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甘采儿兰亭舟的其他类型小说《夫君二选一?草包美人吓哭了甘采儿兰亭舟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兮若无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景和二十年的冬天特别冷。在接近年末岁尾时,京都连下了七天七夜的雪。雪花纷纷扬扬,将整座都城都掩在冰雪之下,极目望去,天地之间一片白。清晨,天光微亮。城南一处偏僻的陋巷中,一扇柴门“嘎吱”作响,门从里面被人推开,走出一个妇人。妇人看上去年岁不大,约摸三十出头,其秾丽的眉眼,还能依稀看出一丝曾经的惊艳绝色。若有京都世家贵妇在场,便会认出这妇人就是曾被整个京都贵妇圈引为笑柄,鼎鼎大名的草包美人:甘采儿。可眼下的甘采儿,再也称不上“美人”两字。此时的她,脸上布满细纹,皮肤粗糙又干黄,面色黯淡,显出远超年龄的老态。廉价的青花头巾包裹着发髻,边缘处钻出几缕头发,枯黄与苍白间杂,更显出她的破落和窘迫。她每走几步,就要停下喘气,看上去十分病弱。她身...
《夫君二选一?草包美人吓哭了甘采儿兰亭舟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景和二十年的冬天特别冷。
在接近年末岁尾时,京都连下了七天七夜的雪。
雪花纷纷扬扬,将整座都城都掩在冰雪之下,极目望去,天地之间一片白。
清晨,天光微亮。
城南一处偏僻的陋巷中,一扇柴门“嘎吱”作响,门从里面被人推开,走出一个妇人。
妇人看上去年岁不大,约摸三十出头,其秾丽的眉眼,还能依稀看出一丝曾经的惊艳绝色。
若有京都世家贵妇在场,便会认出这妇人就是曾被整个京都贵妇圈引为笑柄,鼎鼎大名的草包美人:甘采儿。
可眼下的甘采儿,再也称不上“美人”两字。
此时的她,脸上布满细纹,皮肤粗糙又干黄,面色黯淡,显出远超年龄的老态。
廉价的青花头巾包裹着发髻,边缘处钻出几缕头发,枯黄与苍白间杂,更显出她的破落和窘迫。
她每走几步,就要停下喘气,看上去十分病弱。
她身上的衣服也很单薄,仅一层碎花夹袄,被冷风一吹,人就不住瑟瑟发抖。
尽管很冷,身体也不适,甘采儿仍顶着风雪,往外走去。
经过七日七夜的雪,京都大街小巷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甘采儿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花了两个时辰,她才从城南走到城西。
京都城“东富西贵,南贱北贫”,住在西城的不是王侯公卿,就是门阀世家,全是高门显贵。
甘采儿沿着墙根儿,一路东拐西绕,熟练地走进一处高门大院的背街后巷。
她径直走到巷底,蹲下来用脚刨了几下,便见那墙角根儿露出一个不大的狗洞来。
她从怀里掏出一小截新鲜的柏树枝,塞进狗洞中,而后轻轻摇晃起来。
不一会,墙的那头,传来一道声音。
“娘,是你吗?”
声音很年轻,约摸是八九岁的小少年,还带着一丝稚气。
这一声“娘”,直叫得甘采儿肝肠寸断,瞬间红了眼眶,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滴。
“星儿,是我。”
她语带哽咽。
“娘,你能不能把我接走?”
小小的声音里包含着希冀。
甘采儿闻言,心如刀绞,泪掉了更凶了。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她何尝想母子分离?!
可她人卑言微,哪能与卫国公府对抗。
她稳了稳心神,装出尽量轻快的声音:“星儿,等你再大一些,就可以向族学申请去书院学习。
到时候,我们母子就能见面了。”
“不会的!
母亲不会让我出去读书的,她现在连族学都不让我去了!”
“娘,你就接我出去吧,你能带妹妹走,为什么不能把我也带走?”
墙那边声音焦躁起来,隐有哭腔,还夹着十分委屈。
儿子的话,一寸寸凌迟着甘采儿的心。
她何尝不知那设计坏她名声,将她逼上绝路的歹毒女人绝不会善待她的儿子。
但......“星儿,你是卫国公府的长子,上了族谱的,娘带不走你呀~~~”甘采儿捂着嘴,痛哭失声。
不是她不想带走儿子,而是根本不可能。
听到她哭,墙那边的声音慌张起来。
“娘,你别哭,我不走,不走了。”
“娘,我听你的话,我会认真读书!
