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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裂开局,重生在绝嗣糙汉的新婚夜江菱周炀无删减全文

喜惊鹊 著

女频言情连载

高翠兰的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她眉心跳了跳,下意识的嘱咐:“儿……”啪——电话被挂断,伴随着一阵忙音,高翠兰怔在当场,身后人的催促让她迫不得已把电话让了出去,但一颗心乱得厉害。这段时间被老二气得够呛,让高翠兰差点忘记周炀的生死劫难,就在这次的任务中,她刚才该多说两句的,老太太悔得捶胸顿足,郁闷的朝着邮局外面走。她本想去副食品店转转的,但意外的,瞧见个熟人。排在队伍前方的赫然是身材窈窕的陈媚,对方媚眼如丝,欲说还休的落在前往副食品店送猪肉的中年男人身上,高翠兰狐疑的视线在两人中间转了转,直到售货员喊出一声‘钱屠户’。老太太方如梦初醒,后槽牙都咬紧了。原来,这就是和陈媚勾搭的野男人,长相不如周海,但气质粗犷,身材高大,一看就是个野蛮人。高...

主角:江菱周炀   更新:2025-04-17 15: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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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菱周炀的女频言情小说《炸裂开局,重生在绝嗣糙汉的新婚夜江菱周炀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喜惊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高翠兰的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她眉心跳了跳,下意识的嘱咐:“儿……”啪——电话被挂断,伴随着一阵忙音,高翠兰怔在当场,身后人的催促让她迫不得已把电话让了出去,但一颗心乱得厉害。这段时间被老二气得够呛,让高翠兰差点忘记周炀的生死劫难,就在这次的任务中,她刚才该多说两句的,老太太悔得捶胸顿足,郁闷的朝着邮局外面走。她本想去副食品店转转的,但意外的,瞧见个熟人。排在队伍前方的赫然是身材窈窕的陈媚,对方媚眼如丝,欲说还休的落在前往副食品店送猪肉的中年男人身上,高翠兰狐疑的视线在两人中间转了转,直到售货员喊出一声‘钱屠户’。老太太方如梦初醒,后槽牙都咬紧了。原来,这就是和陈媚勾搭的野男人,长相不如周海,但气质粗犷,身材高大,一看就是个野蛮人。高...

《炸裂开局,重生在绝嗣糙汉的新婚夜江菱周炀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高翠兰的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

她眉心跳了跳,下意识的嘱咐:“儿……”

啪——

电话被挂断,伴随着一阵忙音,高翠兰怔在当场,身后人的催促让她迫不得已把电话让了出去,但一颗心乱得厉害。

这段时间被老二气得够呛,让高翠兰差点忘记周炀的生死劫难,就在这次的任务中,她刚才该多说两句的,老太太悔得捶胸顿足,郁闷的朝着邮局外面走。

她本想去副食品店转转的,但意外的,瞧见个熟人。

排在队伍前方的赫然是身材窈窕的陈媚,对方媚眼如丝,欲说还休的落在前往副食品店送猪肉的中年男人身上,高翠兰狐疑的视线在两人中间转了转,直到售货员喊出一声‘钱屠户’。

老太太方如梦初醒,后槽牙都咬紧了。

原来,这就是和陈媚勾搭的野男人,长相不如周海,但气质粗犷,身材高大,一看就是个野蛮人。

高翠兰瞬间没了买东西的心思。

她提着菜篮,跟在钱屠户的身后走,这点小伎俩根本骗不过人,转过小巷,就被对方堵住了,钱屠户嘴里叼着烟,咧嘴看她:

“老太太,有事吗?”

“俺瞧见你给副食品店送猪肉啦,想问问你有多余的猪蹄吗?俺儿媳妇奶水少,娃娃不够吃,闹腾得厉害,想找你买点猪蹄,钱不是问题。”

猪蹄猪下水等东西不要票,属于自留的东西,但整日整日的吃,钱屠户照样觉得烦,没想到这老太太看起来凶恶,还挺为儿媳妇考虑。

一向喜欢孩子的钱屠户犹豫两秒后,果断带着高翠兰回了家,因经常杀猪的原因,钱屠户在镇外租得有房子,方便他往城里送货。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挂在墙壁上的胖娃娃年画。

不止一张。

高翠兰愣神,惊觉儿媳妇居然透过表相看到了本质,老天爷,这屠户好像真的很想要个儿子啊!

男人动作很快,三两下就把家里堆积的猪蹄找了出来,用草绳捆着,放进高翠兰的篮子里。

“大兄弟,你家的年画挺别致。”

钱屠户掐了烟,笑得露出一口黄牙:

“我爸妈那一辈的人讲究,非说多看看大胖小子就能生儿子,求男得男嘛,三代的单传总不能毁我这里。”

因是公社里数一数二的屠户,他家里的条件并不算差,一经成年就由父母做主娶了屠宰场副主任的女儿。

婚后,两人相敬如宾,钱枫在那方面的需求很大,媳妇三年抱俩,但生的全都是女儿。

一想到这里,他就郁闷得不行,钱枫甚至怀疑,自家媳妇只有生女孩的命。

随着时间过去,

他渐渐不想碰家里那个黄脸婆了……

走街串巷的,和他有过关系的女同志不在少数。

这段时间对耍流氓的情况打得严,在加上父母的管制,他和那些女人的关系淡了不少。

说到孩子,莫名的,钱屠户的脑海中,想起的竟是陈媚的音容笑貌。

那是个很会勾人的妖精,

让他心里蠢蠢欲动,涌起造娃的渴望。

……

“同志,你人真好,下次俺还找你买猪蹄。”

“小事,顺路送送你。”

钱枫回答得心不在焉,车头一转,他果断离开。

高翠兰从男人的自行车上溜了下来,满面堆笑的感谢着对方,在镇外时,她一个不小心,脚差点被拐伤,这屠户心肠还算不错,果真牵了车送她回家属院。


高翠兰比江菱还要激动。

她扒在柜台上,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一脸八卦道:

“谁啊?”

