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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尸语洛小阳张哈子 番外

洛小阳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看见,在我的面前,有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散发着光芒,而这些眼睛的视线,全部都聚集在我身上。那些眼睛的主子,是一只只黑色的野猫。它们或站在地上,或站在院子墙头,或站在屋顶,或挂在树梢----凡是我眼睛所能看见的地方,都有它们的身影。而且,不管它们站在什么地方,有一点,它们是相同的,那就是它们的眼睛,透露着凶光!陈先生一声低吼,跑!我没有半点犹豫,转身拔腿就要跑。可是腿刚伸到空中,就呆在空中,不敢再放下。因为后退的路上,入眼可见处,竟然也全部是黑猫!我们被黑猫给包围了!村子里几乎是家家户户养狗,没见过有哪家是养猫的。这么多的黑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就算是野猫,也不可能在同一时间能够聚集这么多啊!再说了,村子里以前从来没有出现...

主角:洛小阳张哈子   更新:2025-04-05 18: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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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洛小阳张哈子的其他类型小说《三尸语洛小阳张哈子 番外》,由网络作家“洛小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看见,在我的面前,有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散发着光芒,而这些眼睛的视线,全部都聚集在我身上。那些眼睛的主子,是一只只黑色的野猫。它们或站在地上,或站在院子墙头,或站在屋顶,或挂在树梢----凡是我眼睛所能看见的地方,都有它们的身影。而且,不管它们站在什么地方,有一点,它们是相同的,那就是它们的眼睛,透露着凶光!陈先生一声低吼,跑!我没有半点犹豫,转身拔腿就要跑。可是腿刚伸到空中,就呆在空中,不敢再放下。因为后退的路上,入眼可见处,竟然也全部是黑猫!我们被黑猫给包围了!村子里几乎是家家户户养狗,没见过有哪家是养猫的。这么多的黑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就算是野猫,也不可能在同一时间能够聚集这么多啊!再说了,村子里以前从来没有出现...

《三尸语洛小阳张哈子 番外》精彩片段


我看见,在我的面前,有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散发着光芒,而这些眼睛的视线,全部都聚集在我身上。那些眼睛的主子,是一只只黑色的野猫。它们或站在地上,或站在院子墙头,或站在屋顶,或挂在树梢----凡是我眼睛所能看见的地方,都有它们的身影。而且,不管它们站在什么地方,有一点,它们是相同的,那就是它们的眼睛,透露着凶光!

陈先生一声低吼,跑!

我没有半点犹豫,转身拔腿就要跑。

可是腿刚伸到空中,就呆在空中,不敢再放下。

因为后退的路上,入眼可见处,竟然也全部是黑猫!

我们被黑猫给包围了!

村子里几乎是家家户户养狗,没见过有哪家是养猫的。这么多的黑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就算是野猫,也不可能在同一时间能够聚集这么多啊!再说了,村子里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是什么吸引他们来了这里?

食物!

我几乎不用想都知道,动物的本能是寻找食物,也只有食物能够驱使他们聚集在这里。可是问题来了,村子里哪里有这么多食物----不对,看它们的眼神,这些黑猫显然是把我当成了食物!

这样的眼神很熟悉,白天的时候我见过,那两只表现异常的小鸡仔,就是用这种眼神看我的!

怎么办?

我看了一眼陈先生,只见他已经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拽在手里。我听见他问我,跑得动不?

我点头,但是我发现他没有看着我,而是在注视着周围的这些黑猫,于是我只好应了一声。

野猫一圈一圈的向我们靠拢,看着它们的眼睛,我的头皮一阵发麻。

陈先生突然大喊一声,跑!

