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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弦一柱思华年全文

喜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只是她紧闭着眼,再也不会醒来了。殷红的炽烈将雪地染得鲜红,雪被热血消融,有些化了。温知砚蹲下身,指尖探上她的眉骨。那冰凉更甚这季节的寒冷,让他瑟缩了一下。李管家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相爷,夫人她……”温知砚蓦地回头望,血液洒了一路,绽开若点点梅花。她是一路呕血,一路走到此处,实在是受不住了,才昏伏在地。衣襟上染满血迹,口鼻泛出鲜红,手中死死攥着什么。指尖蜷缩,泛着青紫的颜色,温知砚用了力气,才将她的手指打开。那是一纸休书,暗红浸透泛黄的纸面,每一个字,都如同泣血一般。温知砚墨眸蕴怒,怀抱女子的手青筋突起。李管家强忍着惧怕,将手指探到白汐鼻尖,死寂的,没有半点活人的气。夫人,果真死了!他喉间溢出一丝呜咽,跪倒在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主角:白汐嘉儿   更新:2025-04-02 11: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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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白汐嘉儿的其他类型小说《一弦一柱思华年全文》,由网络作家“喜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只是她紧闭着眼,再也不会醒来了。殷红的炽烈将雪地染得鲜红,雪被热血消融,有些化了。温知砚蹲下身,指尖探上她的眉骨。那冰凉更甚这季节的寒冷,让他瑟缩了一下。李管家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相爷,夫人她……”温知砚蓦地回头望,血液洒了一路,绽开若点点梅花。她是一路呕血,一路走到此处,实在是受不住了,才昏伏在地。衣襟上染满血迹,口鼻泛出鲜红,手中死死攥着什么。指尖蜷缩,泛着青紫的颜色,温知砚用了力气,才将她的手指打开。那是一纸休书,暗红浸透泛黄的纸面,每一个字,都如同泣血一般。温知砚墨眸蕴怒,怀抱女子的手青筋突起。李管家强忍着惧怕,将手指探到白汐鼻尖,死寂的,没有半点活人的气。夫人,果真死了!他喉间溢出一丝呜咽,跪倒在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弦一柱思华年全文》精彩片段


只是她紧闭着眼,再也不会醒来了。
殷红的炽烈将雪地染得鲜红,雪被热血消融,有些化了。
温知砚蹲下身,指尖探上她的眉骨。
那冰凉更甚这季节的寒冷,让他瑟缩了一下。
李管家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相爷,夫人她……”
温知砚蓦地回头望,血液洒了一路,绽开若点点梅花。
她是一路呕血,一路走到此处,实在是受不住了,才昏伏在地。
衣襟上染满血迹,口鼻泛出鲜红,手中死死攥着什么。
指尖蜷缩,泛着青紫的颜色,温知砚用了力气,才将她的手指打开。
那是一纸休书,暗红浸透泛黄的纸面,每一个字,都如同泣血一般。
温知砚墨眸蕴怒,怀抱女子的手青筋突起。
李管家强忍着惧怕,将手指探到白汐鼻尖,死寂的,没有半点活人的气。
夫人,果真死了!
他喉间溢出一丝呜咽,跪倒在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人,节哀……”他低低地劝道,声音已是低哑的不行,悲戚难忍。
温知砚沉声道,“不,她还没有死。”
他探过脉息,分明还有一丝生气。
“取百寿丹来!”李管家大骇,这百寿丹确实可以挽救重症之人的性命,可这已经死去的人,如何能用百寿丹来救?
他揽过她的肩头,将人抱进怀中,眼眸静静垂落,掩盖那抹深刻的痛楚。
“我不是吩咐过,让你们请郎中,将百寿丹喂给她的吗。”
温知砚嗓音寒凉,听得李管家一阵打怵,嘴皮子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为何没有?”温知砚轻笑,唇边竟也溢出点点鲜红,好似鬼魅。
一道女声骤然插进:“是本宫不让!”
女子款款走进,满头珠翠,艳丽逼人,不是永安公主,丞相正妻,又是何人?
她怨毒地盯着她手上的尸体:“温知砚,你都娶了我,为何还要念着这个贱人?”