原本就是胡诌的事,但现在骑虎难下,杨建国低声解释:

“是钢铁厂马主任的女儿,马燕,说好过两日来家属院相看的,婶儿,你不要和别人说啊,成不成的还不知道,不能败坏女孩子名声。”

“……”

说到马燕,对面的婆媳俩集体沉默。

江菱是震惊。

高翠兰是恶心,她现在都忘不了当初上门去帮儿子收拾家务,结果打开门,就瞧见两具交缠的身体,马燕和陌生男人的苟合让老太太胃里翻江倒海,以至于听到这个名字就本能想吐,她连忙捂住嘴。

婆媳面面相觑,江菱尴尬道:“这名儿挺耳熟的。”

“她是周炀以前的对象。”杨建国把东西打包好后,递给江菱,默默来了一句,他承认自己有故意的成分。

高翠兰一把抓过东西,怒道:“建国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俺家周炀和马燕早就断干净了,你要是喜欢那种表面光鲜的女同志,你就娶,别随便攀咬别人。”

杨建国是高翠兰看着长大的,原本想要规劝对方的心思消散,就让他们狗咬狗去!

都他娘的是报应!

回去的路上,江菱肉眼可见的沉默了,她重生后,完全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如果说有遗憾,那可能就是再不会出生的小宝,嫁给周炀,注定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江菱忍不住拍拍脸,所有事都要向好的方向看,有舍必有得——

高翠兰担忧的瞥她一眼:“菱菱,没事吧?别听建国那小子胡说,老三的心里只有你。”

“妈,我知道的。”

这种话哄小孩还差不多,她和周炀在结婚前根本不认识,新婚夜她还给男人那样的难堪,不讨厌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见高翠兰仍有疑虑,她忍不住朝老太太笑笑:

“比起杨建国,我肯定更相信自己丈夫。”

听见‘丈夫’二字,高翠兰的一颗心舒服了。

这可是她砸锅卖铁给周炀抢回来的媳妇,不能和杨建国有任何联系,真希望建国那小子赶紧结婚,快快结婚!

……

这顿晚饭简直比过年吃的还丰盛,饭后,高翠兰拒绝了周炀的帮忙,让对方去院里给江菱打下手。

因周炀过两日就要离开,江菱必须筹备干饼。

男人全程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四下无人,他喉结滚了滚,嗓音低哑:“早点睡行吗?我想和你谈谈。”

江菱揉面的动作一顿:“你反悔了?”

周炀俯身,直接将她困在了灶台和自己中间,独属于媳妇的馨香往鼻息里钻,男人将头埋进她肩窝,轻笑一声:

“我有点头晕,你陪陪我。”

江菱慌乱的从他胳膊下钻出来,咬了咬唇道:“周炀,我真的不想去随军。

我不想做男人的附属物,不想每日只能围着灶台打转,主席说过,妇女照样能顶半边天的,哪怕你不信,都得让我试试。”

周炀用粗糙指腹擦去江菱脸颊边不小心沾着的面粉,语速极快道:“没有不信,是舍不得。”

“什么?”江菱抬眸。

“我说,就算你现在想去部队都不行,我根本没有申请家属院的名额,等这次回去,我会打报告。

江菱,我不是说让你过来伺候我的意思,但两口子,长期两地分居并不是个好现象,你总得为我们的将来考虑。

团里给军嫂都有安排合适的工作,连爸所在的钢铁厂,在B市那边同样是有分厂的,只要你愿意,这些都不是问题。”

周炀眼神坚定,描绘着他们美好的未来。

这人完全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因伤退伍,所有光辉和荣耀戛然而止,江菱眸色微暗,半响才道:“你不是想离婚吗?安排这些做什么……”

周炀笑容微滞,不可置信道:“你再说一遍。”

“战场凶险,你要小心,不要因这些琐事分神。”

她背对着周炀,絮絮叨叨,丝毫没有瞧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看她的眼神格外热烈、炙热,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

暮色笼罩着大地,当第一颗星子发出熹微的光时,离家两日的周海终于姗姗归来。

他生了一副好皮囊,就连肤色都是极白的,有种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风流,虚虚往凳子上一坐,周海打了个哈欠,懒散的问:“妈,还有饭吗?”

高翠兰咬了咬牙,问:“洗碗水吃不吃?”

“……”

周海被她看得坐立难安,试探性的问:“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高翠兰同志……”

“红烧肉,爱吃不吃,俺看你还能发瘟——”

国营饭店里的红烧肉甩在周海面前,他怔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你去过饭店,你……”

“要是不去饭店,俺都不知道俺病重的爬不起来床,十月怀胎啊,生下来的竟不是个东西!在心里想好咋骗你老娘了吗?你能骗一辈子吗?周海,摸着你的良心回答!你是不是和那陈媚好上了——”

原本窝在床上的老四一个鲤鱼打挺,把挂在墙上的鞭子递给了高翠兰,态度像模像样:

“没什么是一顿打不能解决的事,如果有,就打两顿,妈,你消消气。”

周海完全顾不得搭理幼弟,近乎是在江菱他们进屋的瞬间,周海就“噗通”一声朝着高翠兰跪下,声嘶力竭的吼道:

“妈,我是必须要娶陈媚的!我爱她——”


高翠兰双手撑着桌子,咬紧后槽牙骂:“你疯了。”

江菱和周炀连忙上前扶住她,

后者趁机夺了鞭子。

周海一改往日的浪荡,认真回答:“一个月前,就小黑搬家那次,我们都喝多了,等醒来时,我居然和陈媚睡在一个炕上,妈,我必须对她负责,你、你不会生气吧?”

“不、生、气。”

在儿媳妇的暗示下,高翠兰尽量和颜悦色:

“有空你让她上门来,妈看看人。”

在其他人看来,高翠兰此刻的语气更像是让陈媚上门来送死,一个嫁过人的二手货,居然妄图勾搭他们周家的人,是真爱就罢了,偏偏存了利用的心。

高翠兰恨不得吃陈媚的肉喝陈媚的血,但人还是要见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得按照儿媳妇说的来,老二能瞒到现在,证明和她这个当妈的已经开始离心了。

不得不说,这招以退为进确实稳住了周海。

在他看来,陈媚就是最好的姑娘,在这个女同志都普遍保守的年代,陈媚完全是周海那方面的启蒙老师,教会了他很多,让人欲罢不能,他甚至顾不上吃饭,像个愣头青般窜了起来。

“我现在就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瞒着,是怕高翠兰不同意。

没想到,老母亲居然比他想象中的要开明。

等周海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后,高翠兰顺势倒了下来,她眼前阵阵发黑:“秀秀,快……快去给俺拿药!”

