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春枝霍峥的女频言情小说《当我诈死离开后,王爷吐血求我回来春枝霍峥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糖醋人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当我诈死离开后,王爷吐血求我回来》,主角分别是春枝霍峥,作者“糖醋人间”创作的,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如下:被状元郎抛弃的那天,我捡了个男人做夫君。新婚夫君挑剔难哄,可每次我面临困境,都能被他轻易化解。我渐渐动了心和他过起日子。直到某天,一群大官找上门来,齐刷刷跪了一地。我才知道捡来的夫君,竟然是权势滔天的长安王。离开前,众人问他,要怎么安置我,他却说我只是个乡野之女,不放在心上。于是我诈死远走,从此消声灭迹。他却后悔的口吐鲜血,求我回来。...
《当我诈死离开后,王爷吐血求我回来春枝霍峥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春枝坐在茶楼里喝茶,看门外行人来来去去。
不多时,李媒婆就带着周员外过来了,同来的还有周家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春、春枝……”
周员外四十多岁,长得白白胖胖,模样看起来要比实际年纪显年轻一些。
“周员外认识春枝,我就不多做介绍了。”李媒婆笑着说:“春枝,这是周员外,两位周小姐一个八岁,一个十二岁,周小公子今年五岁,正是适合养在膝下的年纪,你一嫁过去就是周夫人,孩子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
媒婆一张嘴,说的天花乱坠。
仿佛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周员外更好的男人。
周员外就一直看着春枝笑。
周小公子一边吃着糖人,一边要爹爹抱。
周员外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
两个周小姐都在暗自打量春枝,大的那个已经懂得许多事了,知道眼前这人可能会是自己的后娘,只打量不说话。
小的那个在姐姐耳边说:“她生的好好看,嬷嬷说越好看的后娘越会磋磨人……”
周家大小姐一把捂住了妹妹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春枝耳尖,已经听到了周家二小姐那句‘嬷嬷说越好看的后娘越会磋磨人’,她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俗话说后娘不好当,周家这几个小的,看着也不怎么好相与。
李媒婆还在那说周员外有多好多好,几个孩子都是乖顺的,只要春枝好好待他们,以后他们一定会好生孝顺春枝。
周员外道:“我夫人是五年前难产走的,我这几年一直都没有续弦,如今孩子大了不能没有母亲,这才想着续弦……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嫁给我,孩子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银子想花就花,东西想买就买。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对我这几个孩子好。”
春枝在临水镇生活了十年,自然也知道周员外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富商。
嫁给他自然是不愁没银子花。
春枝也不是会苛待原配孩子的人。
只是她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要跟周家一大家子人相处,就觉得其实她也没那么爱钱。
李媒婆还在边上说:“你看看,周员外多爽快一人啊!”
春枝想了想,轻声道:“我还得再想想。”
李媒婆急了,“你还要想什么啊?周员外就在这,成与不成,就是你一句话的事!”
“婚姻大事是得考虑清楚,我是挺急的,但我不催你,你好好想想。”
周员外一边抱着儿子,一边对春枝说道。
李媒婆还想再说什么,赵媒婆带着楚公子回来了。
周员外跟他们打了个照面,抱着儿子带着两个女儿和小厮们先走了。
李媒婆跟在他后面不断地说着什么。
赵媒婆带着楚公子坐到春枝对面。
楚公子看着春枝,徐徐道:“我姓楚名钰字承彦,从前在云峰书院,你我曾有过数面之缘。”
春枝见到楚承彦就认出他来了。
这位楚公子身着锦衣,生的很是俊秀,模样稍显文弱。
他曾经是陆景云的同窗,两人一起在云峰书院求学数年,春枝以前去给陆景云送饭送东西的时候,见过他好几次。
只是没想到……
楚承彦竟然想娶她。
楚承彦看到春枝之后,几乎就移不开眼。
他说:“我早就倾心于春枝姑娘,只是从前你是陆兄的童养媳,我不能夺他人之妻,而现在……”
而现在陆景云已经另娶。
春枝自然也可以另嫁。
陆景云娶了丞相之女这事,楚承彦比春枝知道的早,进京赴考同年之间早就把这事传开了。
楚承彦因为前两个月病了一场,没能进京参加科举,病愈之后听到了陆景云已经娶了别人这个好消息,立刻就找媒婆向春枝提亲。
现在两个人坐在茶楼里相看。
楚承彦有很多话想说。
春枝却有些头疼。
她不想再跟陆景云有什么牵扯,即便要嫁人,也想嫁个跟陆景云毫无干系的人。
偏偏这个楚承彦是陆景云的同窗,而且像他这样的读书人,日后肯定也是要进京科考的。
春枝实在不想夫君中举另娶她人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
她慢慢饮了一口茶,轻声道:“多谢楚公子青睐,可我只是一个卖豆腐的,也不奢望做什么官夫人,就想找个跟我条件差不多的一起过安稳日子。”
楚承彦道:“我跟陆景云不一样。”
他说:“我对你一见钟情,心悦你多时,无论日后中举与否,都不会辜负你,春枝……我敢保证,你在临水镇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喜欢你的人。”
春枝道:“喜欢这种东西,并不长久,我宁可找个没那么喜欢我、但是愿意好好和我过日子的人。”
楚承彦没想到春枝会这样做,一时间有些哑然。
赵媒婆在边上说:“春枝,你是被状元郎才会这样说,夫妻俩过日子没点喜欢怎么过的下去……”
媒婆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春枝在楚承彦的注视下有些坐不住,率先起身道:“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楚承彦跟着站了起来,“我送你。”
“不必了。”春枝道:“没多少路,我自己回去就去。”
“春枝……春枝你别走啊。”
赵媒婆追着春枝往外走,一个劲儿地跟她说楚公子有多好。
“赵媒婆,你留步吧。”春枝说:“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赵媒婆也知道春枝这样的性子逼得太紧没用,摇着团扇说:“那行,你回去好好想想,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想啊。”
春枝“嗯”了一声,快步回家去了。
她一推开院门,就看见男人正在灶台前点火,家里乌烟弥漫,呛人地不得了。
春枝一边拿袖子扇风,一边往前走,“你做什么呢?放火烧屋子?”