她们不让我读,我就偷偷读。
等我长大了,定会为娘讨回公道!”
甘采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从怀中掏出个荷包,使劲儿往狗洞里塞。
“府中刁奴多,这些银子你拿着。
大夫人若让人难为你,你就拿钱打点一二,不要舍不得。
娘别的不求,只求你们兄妹二人能平平安安。”
“娘,我省得。”
一双小手接过荷包,紧紧捏在掌中。
“大少爷,快走吧,别让人发现了。”
远远传来小厮的声音。
“好了。
星儿,快些回屋去。
今儿天冷,仔细别冻着。”
甘采儿也出声催促。
“娘,你什么时候再来?”
“正月十五,可好?
到时候娘给你带糖人。”
“嗯,好。”
孟北海从地上站起来,扯了扯身上的衣袍,料子是上好的云锦嵌狐狸毛,只是太过破旧,而且显明小很多,连手腕都遮不住。
自从父亲战死,娘又被赶出卫国公府后,他在府中过得便一日不如一日。
他抿了抿唇,握紧手中的荷包,转身走了。
听着墙那边脚步声渐行渐远,甘采儿才扶着墙慢慢直起身。
忽地一阵眩晕,她用指甲紧紧抠住墙壁,这才没让自己摔倒在雪地里。
四年前她生女儿时难产,落下了病根。
到了这两年,身子更是大不如前,虚得厉害,整日里不是咳就是喘。
甘采儿搓着冻得麻木的手,突然很想哭。
她也曾是千娇百媚的女娘,也曾是人人口中羡慕的状元娘子,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既然兰亭舟不喜欢自己,那这一世,就不再委屈他。
想来前世兰亭舟与自己十年的婚姻,对他来说是何等艰难的忍耐。
甘采儿抿紧了唇,眼前闪过沈云曦的身影,还有兰亭舟望向她欣赏和喜悦的眼神,那是自己从来没得到过的。
兰亭舟在她这里多是隐忍、克制,不被她蠢得恼怒,就是被她撩拨得失控,独独没有过欣喜和赞赏。
兰母走了。
“还不出来?”
清越的声音响起。
甘采儿抹了脸上的泪,低着头爬出床底。
兰亭舟默默看着甘采儿,心里奇怪,一向娇纵跋扈的人,今日怎么肯如此委屈自己?
甘采儿灰头土脸从地上站起来。
兰亭舟见她眸子微红,似哭过了?
他心中微微一拧,泛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伸出手,想将甘采儿拉入怀里,替她擦擦脸。
甘采儿却侧身一步,避开他伸来的手,向他屈身行礼:“今日之事是妾身冒犯,以后再也不会了。”
说罢,甘采儿裹紧外袍,快步冲出书房。
兰亭舟本能地追了两步,后又想到什么,生生顿住脚步。
望着甘采儿仓惶离去的背影,他缓缓坐下。
看来自己与母亲的对话,都让她听了去。
母亲没说错,她非他理想妻子,甚至是从未想过的妻子类型。
兰亭舟出生书香世家,从小泡在各典籍之中长大,小小年纪就熟读四书五经。
在他心目中,他的妻子应是知书达理,温婉贤惠的女子。
夫妻之间也应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而不是像甘采儿这样......呃,痴缠不休,索求无度。
在兰亭舟眼里,甘采儿大胆、粗鄙、头脑简单、一根筋,却也明媚动人。
他觉得甘采儿似一团火,如骄阳烈焰,浑身上下都燃着霸道的,能灼伤人的温度。
兰亭舟自有傲骨,他被甘采儿逼着成亲,心里极为抗拒,也不忿。
但她又实打实的对兰家有恩,他便忍下这口气,只当自己为报恩情,以身抵债。
所以,只要甘采儿不太过份的要求,他都会尽力满足,比如偷偷瞒着兰母荒废课业,陪她出外游玩,又比如白日宣淫,偷半日欢愉......兰亭舟望着桌上的青花瓷空碗,抿紧了唇。
让她早些清楚自己的心意,也好。
省得她执念太深,又想层出不穷的花招。
甘采儿一口气跑回墨逸院。
小红见她风一般地跑回来,开始不由一惊,而后看清她身上胡乱裹着的袍子,便捂嘴直笑。
“小姐,这大半夜的,你还回来干嘛?”