周秀吓得立马往里屋跑。

周炀瞥了眼自己被老太太掐得青紫的胳膊,语气十分肯定:“妈,你不想让陈媚进门?”

“她一个寡妇,想屁吃——”

囫囵吞下降压药后,高翠兰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些,她抬眸看向满脸担忧的江菱,用一种依赖的口吻道:

“乖宝啊,要不你迟两天去钢铁厂报到,妈怕是不成啊!俺只要看见那女人就想甩她两耳光,戳断她脊梁骨……”

其他人都看明白了,高翠兰不喜欢那寡妇。

听见动静跑出来的周平默默建议:“是不能让那种人进周家的门,要不?让老二和她分手。”

高翠兰白他一眼:

“你弟弟有那么听话就好了,要知道,他一身反骨,等人上门后,不要随便说让老二和她分开的话,这件事得试探着来,最近这个家就暂时交给菱菱管,你们全都听她指挥,俺没事,俺就是气得心口不舒服,散了吧。”

刚喂完奶的赵红英很想表明立场,证明自己对这个家庭的用处,但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小家伙,她果断闭了嘴。

……

事实证明,男人一旦开荤,就很难收场。

江菱安抚好高翠兰进屋已经很晚了,但周炀依旧坐在床榻上等她,皎洁的月光落在男人赤裸的胸膛处,让人血脉喷张。

他抬眸看来,嗓音有点哑:“睡吗?”

“睡。”察觉到男人眸中的深意,江菱连忙补充:“我说的是睡觉。”

晚了,她被男人拦腰抱上了床,惊觉对方的肌肤滚烫,江菱不可置信道: “药效还没过?”

“嗯,你帮帮我。”

黑暗藏住了周炀郁闷的眉眼,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江菱徒劳挣扎:“不行,有声音,大嫂会听墙角的!不……”

“乖,有的是办法。”

周炀直接将她抱了起来,眸中满是得逞后的笑意。

翌日清晨。

家属院的人一起床,就瞧见周炀扛着铁锹进进出出,一打听,才知道对方很早就联系了水泥厂的战友帮忙,搞来了水泥和红砖,准备把家里的围墙加厚加高,除去不在家的周海,其他两兄弟都跑来帮忙了。

隔着围墙,杨建国颇为怨怼的瞪了周炀一眼。

他白净的脸上肉眼可见的黑眼圈。

周炀动作微顿,垒围墙的速度果断加快。

杨家今天有喜事。

周炀是在看到马燕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两家在相亲的,就连帮忙递砖头的周秀都忍不住肘击了他一拳,挤眉弄眼道:“三哥,是燕子姐阿。”

“做你的事,少废话。”周炀呵斥他。

穿着时髦白衬衣的马燕冲他们得意一笑,下巴微抬,颇为倨傲的进了屋,家属院的人都以为周炀和马燕会修成正果。

谁知道造化弄人……

高翠兰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老三啊,俺知道你不喜欢马家那闺女的,该保持的距离继续保持,不准再传出任何谣言,这女子漂亮是漂亮,但不是个能过日子的人。

你们三兄弟要是不信,就仔细看着,如果她真进了杨家,一准儿鸡飞狗跳,俺敢保证,张秀娥肯定没有好日子过喽!”

一想到张秀娥吃瘪,老太太就乐得想嗑瓜子!

院门被推开,

提着大包小包的周海笑容满面的走进来,跟在他身后的女人穿着能勒断气的紧身衣裙,前凸后翘的身材格外惹火,圆脸,嘴角一颗痣,对方走路屁股都像在晃,除了闷头干活的周炀,其他两兄弟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男人都一个贱样!

赵红英直接把孩子弄脏的尿布狠狠砸周平头上。

气氛剑拔弩张,连老太太都没什么表情了,陈媚堆笑,一时紧张,脱口而出:“妈——”

不等高翠兰回应,赵红英先不客气的怼了过去:“陈同志啊,咱们院里的规矩,是没过门不能叫妈的,改口费都不要,那是自甘下贱,你说说,哪有上赶着给自己找妈的?”

得知高翠兰对陈媚的真正态度,

赵红英可半点没保留。

周海笑容凝滞,不赞同的看她:“嫂子,这不迟早的事。”

“老二,难说噢。”

高翠兰第一次,默默的冲老大媳妇比了个大拇指。

满眼赞叹!

这让赵红英愈发明白自己的位置,火力全开,热情的拉着陈媚的手就开始东家长西家短的问,从前婆婆问到前面那男人的事,肉眼可见的,周海脸都黑了。

如果不是刚过门的江菱热情张罗了一桌菜,他只怕是拉着人掉头就能走。

刚落座,有着丰富经验的高翠兰就面色一僵,薏米粥、凉拌茄子、木耳炒肉、油炸野螃蟹、清炒马齿苋,还有一道甜品,糖滚雪球,非常丰盛,不知情的男人们都很欢喜。

浑然不知这是一桌堕胎宴……

江菱好脾气的笑:“随便弄了点,吃吧。”

周秀眼疾手快的把炸好的麻辣螃蟹往嘴里送,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动筷,一向懒散的周海这次贴心的给对象夹了个钳子大的螃蟹。

高翠兰僵硬的扭头看陈媚,见对方捏着筷子迟迟不动,老太太受不住刺激,又激动又生气,眼前阵阵发黑,直接晕了过去。


周海对那个女人的感情,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深,就这种情况,小小打击根本不能将他们分开。

妈说的对,这件事必须慢慢来,过两日我去趟杏花公社,继续下一步……”

高翠兰冷哼出声:“他这性格,认准儿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既觉得和那寡妇感情好,那就让他们好着去吧。

必须让他登高跌重,今日种种全都化做利剑,扎得深扎得痛了,他才会放手,俺就让那骚货亲自把剑插进老二的胸膛,看他还能不能笑出来——”

“……”

老大两口子齐齐打了个哆嗦。

愈发低眉顺眼。

……

暮色笼罩了大地。

换好衣裳后,马燕就再没有出去,她不想见到张秀娥那张尖酸刻薄的脸,一想到对方还打着她的主意,马燕就寸步不想离开新房。

她坐在梳妆台上,将雪花霜在手里润开,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眉眼微抬,喊:“建国?”