霍峥回头看向她,面无表情道:“点火,做饭。”
春枝顿时:“……”
她回来的有些晚了,天色已经很暗。
灶间点了一支蜡烛。
微微火光跳跃着,光亮拂过男人俊美无俦的脸庞。
春枝看着眼前之人,忽然福灵心至一般,在三天之内把自己嫁给一个靠谱的男人很难,何不找个人假成亲呢?
眼前这个,不就是最好的人选?
很明显。
所以霍峥的心情更复杂了。
春枝道:“伤口给你上药包扎了,衣裳给你买了,你也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吧?”
她昨夜是怕男人死在自家门口,才把人弄回屋的。
现在人醒了,还能下床,春枝就觉得他该自行离开才是。
可她出摊豆腐都卖完了,回来看男人还在。
实在不该。
霍峥俊脸微僵,“我伤得太重,暂时走不了。”
“伤得重,你倒是找地方养伤啊。”春枝道:“你留在我这个小小的豆腐作坊做什么?”
霍峥道:“养伤。”
春枝顿时:“……”
敢情是把她这当成不要钱的客栈了。
春枝道:“我的伤药昨夜给你用光了,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你要养伤,要么回家,要么去医馆。”
总之,不能留在她这里。
霍峥道:“家在千里之外,没银子去医馆。”
把没钱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春枝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她昨夜帮男人擦拭伤口的时候,已经把他的衣衫全剪了,身上除了一枚墨色的玉佩,什么值钱物件都没有。
男人说没钱,倒不是假话。
但这不是他留在这里的理由。
春枝道:“那你也不能留在这里。”
“为何不能?”
霍峥生来身份尊贵,所到之处,人人恭迎,仿佛能让他多看一眼,就是此生幸事。
这乡野女子,竟然要赶他走。
“你这话问的好生奇怪。”春枝道:“该是我问,为何要让你留下才是。”
霍峥道:“第一,是你撞的我。第二,昨夜我救过你。”
男人还真有正当理由。
春枝当即道:“我是撞了你,但我也救了你,应当两相抵消才是。”
她大小算是个生意人,可不能做赔本买卖。
霍峥定定地看着她,“那我救了你,又该怎么算?”
“算我该多谢你。”春枝道:“那我给你磕一个?”
她说着,走上前去,用额头磕了一下窗户。
霍峥顿时:“……”
他就没见过能把账算得这么清楚的人。
说磕一个,就拿头磕窗户,也磕的独树一帜。
春枝小声说:“你有武功在身,又受了这么多伤,谁知道你是不是作奸犯科被官府追捕……”
“你说谁作奸犯科?”
霍峥剑眉微皱,脸色变得有些凶。
春枝吓了一跳,连忙道:“就算不是做作奸犯科,肯定也没干什么好事……小女子我就是个卖豆腐的,真的不敢留你,壮士、大侠,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她昨儿也是没办法了,才把人弄回家。
后来想想,就这样把一个人捡回家,真是太大胆了。
霍峥被她这样猜测,心中很是不悦,但看她一个貌美的弱女子独居,昨夜还差点被流氓地痞欺负,心思谨慎些,也不是什么错处。
霍峥思及此,沉声道:“我绝非作奸犯科之人。”
春枝趁机追问道:“那你是什么人?”
霍峥道:“过路人。”
春枝道:“我是问,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霍峥不答反问道:“我说我是好人,你就信?”
“不一定信。”春枝道:“但你若是说自己是坏人,那我是信的。”
反正不白问。
而且霍峥要是说自己是好人,春枝就能顺势说好人是不会挟恩图报的,这样她就可以送走这个麻烦了。
偏偏霍峥不不接这话。
可见这人不仅武功高强,心机也不浅。
春枝顿时更警惕了。
霍峥看出了她的防备,正色道:“你不必这样防着我。”
“不防着你,难道还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吗?”春枝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对你一无所知,连你从哪来,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霍七。”霍峥用了个化名,微微停顿了一下,“从来处来。”
春枝道:“霍七?这个名字一听就不像真名。”
后面那一句更是说了等于没说。
霍峥道:“我就是霍七。”
春枝观察男人的神色,确实看不出一点撒谎的样子。
“就算你把名字告诉我了,也不能留下。”春枝道:“我这就两间小屋,一间还堆着豆子,只有一间屋子能睡人,你我孤男寡女,怎能共处一室?对了,昨天你还说我是乡野之女,不知羞耻,怎么今日你也不知羞耻了?”
她把昨夜男人说的,照着样子还了回去。
霍峥顿时:“……”
这姑娘,还挺记仇的。
“你若是没钱,我可先借你一些,让你去住医馆,等你日后手头有钱再还我就行。”
春枝想着花钱送走这个麻烦。
霍峥也看出了她的这点心思。
但他现在不能去住医馆,今天上午他醒来的时候,听到门外有几十人的脚步声来来去去,显然是追杀他那些人在四下搜查。
那些人知道他受了重伤,必然会着重盯着医馆和药铺。
眼下别的地方,还没有这个小小豆腐作坊安全。
霍峥道:“我只是在你这借住几日,养好伤就走。”
说了这么久,又绕回了原点。
春枝坚持道:“不行。”
霍峥道:“我住柴房。”
春枝想也不想道:“那也不行。”
霍峥看向枪头,忽然间话锋一转:“你这墙头这么矮,什么人想翻都能翻过来,我走了,你准备拿着剪子跟人拼命?”
春枝回头朝矮墙看去。
她这院子本来就陈旧,院墙也矮,极容易翻进来。
先前那些是忌惮她有一个状元之才的未婚夫,所以不敢来招惹。
可现在……
临水镇人人都知道陆景云不要她了,昨夜张虎来的时候,有霍七把他赶走。
若这个男人走了,再有别的人想行不轨之事,她一个弱女子,确实难以自保。
春枝想到这里,要让霍七赶紧离开的心,稍稍有些动摇。
霍峥看出了她的动摇,凝眸看着她,耐心等待着,也不催促。
过了好一会儿。
春枝才开口道:“那你又如何保证,你就不会对我起歹心?”
