白手有些惊心。
“这不是王妃……”邬在非被赵苍瞪了一眼,赶忙闭嘴。
这玉环是景珣身世大白于天下,襄王妃所赠,玉环同“还”,寓意吾儿还家。
明明是庆祝大将军归家,偏又打了一对玉环,道兄弟齐心。
赵苍拿出匕首,动作麻利的挑出碎玉,邬在非拿了块灰帕子接着。
少顷,伤口处理完毕,赵苍拿出纱布要包扎,却被景珣拒绝。
他怔怔看着伤口,脑中不由得忆起梦中人。
她若是发现他受伤,会着急的撕下裙摆,会小心翼翼为他包扎伤口,还会笑眼弯弯安慰他。
明明是同一张脸,为何在梦中对他活泼又热情,在现实却对他避如蛇蝎?
难道只是长得像?还是因为那个被她挽着的青年郎君?
此念一出,景珣薄唇近乎抿成一条线。
“大将军,这些碎玉?”邬在非低声问。
景珣沉着脸的伸出右手,邬在非麻利的将碎玉倒入他掌心。
他盯了片刻,缓缓竖起手掌。
碎玉从掌心滑落,有些摔在石板上,发出“当啷”脆响,有些弹进旁边泥地,沾染了尘埃。
微风乍起,竹叶飞舞,很快将它们遮住。
景珣心口倏地一松,似卸下了某种负担。
他抬眸看向不远处亭子,沉沉看了片刻道:“去揽月台。”
邬在非揉了下耳朵,见鬼了,他竟然听出几分抓奸的意味!
赵苍瞥了眼亭子牌匾——琅花亭。
他们走后不久,竹林入口飘来一阵绿茶花香。
“世子妃,可要在此歇息妆点?”侍女低声询问。
庾清月擦拭脸上的细汗,一行人走进竹林后的茶室,出来时她脚下一滑,险些摔跤。
贴身侍女捡起磕到她的物件:“世子妃,是一块青玉残块,上面还有血迹。”
庾清月接过,莫名觉得眼熟:“再找找,看看附近有没有了。”
很快,数件残块被扒出,勉强能拼凑出一个圆环。
“这不是……”侍女脸色凝重。
庾清月不顾脏污,亲自擦拭青玉表面,待看清上面纹样是螭虎,紧蹙的眉才松开。
不是世子的赤龙玉环,是景珣那杀神的。
庾清月思绪飞速运转,这玉环是王妃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所赐,仆从绝没有胆子偷窃。
那只剩一个可能,是那杀神亲自损坏并丢弃的。
今日能令他大动肝火的事,唯有王妃想撮合他与庾昭月一事。
那杀神似乎极厌恶女子,之前拒了圣人赐婚,前日留宿王府,王妃精心备了娇娆侍女,却被他扔出寝殿,险些丧了命。
而庾昭月钟情景绪,襄王府人所共知,那杀神岂能受此侮辱?
庾清月整个人雀跃起来,疾步往飞羽堂去。
那厢,景绪看着画册首页明媚娇娆的少女,不敢置信问道:“阿娘,这,这是七妹妹?”
“三郎!”襄王妃出声制止,随即屏退众人。
屋内只剩他们母子俩,景绪急切道:“阿娘,你为何撮合七妹妹与阿兄?
阿兄性子冷漠、行事狠厉,七妹妹性情活泼、为人和善,两人属实不相配!”
襄王妃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反问:“那你觉得七娘与谁相配?”
景绪张张嘴,却迟迟答不上话。
襄王妃放下茶盏:“三郎,你已经娶了一位庾氏女,如今是想休妻另娶?”