李管家还在怔愣,忽觉手上一重,原来是温知砚将白汐交到了自己的手中。
无人见过丞相这般震怒的模样,双眸赤红,满头青丝飞扬,温知砚指尖微动,抽出佩剑,直直指向女子的咽喉。
“再说一遍,将百寿丹交出来!”
李永安却不肯,只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是说,会将这贱人逐出府去,永远不再见她的吗?”
温知砚蓦地厉喝:“住口!”
“李永安,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想命令本官?”温知砚冷笑,“你配与她相比吗?”
李永安的脸色唰地变了,她几步上前,盯着温知砚沉怒的眸子,厉声质问:
“我不配,她只不过是个卑贱的庶人,本宫可是皇帝嫡女,金枝玉叶!你拿一个贱妇与本宫作比?”
她一字一句说道,“你在迎娶本宫之前,都承诺过本宫什么?若不是你说会许本宫正妻之位,会给本宫这独一无二的尊贵和荣宠,若不是这般,你凭什么以为,本宫会帮着你陷害太子哥哥?”
李永安想到那个白袍的男子,他发束明冠,温文尔雅,那日却被她一盏毒酒送上西天,死前,还抓着她的袖子不放,“皇妹,为何?”
永安却只是一根根地掰开了他的手指,“哥哥,怪就怪在你生在皇家,坐在这个位置上,哥哥,你不要怪永安心狠。”
太子嘴角沁出鲜红,眼角有点泛红,最后却只是笑了一下。
“永安啊,好好活着……”
李永安蓦地从回忆里面抽离,抽了抽嘴角,脸部表情有些扭曲。
巨大的哀痛和悔意涌上心头,却还留有那么一丝希望,她沉默着,半晌,望向温知砚:
“现如今,你功成名就,就要过河拆桥了?”
她的声音愈来愈急,说到最后,竟是变成了厉声的呵斥。
她原本就出身高贵,从来都不懂得顾及他人的感受,现如今,更是连对方是自己的夫婿也忘了,只当是什么下仆一般随意呵斥。
温知砚忽地笑了,眼眸勾着迷离的笑意,摇了摇头,“微臣受不起公主厚爱,明日,微臣会奏请陛下,请陛下降旨为你我二人和离!”
永安蓦地大退一步,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温知砚,本宫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没想到温知砚竟是云淡风轻地摇了摇头,“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其实并非是我的,那一夜,与公主温存的,是我身边的暗卫。”
什么意思,他让暗卫假扮他,与自己洞房花烛?
李永安脸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可能!”
温知砚冷笑一声,轻道:“我何须骗你,实话说,我连碰你一下,都觉得恶心。”
温知砚褐色的瞳仁里没有一丝感情,漠然得就像从来都不认识面前的人一般。
他竟然……?李永安怒上心头:“你竟敢如此待我?”
温知砚温柔一笑,俯身擦去白汐唇上的血迹,将之珍而又重地抱进怀中,“我的妻子,自始至终只有汐儿一个。”
“这泼天富贵,我都不要了,若是没了汐儿,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永安脸色青白交加,看着男人一副怜惜的模样,只觉得心碎欲绝,这人竟是翻脸无情,比恶鬼还要可怕。
是到了绝路,她厉声惨笑,忽然嘶吼道:“温知砚,你别装出一副情深不悔的样子了!你要说真的对你的糟糠之妻如此深爱,当初就不会答应我的提议,也不会因为那区区几封信件就对你的妻子鞭笞,更不会将她逼死。”
“说到底,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
“住口,”温知砚眸色骤暗,吐息沉沉,漠然地望着她,“给我滚开。”
李永安顿时不甘地瞪大了双眼,“你敢这样待我,本宫要去告诉父皇,让他治你的罪,抄了你的家!”
修长的手指直指着她,如同一柄利剑,狠狠插入心口。
白汐呆滞地看着温知砚,为了别的女子,他竟对她这么残忍?
身子教人架住,她无力挣扎,扯了扯唇,声音轻得就像要碎掉:
“你想我死……”
温知砚居高临下,眉眼未动,淡漠道:“以下犯上,你不该死?”