霍峥注视着她,一本正经地说:“我见惯了绝色,你在我眼中也不过五官分明,相貌平平。”
春枝顿时:“……”
她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相貌平平。
不过,这男人生的这么好看,他母亲和家中姐妹定然都是难得的美人。
看不上她这样的,倒也不奇怪。
春枝看着霍七这张脸,忽然觉得他说的话还是可信的。
至于这男人有没有犯事,等她去衙门和贴告示的地方打听打听就知道。
而且霍七看着身体强壮,就算要留下养伤,应该也用不了多久。
有他在,不管夜里来谁来,春枝都不用慌。
这几天她赶紧找人把院墙砌高一些,这样就算霍七走了,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也不能轻易翻墙而入。
春枝这样想着,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说好了,你住柴房。”
霍峥点头:“嗯。”
春枝道:“那我留你在这养几天的伤,你伤好了就得马上走。”
霍峥听到她一遍又一遍地赶人,眉头微跳,又“嗯”了一声。
春枝心里稍稍安定下来,“那我现在去收拾一下柴房。”
柴房堆满了柴垛,这男人看起来矜贵的很,也不知道能不能住得惯。
不过她也不能把自己屋子让给霍七,只能让他凑合凑合了。
春枝转身就往柴房走去。
“等等。”
霍峥开口喊住了她。
春枝回头,“怎么?”
霍峥垂眸,嗓音低哑道:“我饿了。”
春枝上前,把掉在地上的拐杖捡起来递给霍七。
霍峥接过拐杖拿在手里,什么还都没做,那些地痞混混就抱头求饶,连连喊道:“英雄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都是吴信叫我们来的!他说这个豆腐作坊是他娘留给他的,只要争回来就立刻卖了换银子,得来的钱我们人人有份!”
“我……我就是来凑数的,方才他们动手砸东西的时候,我可什么都没动啊!”
这些地痞混混平日里仗着自己人多,欺行霸市,现在遇到硬茬了就恨不得跪地磕头求放过。
吴信见状,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霍峥对春枝道:“报官?”
春枝点头道:“我这就去县里报官!”
吴信叫嚣道:“报官就报官,这豆腐作坊是我的,你们非法霸占,就是报了官,也得给我还回来!”
吴信仗着背后有人,被打伤了还越发嚣张。
那位丞相之女、状元夫人可说了,春枝手里根本没有房契地契,就算是报官,她也得不到半分好处。
同来的地痞混混不知道吴信在嚣张什么,“快别说了,小心他再打你一顿。”
吴信顿时:“……”
“今日之事与我无关,我们先告辞了。”
地痞混混说着就转身就走。
“慢着。”霍峥嗓音淡漠。
一群想溜的地痞混混闻言,背后一凉,顿时站住,然后苦着脸慢慢转过身来,“您还有什么吩咐?”
霍峥道:“砸坏的东西,照价赔偿。”
“对。”春枝立刻附和道:“我这门都被你们砸坏了,得照价赔偿!”
几个地痞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把身上所有的碎银和铜板都摸了出来,放到桌子上,“我们身上的银钱都在这了……”
霍峥没说话,冷冷地看了吴信一眼。
几个地痞混混立刻围上去,把吴信从头到尾搜了一遍,把他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搜了出来,连最后一个铜板都没有放过,全都放在了桌子上,“全、全在这里了。”
吴信气的破口大骂,“我们是来争房屋的,不是来当狗的!”
几个地痞混混闻言立马就捂住了吴信的嘴,“你还嫌我们被打的不够惨吗?”
“快闭嘴吧你!”
地痞混混们恨不得把吴信的嘴缝上,对着霍峥和春枝点头哈腰道:“我们能走了吗?”
霍峥冷声道:“滚。”
“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地痞混混们说滚就滚。
连吴信也跟着往外跑,出门之后,他又嚷嚷着,“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报官,这房屋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给我还回来!”
霍峥作势要拿拐杖砸他。
吴信后背一僵,立刻夺门而逃。
来买豆腐的客人看了个热闹,见春枝的夫婿这样有本事,纷纷夸赞起他来。
霍峥脸上没什么表情,春枝笑着谢过众人夸奖,转头同他说:“你要是不习惯被人夸,就先进屋去吧。”
霍峥“嗯”了一声,就转身往里走。
刚走了两步,他又转身同春枝,“以后再遇到麻烦,你就喊我。”
春枝笑着应了声“好”。
这男人没白救。
关键时候还是很顶用的。
霍峥这才继续往屋里走去。
买豆腐的客人们都夸春枝眼光好,挑了这样顶用的一个夫婿。
走路还拄着拐杖呢,竟然能打跑七八个混混。
春枝一边给她们称豆腐包豆腐,一边说:“前些日子下大雨,他不小心摔了一跤伤了腿,才暂时拄着拐杖,过些天就会好了。”
她跟众人解释霍七不是残废。
先前成亲的时候,街坊邻里都以为春枝是被官府逼得没办法了,才随便找了个残废就凑合着过了。
这话说的就很奇怪。
若是苏家三人真的在附近打听过,就会知道她已经跟霍七成亲。
作为上门认亲的亲生父母,只想着把女儿认回去,却不认女婿,还张口就说要另外给她找门亲事,哪有这样认亲的?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对劲。
春枝道:“我与夫君夫妻和睦,断无抛下他的道理。”
苏荣见状,立刻道:“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成亲做不得数!妹妹,你是这些年过得太苦了,没见过好的,才把这个残废当个宝,等回了家,我给你找个达官贵人做夫婿,保管你日后舒舒服服当官夫人!”
“做官夫人?”
春枝听到这话,越发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家三口就是来骗人的。
苏荣还以为自己说动了春枝,笑着点头道:“对,做官夫人!”
春枝嘴角勾起一抹冷弧,抄起板车就往苏家三人身上撞,“我看你们是活腻了,胆敢当众骗人!”