庾清月到时,恰好听到这句话,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她硬撑了片刻,便倚着窗前长案睡了过去。
景珣静静等了一刻钟,听着她气息平稳舒缓,才从梁上跳下来。
他武力不凡,眨眼之间便已落地,飘逸若仙鹤,从容又轻盈。
先走至食案前,抽出那张叠好的食单,打开后便见一只肥圆的兔子,嚣张地踩在食盒上,前足举着一块牌匾。
上面写着三个灵动的大字——不好吃。
景珣讶然失笑,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么大人了,还做这种事。
他将食单叠好收回袖子里,悄然走至窗边,少女半张俏脸枕着手背,婀娜的身子倚着长案,露出曼妙的曲线。
身后荷叶银灯的烛光洒在她脸上,面颊像镀了一层荧光,熠熠生辉,动人心魄。
景珣定定看了片刻,眸色又深了几分,终于弯下腰撑在她上方,烛光倾泻在他头顶,他的影子完完全全笼住她,远远瞧着好似一个人。
景珣伸出食指,轻轻拂过她粉嫩的面颊,她无意识嘤咛一声,他手指一顿,滑向她微微嘟起的红唇。
她唇畔沾着一滴干涸的樱桃汁,宛若一颗殷红小痣,景珣眼底闪过意味不明,食指沾了些清水为她擦拭。
这时,她小脸忽然动了下,唇瓣碰到他手指,景珣感受着肌肤上的湿暖气息,强忍着不敢动,生怕惊醒她。
等了片刻,见她没有再动,他正欲收回手,那张绵软小嘴却突然微张,抿住他的食指,仿佛在品尝佳肴,无意识一吸,小舌还轻轻舔了下。
景珣手指似起了火,喉头滚动,一动不动望着她。
“唔,不好吃!”
她嘟囔着,小舌直将他手指往外推,景珣额角隐有青筋偾起,唇角紧紧绷着,默默将手收了回来。
翌日一早,庾昭月照例被报晓鼓和寺庙钟声吵醒,迷迷糊糊瞥了眼窗外,晨曦初照,便拉起薄毯继续补眠,耳边却传来崔氏的轻笑:“还不起?”
庾昭月努力想睁开眼,但眼皮就像被鱼胶黏住,怎么也睁不开,抱着薄毯嘟念道:“阿娘,我好困呀,再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崔氏朝清夏使了一个眼色,她递过一方拧的半干的湿帕子。
“啊——!”
庾昭月一个激灵立马睁开眼,委屈的翘起嘴:“阿娘~”
崔氏换了一方拧干的湿帕子,亲自给她净脸:“忘了今日要入宫面圣?你阿爷半个时辰前就起来了,此刻正等着你用早膳呢!”
庾昭月这下彻底醒了,鸦羽长睫扑闪着,羞赧的抱住她胳膊:“儿睡迷糊了!”
崔氏瞧她面色红润,捏了捏她小脸问道:“今日气色倒是不错,昨夜可是没做噩梦?”
庾昭月唇角压不住的笑意,岂止是没做噩梦,还做了一场尽兴的美梦。
崔氏看向守夜的凝雪,她含笑回道:“夫人,昨夜奴听见七娘笑了,还喊了一句什么真好吃!”
庾昭月不由得脸红,嗔了凝雪一眼,一回头见崔氏也憋着笑,抱着她胳膊撒娇道:“儿昨夜梦到炙烤牛肉,许久没吃,觉得好吃嘛!”
都怪那精怪,将牛肉烤的那么好吃,下次她肯定不……才没有下次!
崔氏记下此事,点了点她的鼻子:“好了,快起来梳洗!你阿兄一早去崇仁坊的赵氏毕罗铺,给你买了樱桃毕罗,再不吃可就凉了!”
“起起起,儿这就起啦!”
一个时辰后,一辆华盖马车抵达朱雀门,守门的金吾卫看着马车上的徽记,这不是昨日同僚回来说的,俊得不似凡人的庾尚书?
他们夫妻俩急了,庾清月怕步了杜氏的后尘,不知从哪听闻由郎君亲手将求子符挂在石榴树,可拜月求子!
这两人既愚蠢又贪心,愣是找了一颗两丈高的石榴树!”
庾昭月听到“步杜氏的后尘”,不禁想到一段往事。
阿娘身边的锦娘与她说过,杜氏子嗣坎坷,十五岁嫁给大伯父,虽然很快有孕,但是孩子没能顺利生下来。
此后她艰难求子四年才再次有孕,但是连续生下三位小娘子,还夭折了一位,直到第四胎,才诞下九郎庾显。
这距离她成婚,已经过去整整十年。
阿娘和阿爷成婚时,已经二十五岁,众人揣测她子嗣艰难,但是次年开春,阿娘就传出喜讯。
那一年三月,杜氏满怀期待会诞下嫡子,结果生下庾清月。
等到九月,阿娘生下阿兄,杜氏认为阿娘抢了她的嫡子运,便想仗着掌家媳的身份拿捏阿娘。
没曾想阿兄百天后,阿娘就和阿爷回崔氏祖地探亲,此后便在大胤四处游历,整整十年才归府。
庾昭月记得刚回宋国公府,她还有些讶然,杜氏明明比阿娘小五岁,却长得更显老。
在得知大伯父后院有四名妾室、膝下有数名庶出子女时,她还为杜氏打过抱不平。
谁料杜氏转头就撺掇太夫人给她阿爷纳妾,阿爷自然严词拒绝,最后此事闹到祖父面前。
祖父动了怒,太夫人从此才不敢提。
她有些想不通,庾清月今年才十九岁,且已生下两位小娘子,证明她生育能力正常,那静待结果便是,至于大半夜……
一时间不知从何处评说,最后庾昭月干巴巴吐出一句:“这两人倒是绝配。”
一个癫公,一个癫婆,天造地设。
谢若竹噗呲笑了,阿姐嘴真利!