房间里没有动静,但窗户上多了两条黑影。

霎时间,吓得马燕俏脸一白,她条件反射的就朝着门口跑,和刚进屋的杨建国撞了个满怀。

马燕一向都是倨傲的,很少有这种小女儿的情态。

或许是喝多了酒,在对方扑进他怀里时,杨建国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觉得自己搂在怀里的女孩不是马燕,是他从小就喜欢的江菱。

男人喉结滚了滚,嗓音比以往更轻柔:“咋了?”

“有……有鬼。”

马燕颤巍巍的手指向窗边,杨建国下意识搂着她看过去,走了两步,觉得有点重,干脆一把将新媳妇抱上了床。

窗户推开,只瞧见两个跑远了的人,看背影,有点像杨花花和隔壁的周秀,杨建国解开衬衣纽扣,果断将窗户上了锁。

吹灭煤油灯后,他遵从内心的渴望,一把将新媳妇扑倒,全程,都没有再睁开眼,意乱情迷时,杨建国捉住对方的手,缱绻唤她:

“菱……”

嗓音卡在了喉咙眼,杨建国的心狠狠一沉,在看清女孩的脸后,欲/望居然瞬间消散。

躺在床上的马燕怔在当场,她刚从极致的痛苦中感到一丁点的愉悦,没想到的是,杨建国居然……

不行?

杨建国居然不行?!

马燕瞬间一脸被雷劈过的表情,在察觉到男人没有卷土重来的意向后,她裹起被子,朝床的里侧挪去,连头发丝都写着不悦。

一向捧着她的杨建国如何察觉不出马燕的愤怒,但身体从来都由不得自己控制,他竭力压抑着纷飞的思绪,手抚上对方的胳膊,安抚意味十足:

“燕子……”

“滚开,别碰我——”

“……”

杨建国缩回了手,真的就和她保持了距离,这让马燕郁闷的心情攀升至顶端,杨建国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说不碰就不碰,以前都不知道他居然是这样的老实人!

在胡思乱想中,马燕沉沉睡去,她甚至没发觉男人坐在窗边待了一夜,表情忧伤。

翌日。

‘砰砰’的砸门声惊醒了马燕的美梦,她气得拿起枕头狠狠砸在门上,过门前,母亲就教育她一定要当个贤惠的媳妇,至少,新婚第一日是该认真表现的。

但就昨晚杨建国的表现,伤透了马燕的心,再加上和张秀娥的龌龊,她干脆用被子捂住了耳朵,闷头大睡。

就让这家人喝西北风去吧!

当张秀娥第三次敲门后,换好衣裳的杨建国深深看了躺在床上装死的媳妇一眼,转身就朝着灶房去。


周平被打得很惨,参杂着上辈子的恨,老太太下手特别狠,就连赵红英都看不下去了,她生平第一次挺着肚子挡在丈夫面前,红着眼质问自家婆婆:

“妈,你根本不了解她是啥人,你就偏心江菱——”

“老娘不了解菱菱,还不了解你么,赵红英,你啊你,屁股一撅老娘就知道你要拉啥屎,今日俺就把话撂在这里,你要是还想和老大过,行,就趁早和你老赵家断个干净。

否则,你就滚出这个家,带着老大一起滚都行,俺当没你们这个人。”

“凭什——”

“就凭当初你和老大相看时,就哄得他偷偷给你老赵家一百块彩礼,前年你二哥结婚,那套家具是老大省吃俭用打出来的,去年老大回你家过年,为给你家砍柴摔断了腿,过后你们家连屁都没放一个。

现在,你弟弟马上就要说亲了,只要俺高翠兰还没死,他们就休想再剥削俺儿子!”

提到往事,赵红英不由得短暂语塞,半响,她梗着脖子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那是你赵红英的家!”

“……”

周平被抽得狠了,缩着脖子站在旁边没说话,赵红英忍不住吸吸鼻子,欲哭无泪:“行,看来你们老周家是没我的位置了,今儿就当我白跑一趟,是我瞎了眼……”

江菱和周炀下意识的想拦,被高翠兰狠狠呵斥:

“让她走!”

江菱和高翠兰四目相接,前者秒懂,果断拱火:

“嫂子,妈都是为了你好,你就不要往外跑了。”

赵红英紧咬下唇,只感觉到江菱话语中的嘲讽,她果断拉开门,最后,不甘心的瞥了眼周平:

“你是个死人啊!”

她抹着眼泪跑了,周平的心当然不是木头做的,他想追,却被高翠兰给一把拽住了胳膊:“老大,你要敢追,俺现在就找根绳子把老三吊死在你面前,你试试——”

其他人:“……”

江菱想笑。

周炀无语扶额。

周平喉头微梗,挣脱了母亲的桎梏,悄声道:“没想追,我……我板凳还没有做好。”

他果断奔到屋檐下,继续摆弄手里的木工活,短暂的沉默让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但高翠兰明白,如果不趁现在拔除掉老赵家这颗毒瘤,简直后患无穷。

有江菱的帮忙,这出戏还算唱得不错,接下来,只看老赵家那边的动作了……

“老三,你进屋来。”

“来了。”

周炀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媳妇,自己则跟着高翠兰进了里屋,小老太太的屋子虽是最小的一间,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看得出来她是个极爱整洁的人。

最近高翠兰的脾性确实发生了很大变化,虽然,这种变化是对三房有利的,但身为军人,周炀不能看着母亲走歪路。

他顺手关上门,清了清嗓子刚准备劝说:

“妈,家和万事兴,今晚你为何针对大……”

高翠兰直摆手,开门见山的打断他的话:“你和妈说实话,你和菱菱是不是没圆房。”

“……”

原本一肚子话的周炀沉默了,见他不说话,高翠兰只觉得脑袋疼,她忍不住一剂猛药:“还是说,她不清白?!”