我就看见陈先生双手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鞋子,一边往前跑去。我立刻追上去。

陈先生手里的两只鞋子被他挥舞的像是两把长刀一样,只听见不断有“砰砰砰”的闷响传来,紧随着闷响之后的,是一声声尖锐的猫叫声。如果你不知道这种声音是什么样的,你可以试着去踩一脚猫的尾巴。

在漆黑的夜里,听着这一声声尖锐的猫叫,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我的心里流转着。

可是我的脚步并不慢,或者说陈先生其实跑的不快,因为他要不断的应付扑过来的野猫,所以我和他的距离始终只有一步。这时候突然一只猫扑到我的腿上,张嘴就是一口。

夏天穿的本来就少,这一口下去,我立刻就痛的叫出声来。陈先生转过身来,抡起鞋子就把黑猫抽飞。在黑猫离开我小腿的那一刹,我觉得我的肉都被那只猫咬掉了一块!

经过这么一耽误,有更多的黑猫扑上来,我感觉我后背上趴的全是猫,有一种要把我拖垮的错觉。

陈先生看到我这样,不知怎么就从手里翻出一枚铜钱,把一双鞋子往空中一抛,两只手搓着那枚铜钱,摆出很复杂的手势,嘴里碎碎念的不知道在念着什么东西。鞋子还没落下来,他就单手捏着铜钱,往我的额头上一贴,大喊一声“吒”!

那一声,我感觉我的耳膜都要被震碎了,脑袋晕乎乎的,就连四肢都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感觉。可是很奇怪的是,我身体的那种负重感瞬间消失了。而这个时候,陈先生才伸手接住落下来的鞋子。

其实这一切说起来很麻烦,但是其实也不过几个呼吸的事情,不得不说,陈先生的手法实在是太快了,我到现在连一个手势都没记住。

陈先生讲,我们要想个办法快点走出去,不然要被这群畜生困死在这里头。

我问陈先生,为么子会有这么多猫?它们为么子都不怕人?

按照常理,猫都是很温顺的动物,看到人的时候,不都是应该躲着的吗?哪有像今天这样,冲上来把两个大活人给团团围住的?

陈先生一边和周围的猫对峙着,一边给我讲,它们不是猫!

我听到这话,当时就懵了。它们明明就是猫,怎么就不是猫了?我问陈先生,它们不是猫是什么?

陈先生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讲,他们都是人!

人!?

我没有听错吧?还是说陈先生说错话了?这些乌黑乌黑的东西明明全部都是猫,你丫的现在跑来告诉我不是猫?!我知道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是我不能理解的,也是我没有见到过的,比如万鼠拜坟这样的事情,但是我长这么大,难道我还没见过猫吗?你丫的忽悠谁呢?

但是我看到陈先生一脸严肃的表情,我知道他没有和我开玩笑。所以我试探性的小声问他,陈先生,你确定,他们都是人?

陈先生转过头去,继续和那些猫对峙,还不时的拿着鞋子抽飞一两只不识好歹冲上来的野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陈先生的那一声“吒”,使得周围的这些猫有些忌惮,所以现在只是在外围对着我们龇牙咧嘴。虽然不对我们进攻,却也不让我们离开。

陈先生讲,讲他们是人也不大对,这么讲吧,阴人可以用不同的形状显形,这么讲你晓得不?

我点头讲,晓得。你的意思是,这些猫,都是阴人?

陈先生讲,差不多。

我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居然真被我说中了!这些黑猫,竟然全部是阴人!我抬头四处看了看,虽然没有细数,但至少四五百只肯定是有了,也就是说,这里有四五百位死人的魂魄?!这比我们村子的人口还要多!

陈先生继续讲,就是不晓得哪个王八蛋龟儿子招来啷个多滴阴人。要是被老子晓得咯,老子拿鞋底板抽死他!----不对,呸呸呸,晚辈后生陈恩义讲话不过脑壳,你大人有大量,莫和我一个小辈计较,就请收了神通,行不?

陈先生一开始还说的满嘴愤懑,可是一下子就改了口,仰头对着天说好话。这转变的速度实在太快,让我一时之间都有些无法接受。

我说,陈先生,你做人能不能有点原则,现在是别人要弄死我们,你还求饶?

陈先生讲,你个小娃娃懂个屁!这喊过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个世界上,有么子比命更重要滴?我跟你讲,没得!