苏荣等人完全没想到春枝会忽然翻脸,冯氏和苏福都被板车撞了个正着,当场摔倒在地。
苏荣原本能避开的,却被爹娘一把抓住,裤子都拽掉了,三人全都被撞倒在地。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霍峥想出手帮忙,愣是没找到机会。
冯氏都倒在地上还在那喊“小玉!小玉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是你亲娘啊!”
春枝“呸”了一声,“我娘才不会是骗子!”
她叉腰骂道:“你们最好趁早从哪来回哪里去,不然我就报官抓你们!”
苏家三口一听到报官,脸色都有些难看,一个个狼狈地爬了起来夺路而逃。
只有苏荣还不死心,回头道:“妹妹,你今天不认我们没关系,兄长和亲娘都不会记恨你,等你想通了,我们再来!”
春枝作势又要推着板车去撞他们。
苏荣见状赶紧转身就跑。
这一家三口走后,院门前就只剩下看热闹的邻居。
李大娘看春枝把刚才那三人当骗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啊春枝,我不知道他们是骗子……”
李大娘真以为是春枝的亲人过来认亲了,才急着过来跟春枝说。
“没事的李大娘。”春枝一边整理着板车上的东西,一边跟李大娘说:“我刚看见他们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们是骗子,您来找我也是一片好意,今儿辛苦您了。”
李大娘连忙道:“不辛苦不辛苦,你没事就好。”
说完这话,李大娘就转身回屋去了。
一众看热闹的邻居也各自散去。
春枝抬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推着板车进院子。
霍峥拄着拐杖跟在她身后走入院中,嗓音低沉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三人是骗子?”
春枝把东西从板车上拿下来清洗,头也不抬地说:“猜的。”
“猜的?”
霍峥觉得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春枝一边清洗豆腐框,一边说:“我以前不叫春枝,但叫什么我给忘了,他们一来就喊我春枝,这明显有问题。”
霍峥道:“他们后来不是改口叫你小玉了?”
“是啊,想必你也看得出来,他们是临时改口。”
春枝干活手脚麻利,三两下就把豆腐筐洗干净了,放在院子里晾干。
她回头跟霍七说:“你顺手把院门带上。”
霍峥被春枝支使着做了许多小事,现在已经颇为习惯,什么都没说,就回头关上了院门。
小小的院落只有他和春枝两个人,院门一关,好似把所有嘈杂喧嚣都隔绝在外了。
春枝看着霍七拄着拐杖缓缓走过来,同他说:“我在临水镇这么多年,亲生父母都没有招来,怎么一成亲就有人找来了呢?”
她觉得霍七好像不太高兴。
方才霍峥要对陆景云和纪如珍动手的时候,春枝拦住了他,还喊他“夫君”。
霍峥依旧沉默不语。
春枝放下团扇,转头看向霍七,“是不是因为我喊你夫君,你不高兴了?”
说好了假成亲。
她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夫君。
春枝解释道:“当时院子里人太多了,我一紧张就喊错了……”
“喊错了?”霍峥道:“我对陆景云动手,你紧张什么?你到现在还喜欢他?”
春枝连忙道:“怎么可能?”
霍峥眸色如墨地看着她,“那你紧张什么?”
“我自然是紧张你啊。”春枝对上他的视线,眉眼认真道:“你伤的那么重,若是动手的时候伤上加伤,那可如何是好?”
霍峥顿了顿,“所以……你不是紧张陆景云,你是紧张我?”
“不然呢?”春枝微微歪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而且他是状元郎,他夫人是丞相侄女,咱们只是普通百姓,得罪了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她跟霍峥说了一大堆话。
霍峥却只听进去了那一句“我自然是紧张你啊”。
案上喜烛高燃,两人坐在红罗帐里,极其简单的布置,却是霍峥生平头一次‘成亲’。
他不说话,春枝就自顾自起身坐到铜镜前开始卸去钗环,有支簪子缠了一缕发丝,她自己看不到,不好解开,便喊了声“霍七,你来帮我一下。”
霍峥起身走到铜镜,看着镜中一双璧人,犹如佳偶天成,微微有些失神。
春枝不知道霍七在看什么,见他过来了却没有帮忙,不由得又说了一遍,“簪子上挂了头发,你帮我解一下。”
霍峥伸手将缠绕在簪子的发丝一圈一圈解出来,然后取下发簪递给春枝。
这个举动像极了新婚夫妻对镜缠绵。
春枝将簪子收进抽屉,朝他笑了笑,“多谢了。”
霍峥移开目光没有看她。
外头有人大声喊:“新郎官这么早在洞房做什么?出来喝酒啊!”
已经成亲的汉子们自然知道这时候新郎官是不愿出去的,个个哈哈大笑。
但洞房里的气氛太过旖旎,霍峥待在屋里,只觉得浑身热气上涌,他转身往屋外走去。
“霍七。”春枝喊了他一声,“你身上还有伤,少饮些酒,能不喝就不喝。”
霍峥“嗯”了一声,推开屋门往外走去。
院里只摆了两桌喜酒,热闹劲儿却一点没少,众人看新郎官出来,立马就招呼他喝酒。
张大娘和李大娘他们拦了拦,说新郎官身上有伤,不能多喝,让众人都悠着点。
喜宴散时,已是夜半。
霍峥被众人送回洞房,送到了春枝床上……
春枝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还没睡下,直到众人把霍峥送进来。
这些人闹哄哄地来,闹哄哄地走。
春枝伸手去摸霍七的额头,微凉的指尖刚碰触了男人燥热的肌肤,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霍七……你弄疼我了。”
男人手劲很大,春枝的手腕被握得生疼。
霍峥睁开眼看着她,慢慢地松了手。
“你喝了多少酒?”春枝道:“不是跟你说了,身上有伤,不能多喝吗?”
霍峥缓缓坐了起来,“没喝多少。”
春枝见他神色清明,不像喝醉了的样子,方才那样明显就是装的。
她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端到霍七面前,“喝点水。”
霍峥伸手接过茶杯,饮尽了杯中水。
春枝问他:“还要吗?”