小红打趣道。
甘采儿瞪了小红一眼,默默往房内跑。
“小姐,你要不要沐个浴?”
小红凑到她近前,笑得暧昧。
“你这作死的丫头,还不快去烧水!”
甘采儿羞恼。
“欸,奴婢这就去~~~”小红哈哈地笑着跑出去。
甘采儿被甘茂国从小宠坏了,养歪了,小红自然也是歪的。
正所谓仆肖其主,主仆二人全都是无法无天的性子。
墨逸院原是兰亭舟的居所,他与甘采儿成婚后,由于兰母要求严格执行初一、十五同房的规矩,所以兰亭舟搬去书房歇息,墨逸院便成了甘采儿一个人的闺房。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前世的甘采儿会觉得委屈,而如今的她,却觉得安心。
她想放过兰亭舟,也放过自己,不再拧巴,不再较劲,不再一门心思去求兰亭舟的真心。
助兰亭舟早上青云,帮他幸福圆满,是甘采儿今生的心愿之一。
她裹紧身上的外袍,觉得十分疲惫。
重生回来才半日,心神还未稍稳,便“忙忙碌碌”了大半天,她看了一眼身上斑驳的痕迹,捂住了脸。
现在急需解决两个问题,一是和离,二是书院。
甘采儿知道,自己迫使兰亭舟成亲,是兰亭舟一生中最屈辱的事。
更何况,兰亭舟日后会遇上真正与他琴瑟和鸣的女子,他真正的良配。
错的事,总得要改过来。
不过,成亲半年自己就提和离,怕是对兰亭舟又一次伤害。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当下比和离更紧要的是书院。
兰亭舟前世三元及第,仅凭四年时间就登顶状元,成为大雍国二百年来最年轻的状元郎,轰动一时,传为佳话。
但没人知道,兰亭舟科举之路走得异常艰难,主要问题就出在书院上。
对于明年的县试,甘采儿并不担心。
一是这种小考,兰亭舟闭眼都能考过;二是清水镇就算再小、再偏远,可在竹山县那也是数得着的。
镇上的启智书院每年也要考一两名童生出来,没人会意外。
甘采儿担心的是之后的院试和乡试,特别是乡试。
前一世,在参加乡试前,兰亭舟已声名鹊起,有了少年才子的美誉,因而受人排挤,嫉妒,还遭人暗算。
乡试开考前一月,兰亭舟被人举报书院为他身份造假,还买通数位落榜考生做证,让他差一点取消被秀才功名,无缘乡试。
幸而一位大儒惜才,出面担保让兰亭舟先参加考试,考后再详查相关情况。
若举报属实,则取消兰亭舟所有成绩,自己愿同担问责。
后来,兰亭舟在乡试中一举夺魁,拿下解元。
但这段公案一直影响他很多年,哪怕是在他金殿折桂后,景和帝都还下令重查此事。
所以,让兰亭舟去一个声名好,份量足,有名师坐镇,学风严谨清正的书院,是眼下最迫切,也最紧要的事。
只是一个好书院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甘采儿决定回家一趟。
甘采儿清楚记得自己死了,死在一场暴风雪中,死在大年三十晚上。
所以,当她再度睁开眼,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时间,她不知身处何时何地,自己是人是鬼。
甘采儿呆呆盯着头顶上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树荫,怔忡地出神。
正午的阳光穿透树叶,像碎金般洒满她一身,让她感到暖意融融,十分惬意舒服,像极了曾经的年少时光。
这树她认得,是槐树。
槐树在她家乡清水镇随处可见,她喜欢槐花清香甘甜的味道,每到春天,总要爬树上摘槐花来吃。
甘采儿有些恍惚,这是哪来的槐树?
要是她没记错,京都城里很少有槐树。
而且这棵树,怎么越看越像清水镇兰家老宅的那棵?
难道,自己是魂归故里了?
“小姐,小姐,事情办妥了!”
一道兴奋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甘采儿的迷茫。
甘采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青衣婢女正向她飞奔而来。
甘采儿眼神猛地一缩,嘴不由自主地张大。
“小红?!”
甘采儿失声道。
“小姐,是我。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是又躺迷糊了?”