我竟然被陈先生说的无言以对。我只好换个话题,以此来抵消我现在心里的害怕。我问,我到村子生活了这么久,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黑猫。为么子这次这些猫会找上我们?

陈先生讲,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因为我也不晓得为么子。

我再一次无言以对。

陈先生又讲,我现在晓得你看到的那两只小鸡仔是么子东西了。

我问,是么子?

陈先生讲,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阴鸡。

我问,么子喊过阴鸡?

陈先生讲,阴鸡就是----

话还没说完,陈先生就偏头看向远处,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周围所有的黑猫突然安静下来,一个个温顺的趴在原地,并且把头朝向同一个方向,那恭谦的姿态,就好像是古代臣民在迎接帝皇的到来一样。

我顺着这些黑猫的头颅朝着的方向看去,看到在小径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黑色身影。

在略微暗淡的月光下,他慢慢朝着我们走来,他的影子被倒映在路一侧的院墙上,一步一步,赫然是一个驼背!

我朝着陈先生的位置站了站,小声对陈先生说,这就是我那晚看到的那个驼背的人。

陈先生点头,没有说话,但是他全身紧绷,双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手中,如临大敌。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纸人,就是那种用竹子和白纸扎成的人型模具。它们往往色彩鲜艳,可是一张脸却是刷白刷白,然而就是在这刷白的脸上会涂上两抹腮红,形成鲜明的对比。纸人不能做的太逼真,老一辈说做的太逼真会被精怪附身。纸人也不能贴上眼珠,只能在烧之前贴上去或者扎上两个小孔代替眼珠。所以大多数在市面上卖的纸人,一对眼睛只有瞳仁,没有眼珠。

而我眼前的这个纸人,不仅有眼珠,这眼珠还能随着我的身体移动而转动----我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的眼珠就跟着在动!

我被长源爷爷重新领进屋子,然后他一屁股坐在门槛上,这一下,我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我往外看了一眼,想要看看陈先生在不在。我突然发现我对陈先生似乎有些依赖,遇到危险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居然是他。

可是我并没有看到陈先生,反倒是听到长源爷爷的话,他讲,院子里头有个阵,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你哈是操心哈你自己,人不人鬼不鬼滴。

这个时候,白天在屋子外面听过的那个嘶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听的很仔细,是从那个纸人身上发出来的。她讲,莫黑我小娃娃。

长源爷爷听到这话嘿嘿一笑,不再讲话。

然后,我又听到她讲,小娃娃,你走近点儿,我好好看哈你。

我心里已经开始咚咚打鼓了,说实话,你让我去看一个纸人,我或许还能忍住别扭去看几秒钟。可是你要我去看一个会说话的纸人,很抱歉,我真的控制不住我的恐惧。

我呆立在原地,没有转身。

“难道你不想晓得你奶奶的事么?”身后传来纸人的沙哑声音。

我现在终于明白她的声音为什么会这么沙哑,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嘴巴!

可是当我听到我奶奶的时候,我身体不受控制的转身,看着纸人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查我奶奶的事?

确实,这件事,我只问过我爸妈和我大伯,就连陈先生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为什么长源爷爷手里有我奶奶的照片?而且那张照片明显有剪过的痕迹,他们把什么人从照片上剪掉了?

纸人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僵硬的抬起她的右手,指了指她对面的小凳子。

她的这个动作,差点把我吓晕过去。因为纸人的里面是篾条做的,所以没有关节,动作很是诡异。

我哆嗦着走过去坐下。等我坐实后,我才发现,我的双腿其实一直都是在颤抖着的。

我刚坐下,我就看见纸人原本看着门口的头慢慢转过来看着我,因为篾条的关系,还会发出咔咔的声音。我强忍着恐惧,用双手不断的掐着自己的大腿,并告诉自己,这是个梦,这是个梦,一会儿就会醒,一会就会醒----可是大腿肉都快被揪下来了,我还是在原地,而不是躺在我的床上。

纸人把头转过来之后,眼珠子上下转动了一下,应该是在打量我,然后才对我讲,我不仅晓得你到处问你奶奶的事,我还晓得你和外头那个家伙瞒了村子人五体投地滴事。

这一下,我惊讶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如果说她知道我在调查我奶奶的事只是一个偶然,那么这五体投地的事,绝对不是偶然。可是她是一个纸人,不可能走到外面去,就算走到外面去了,这些天我都一直在外面转悠,并没有看到过她。难道,是长源爷爷告诉她的?