公主瞥了一眼白汐,摇晃着温知砚的手臂,撒娇道:“夫君,你我大喜的日子,见血多不好?既然是这手不懂规矩,不如,就改为桚刑可好?”
所谓桚刑,便是木棍儿夹指头,端看执刑的人,重者可把人的指骨生生夹断。
温知砚眸光深沉,指腹抵着摩挲,不知在想什么,半晌,点了点头。
“上桚刑!”
白汐脸色倏地惨白,眼前一阵模糊,身子一歪,重重跌摔在地。
他真的这般厌恶她,甚至不惜,毁了她这双手?
不多时,刑具便套在了白汐的手上。
木棍夹紧,十指连心的痛楚传来,她死死咬住唇,直咬得鲜血淋漓。
好痛,真的好痛……
冷汗顺着鬓角流下,额头青筋凸起,痛极了,她却强忍着,实在忍不住,嘶哑的痛呼声才挣扎着冲破喉咙。
叫声凄厉,听得李管家面露不忍,看了看面沉如水的温丞相,又将满腹话语吞了回去。
忽有脚步声漫进,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呼喊:
“不好了,小少爷要不行了!”
白汐涣散的眸光蓦地一震。
嘉儿,嘉儿怎么了?!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白汐撞开那行刑之人,踉跄着冲向婢女,抓住她的肩膀,不顾手指断裂的剧痛,满心都是火烧火燎般的担忧。
“你说嘉儿怎么了?”
眼前的女人面色惨白,嘴唇青紫,额头上是触目惊心的血痕,婢女被吓到,好半晌,才哆哆嗦嗦地说:
“小……小少爷的身子本就弱,昨晚吹了风,今早便高烧不退,呕血不止,大夫说是不行了,让府里快些准备后事。”
如同一把重锤砸在心头,白汐的身子晃了晃,好似下一刻就要跌倒在地。
嘉儿昨天还好好的,怎么……
她蓦地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脸,撞见公主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是你……”白汐眼里的悲愤似要溢出,想要上前,却蓦地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拦住。
“你想做什么?”
温知砚一脸冰冷,身体像一座大山一般阻在她面前,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儿子重病不治,就要死了。
白汐牙关战战,明明屋子里燃着炭火,温暖如春,她却像是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就这么绝情,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救了吗?
她急得眼泪汹涌:“夫妻十年,温知砚,我从没求过你什么……这一次,算我求你,求你给我百寿丹,救嘉儿的命。”
自从那次中毒之后,她怕温知砚再遭遇什么不测,便将她的传家之宝,百寿丹送给了他。
那是能在生死关头,吊住人性命的灵丹,藏在一串佛珠之中。
她身形颤颤,如风中落叶般,扯住他的袖子,却见他修长的腕上空空如也,心口骤然紧缩:
“佛珠呢?……我送你的佛珠呢?”
接触到她充满凉意的肌肤,温知砚像是被火烫到,厌烦地一甩袖子,唯恐被弄脏。
“你是什么身份,也配质问本官?”
白汐歪倒在地,呆望着他,无措道:“若没有百寿丹,嘉儿撑不过大年初一。他说过,要与爹爹和娘亲一同守岁的……”
话还未半,心头一抹血痰汹涌,上下不得,捂住嘴猛地一阵咳嗽,袖间一片暗红。
温知砚却没有察觉,走近几步,俯身而来的面容冷鸷阴沉。
“那串佛珠,我已赠与公主,如何处置是公主的事。”
白汐一愣,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眸中,从前多么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人,此刻,却陌生到不敢相认。
眼眶猝然通红,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发颤,用力攥得骨节发白,艰涩地问,“那是我给你的,你,你送给了她?”
嘉儿的救命之物,他却毫不吝啬地送给了另一个女人……
心痛的感觉她早已体会不到,白汐泪流满面,哽咽着说:
“你不能不管,你救救嘉儿……你救救他,那是你的孩子啊!”
温知砚伸手勾起她的下颌,凑近她耳边道:“你当真确定,那是我的孩子,嗯?”
如情人一般的呢喃,却教她颤栗不已,双瞳不可置信地震动,阴冷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四年前,我获罪入狱,你出入东宫,与那位都做了什么龌龊之事,难道要本官抖落得人尽皆知?”