“没圆房。”

顶着高翠兰那审视的眼神,周炀小麦色的脸涨得通红,他一字一顿道:“我们,还没有圆房。”

“什么?!难道你是真不行……”

“妈——”

高翠兰连忙捂住嘴,惊觉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眼看着周炀的脸色黑如锅底,她心情有点复杂,按照时间线来说,这次周炀回部队,就会出事。

作为军属,她不可能阻拦儿子的事业,只能尽力让对方注意安全,虽不知上辈子到底有没有伤了命根子,唯一能肯定的是,最好让周炀和江菱早早圆房,这样,或许能让儿子心态发生好的变化。

察觉到母亲的视线久久落在某个地方,

周炀脸色都青了。

他转身就走。

推开门的瞬间,身后传来高翠兰温和的解释:“老三,这件事你不能插手,你嫂子的事用不着你们兄弟管,那是俺们周家和赵家的事。

你要明白,老赵家就是一块毒瘤,有他们在,你嫂子永远不可能和你大哥过上好日子,能断就断,不能断俺就直接和你大哥断,你们要是为了这个家好,就全听俺的。”

坐在屋檐口打磨凳子的周平手上一个错力,凳子脚直接断成两截,他心里瞬间难受到了极点。

想哭。

……

“嫂子,一共五分钱,麻烦你帮我结哈。”鬓发汗湿的赵红英拽着宋桂兰的胳膊下了牛车,原本,她是想走路回来的,但走到半路,肚子就一抽一抽的疼,赵红英没有生产的经验,可她明白自己恐怕是要提前发动了。

因动作快,撑着肚皮的她并没瞧见宋桂兰那紧皱的眉头,结清车费后,宋桂兰第一时间问:“幺妹啊,拿到钱了吗?”

“别提钱,今儿我就不该回去受那个气,老太婆的心就是偏着长的,她明知道江菱不检点,偏偏就是护着对方,还扇了我一巴掌,把周平打得没有人样,她哪里是妈啊,她分明就是个母老虎——”赵红英哭着把脸往母亲掌心送。

赵母连忙一把搂住她,低声安慰。

宋桂兰急了:“那钱的事是个幌子?不是,他们周家咋那么抠门啊……”

“钱在周平的手里,他不给我。”

“……”

一时间,老赵家人面色复杂,赵红英察觉到了母亲的僵硬,她擦干净眼泪,强调道:“周平这次铁了心,就是不给我钱。”

赵母摸了摸她脑袋,循循善诱:“红英啊,咱们做女人的,话要说软和些。”

“我不想和他过了,我……”

说罢,赵红英忽觉得肚皮抽痛,她连忙攥住赵母的手,瞪大了眼道:“妈,我……我肚子痛……”

旁边的宋桂兰翻了个白眼:

“你等等,嫂子去给你倒盅热水。”

“不行……啊!妈,肚子好疼啊,我是不是要生了?请医生,你们赶紧去请医生——”


可对方死死的盯着他,准确的来说是盯着被他拖拽的男人,嗓音莫名的冷:

“周海,站起来!妈让我带你回家。”

钱屠户眯起眼,松开手,下意识抽出兜里的烟点燃,循循善诱:

“你谁啊?想管这破事,进来我们谈谈……”

江菱就站在门口,

她的存在是最美的风景线,钱枫不可能把对周海的手段用在对方身上,他一贯怜香惜玉,甚至还希望对方能走进来说两句话。

江菱就是不动,她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如果不是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江菱会以为周海已经被打死了,男人闭着眼,那张白净的脸青紫交加,连衬衣上都鲜血斑驳,狼狈不堪。

周海不仅仅是挨打,他的精神世界直接被干崩溃了,江菱猜测对方已经知道了真相,所以,连挣扎都不再挣扎,甘愿赴死……

完全忘记了家里还有个老太太等着他。

江菱暗暗拔高了嗓音,以过来人的语气,点醒这个蠢哥:“你这么年轻,应该看得开,为人所不能为的事,你和陈媚,相识仅半年。

感情不会太深,很容易放下的,何必自轻自贱,你以为你杀了钱屠户就能解决所有问题?还是说你死了陈媚就能为你终身守节?

要怨只怨你错付感情,怨你年少无知,以为自己喜欢就能改变所有事,可你伤害的,从始至终,是爱你的家人。”

有意思。

钱屠户饶有兴致的盯着江菱,喉结滚了滚。

下一秒,

一抹阴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是周海。

他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眼神迷茫的走向江菱,“妈会原谅我吗?”

江菱点了点头。

从头到尾,他再没有看过陈媚一眼,有什么东西在悄然逝去,陈媚本能的心慌,下意识的喊:“周海。”

对方根本不搭理她。

周海艰难的走向江菱,那双温柔的桃花眼中血丝遍布,定定的看向这个和他不对付的弟妹,眼泪滚落:“我……”

“我们走。”江菱二话不说,搀起他的胳膊就走向被扔在地上的自行车。

身上的裤子随着加快的步伐变了形,勾勒出娇媚的身段,让人移不开眼,他妈的简直是人间尤物,钱枫眼神都深了!

直到陈媚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裳,钱枫心里还存着气,不耐烦道:“干嘛?”

“肚子疼。”陈媚面色惨白。

钱枫豁然回头,瞧见一抹鲜红顺着她腿弯淌下。

……

日光晒得周海的眼睛生疼,因受伤的原因,他不能骑车带江菱,同样的,娇小的弟妹带不动他,两人沉默着在路上走。

直到迎面而来的公安打破僵持的氛围。

江菱一秒切换状态,泫然欲泣:“公安同志,你们瞧见我哥身上的伤了吧?我真的没有开玩笑,那女人婚内出轨,还伙同奸夫把我哥揍成了这样,蓄意杀人!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事关性命,必须让派出所给我们讨个公道。

就后面拐弯处那栋红砖瓦的房子,麻烦你们把乱搞男女关系的奸夫淫妇抓起来,给我们普通人一个交代。”

周海是真的被揍得惨,触目惊心。

江菱的哭泣是压倒人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呈观望状态的公安们严肃脸:“同志放心,保证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两人果断朝着钱家去,见目的达成,江菱飞速擦去眼泪,抬眸,就对上了周海一言难尽的眼神,男人有点犹豫,后挫败道:

“你居然真的报警,老周家的脸面不要了么?”


“行,回部队前,我亲自找二哥谈谈。”

周炀眉眼微抬,他以为老太太说的是周海的事,能两度气得高翠兰晕倒,这次老二是真的有点过分。

除了血压有点高,其他方面没有大问题,输了点营养液后,高翠兰就闹着要回家,一躺到医院,她总有种自己要嗝屁的错觉。

更重要的是,还有件大事要办。

刚进家门,老太太就指挥着周炀把家里的户口本翻出来,藏到柜子最顶端,周炀身高腿长,轻轻松松就把家里的户口本藏了进去。

他漆黑的眸中透出无奈:“妈,没必要吧?”