看着年轻的,活力满满的小红,甘采儿久久回不过神。
她记得小红早就死了,为出府去给自己请大夫,小红被梅婉吟抓住,活活杖毙在自己眼前。
甘采儿一把抓住小红,抓得又急又紧。
掌心温热的体温传来,甘采儿几乎要落泪。
对于自家小姐的惊慌失态,小红十分奇怪。
不过,现在她没时间来计较,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小姐,快点起来,快点!
药效都就要起了~~~”小红不由分说,一把将甘采儿拽起来,拉着她就走。
甘采儿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是躺在一个竹躺椅上,貌似正在槐树下小憩?
她瞥了眼身上的衣服,一袭鹅黄色织锦绣花长裙,轻薄透气,又流光溢彩,正是她年少时最喜欢的那条裙子。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闪过。
甘采儿猛地停下脚步,紧张地看着小红。
“小红,今年是哪一年?”
“景和三年呀。”
“景和三年......”甘采儿喃喃着,失了神。
原来,她真回到了清水镇,回到了少年,回到十五岁时!
只是,如果一切真的能从头来过,为什么不能再早半年?
若能回到还没与兰亭舟成亲时,那该多好。
“小姐,你今儿到底怎么了?”
小红终于瞧出自家小姐不同寻常。
甘采儿定下心神,摇了摇头。
“小红,你要拉我去哪里?”
“去书房呀!
再迟些,姑爷的药性就该起猛了,若把人憋坏,到时候你又该心疼了。”
小红一通说,噼里啪啦地像倒豆子,语速又快又急,手上的动作也没闲着,拽着甘采儿就小跑起来。
小红做事一向干脆利落,雷厉风行。
她长甘采儿两岁,是甘采儿娘亲留给她的贴身丫鬟,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
两人虽说是主仆,实则比亲姐妹还亲。
从小红的话语中,甘采儿终于从久远的记忆里挖出一档事来。
想起自己都做过什么,和正要去做什么......她顿时面红耳赤,恨不能挖个坑,原地将自己埋了。
自己年少时,可真是无知者无畏,做了不少荒唐事!
甘采儿和小红赶到书房时,看到一个削瘦身影正在书房外焦急地转来转去。
当他看到甘采儿,眼睛顿时一亮,快步跑过来。
“夫人,您可算来了。”
这人叫墨砚,他和另一书童墨云,都是甘采儿替兰亭舟买来的书童,后来这二人成了兰亭舟的长随,陪伴他几十年。
“夫人,您快进去吧。
那碗汤公子都喝了有一柱香时间了,您再不去,怕是要不好。”
墨砚着急道。
甘采儿脸上一红,狠狠唾弃十五岁的自己。
给自己夫君下药,白日求欢这事,是非要做得人尽皆知吗?
甘采儿和兰亭舟虽新婚燕尔,但同房的次数却并不多。
因兰母是极其古板的人,让他们必须严格遵照初一、十五才能同房的规定。
甘采儿不是肯守规矩的性子,奈何兰亭舟侍母至孝,行事也恪守礼法,不越雷池一步。
甘采儿不甘心,于是就想方设法诱他下雷池。
兰亭舟越是周正清流,不重色欲,甘采儿越要勾引他。
她特别爱看他为自己失控,赤红着双眸,由端方君子化身为一头凶兽。
这让她很有成就感。
所以,她时不时就往兰亭舟的吃食中下些助兴的药,这已成为常态。
兰府中大半的仆人都是甘采儿亲自张罗买来的,所以做起这些事来,得心应手。
只是年轻的甘采儿哪里知晓,下药能得到的只有人身,不得人心。
年少时犯的错,总要面对。
甘采儿叹了口气,推开了书房的门。
甘采儿一进门,就看到桌上青花瓷的空碗和坐在书案后正手撑着头,似在假寐的男子。
男子身着一袭简洁的淡青色素袍,衬得他面若冠玉,发如鸦羽,清贵且雅致。
听到开门声,兰亭舟缓缓撩起眼皮,看向来人。
一泓秋水般的眸子,直直闯进甘采儿眼里。
“怦!
怦!
怦!”
甘采儿听到自己的心剧烈跳动声,如有擂鼓。
她从不怀疑自己年少时对兰亭舟的喜爱,那是一想到他,就会傻乐的喜欢。
只要他多看自己一眼,便能一宿都无法安眠的喜欢。
“夫人,你来晚了。”
兰亭舟的声音,既清洌如水,又如珠玉相撞,琳琳琅琅、清澈悦耳。
“怦!