霍峥:“嗯。”
春枝又给他倒了一杯,这次霍峥只喝了半杯。
她看他不喝了,就接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春枝平日里一直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穿的衣裳也是半旧不新的。
今日她上了妆,穿着红色的嫁衣,整个人美得桃羞李让,明艳不可方物。
连霍峥这样见惯了人间绝色的,见了她,也移不开眼。
春枝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上了些许胭脂的脸颊红晕越发重了,她举着却扇试图遮住自己的脸。
男人的目光却像是能灼尽一切似的。
两个大娘站在左右,朗声道:“新郎新娘来拜堂!”
春枝被两个嫂子扶着走向霍七,后者腿伤未愈,走的有些慢,却走得很稳。
谁也看不出来,他刚才还坐在轮椅上。
红绸挂着红绣球,一端被人塞进春枝手里,另一端被霍峥拿在手里。
小院里全是熟人们说说笑笑的声音,祝贺声不绝。
两个大娘异口同声的喊道:
“一拜天地!”
春枝和霍七一起拜高堂。
“二拜高堂!”
两人高堂都不在,就拜了空高堂。
“夫妻对拜!”
春枝和霍七正面对上,目光相触的一瞬间,她就像是被火撩着了一般,立刻垂眸对拜。
她没看到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如有实质一般。
众人看到两人对拜之后,纷纷笑着起哄道:“送入洞房!”
霍七握着红绣球的一端,牵着春枝往小屋里缓缓走去……
就在此时,四个衙役冲进了小院,“慢着!”
春枝一看到这几个官差,立刻就放下了却扇,挡在了霍七面前,“官府限我三日之内嫁人,如今我在期限之内成亲,你们还来做什么?”
霍峥看她像母鸡护崽似的护在自己身前,觉得有些好笑,心头又莫名地涌上暖意。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哪个女子像春枝这样毫不犹豫地挡在他面前。
领头的官差没想到春枝的态度这么强硬,当即开口道:“你嫁的是外乡人,谁知道是不是流民贼寇?”
随行的官差道:“本朝律令,良民不得与流民通婚!路引呢?拿出来看看!”
原本像春枝这样在官府上门后三日内就把自己嫁出去的人,他们这些官差就不用再上门了,即便要上门也不能在人家成亲的当天来扰乱。
实在是那位丞相府的小姐见不得春枝好,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若是新郎官没有路引,他们即刻便要拿人下狱。
“霍七。”
春枝喊了男人一声。
好在他昨日就出去取来了路引。
霍峥亦是早有准备,直接从袖中取出了路引。
领头的衙役接过去一看,“霍七,云京人士,来南州贩茶……”
户籍来历,来此作甚,和官府的印章一应俱全。
这路引是真的。
几个衙役传看了一遍,都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还真让春枝在三天之内找到了一个夫君。
今天人是没法抓了。
领头的衙役把路引还给霍七,目光还一直打量着他。
春枝道:“几位官爷要不要留下来喝杯喜酒?”
领头的衙役从这话里听出了讽刺之意,喊了声“走”,带着几人灰溜溜地撤了。
春枝看他们走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场众人看衙役走了,又恢复了原来热闹的气氛,起哄道:“送入洞房!”
“送入洞房喽!”
春枝的却扇方才就已经放下了,这会儿才拿起来也晚了,她有些羞涩地偷瞧霍七的表情。
霍七却在大大方方地看着她。
众人簇拥着一对新人往洞房里去,却有几个不速之客走了进来。
“这席面也太寒酸了吧?”
“酒也是便宜货……”
众人闻声转头看去,春枝也跟着回头,就看见纪如珍和陆景云携手而来,几个随行的婢女小厮对她定的席面挑挑拣拣的。
霍峥第一次跟状元郎打照面,不动声色地把春枝护在了身后。
纪如珍一抬头就看见了俊美如斯的新郎官,不由得怔了怔。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纪如珍以为陆景云的相貌已是万中无一,没想到春枝的新夫君竟然生的更俊美,霎时满心嫉恨,春枝一个卖豆腐的穷酸丫头,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好命!
春枝冷眼看着两人,“你们来做什么?”
纪如珍道:“自然是来喝喜酒的。”
她身边的婢女说:“再怎么说,你也曾经是陆家的奴婢,奴婢嫁人哪有不跟主人禀报的道理。”
纪如珍笑着,给了身旁的婢女一个眼神。
婢女会意,立马把一个钱袋子扔到了春枝面前,“这是状元郎和状元夫人给你的赏赐,还不赶紧磕头谢恩!”
春枝一脚把那个钱袋子踢了回去,“要磕头你自己磕,想怎么磕就怎么磕,少来我面前找事!”
那婢女见状,叉腰骂道:“你简直不识好歹!”
春枝刚要说话,就看见纪如珍身后几个随同而来小厮,要掀桌子砸场子,她脸色微变,刚要冲过去,就看见霍七从身边掠了过去,一把按住了桌子。
霍七就那样轻轻巧巧按住桌面,那几个小厮就怎么也掀不动桌子,牙都快咬碎了,也没能撼动桌子分毫。
下一刻,霍峥一掌将人打飞出去,连同身后几个小厮都撞飞了,跌倒在纪如珍面前。
纪如珍被撞到了腿,又疼又怕,连忙躲到了陆景云身后,“夫君——”
陆景云道:“春枝,我夫人没有恶意,只是下人言行无状,还望你不要跟她们计较。”
春枝还没说话,就听见霍七沉声道:“是不该跟下人计较。”
他说:“若非主人授意,下人岂敢如此?”
在场众人纷纷应和道:“就是!”
“状元郎,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负了春枝,如今她嫁的良人,你还要带着夫人上门羞辱,实在过分!你做个人吧!”
“春枝不跟你们计较,是春枝大度,状元郎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春枝何曾是陆家的奴婢?”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质问得陆景云脸色发青。
纪如珍躲在陆景云身后,偷偷探出头来看了众人一眼,又立马躲了回去。
霍峥按了按手,大有一掌把陆景云和纪如珍都打飞出去的架势。
春枝快步上前,拉住了霍七的手,低低地喊了声:“夫君。”
春枝这个名字是她流落临水镇,被陆景云捡回家之后重新取的。
因为她生了一场重病,忘记了以前的事,也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若这一家三口真的是她的亲生父母和哥哥,那找到她之后,必然会喊她原本的名字,而不是春枝。
但她后腰处的确有一个胎记状似桃花,这三人半真半假,肯定有问题。
春枝警惕地看着眼前三人,“你们究竟谁?假冒我亲生父亲有什么意图?”
