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着挤出一个假笑,将他扶起来:“阿…阿瑟是吧?”
“嗯”他用力的点头。
见他情绪稍稍稳定了些,我耐着性子与他说:
“阿瑟,你看哈,我今天没有穿红色斗篷,所以我不是你阿姐,去别处找好吗?”
说着我将他往后推了推,竟然没推动?
这小子昨天弱不禁风的一脚就吐血,怎么诊治了一晚就壮的跟牛犊子似的?
难不成昨天他讹我?
他眼波流转眼泪说来就来:“阿姐,你为什么不认阿瑟?是还在怪阿瑟吗?”
我无语:“……”
可周遭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也不好发火,只能智取。
双手胸前交叠,倚靠着门防止他进来:
“好,你说我是你阿姐,那你说我叫什么?今年多大?生辰几何?父母何人,家住何方?可有婚配?”
这一连串的问题,他自然是答不上来的。
这回终于可以把他打发了。
可谁曾想,他竟然抱着头蹲在地上:“阿姐叫…叫…阿姐叫…”
口中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表情越来越痛苦,似有什么病症要发作。
旁边邻居的大婶凑过来:“姑娘,你想想是不是真有个弟弟?
不然这孩子怎么就追着你不放呢?”
这是哪儿来的荒谬逻辑?
我有没有弟弟,难道自己不知道:
“婶婶,我确实有个妹妹,不过多年前已经离世了…。
弟弟从未有过。”
“阿姐不要我了…阿姐还在怪我…都是阿瑟的错。”
他抱头蹲在角落里,眼泪簌簌而下。
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偶尔有几个孩童在父母的拉扯下,远远投来好奇的目光。
一旁的好心人也劝解他:“阿瑟呀,这姑娘她真不是你姐姐。”
可他好像什么也听不进去,依旧重复着那句自己错了的话。
有些熟悉的街坊来拉他,他也不走。
我刚过几天清闲自在的日子,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阿瑟,对不起,我确实…不是你姐姐”
他嘴唇微微颤抖,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哽咽堵住了喉咙,只能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
我退进院子里,推动院门“吱呀——”一声后,门缓缓合拢。
透过门缝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那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被泪水模糊,豆大的泪珠不断滚落:“阿姐…”
他的眼神里,满是不解与难以置信,仿佛在质问我为何如此狠心。
眼里像有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刺进我的胸膛,让我呼吸一滞。
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心上狠狠的戳了一把。
我咬着牙,狠心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用力关上了门。
一遍一遍的在心里警告自己。
——楚黛,别给自己找麻烦。
我若无其事的给沐风喂着草料。
将买回来的东西归置着,又给自己做了一顿饭。
边吃边琢磨着,银子总归是越花越少。
虽然五百两很多,但总有花完的时候。
不能坐吃山空,为了以后的日子,要有个来钱的营生。
冬日天短,不知不觉天色便暗了下来。
我百无聊赖的走到院子里去看沐风,替它打理着鬃毛:
“沐风,你说姐姐是不是心太狠了?
可他每叫一声阿姐,都能让我想起长生…”
沐风眨巴着它又圆又大的眼珠子回应我。
我用余光向院门处瞥了一眼。
门缝露出墨绿色的衣衫一角。
——他还在。
那哀伤又委屈的眼神,立刻出现在脑海里。
“我上辈子刨了他们家祖坟吗?”
一咬牙将他拎回了屋里,扔到了炭盆旁的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