书房门口,李管家见到白汐有些惊讶,“夫人?您怎么回来了,相爷不是已经放您和小少爷走了吗?”
蓦地看见她衣裙上的血渍,不禁大惊失色。
“您怎么了?我这就去叫郎中!”
他刚要转身,就被一只充满凉意的手拦住。
只见白汐脸色惨白,嘴角是触目惊心的血痕,浑身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不必,我同相爷说两句话便走。”
白汐摇晃着身体,脚步不稳地朝屋内走去。
李管家有些发憷,却也明白这两位的事情自己无权置喙,摇摇头,走过长廊,忽地撞上一人。
“不好了,门外有人负荆请罪,说是伤着了府上的小少爷!”
推开书房的门,白汐以为会看到红袖添香的场面,可意外的是,竟只有温知砚一个人。
“你来做什么?”温知砚抬起头,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还有些自己都没察觉的欣喜。
可是,白汐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浑身一僵。
“百寿丹有问题对吗?”说完她就仔细盯着他的神色,企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被冤枉的愤怒。
她知道,那会是她的救命稻草,可是,终究还是失望了。
温知砚愣了愣,旋即冷笑。
“是又如何?”
白汐的步子有些踉跄,眼里最后一丝光芒至此熄灭地彻底。
她想说,你恨我,你杀了我,为什么要嘉儿的命?
可是喉咙里像是有棉花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不是吗。”温知砚淡淡地说。
白汐重重一晃,艰难地挪动步子,上前几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用尽一生一世的力气。
不是为了记住,而是为了将这个镌刻进自己血肉深处的人彻底地剜出去!
“听说公主有喜了?恭喜相爷。”
不等温知砚有什么反应,她笑了笑,接着说,
“你已经给了我休书,我与丞相府再也没有半点干系,从今以后,温知砚,我与你夫妻情绝。”
她松开手,任一直紧握的锦囊掉在地上,转过身,嘴角却呕出血来,一点一点,滴落在衣襟之上。
手腕蓦地被人拽住,温知砚的嗓音响起,有些艰涩,“你当真要走?去哪里?”
去一个,不会再苦,不会再痛的地方……
她擦去嘴角的血,噙着笑,回望他:“去江南。那是我们的故乡,你还记得吗?”
她之前多么想要留在他的身边,他都视而不见,这次又是为什么,想要挽留她了呢?
不过,不管是为什么,白汐都不愿再理会了。
“我从未欠你的,可,温知砚,你应该明白,你欠我的,这辈子你都还不清。”
温知砚眸中浮现困惑,压根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白汐无力地笑笑,对温知砚已经别无他求。
温知砚皱了皱眉,抿着唇想要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看着白汐颤巍巍地起身,佝偻着瘦弱的身躯,消失在门外。
风雪漫进室内,隐约裹挟着一道女子的大笑之声,听在耳中,却是不胜凄凉。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
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
努力加餐勿念妾,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与君长诀”四个字,就像是一把沉重的大锤,重重砸在他的心上。
温知砚有些憋闷地在椅子上坐下,拿起毛笔在纸上随意写了几笔,又放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匆促的脚步声传来。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很快又抿成一条直线,站起来,望着门口。
进来的却是李管家,他身后跟着一个满手是血的人,脸色局促不安。
那人一见到温知砚,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瑟瑟发抖。
“相爷饶命,是小人没管好手底下的畜生,伤了小少爷的性命,小人罪该万死!”
嗡嗡一声,温知砚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否则怎么会听见这么离谱的事?
他僵硬得如同一座石像,张了张口,不可置信地吐字:“你说什么……?”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一个婢女满面惊慌,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叫:
“不好了,夫人,夫人她毒发身亡了!”
温知砚修长挺拔的身体重重一震,眼前一阵晕眩,猛地推开众人,踉跄着,冲出门外。
不远处,女子的半截身子埋在雪中,雪地上满是斑驳淋漓的血迹,触目惊心。
五根手指苍白僵直,向前曲着,仿佛是想努力抓住什么。
温知砚走近几步,猛地僵住,瞳孔倏然放大。
那女子嘴唇青紫,七窍流血,赫然是白汐!