六月三十日,第一遍报晓鼓声传来,灵鹤园内各处亮起灯盏,仆从们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第二遍报晓鼓响起时,庾昭月被侍女们从薄毯中挖出。
今日园中宴客,长安城半数以上的青年才俊和大家闺秀会来,崔氏向三清祖师虔诚祝祷,盼着一双小儿女姻缘能有着落。
庾骁不乐意打扮,说了句不中听的,被崔氏狠狠捶了一拳。
庾绍难得善心,拉着长子去正门迎客,刚至正门,宋国公府的马车到了。
庾望膝下有四子,俱在国子学读书,今日适逢旬休,全部被带来见客。
庾氏儿郎美姿容,太夫人尽管不满意烧尾宴设在灵鹤园,但是看到这一幕,心中颇为自豪。
她难得没有挑刺,直奔陶然堂,端坐在上首,等待宾客前来见礼。
杜氏看向站在丈夫身边的三名庶子,再看庾绍身侧仅有庾骁一人,平复一路的心绪再次掀起巨浪。
等在后院见到崔氏和庾昭月,她面上端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心中却忍不住咒骂。
庾昭月瞥了眼她身后,见长房庶出的小娘子们都没来,客套行了一礼,转身走去后花园。
她性子活泼,做不来端坐在厅内招待客人,便提议在后花园待客。
园中有一处广阔的水面叫鹤鸣湖,湖畔东南角有一座三层阁楼名观鹤楼,此处为今日郎君们的游艺之地。
西南角临湖有一宽敞水榭名扶光,周围假山叠石林立,围成一块面朝湖畔的林荫地。
她便在此处布置,既有投壶、藏钩等文静类的,也有步打球、射箭等剧烈类的。
“母亲稍安勿躁,且听儿细细道来。”庾绍一脸认真道。
“夫人嫁与我二十载,为我生儿育女,管理庶务,便是儿被贬琼州也一路相随。
此乃庾氏祖坟冒青烟,儿才得此贤妇!
若是依母亲之言休了夫人,那儿从此怕是不得安寝,夜夜要被父亲问责!
母亲百年之后到了地下,也免不了被父亲怪罪,儿身为人子,岂能让您陷于如此境地?”
太夫人见他同崔氏一样,也拿过世的老国公压她,破口大骂:“你这逆子!”
庾绍脸色未变,继续从容说道:“母亲勿恼,夫人之贤惠,圣人已知。
反观长嫂,上不能侍奉好您,下不能教育好子女,将九娘养成狂悖性子,竟当众将您气晕过去,实乃家门不幸。
娶妻娶贤,我若是长兄,定要休了长嫂!”
杜氏一听崔氏竟在圣人面前留下贤名,整个人像浸在油锅里煎熬,嫉妒艳羡的情绪在心中乱窜,绞的她脸色青红交加。
只见她似不能忍受,突然平地蹿起,径直朝旁边的墙壁撞去。
“阿娘,您千万别想……”不开!
庾婉月哭嚎到一半,骤然顿住。
因为崔氏迅疾出腿,踩住杜氏的裙摆,杜氏直直扑在地毯上,发出“咚”的闷响,听得众人心头一颤。
崔氏一脸不赞同:“长嫂便是幡然醒悟,也不应在母亲房中寻短见,你若真死了,岂不是将母亲置于逼死儿媳的风尖浪口?”