“你二哥是个不着调的,啥混账事都能干得出来,必须防着他,想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可以!想要名分,那就是做梦!”

因过度的愤怒,

高翠兰并没有瞧见门口一闪而过的衣角。

……

江菱过门,直接提高了老周家的伙食水平,那一手的好厨艺让赵红英都甘拜下风,喂完孩子的间隙,她讪笑着冲正在灶房里揉面饼的江菱商量:

“菱菱啊,嫂子这两日奶水少,妈不是从医院拿回三两黄豆吗?赶明儿去供销社买猪蹄回来炖咋样,听说那玩意儿可补身体了……”

“猪蹄?”

“是啊,副食品店的猪蹄不要肉票,就是要早点去排队。”赵红英连忙补充。

家里橱柜的钥匙总共就两把,一把在高翠兰身上,一把被江菱拿着,在和江菱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对方一贯是好说话的。

赵红英美滋滋的幻想还没有结束,就被高翠兰厉声打破:

“菱菱哪有空给你炖猪蹄?她明儿就要去钢铁厂报道,家里有啥弄啥,弄啥吃啥,她可不是家里的保姆,你个吃白饭的还敢安排她,简直想屁吃!”

赵红英有点委屈:“周平明日就要回康木匠那里,我这不是想着下下奶,免得饿着狗蛋。”

“老娘亲自伺候你,伺候不死你。”

晚饭后,

高翠兰果然信守承诺,做了两份糖水鸡蛋,一碗是江菱的,一碗是赵红英的,前者是因为爱,后者是因为孩子。

赵红英敢怒不敢言,果断捧着红糖鸡蛋回了房间,等掩上房门后,她小心翼翼的把藏在床底的猪油罐子拿出来,奢侈的在碗里加了一勺猪油。

荤油的味道混着红糖馨香,让人食欲大动。

赵红英美美的喝了一大口,同时警惕的瞥了眼门。

周平想到前两日江菱特意熬煮的鸡汤,内心不安道:“媳妇,吃独食是不是不太好?”

“嘘——”

赵红英瞪他一眼:“老赵家的东西我可从来没贪过,这罐猪油你以为是我想吃吗?

我是为了你儿子的营养着想,就秀秀那馋嘴的模样,猪油拌馍馍他都能吃十个,啥好东西都不够造的!

实在是不能分,再说了,这罐猪油是我妈拿来的,你敢说?关于我娘家的事情,最好半个字都不要在妈面前提,小心她揭了你我的皮——”

经过生产的事,高翠兰确实对赵家人深恶痛绝。

现在就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周平不想挑起婆媳间的矛盾,闻言选择了沉默,殊不知赵红英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模样。

生怕男人坏事,她夹起一块蛋白,往对方嘴里塞,还得低声诱哄:

“周平啊,你得看清形势,现在老二被妈厌弃,老三在部队,四弟还小,能够替妈撑着家的只有我们大房,只要我们不做错事,那肯定能在家待得长长久久。


听到江菱这番话,宋桂兰神色稍缓,她笑了笑:“牙齿和嘴唇都有磕碰的时候,你放宽心,等红英回来,我一准儿叮嘱她早点回周家,都快当妈的人了,不能胡闹。”

“谢谢桂兰姐,那我先走了。”

江菱连声冲她道谢,转身离开。

等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赵家院坝后,躲在里屋的赵红英才挺着个大肚子走出来,江菱说的话,她半个字都不信,要知道,周家一贯是高翠兰做主,对方平日里在钱财的分配上是极苛刻的,不可能轻松拿出五十块给大房。

而且,从江菱嫁进门后,婆婆对自己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她不接。

江菱刚才的表演确实很拙劣,

她想骗的并不是赵红英。

果然,还不等赵红英开口,站在门边的宋桂兰就一脸喜色的扭头,先发制人道:“幺妹,听见没?你婆婆还是疼你的……”

“疼个屁。”

“……”

见小姑子油盐不进的模样,宋桂兰连忙给同在里屋的婆婆使了个眼色,后者踮着小脚靠近,温声道:“红英啊,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妈时时刻刻都希望你好,老周家那婆子性格是强势了些,但架不住她有四个儿子,生活总不至于差。

这次她低了头,你就回去,把钱攥在手里才是最重要的,周平虽是个老实性格,但男人有钱就变坏……”

赵红英红了眼,下颌一抬:

“他敢?仔细我揭了他的皮——”

在老赵家人的游说和劝慰下,最终,赵红英搭乘了牛车,竟还比江菱他们更早归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唯有老实巴交的周平坐在屋檐下打磨小板凳,瞧见进门的赵红英,他立马站了起来,神情略显激动:

“媳妇。”

赵红英环顾四周,因奔波而稍显疼痛的肚腹让她心情不爽,瞧见面容憔悴的周平时,不由得满脸嫌弃。

就连话语都少了寒暄,直奔主题:

“钱呢?”

周平的手下意识摸进兜里,但想到母亲说过的话,硬生生的缩了回来,他梗着脖子道:“这个钱,不能给你。”

“周平,要死啊你!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你是咋说的,结婚不到两年就变了样,这日子过下去还有啥意思……”赵红英原本是试探,但瞧见男人的动作,她就知道婆婆是真给了钱,那可是整整五十块啊!

一想到这里,赵红英的心都在滴血,她拧住对方耳朵,企图用疼痛来让男人妥协,但这次周平像吃了秤砣铁了心,哪怕是用离婚威胁,都不为所动。

直到赵红英闹累了。

周平摸着兜里的一块钱,委屈到了极点。

一张由高翠兰画的大饼直接套住了夫妻俩。

傍晚,

高翠兰前脚刚进屋,后脚赵红英就猫着身子摸进她的房间,笑容满面道:“妈,你咋能把钱交给周平咧?他就是一根筋儿,没准儿哪天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要不你给他说说,把钱交给我保管。”

在钢铁厂奔波了一天,总算将儿媳妇的工作落实,高翠兰累到不想说话,但大房的事还得解决,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循循善诱道:

“红英,这次给老大钱是因为妈想让你们明白,在这个家,没有谁是特殊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妈从不偏心谁,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

不知道啊!