白汐睁开眼,没想到自己还活着。
她动了动僵硬到麻木的手指头,喉咙里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满室的药味,苦得人胆汁都能吐出来。
倏地,一个小小软软的身体扑进怀里,搂住她的脖子,眼泪落进她颈项,一片烫热,“娘,不要丢下我。”
“嘉儿,”闻到熟悉的清香,白汐的眼眶猝然红了,“你好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痛不痛,晕不晕?快告诉娘……”
嘉儿摇摇头,“爹爹给了我这个。”
他摊开手心,一颗黑色散发幽香的丹药躺在手心。
百寿丹,白汐眼眶酸热,他还是将百寿丹给了她,他还是舍不得嘉儿死的,对不对?
“娘,你的手,没事吧……”嘉儿小小软软的手,握住她残破的手指,黑亮的眼里汪着泪。
“娘没事,嘉儿乖,来,吃药。”
嘉儿乖乖地张开嘴,含住百寿丹,腮帮子一鼓,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娘,好苦,”他苦极了,却没有吐出来,眨着眼,乖乖地咽了下去。
白汐鼻子一酸,“嘉儿乖,等嘉儿好起来,娘就给嘉儿买糖人,好么?”
“嘉儿想吃桂花糕,江南的桂花糕最好吃,娘带嘉儿去,好不好?”
“好,娘带嘉儿去江南。”
“江南,”孩子细声细气地问,眼睛里亮亮的期盼,“爹爹,也会一起去吗?”
白汐心中一酸,却笑道,“嗯,爹爹也一起去,爹爹最喜欢嘉儿了,让爹爹带嘉儿骑大马,看烟火好不好?”
“好耶,嘉儿也喜欢爹爹!娘跟嘉儿拉钩,一定要带嘉儿去江南。”
“嗯,跟嘉儿拉钩……”
她双目噙着泪,紧紧抱住孩子,如果再多给她一点时日,该有多好,让她多陪陪嘉儿,实现他的愿望……
终于把孩子哄睡了,白汐伸出手,隔着虚空描摹嘉儿的眉眼,从鼻子,到嘴唇,多像他的父亲啊,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么像他的孩子,为什么不信?
倏地,白汐感觉口鼻一热,鲜血狂涌而出。腹中忽地如同火烧,白汐摇摇晃晃起身,靠着墙才勉强站稳。
生怕惊扰到嘉儿,她忙堵住口鼻,拉开门走了出去。
落雪纷飞,凛凛寒风如刀,一个高大的身影漠然伫立,袍袖翻飞,赫然是温知砚。
望着他冷漠的眼眸,她退后一步,隐隐打了个寒颤。
“嘉儿已经睡了,你……”
温知砚大步走近,抬起手,一个耳光重重扇在她的脸上。
肌肤迅速红肿起来,白汐踉跄几步,眼里的泪夺眶而出。
“你这个贱人,果然背叛了我!”
温知砚甩袖,几纸书信如同雪花般散落在地,“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白汐怔怔,弯下身子,将信拾起,薄薄的纸片在掌心,却重若千钧。
她将书信展开,艰难地看完。
这书信她认得,乃是她上书,恳求太子网开一面的陈情之辞。
不过零星几字的变动,意思便大不相同,竟成了与人私通,陷害温知砚入狱的证物。
字字句句,都是诛心之言,越看到最后,越觉得不可置信,白汐摇头,“这是假的,一定是伪造的,我怎么可能……”
“字迹分明就是你的,你还有什么好狡辩?”
温知砚眼里的怒火燃成一片,几乎将她焚烧殆尽。
懒得再听她的解释,骨节分明的手伸出,狠狠扼住她的喉咙,逐渐收紧。
脖子上传来窒息,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却也抵不过心头弥散的痛意。
明明是同样的窒息感,怎么比在水里还要痛苦、还要难受呢?
她眼底的绝望如死灰,让他的心蓦地一刺,温知砚将手一松,厌烦地将她甩开,“要死也别死在丞相府,脏!”