“小玉!”那中年妇人愣了一下之后立马改口,“以前当然不叫春枝,你叫小玉,是我的女儿,这事怎会有假?”
年轻男人立刻附和道:“我和爹娘来之前打听过,知道街坊邻居都喊你春枝,这才改口喊你春枝的。”
中年男人道:“是啊,小玉,爹娘苦苦寻找了你十年,怎会有什么意图?我们只想找到你一家团聚啊!”
这三人看春枝不信,还主动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年轻男子说他叫苏荣,爹爹叫苏福,母亲冯氏,而春枝以前叫苏玉。
苏荣道:“小玉,以前我们在家都喊你小玉的,你忘了吗?”
春枝的确忘了,她不记得九岁以前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的女儿啊,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怎么连自己的亲生爹娘都忘了?”
冯氏哭着就要上来抱春枝。
春枝侧身一避,躲开了,不管对方怎么哭,她始终亲生父母忽然找上门这件事有问题。
霍峥拄着拐杖上前,将春枝护在了身后,“你们说春枝是你们失散多年的女儿可有凭证?可有人证?户籍文书何在?”
苏家三人被霍峥一连三问问住了。
周遭围观的邻居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春枝是陆景云自己捡回家的童养媳,在陆家生活了十年。
这十年,与其说春枝借陆家栖身,更该说是春枝撑起了陆家。
陆老夫人是个体弱多病的,连浆洗洒扫的活都做不了,陆景云又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读书人,春枝到了陆家小小年纪就在外头做工,给人浆洗过衣裳,在酒楼洗过碗,也在药堂当过学徒,什么苦活累活都做过,赚的钱全都用在了陆家母子身上。
春枝到了十三四岁才跟师傅学着做豆腐,摆摊做起了小生意,硬生生靠一双勤劳的双手供出了一个状元郎。
她这样的姑娘,比许多男子还能干,心地善良,又能赚钱,这忽然找上门来认亲的苏家三人说不定就是冲着春枝能赚钱来的。
好在春枝的这个新婚夫婿知道问清楚。
谁知道这苏家三人是不是来坑春枝的呢?
苏荣解释道:“我与爹娘一听到小玉有消息就立刻赶了过来,凭证和户籍文书都在家里房子,至于人证……我们那的街坊邻居都是人证,都知道我们苏家十年前走丢了一个女儿,只要小玉跟我们回去,在附近一问便知。”
冯氏和苏福连连点头。
冯氏还说:“小玉啊,我们苏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家境还算殷实,家里还有两个小丫鬟负责洗衣做饭,你跟我们回家之后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卖豆腐养活自己,娘再给你找门好亲事,给你添妆给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对对对!”苏福道:“听你娘的,跟我们回家去吧。”
“我已经成亲了。”
春枝听他们说这么大一堆,就是为了让她跟他们走,还说找什么好亲事,风光出嫁。
但这姑娘就喜欢让他参与其中。
霍峥生来天潢贵胄,在京城的时候,身边仆人成群,从来没沾手过这些俗务。
在春枝这养了几天伤,也染上了人间烟火气。
春枝有些不忍心杀鸽子,拿刀在它身上比划着,头也不抬地对霍峥说:“你先把火生起来。”
霍峥坐在灶台前,很快就把灶火生了起来。
这两天看春枝生火,他不知不觉就学会了。
火烧了好一会儿,把锅里的水都煮沸了,春枝还没对那只鸽子下手。
霍峥见状,开口道:“我来?”
春枝回头问他,“你杀过鸽子吗?”
霍峥道:“没杀过。”
圣人云君子远庖厨,别说杀鸽子了,在被春枝捡回家之前,长安王殿下连厨房都没进过,更别说在灶台前生火,喝个鸽子还要自己杀了。
春枝有些不放心地问:“那你会杀吗?”
霍峥面色如常道:“应该会。”
杀个鸽子而已,总不会比杀人更难。
霍峥没杀过鸽子,但杀过人。
光是这次遇刺,他一个人就杀了二十几个刺客。
“那你小心点啊。”春枝把鸽子递给霍峥,“下手的时候快一点,别让它太痛苦,也别把血溅到衣服上……”
话声未落,霍峥已经手起刀落,把鸽子给了结了。
那鸽子甚至还没来得及扑腾,就被割了喉,血层层冒出来。
霍峥随手拿了个碗接着,一点血都没漏到外面,甚至连他的手都是干干净净的。
而且动作极其利落,比专门杀鸡杀鸭的还快。
春枝见状顿时:“……”
她忍不住心想:我到底救了一个什么人回来啊?
苏家三人逃离桃花巷之后,偷偷摸摸去了陆宅。
纪如珍看到他们三个搞得这样狼狈,就知道事情没办成,蹙眉问道:“怎么弄成这样?”
冯氏道:“我们都是按照您交代的那样做,可那个小蹄子油盐不进啊,白瞎我哭了半天。”
苏福道:“还有她那个夫婿,也是厉害的,一开口就问我们要凭证,要户籍文书……”
苏荣道:“那个春枝心思缜密地很,一眼就看出我们几个不是她的家人,不仅不肯认亲,还用板车把我们几个撞了!她还、还说要报官抓我们!”
他们是纪如珍找来假扮春枝家人的,目的就是把春枝骗离临水镇,卖到偏远之地去,让她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陆景云。
让临水镇的人再也见不着她,那样所有人都会把她和陆景云那档子忘了,再也不会有人说丞相之女抢人夫婿。
偏偏这三人不中用,非但没办成事。
还把事情弄得更棘手了。
纪如珍听到他们三个说话都头疼,当即打断道:“所以你们就跑回来了?她报官你们怕什么?有我在这,县令还能动你们不成?”