怦!
怦!”
甘采的心跳得更猛烈了,似要从胸腔中蹦跳出来。
她不由心慌意乱。
哪怕隔了一世,她对兰亭舟仍心存觊觎。
只是,她再也不是前世十五岁的自己,可以毫无芥蒂的将眼前的男人扑倒。
毕竟,该与兰亭舟,能与兰亭舟并肩站在一起的那个人,从来不是她。
注意到兰亭舟眼尾泛着薄红,额上有细密的汗,甘采儿紧张地抠手指:“我,我去给你煮碗安神汤。”
“怎么,夫人是嫌药量不够?”
兰亭舟清冷的话语,甘采儿尴尬,羞耻达到顶峰。
她几欲转身夺门而逃。
甘采儿反常的表情,让兰亭舟微微眯起眼。
他瞧着她通红的脸,无措的手,一双水莹莹羞愧的眼......心中燥热更甚,于是起身一步一步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甘采儿忍不住后退,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兰亭舟这么高,呃,还这么......壮?
兰亭舟长臂一伸,单手扼住甘采儿的腰,轻轻一拎,便将她抱在怀里,往书房屏风后的床榻走去。
“停,你停下来!
我,我们想想其它办法。”
甘采儿急得直嚷。
兰亭舟脚步一顿,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不,不,不是的。
你听我说......”甘采儿话音未落,人就被扔在柔软的锦被上。
兰亭舟微凉的指尖挑开她衣带,露出内里的素纱薄衣,除此之外,她身上再无它物。
在透过窗棂明亮的阳光中,她一切都能一览无余,纤毫毕现。
甘采儿羞忿地捂住了脸。
而后,她听到“刺啦”一声,浑身一凉,那形同虚设的素纱薄衣,像两片蝉翼从她身上飞走了......
魏玉兰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三日后,就给甘采儿收集回来一大堆有用的消息。
“旦州府的书院共有十二家,其中口碑好,名气大,有大儒坐镇的有三处。
分别是鹿鸣书院、琴川书院和文渊阁。”
“这三处又以鹿鸣书院为最强,现任山长是前太傅欧阳舒。
据说上一次乡试,鹿鸣书院竟中了三十五位举人,在旦州轰动一时,连京都的国子监都被惊动了。”
“琴川书院和文渊阁也不差,这两处擅长教书育人,治学极严。
听说但凡进了书院的,哪怕是颗歪脖子树,也能给你扳直了,口碑极好。
也有好几位有声望的大儒在,上一次乡试也都中了不少举人。”
“另外还有......那就鹿鸣书院!”
不待魏玉兰念完信上内容,甘采儿一口打断。
魏玉兰默默放下手中的信笺。
“囡囡,你可知这鹿鸣书院有多难进?
无数人削尖脑袋连大门都摸不着,甚至不少秀才都被拒之门外。”
魏玉兰有些无奈,“要不,我们再看看其它的?”
“不,要去就去最好的。”
甘采儿很坚定。
魏玉兰重重叹了口气,一旦遇上兰亭舟的事,甘采儿就固执得像头倔牛,怎么也拉不回来。
罢了,随她去吧。
进得鹿鸣书院自然好,若进不去,也不见得是坏事。
魏玉兰在信笺中翻翻捡捡,然后抽出一张,继续念道:“进入鹿鸣书院有四个条件,一是需通过县试,获得童生资格;二是要有进士以上的学者举荐;三是通过书院的考试,合格后才能入学;四是每年束脩二百两。”
对兰亭舟的才华,甘采儿心里有底,银钱也不是问题,只是这个举荐人......她不由微微皱眉。
翻遍清水镇,也没听说谁家出过进士呀。
这人要上哪里去找?
不过旋即,她又舒展开眉头。
清水镇没有,那就上其它地方去找嘛,事在人为,她就不信找不到人!
魏玉兰看着甘采儿坐在一旁,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傻笑,不由摇了摇头。
唉,这傻孩子,真是陷进入一个名为“兰亭舟”的情劫里了。
现在只希望那兰家小子,是位真正的君子。
魏玉兰从柜子里拿出两套新衣,她将衣服展开,往甘采儿身上比了比,然后满意地点头。
甘采儿定睛一看,是两件轻薄的蚕丝娟衣,裙上用金银丝绣满百蝶,极薄,极透,也极美。
她不明就里地看着魏玉兰。
“姑爷那模样,一看就是要招烂桃花的。”
魏玉兰轻哼一声,自顾自地说着,“这男人呀,只有彻底被掏空了,才会断了旁的念头。”
甘采儿瞬间就明白这衣服的用处,脸色蓦地暴红!