“你,你,你们!”杜氏素来爱端庄,如今仪态全无,恨不得立时昏死过去。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大步跨入。
他生的威仪,眉峰凌厉,本就叫人发怵,此刻眼底抑制不住的郁色,更叫人胆寒。
这是宋国公庾望。
比起一般混吃等死的国公爷,庾望是长安城中的有为国公,曾官拜金吾卫中郎将。
金吾卫乃圣人禁军,执掌长安防务,可见其能力卓群,简在帝心。
四年前西戎再次犯边,彼时景珣不过无名小将,但是一战斩杀西戎二王子,夺回赤海城,此后捷报流水般传进长安。
长安人心浮动,不少武将都想去西州镀金。
大胤官品贵重,寻常升迁太难,许多官员奋斗一生不过是绯袍大臣。
庾望自然不甘心一辈子穿绯袍,所以也主动请缨。
谁料军功没攒到,一连吃了两场败仗,还险些丢了刚夺回的城池,最后还是景珣星夜驰援,才扭转了战局。
这两役使庾望威名扫地,此后虽小胜几场,但在景珣彪炳的战绩面前,丝毫没有溅起任何水花。
等回了长安,庾望明显感觉恩宠不如从前,上月他只是犯了小错便遭圣人斥责,如今闲赋在家已半月有余。
庾婉月心头颤颤,她阿爷此刻应在城外打猎散心,怎会突然归家?
难道是听闻崔氏气晕祖母,特意回来给她们撑腰的?
她想到这点,眼底迸发出光芒,甜甜唤道:“儿见过阿爷!”
庾望虎目微眯,眸光凌厉扫向她。
庾婉月一颗心悬起,手指紧紧攥紧衣裙,嗫嚅着嘴唇没敢再出声。
庾绍恭敬叉手礼:“兄长!”
崔氏也跟着行了一礼:“大伯兄!”
庾望与先国公生得相似,太夫人每每见他都有些发怵,谨慎问道:“国公爷怎么回来了?”
庾望定定看着她,直将太夫人看着浑身不自在,才没好气回道:“母亲病重,我岂能不归?”
鬼知道他方才突闻老母病重,有多心慌,急匆匆骑马回来,撞上了昔日同僚的坐骑,还被景珣的亲卫统领看个正着。
这般丢尽老脸,结果竟是一场闹剧!
太夫人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哎哟一声,往榻上一歪,哼哼唧唧道:“还不是二郎两口子对我不孝!”
“母亲慎言!”庾望冷声喝道。
太夫人见他面色难看至极,决定先发制人,抱着纱毯干嚎道:“老大,竟连你也……”
“母亲,你可给儿子们留些好名声吧!非要闹得儿子们都白身,您才满意吗?”
庾望作为宋国公府的掌舵人,素来最重视家族门楣。
他如今失了圣心,复职遥遥无期,只能把家族希望寄托在庾绍身上。
庾绍骤然归京,多少双眼睛盯着,就等着他犯错,母亲居然上赶着落人口舌,是觉得御史台都是吃干饭的?
真是越老越昏聩了!
太夫人见庾望眼神冷的能冻死人,心有不甘的停下干嚎,她目光扫向并肩而立的庾绍和崔氏,难道要让这毒妇全身而退?
不行!
崔氏今日掌掴秦娘子,若不压一压她的气焰,那她的脸往哪放?
日后庾绍再走狗屎运青云直上,那崔氏岂不是要骑在她头上?
她绝不允许!
太夫人脑子快速转动,浑浊的双眼忽然迸发出精光,换上哀婉的口吻:“二郎,先国公冥诞快到了,你们四年未归,今年是该好好尽尽孝心。
崔氏,你从前做过女冠,又擅书法,今年便由你为先国公抄经祈福吧!宋国公府俗务繁多,还要委屈你前往家庙抄经!”
嗬!崔氏不是口口声声对先国公有孝心,自己成全她!
先国公冥诞还有一个多月,将崔氏困在家庙,她去宴请浔阳长公主和庆国公世子,袁崇若是瞧得上七娘,她便将婚事定下。
到时就算崔氏回府,婚事也已板上钉钉,除非她想开罪浔阳长公主,让庾绍这逆子仕途尽毁。
杜氏和庾婉月心头再次涌上喜意,强压下幸灾乐祸的神情朝崔氏看去,谁料她竟神色不变,心中不免嘀咕。
太夫人脸色一沉:“崔氏,你之前口口声声说要去祭拜先国公,难道都是诓骗老妇的?”
“太夫人提议甚好!”崔氏侧头看向庾绍面冠如玉的脸孔,“郎主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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