苏家三人见纪如珍面露不悦,登时闭了嘴。
回过头想想,在春枝说要报官抓他们的时候其实不用跑的,但他们做贼心虚……
有丞相之女在背后撑腰,愣是被春枝给赶跑了。
纪如珍看他们三个这样,就知道假装认亲骗春枝离开临水镇这事肯定是不成了,头疼得挥了挥手。
一旁的婢女立马开口道:“办事不利的废物,还在夫人面前碍什么眼,还不快滚!”
“是是是……”
苏家三人连忙点头哈腰地滚了出去。
他们走的时候,陆老夫人刚好过来看见了。
陆老夫人觉得春枝留在临水镇,会影响陆景云的名声,跟纪如珍一合计,就把春枝后腰上有个桃花胎记的事告诉了她。
春枝脚步微顿,没想到这个看似冷漠的男人还会问她怎么哭了。
她哭了一路,手上抱着一大堆东西,都腾不出手来擦眼泪。
许是满脸泪痕,看起来实在狼狈且可怜。
春枝觉得说自己因为被状元郎抛弃,还被状元夫人当众羞辱,反击的时候被大家伙儿护着就哭了太丢脸。
她吸了吸鼻子,“我、我给你买东西花了好些银子,心疼哭了不行么?”
霍峥闻言顿时:“……”
这姑娘简直钻钱眼里了。
买些布匹伤药和吃食,花了点银子就心疼哭了?
春枝也没跟他多说,转身就往屋里走。
哭的时候被人瞧见了,实在是件很丢人的事。
尤其是她跟这个男人并不熟。
他们之间的关系,远远没到说这些事的时候。
春枝低着头,抱着一大堆东西从霍峥身侧快步走了过去。
霍峥在她身后说:“待我伤好,会把银子还你的。”
春枝头也不回地说:“那你说话可要作数。”
霍峥道:“我向来一言九鼎。”
春枝没再应声,将所有东西都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然后将猪肉和吃食、菜刀等物拿到厨房去,洗了手,又走回八仙桌前将把两匹布抱进屋子里去。
她一个人在屋里坐了好一会儿,心情才平复下来,拿帕子拿擦了擦眼睛,打水洗了一把脸。
霍峥一直在院子里折腾那把轮椅。
没多久,就能将轮椅运用自如,推动轮子来到春枝面前,将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递给她,“这个给你。”
“给我?”
春枝昨日给男人擦洗伤药的时候就见过这枚玉佩。
一眼就能看出来值钱的很,不是寻常之物。
她没有立马伸手去接,反而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身上就这么一件值钱物件,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
霍峥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人替他发愁没有银子怎么办。
他的心情有些微妙,但脸上还是那副有些漠然的模样,“我自有办法。”
其实春枝也不是为这人花钱哭的。
只不过男人问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回答,随便找个了个由头。
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
霍峥见她一直不接玉佩,直接把玉佩塞进她手里,闷声道:“你拿着,别哭了。”
价值不菲的玉佩拿在手里触感温润,还带着一点男人掌心的温度,春枝刚有些感动。
下一刻,就听见他说:“你哭的很丑,下次别哭了。”
春枝顿时:“……”
白感动了。
男人留下养伤,吃她的喝她的,给点值钱物件也是应该的。
春枝这样想着,就把玉佩收了起来。
这男人嘴这么毒,就该让他出点血。
春枝将玉佩藏进了箱笼里,然后开始做事。
她卖的豆腐都是早起现做的,以前下午把豆子泡上之后,她就会回陆家照顾陆老夫人,现在她不是陆家人了,用不着再做那些事,下午可以歇一歇。
只是院子里还有一个陌生男人在,她睡不着,也不想再回想自己跟陆景云那些事,便想着找些事情做。
忙起来,没功夫去想那些让她难过的事情了。
买布的秀姐儿给她塞的两匹布一匹竹青、一匹天蓝,都是男女皆可的颜色,春枝上次去成衣铺子买男子的衣裳就被钱三娘问东问西,再去买就不太好解释了。
她就想着拿这两匹布给男人做衣裳。
刚拿了人家的玉佩,给人做两身衣裳也是应该的。
春枝这样想着,把尺子的找了出来,走到窗边喊院子里的男人,“霍七,你过来一下。”
霍峥坐在轮椅上,双手转动轮子,转身看向春枝,却没有立马上前来,“做什么?”
春枝扬起手里的尺子给他看,“给你量尺寸,做衣裳。”
其实她也可以走到院子里去。
但是霍七刚刚说她哭的丑,春枝就让他自己推着轮椅走过来。
可霍峥还是没有过来。
春枝道:“不量算了,反正又不是我没有衣裳穿。”
她说着就要把尺子放回抽屉里去。
霍峥受不了没有衣裳更换,这才慢慢推着轮椅往屋里去。
屋子不大,也没什么摆设,胜在春枝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走到霍峥面前,“还站的起来吗?要不要我扶你?”
“不用。”
霍峥一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强撑着站了起来。
他腿的伤原本就没有重到站不起来的地步,只是落下伤病,才坐在轮椅上。
“手抬起来。”
春枝拿尺子量他的肩宽、手臂和腰身……
一样样地量下来,量到前面的时候,春枝跟男人离得极近,近到两人可以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健壮男人独有的气血澎湃扑面而来,春枝不自觉有些脸红。
她加快了量尺寸的速度,然后很快就退开了。
而这时,霍峥忽然站不稳朝她倾倒过来。
春枝连忙伸手将人扶住,冷不丁被男人抱了个满怀。
她愣了一下,赶紧推开霍峥,让他坐回轮椅。
霍峥闷哼了一声,像是不小心撞到了伤口。
春枝稍显无措道:“你……你没事吧?”
霍峥没说话,只是眸色如墨地看着她。
男人一双眼眸晦暗如深海,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春枝往边上走了两步,拿起布匹往男人身上比划了一下,“好了,你出去吧,我要给你做衣裳了。”
霍峥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推动轮子出去了。
男人走后,春枝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九岁那年被陆景云捡回陆家,跟他一起生活了好些年,没少给他量尺寸、做衣裳,可从来都没有像今日这样脸红心跳过。
春枝定了定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想着许是因为跟陌生男人靠的太近了的缘故。
以后得离他远一些。
而门外的霍峥隔着木窗看春枝在屋子里忙活,想起方才她靠近时,身上独有的淡淡馨香萦绕在他鼻尖,竟让他这个一直不近女色的人气血上涌。
他闭了闭眼,忽然涌上心头的躁动,竟这样难以压制。
量尺寸要量的这么细致吗?