她不由想起前世魏玉兰传授过的那些秘笈,以及秘笈实施后的效果......甘采儿顿觉得自己脸热得快要熟了。
“娘,不用,真不用。”
甘采儿忙推拒道。
“啧、啧,你脸红个啥?
这都成亲半年了,怎么倒比做姑娘时还脸皮薄了?”
魏玉兰一脸嫌弃。
说完,她将绢衣硬塞到甘采儿手中。
“娘告诉你,要想拴住男人,就得主动,切忌害羞。
若是抓不牢,到最后岂不白白给他人做嫁衣?”
“娘,他是君子,不是那样的人。”
甘采儿红着脸,又急又羞。
“呵,你娘见过的男人比见过的猪都多。
天底下的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除非他没那二两肉。”
魏玉兰冷哼着。
甘采儿一噎,顿时说不出话。
尽管她两世为人妻,孩子都生过两个,但还是会被魏玉兰大胆粗俗的言论噎得接不住话。
她这继母,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那还是留给娘自己用吧。”
甘采儿说完,将娟衣像烫手山芋般扔给魏玉兰,然后拿起那叠信笺,落荒而逃。
“你这孩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魏玉兰拿着衣服气急地骂。
可她再骂,甘采儿也跑远了。
她一扭头,气闷地将衣服塞给也准备跑路的小红。
“你把衣服收好,等哪天瞅准时机,让囡囡穿上。”
小红眼睛骨碌碌转了两下,笑着应了,抱起衣服追甘采儿去了。
回到墨逸院,甘采儿将信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心里还是没个章程,不由有些泄气。
“小姐,这些费心思的事,你自个儿在这里瞎琢磨,还不如去问问姑爷。”
小红道。
甘采儿眼睛一亮,是呀,自己想不到办法,兰亭舟那么聪明的人,肯定有辙!
“小红,让厨房今晚做松鼠桂鱼和清蒸狮子头。”
“欸,这就去。”
小红脆声声应了。
松鼠桂鱼和清蒸狮子头是兰亭舟最爱的两道菜,别看他外表清冷,却喜甜,无肉不欢。
小红没直接去厨房,而是先去了书房。
她对守在书房外的墨砚道:“告诉公子,今日夫人让厨房做了松鼠桂鱼和清蒸狮子头。”
每次甘采儿让厨房做兰亭舟爱吃的菜,就她代表邀请兰亭舟共进晚膳,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至于晚膳后嘛......这就是两人的贴身丫鬟和书僮们心照不宣的事了。
墨砚瞬间心领神会:“姐姐放心,小的一定将话带给公子。”
墨逸院的晚膳才摆上,兰亭舟就踏着渐起的暮色回来了。
甘采儿略有惊讶,她怎么记得前世总要左请右催,这人才会赏脸回院?
兰亭舟洗面净手后坐下,看着满满一桌子菜,没有动筷。
“今日初十。”
兰亭舟忽出声道。
甘采儿一愣,茫然看着他。
初十又怎么了?
初十就不用吃饭了?
盯着兰亭舟板起的脸,甘采儿忽想到什么,脸上顿时烧成一片。
“菜里没加其它东西!
真的没有。”
甘采儿连连摆手,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兰亭舟淡扫她一眼,不置可否,随后拿起筷子夹了最喜欢的狮子头。
“你放心,以后都不会了。”
甘采儿动了动嘴,轻声道。
兰亭舟手一顿,抬起眼又看她一眼,终是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吃着饭。
甘采儿想,两人还要做一阵子夫妻,有些话还是说开的好。
于是,她抿了抿唇,很诚恳地道:“逼你娶我,还让你做很多你不喜欢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以前太不懂事。”
“这几日我想通了,感情的事勉强不得。
你放心,我以后定不再纠缠于你。”
兰亭舟放下筷子。
“你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兰亭舟一脸平静,看上去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这让甘采儿不由一阵挫败。
算了,一时半会儿也难改他看法。
毕竟自己没皮没脸纠缠他,已经缠了七年。
现在说变就变,确实难让人相信。
甘采儿戳着碗中米饭,泄气道:“我听说鹿鸣书院很好,你要不要去试试?”