赵红英只知道江菱现在是老太太的掌心宝,她藏起嫉妒,亲亲热热的挽住高翠兰胳膊:

“妈,我知道你好,对了,这次我回甜水村,得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关于老三媳妇的……”

“啥。”

“听村里人说,江菱和隔壁家张虔婆的儿子杨建国有旧情,两人是青梅竹马,听说张虔婆经常去江家,两家走动得非常频繁,差一点就成为亲家了!

现在想来,其实很多事是有迹可循的,妈,你听我和你细说,老三新婚夜那天晚上,我就听见江菱在里面吵吵,说什么‘离婚’,‘你滚’的话,难怪喽,她根本就没有和三弟圆房……”

赵红英撇了撇嘴,丝毫没察觉到周遭的温度明显下降,高翠兰嗓音都拔高了:“你咋知道圆房的事?”

“没洗床单,连帕子都没洗,或者说,她早就不干净了。”赵红英一脸唏嘘,原本,她是不想管两口子的事的,但高翠兰一再因为江菱而嫌弃她,一来二去的,赵红英不得不想办法打压弟媳的气焰。

说曹操曹操到,外面传来了江菱和周炀说话的声音,赵红英贴在窗户上偷看,转头时,刚好瞥见高翠兰那张被气到扭曲的脸,对方嗓音沉沉:“老大媳妇,这事你都和谁说过?”

“妈,这是丑事,不能宣扬。”

“……”

肉眼可见的,高翠兰额头青筋跳了跳,她踮脚就去取挂在墙上的鞭子,在周家,这形同于家法,是最严厉的惩罚,一时间,赵红英唇角止不住的上翘,她装模作样的去拦高翠兰,实际上是帮对方把鞭子拽了下来:

“妈,消消气,别打江菱,不是她的错——”

高翠兰盯着直接被塞到掌心的鞭子。

无语凝滞。

在赵红英欢心雀跃的期待中,老太太揣着鞭子,脚下虎虎生风,直接奔到院里,狠狠一鞭抽在了老大周平的背上,后者陡然吃痛,嗷嗷叫着差点跳起来。

赵红英脸上露出被雷劈了的表情,她着急道:

“妈,错了,打错了!”

她连忙去拦,老太太反手抽她一巴掌,嗓音恶狠狠的:“没有错!你大着肚子挨不得打,这顿家法就让你男人受着!俺老周家容不得乱嚼舌根的坏东西。

赵红英,你最好把娘家那些龌龊手段给俺忘干净,否则,老娘天天抽你!你以为她张秀娥是啥人,当初要不是俺下手快,菱菱现在是谁的媳妇都说不准。

轮得到你在背后说三道四吗?!挑拨是非、自私虚伪,这顿打,是挫你老赵家的歪风邪气——”


饭桌上霎时间人仰马翻。

江菱去搀扶高翠兰时,就瞧见陈媚趁乱把螃蟹扔回了周海碗中,她眸色一沉,原本猜测的事此刻多了两分真实性。

陈媚故作镇定的将散落的短发挽到耳后,自以为天衣无缝,结果抬眸就瞧见江菱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她。

“……”

一瞬间,陈媚眼神有明显慌乱,

她下意识的躲向周海身后。

在这个节骨眼上,江菱根本顾不得去证实对方怀孕的事是真还是假,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把高翠兰搀去里屋,动作快的周炀已经出去借车,赵红英两口子留在堂屋收拾残局。

留在老太太身边的唯有小儿子周秀和三儿媳妇江菱。

江菱不由得想起上辈子的事,思绪发散时,手蓦地被人给拽住,高翠兰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双眼发直的瞪着屋顶,嗓音颤巍巍的有点可怜:“她……她是不是怀孕了哇?”

周秀茫然脸:“啥?晕了?”

江菱蹲下身子,低声解释:“我只是怀疑,但没有办法确认,那个孩子是否是二哥的,要不要开门见山的问?”

孩子确实不是周海的。

前世,高翠兰死后不到半年,陈媚就卷走家里钱财,去投奔了据说是孩子亲爹的钱屠户,因没有扯结婚证,上门寻他们的周海无名无分,连带着腿都被打断,最终疯疯癫癫的徘徊在钢铁厂家属院……

江菱不忍对方走歪路,但苦于没有证据。

“哪怕她怀的是老二的种,都不可能进老周家的门,这骚情的贱货,败坏周家门风,骨子里就是烂的——”高翠兰面如死灰,艰难开口:“只要俺活着,她就不可能进老周家的门!”

上辈子,周海同样求过高翠兰让陈媚进门,老太太性格强势,果断拒绝,前途大好的儿子不可能毁在寡妇身上。

她甚至以死相逼,让周海和对方断了联系。

谁知道,陈媚是个不安分的,居然大着肚子找去了周海所在的单位,最终,老二因为作风问题被饭店开除,连家都不敢回,整日龟缩在隔壁街的陈媚家,在对方的挑唆下,他甚至恨上了高翠兰。

就这比赵红英还要恶劣的性格,高翠兰如何能让这种搅家精进门,她虚虚咳嗽了两声,斩钉截铁道:“菱菱,你去把老二叫进来,俺有话同他说。”

周秀下意识的要跟着嫂子出去,人被高翠兰拦下:“你就在这里好生看着,看你哥是如何犯浑的。”

“……”

周秀莫名的有点慌。

……

江菱出门时,瞧见的是正在认真收拾地面狼藉的周平,老实憨厚的大哥用抹布把地上的污渍都擦得很干净,而周海和陈媚,一个双手插兜,一个手搭在男人肩膀,正咬耳朵说着悄悄话。

就周海那混不戾的模样,

别说高翠兰了,江菱都想给他两巴掌。

她站在屋檐口,冷声提醒:“二哥,妈让你进去。”

“来了。”周海正色,还整理了下衣裳。

站在他旁边的陈媚捂嘴笑,整个人花枝乱颤,瞧见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江菱忍不住皱眉,平心而论,她不喜欢这样的妯娌。

或许是嫌弃根本藏不住,原本就外向的陈媚扭着腰肢靠近,阴阳怪气的同江菱攀近乎:

“听说今天这桌菜是你特意做的,费心了啊,弟妹。”

“不费心,妈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还有,你没有过门,不必要喊我弟妹的,咱们关系没那么亲近。”江菱认真解释。