这个乡野之女怕不是故意勾引?!
春枝也没想到霍七会忽然出来,她明明跟他说过有人来了,让他待在屋子里不要出来的。
李大娘和李峻看了霍七两眼,便将目光移到了春枝身上。
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的。
霍峥的视线也停留在春枝这里。
正午阳光浓烈,洒落院落间。
几人落在春枝身上的目光也如有实质一般。
春枝不知怎么的,忽然有那么一点藏了野男人在家里,被人发现了的窘迫与心虚。
她连忙解释道:“李大娘您别误会,他叫霍七,前两天晕倒在我家门口,我看他伤的不轻就把他救了回来……”
春枝是个姑娘,她既然这样说了,那定然不会有假。
李大娘不疑有他,当即道:“春枝啊,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随随便便救一个男人回来,且不说他可能是个坏人,即便是个好的,你一个尚未出嫁的姑娘,跟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孤男寡女地住在一起,也实在不像话。依我看,还是趁早把人送走的好。”
霍峥闻言眉头微皱,心中很是不悦。
怎么什么人都能管到春枝头上?
还要把他送走,这什么人啊,就来做别人的主了。
春枝道:“我这有两间屋子,他住一间我住一间,也没妨碍的,等他伤好了,我立刻就让他走。”
李大娘还想再说什么。
霍峥忽然开口道:“你不是说要跟我成亲吗?”
李大娘“啊”了一声,“春枝,你……你不是、不是看中我们家李峻了吗?”
李峻也有些急了,“春枝姑娘,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春枝也不知道霍七抽的什么风。
昨天跟他商量假成亲的时候,这人一脸不愿意。
怎么现在又……
又跑来捣乱!
春枝道:“官府只给了我三天时间,今天已经是第二日,我、我怕来不及,所以……”
霍峥道:“所以你光撒网,捞住哪个,就跟哪个成亲?”
“不是……”
春枝不好当着李大娘他们的面,说跟霍七提的明明是假成亲。
偏偏霍七像是捉住了给他戴绿帽的娘子一般咄咄逼人。
李大娘的目光在春枝和坐轮椅的男人身上转了几个来回,不得不说这男人生的着实俊美,连状元郎在他面前都要略逊一筹,更别说她这个成天打鱼晒网,皮肤黝黑的娘家侄子了。
光看脸的实话,根本没法比。
但这男人长得再俊也是个坐轮椅的残废。
李大娘连忙劝道:“春枝啊,女子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可不能光图男人的相貌好,长得俊俏又不能当饭吃。我们李峻虽然模样没有那么好,但为人老实,干活又麻利,挑夫君就要挑他这样的……”
春枝轻声道:“我知道的,李大娘,您和李大哥先回去吧,我先跟他先说清楚。”
“行,那我们先回去。”李大娘说:“官府给你的三天时间,可只剩下一天了,今儿天黑之前你可得给我一个准信,这成亲可是大事,即便是简简单单拜个天地、摆两桌喜酒,也要提前筹备的。”
春枝“嗯”了一声,送李家姑侄往外走去。
李大娘回家前还拉着春枝说了好些话,什么“越好看的男人越靠不住,你看状元郎。”
还有“这男人来历不明,哪有我家李峻这样知根知底的靠谱?”
甚至还说:“你看他伤的这么重,说不定以后都要坐轮椅,即便你能干也不能一直养着他不是?”
反正她家李峻千好万好,屋里的这个男人除了一张俊脸,哪哪都不行。
春枝好不容易才把李大娘和李峻送走,关上院门,走回院子里,就看见霍七面沉如水,一张俊脸已经黑如锅底。
“那什么……”春枝试图解释道:“李大娘只是有些防人之心,没有恶意的。”
霍峥抬眸看着春枝,语气生硬道:“你不是要跟我成亲吗?”
春枝没想他再次开口,还是这么一句。
“是假成亲。”她忍不住纠正道:“而且你也没答应。”
霍峥剑眉微皱,“我不答应,你就去找别人?”
“你不答应,我只能去找别人……”
春枝觉得男人这话问的简直莫名其妙。
只是她能跟霍七提假成亲,却不能跟周员外、楚公子或是刚才的李峻提假成亲。
因为他们都是临水镇的人,娶媳妇就是为了一起过日子,传宗接代。
只有她眼前的这个霍七是外来人。
伤好之后,就会离开这里。
若能跟霍七假成亲,瞒着所有人躲过这次牢狱之灾自然是最好的。
所以霍七是春枝的首选。
可他若是真的不愿意,春枝也只能嫁给别人。
霍峥没好气道:“你就这么急?”
“我当然急啊。”春枝道:“官府给的三日之期,就只剩下一日了。”
她小声说:“敢情马上要交罚金,被官差抓去坐牢的人不是你。”
霍峥耳力甚佳,连春枝的小声嘀咕也听得清清楚楚,顿时:“……”
他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春枝走到他跟前,轻声问道:“所以,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假成亲?”
霍峥不答反问道:“我刚才要是没出来,你是不是就答应嫁给那个姓李的了?”
春枝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在仅有的人选里,李峻已经算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霍峥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被人和一个渔夫放在一起做比较。
这姑娘做事真够利落的,这个不成,马上就下一个。
霍峥想光冲着那个大娘还不是春枝的长辈,就要做她的主让他走这事,也不能让春枝嫁给那个姓李的。
但他也是平生第一次成亲。
哪怕是假的,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
春枝暗自打量着霍七的神色,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改了主意,又愿意了?”
霍峥想点头,心里又有点别扭,仰头望天道:“你还不快点求我?”
春枝意会,立刻从善如流道:“求求你了,霍七、霍大哥……你就跟我假成亲吧。”
霍峥扫了她一眼,“既然你这样诚心诚意地恳求了,那我就勉为其难跟你做几日假夫妻。”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