“鹿鸣书院?”
兰亭舟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旦州学子谁没听过鹿鸣书院的大名!
能进鹿鸣书院,相当于半只脚跨入了举人之列。
“你不是不想我离开清水镇吗?”
“我不都说了,我想通了嘛。”
甘采儿撇撇嘴,拿出两张信笺放在桌上。
兰亭舟拿起一看,信笺上写的是鹿鸣书院的介绍及最近十年的概况,还有入学条件。
正在这时,小红突然捧着衣服走进来。
“小姐,这件两新衣服,你晚上穿哪一件?”
说着,她还将手中衣服拎起来抖了抖。
两件绢衣就这样在暮色里展开,轻飘飘的,如烟似雾......兰亭舟看向甘采儿的眸色 ,一下子变得幽深难测。
“不,不是,我没有!”
甘采儿瞬间蹦起来,慌张解释道,“这,这衣服不是我的,是我娘的,真的。”
甘采儿有些欲哭无泪,前一刻还在誓言旦旦不纠缠人家,下一刻就把娟丝蝉衣放人家眼前......兰亭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直看得她面红耳赤,羞忿不已。
小红见势不对,早就把衣服扔在桌边凳子上,人跑了。
兰亭舟拾起一件娟衣,捏在指尖。
“就素色这件吧。”
兰亭舟目光深邃,眼底隐有一簇暗火跳动,看得甘采儿心漏跳几拍。
她一把夺过娟衣,扭身进了房。
穿什么穿!
她又不是前世的甘采儿!
会天真的以为,只要想方设法勾引他,讨好他,就能求来一点点喜欢。
她磨牙着,恼恨地将衣服扔进衣柜里。
看着甘采儿跑进屋的背影,兰亭舟垂下眼眸,捻了捻指尖。
呃,她确实不下药了,直接改色诱了。
等什么时候有空,还是要再教教她《女书》《女德》。
总不能一直纵着她,不知节制。
今日便先依了她罢,省得她一会儿又要哭闹,不依不饶。
甘亭舟抬步,缓缓向卧室走去。
甘采儿抬起头,再看了眼青砖碧瓦的深宅大院,而后拖着脚步,一步一步离开。
离开卫国公府后,甘采儿并没有沿路返回城南,而是去了城东。
此时,大雪已停,但天空仍灰蒙蒙一片,远处有黑云压顶,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雪。
从城西到城东这一路,甘采儿走得更慢,喘得更厉害,一呼一吸之间,似有冰碴子割着喉咙。
有那么一瞬,她似乎觉得自己永远都走不到想去的地方。
但凭着一股执念,终是在傍晚时分,甘采儿一步一挨地挪到了翰林大学士,当今太傅大人兰亭舟的住处。
她拐到兰府的东北角,伸手叩响角门。
“嘎吱”一声,门开了,露出一张沧桑的脸。
“夫人,您来了。”
“章伯,可别再这么叫。
我早就不是这里的夫人了。”
甘采儿捏了捏衣摆,局促地站在那里。
兰家老仆这一声“夫人”,让她羞愧难当。
想当年,是她亲手背刺兰亭舟,让他沦为全京都最大的笑柄,让他颜面扫地,还差点影响到他仕途。
她本是没脸再来兰府,但......“夫人是来看小姐的吧?”