白汐狼狈地摔倒在地,捂着脖子,急促地咳嗽着,眼角泪光点点。
苦笑一声,原来自己还是不想死啊……
忽地听见一声厉喝。
“鞭子拿来!”
白汐一震,瞳孔骤缩,整个人瘫倒在地,大脑里空白一片,再也不会思考了。
如同当头一棒,白汐震住,浑身遏制不住地发起抖来,“我没有……”
下巴随即被捏实,一声脆响,她的下颌脱臼。
而她,也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开。
白汐烂泥般软倒在地,眼泪簌簌下落。
四年前,二皇子谋反失败,温知砚获罪连坐,偌大的丞相府,一夜间破败潦倒。
她走投无路,求到太子殿下面前,谁都不知,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几日,释放的旨意下达,温知砚官复原职,甚至比之前还要威风。
而她,丞相夫人,却被诊出身怀有孕——
流言四起,那段时间她如履薄冰,唯恐他也像旁人般疑她。
他却拥她入怀,温柔安慰,“世人疑你,独我不疑。”
却原来,都是假的。
如今太子倒台,皇帝重病,他一手遮天,又迎娶公主,再无人能够掣肘,便迫不及待要与她清算总账了。
“嘉儿是你的孩子,你相信我,那一夜,我没有……”
她的话语猝然停止,只因他那双狭长的凤目中,含着不尽的冷意和嘲讽。
白汐的心就好像被一把尖刀狠狠地剜了一下,疼意延绵不断地涌上来。
她的身体晃了一晃,用手肘苦苦支撑着地板,才不至于滑倒。
喉咙如火烧,她不愿再多辩解,反正他怎么也不会相信。
白汐哑喊道:“到底要怎样……才肯救嘉儿?”
温知砚愣了愣,旋即冷笑,“若你早早滚出长安,那小畜生,本官随意找个由头便处置了。可你偏要回来,那就亲眼看他去死吧!”
他知道自己怎么说,会让白汐更痛苦,而她越痛苦,他紧绷的心就越舒坦。
公主上前挽住温知砚的手臂,扬了扬下巴,道:
“姐姐,你就莫要追问了,那佛珠,瞧着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便拿去逗猫儿了。回来却不见踪影,许是掉进湖中了吧!”
她指向窗外,时值初冬,湖水还没有结冰,却也寒冷刺骨,只怕是人进去没多久,就要冻死在里边了。
白汐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眼珠子僵滞着一动不动,整个人宛如一座石雕。
她视若珍宝的东西,他们却当成是破落玩意儿一般,随意对待。
白汐后退几步,凝着温知砚,忽地抿出一丝笑,眼中最后一丝光芒熄灭,彻底黯淡无光。
不知为何,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温知砚有些烦躁,但很快又被心里涌起的快意压下去。
他一拂袖,沉声喝道。
“赶紧滚出去,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看着就倒胃口。”
白汐后退几步,低下头,踉踉跄跄地走出门外,像是一抹幽魂般,逃也似的离开了。
李管家朝白汐离开的方向看去,有些担忧地看着前面颤巍巍的背影。
看着屋内站着的温知砚,忍不住摇头叹息,但愿丞相大人不会后悔吧……
温知砚手里似乎把玩着什么,他定睛一看,赫然是一串佛珠,表面光滑,珠珠圆润,可见制作之人是多么用心。
原来夫人苦苦找寻的百寿丹,一直都在丞相大人的手中?
忽地,一道噗通的落水声,清晰地传来。
李管家脸色一变,匆匆走出,喧哗骚乱中,夹杂着婢女惊慌失措的叫声。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
湖水淹没口鼻的那一瞬,白汐以为自己要死了。
大量的水灌入肺部,呼息受阻,冰冷浸透四肢,身体一点点失去知觉。
眼前光影变幻,很多人的面容闪过,最后,还是停留在那一日。
春光明媚,杏花初绽,有一个少年郎,打马而来,穿花拂叶,眉眼弯弯。
“汐儿,我来娶你了。”
可是,下一瞬,又被他紧紧扼住喉咙,怒色狰狞。
“你和那个孽种,都去死吧——”
白汐逐渐窒息,意识也渐渐远离,无边的黑暗中,一声如猫儿般可怜的哭腔响起。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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