噗——

赵红英平日里是极讨厌江菱那张嘴的,

像软刀子扎人。

这两天,在高翠兰的潜移默化下,原本对江菱的厌恶在慢慢减少,在陈媚上门时,两人仿佛统一了战线,都坚决反对和这样的女同志当妯娌。

有婆婆这尊大佛在后面做靠山,赵红英毫不客气的怼向对方:

“菱菱说得对喔,老二一表人才,相看过的女同志可不在少数,总不能见一个就喊一句弟妹吧,那多不合适,能不能过妈那关都难说,我们周家,敞亮清白。”

话里话外都在暗讽,嫁过人的陈媚不清白了。

说到底,就是嫌弃她。

原本想套近乎的陈媚笑容一瞬间凝滞,不知为何,高家人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对其格外戒备,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她干脆冷了脸,退到一旁安心等待着周海。

……

“妈,我是真的想要娶陈媚,这次绝对是认真的,你就帮我张罗婚事吧,将来我们一定好好孝顺你。”

周海刚把门掩上,就果断对着躺在床上的高翠兰跪下,话里话外,都是希望老母亲能够同意他和陈媚的事,言辞恳切,句句肺腑。

如果没有经历过上辈子的事,高翠兰指不定真的会被周海的甜言蜜语给哄住,但现在,提前洞悉了所有结局的她,心像石头那样冷硬。

周海是四个儿子中最不服管教的,高翠兰从没有在他这里听到过啥软话,半辈子了,这不孝子如今居然为了个女人软了膝盖,冲她数次下跪,如果真的让陈媚进了门,这个家还有她高翠兰的位置吗?

只怕是连鸡窝都睡不上。

她深吸一口气,拒绝:“你知道她是个咋样的人么?有人瞧见她和红旗公社的钱屠户有往来——”

“那是误会!”

高翠兰冷脸睨他,气氛凝滞,连周秀都不停的给哥哥使眼色,但周海就像被下了降头般,破罐破摔道:“她和钱屠户有往来,那是因为在黑市的生意。”

“好啊,她居然还在黑市干投机倒把的勾当,是,有交流是正常的,但是老二,那是正经工作吗?

现在街道办在严打这些你不是不知道,要是被逮,情节严重是会吞枪子的,还会连累你,老二啊,俺们老周家容不下这种人,你想让俺见,俺见了,想娶,不可能的。”

陈媚身上处处都是黑料,高翠兰态度很坚决,都还没甩出最终底牌,跪在地上的周海已经慌了。

哪怕被弟弟拉拽,都坚决不起,他咬紧了后槽牙,喉结快速吞咽,说:“陈媚,她,她怀孕了,我必须娶她。”

“……”

这个蠢货!

高翠兰气得抓起床边的搪瓷缸子狠狠砸向对方脑袋,

“你就这么确定那孩子是你的?!”


“你不用担心,不管老三有任何情况,我们都站在你这边,你永远都是周家人,妈会护着你,无须讨好任何人,包括我。”

他的语气从没有这般温和,侧面印证了周炀伤得或许很重。

江菱微怔,点了点头。

……

让周海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被拦在军区医院外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他,因他脸上的伤,守门的战士对着他们好一顿盘问。

直到江菱亮明身份,说自己是周炀的媳妇,才被放行。

在军区,所有的异样都逃不过军人的眼睛,出于本能,同样来医院看望友人的陆湛站在哨岗处,挑眉看向挎枪的战士:“刚才什么情况?”

“报告首长,一场误会,那是特战团周营长的媳妇。”

“媳妇?!”

陆湛眼里没了笑,旁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是明白内情的,周炀这个疯子,选择了一条危险的道路。

迫切的想要往上爬,一切都是为了能让这个农村妇女来随军,他甚至帮对方铺好了所有的路,陆湛喉结滚了滚,他倒想看看,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

和守卫打过招呼后,陆湛果断朝着住院部去。

病房内,

周海瞧见弟弟腿部的伤口气得差点飙脏话:“靠!拆卸地雷这种事需要你亲自做?!你就不怕被炸碎——”

“还好,没碎。”

“我看你离破碎就差一点,什么时候做手术?这个位置,如果手术的话……”周海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

因为周炀的伤实在尴尬,就差一点点到腿根,是个人都会怀疑是否伤到那方面。

周炀早已经麻木了,他揉了揉额头,主动出击:

“你和那寡妇吹了吗?”

“你居然在我伤口上撒盐,是亲兄弟吗?”瞧见周炀那不悦的眼神,周海有点理亏,他干脆坐在床边,低声道:

“算了,刚才那问题就当我没有问过,老太太担心你得很,所以特意让我带江菱过来照顾你,听说你昏迷中都叫着她的名字。

以前我不懂你的喜欢,现在有点明白你为啥喜欢她了,是个人都容易对她心动,江菱挺温柔贤惠的,你……”

周海说到一半,察觉到周遭气温下降,他迎上周炀晦暗的眼神,惊道:“干嘛?夸夸都不行?”

“收起你的眼神,哪怕是躺着,我照样能揍你。”

“啥意思啊,她是我弟妹——”周海气得吐血。

周炀阖上眼,额角青筋微泛,“你知道就好。”

“……”

狗东西!

周海被这人气得差点跳起来,正想撸袖子动手时,江菱带着护士匆匆赶来。

接下来周炀是要做手术的,取出腿部残存的弹片,在进手术室前,需要先做几次清创处理,当裤脚被掀起,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时,原本跳脚的周海沉默了。

他咽了咽口水,莫名觉得腿部疼痛,有点后悔刚才和周炀吵架,和个病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就该学学江菱的宽以待人。

兄弟俩第一时间都看向了她。

直面血腥,她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心疼,本能反应是呕吐,江菱捂住胸口,迎上男人那一双黑漆漆的眼,她艰难开口:

“对不起,我有点受不住。”

她拉开病房门跑了出去,原本帮忙递棉签的周海动作僵在了当场,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周炀。

后者眼里的光有一瞬间的幻灭,他单手捂住眼睛,嗓音带了点自嘲:“是挺恶心的吧,都说让你们不用帮忙。”

“恶心个屁——”

穿着军装的陆湛推门而入,面沉如水:

“战场上的血腥数不胜数,她身为军嫂,难道连这点小场面都受不住,我们前线军人抛头颅洒热血,可不是用来让她恶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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