甘采儿点点头。
“小姐在小花园堆雪人呢,她说要堆一院子的雪人,现在应该还没离开。”
“谢谢章伯。”
甘采儿道完谢,熟门熟路往宅子里走。
兰府不大,没走多久,甘采儿就在花园里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身上穿着红色滚毛边锦袍,正欢喜地在园中蹦蹦跳跳,很是活泼。
几个婢女忙不迭地跟在她身后护着,生怕她摔着。
那个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孩,正是甘采儿的女儿,孟芙。
甘采儿躲在假山后,近乎贪婪地看着孟芙,看她拿小铲子铲雪,看她堆雪人,看她与婢女们打雪仗,看她输了撅着嘴耍赖......甘采儿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放不下。
直到,一道清婉的声音响起。
“芙儿,你在雪地里玩了一下午,该歇一会了。”
随着这道声音,一位少妇缓缓走进花园。
一身白狐大氅显得她既雍容又清雅,身后跟着一位嬷嬷和两位婢女,她们举止谦卑恭敬,一看就规矩极好。
孟芙见到来人,扔了手里的小铲,开心地扑过去,奶气奶气撒着娇:“母亲~~~我再玩会儿呗~~~”妇人蹲下身来,掏出手帕,细心地给孟芙擦拭额头的汗,柔声道:“你今日玩得太久,当心着凉。
若没尽兴,明日再来便是。”
“哦~~~”孟芙虽不太甘愿,但仍是乖乖点头。
甘采儿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又酸又涩,还有一丝羡慕。
沈云㬢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骨子里透出的端庄娴雅,从容大气,是她几辈子也模仿不来的。
由她来教养芙儿,应是再好不过,总比芙儿跟着声名狼籍的自己好上千百倍。
甘采儿抹了抹眼泪,强压下心中不舍,转头往角门走去。
临出门前,她掏出一个崭新的荷包递给章伯。
“章伯,这个荷包烦劳你找个机会给芙儿。
只是,别告诉她是谁给的。
还有......老奴省得,夫人来过的事,断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章伯很了然地接口。
甘采儿感激地看着章伯。
她能偷偷来看女儿一眼,全赖这位昔日老仆给她行方便,打掩护。
她接着又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递给章伯,是一双棉护膝。
“我女红不好,针脚难看,但好在这护膝结实保暖,还望你老人家不嫌弃。”
“这,这,哪里使得呀~~~”不待章伯推拒,甘采儿将护膝塞到他怀里,然后转身出了角门。
此时的天色,已经泛黑,不是夜色将近的黑,而是黑云压城的黑。
甘采儿从兰府出来,站在街口,望着街上家家户户透出的灯火,听着各家热闹的笑语,突然之间,竟不知自己该往去往何处。
今日是年三十,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可何处是她的家?
天地之间仿佛没一个地方真正属于她,也没有一个家等着她归。
甘采儿落寞而疲惫地往城南走去。
甘采儿刚出角门不久,一个欣长的身影走到章伯近前。
“她走了?”
“回大人,夫人见过小姐后,就走了。”
“嗯。”
兰亭舟淡淡应了声,却站着一直没走。
章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只见后者目光停在自己手上。
章伯低头一看,手上正拿着一只荷包和一双护膝。
于是,他朝自家大人举起两件东西,笑呵呵道:“荷包是夫人送给小姐的,护膝是她心疼老奴,给老奴御寒的。
夫人真是有心了。”
“呵,做工如此粗糙,也敢拿来送人。”
兰亭舟冷声。
说罢,他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章伯。
“将玉佩拿去给芙儿,至于护膝,你去账房领点银子,自去买一套好的。”
而后,章伯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大人拿走了小姐的荷包和自己的护膝。
章伯捏着玉佩,一脸无语。
“今年天寒,让人多送些银炭和棉衣过去。”
远远的,传来兰亭舟清冷的声音。
另一边,甘采儿快到城南时,“轰!”
地一声巨响,天空忽地起炸雷!
甘采儿惊得一下摔倒在地,脚踝处蓦地传来钻心的疼痛,再也动不了一分。
随着巨雷响起,天空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狂风裹挟着雪粒,凶猛地袭卷了整个京都。
一时间,天地之间飞雪漫天,阴风怒号,卷起层层雪浪......暴风雪来了。
迎着扑面而来的狂风冰雪,甘采儿极为艰难地向前挪动着。
可没过片刻,她就被冻得没了知觉,再也使不出一分力气。
她瘫倒在雪地里,微微睁开眼睛,望着黑沉沉的天,怔怔地,不言不语。
慢慢地,手脚渐渐冰凉,目光也散去。
在最后一抹意识消散前,甘采儿想,自己死在此处,竟是连座坟都没有,哪怕是座荒坟也好呀。
回望她这一生,真是可笑、可悲、失败又荒唐。
而此时的皇宫,却在热闹又温暖的歌舞升平中接到一份急报,传出一个让整个京都震动的消息:早在战场上阵亡,已入土四年的卫国公,诈尸了!
“宣!
快宣!”
景和帝兴奋道。
与此同时,甘采儿终咽下最后一口气。
狂风吹过,暴雪彻底将她掩埋。
只余下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甘采儿死了,死于景和二十年,大年三十这日。
孟煜也于这一日,终于完成诈死诱敌的重任,重新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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