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眼满地狼藉,慢条斯理地抖了抖衣袖上的灰。
随即又挂上那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钟婉秋望向我时,眼里却燃起了一簇火苗,亮得晃人。
她似乎很享受我这副模样,像在看一出她期待已久的好戏。
我不由陷入回忆,多年前,她初到北疆书院求学,我一直在她身边护着。
那时她笑问我本事如何,我懒洋洋回了句:“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钱多的。
呵呵,以上这几样,我占全了。”
整整四年,我寸步不离地护着她,直到她学成归乡,提出让我入赘。
我一口应下,只因我眼里只有银子,别的都是浮云。
我也明白,她挑中我,是看准了我这人冷心冷肺,不会因情误事。
可这几年夫妻相处下来,感情这东西,怕是多少生了根。
尤其是在床榻间,她那柔软的喘息,总能让我心跳失序。
我信守契约,她让我别管她的私事,我便睁只眼闭只眼。
可如今看来,我怕是误解了她的心意。
正胡思乱想间,裴凌舟捂着肿脸爬起来,踉跄着扑到陆震山跟前:“陆爷,救我,弄死他,我给您重金!”
钟云泽也挣扎着起身,凑过去哀求:“陆爷,帮我宰了这混账,我出双倍银子,婉秋和婉宁都送您!”
钟婉宁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像个被抽干了魂的躯壳。
钟婉秋却不同,她凝视着我,眼眸如星,唇角微微上扬。
我心头一动,直觉告诉我,她在等我站出来护她。
进老宅前,她曾低声叮嘱,若她有难,要我出手相助。
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嫌我碍了她的好事。
现在才懂,她要的根本不是这个。
我轻笑一声,斜眼看向陆震山:“你有胆子动我?”
陆震山腾地起身,那张硬汉脸瞬间堆满谄笑:“爷,您这话说得,我哪有那个狗胆啊。”
这话如惊雷炸响,满场宾客瞠目结舌。
裴凌舟急了,忙嚷道:“陆爷,您是不是糊涂了?
这庄阳舒就是个钟氏赘婿,废物一个,再能打也敌不过您啊!”
钟云泽也连声道:“对啊陆爷,您这么威风,何必对他客气,他不过是个下贱赘婿,连狗都不如,随手收拾,打死都没人敢吭声!”
钟泰山上前一步,恭敬地拱手:“陆爷,我儿说得没错,这庄阳舒就是我钟氏脚下的一只蚁,我一句话就能碾死他,您动手吧!”
李氏急切附和:“对,打死他,敢动我儿,他活腻了!”
我笑眯眯地看着陆震山,语气轻松:“来啊,试试弄死我。”
陆震山忙摆手,陪笑道:“庄爷,您再这么说,我可就自己抹脖子谢罪了。”
随即,他目光一厉,转头扫向裴凌舟等人。
“都给我听清楚了,铁鹰镖局的真正主子,就是庄爷!”
他声如洪钟,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