纸人没有在乎我的惊讶,继续对我讲,村子里的事,每一件,我都晓得。小娃娃,你晓得为么子不?

我机械般的摇摇头,我动作不敢太大,怕破坏现在暂时安全的诡异氛围。

然后我看见她的眼睛往外看了一眼,没多久,一只小鸡仔就从门外头跳了进来,是我之前看到过的阴鸡!

那只阴鸡在纸人的脚边蹭了蹭,然后又出去了。这个时候,纸人讲,启南是个好娃儿,他过来找你咯。

我瞬间看明白了,这些阴鸡,就是这个纸人老婆婆布在村子里的眼线!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养鸡,这么说,她就有无数个监视器,在监视着整个村子的一举一动!

一想到我从小到大一直没有隐私的活在这个村子里,我身上的寒毛就根根竖起。

纸人婆婆又讲,王二狗那个瓜娃子,他坏了村尾刘寡妇的名声,又想偷王青松的给村子里领的低保钱,断他一只手,算是便宜他咯。

村尾的刘寡妇我知道,两年前老公上山砍柴,摔死了。后来一直没嫁,去年却突然在家上吊死了。那时候大家伙都还以为她是过不下去了,所以寻了短见,现在看来,是被王二狗污了身子,所以才上吊自杀。哼,这种人,确实死不足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我对纸人婆婆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不过也只是相对而言,心里还是怕的要死。

我壮着胆子问,那我奶奶呢?为什么我家里人从来没有提起过她?

我听见纸人婆婆一声冷哼,是真的“冷”,即便是大夏天的,我都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接蹿到头顶。她讲,你屋里人肯定不会提起小姐,因为他们根本就没得脸提起小姐!他们根本就不配提起小姐!

说着说着,我看见她的脸上竟然有两行黑色的液体从圆鼓鼓的眼睛里流出来,那是画眼眶用的墨汁。

墨汁顺着她苍白的脸往下流,在光线不足的房间里,显得是那么的诡异恐怖。

我尽力不去看她的脸,而是在思索她说的话。

没脸?不配?为什么纸人婆婆会这么说?难道是我家里人对奶奶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

另外,为什么她叫我奶奶为小姐?那她是我奶奶什么人?

我想到木箱底下压着的那张照片,奶奶穿的是旗袍,看上去知书达理,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所以,这位纸人婆婆曾经是我奶奶的丫鬟?

我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可是还没等我问出口,纸人奶奶突然抬起头看着窗外。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纸照在她脸上,红白黑三种颜色异常刺眼。

长源爷爷起身就要出去,却被纸人婆婆叫住。她沙哑的声音讲,他是来找小娃娃滴,算了,让小娃娃随他去吧。

我以为是我二伯来了,所以虽然还有一大堆问题没问,但是我还是觉得先离开这个地方比较靠谱,坐在一个纸人面前听她讲话,我估计到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绝对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可是,等我走出堂屋我才发现我错了,来找我的人不是我二伯。因为我二伯此时和陈先生正站在院子中央,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而来找我的人,他一身黑袍,头上罩着斗篷,关键是,他的背,是驼着的。

我以为我刚脱离虎口,没想到又进了狼群,驼背人身边的那群黑猫连陈先生都害怕,更何况是我?

“小娃娃,放心跟他去,他要是敢打你,老婆子给你出气。”身后传来纸人婆婆的声音。

我听到那驼背人哼了一声,转身出了院子。二伯和陈先生都在“睡觉”,我别无选择,只好跟上。

驼背人一直没有说话,我也不会主动开口,只是在默默的记住路线,以便逃跑。

这条路我走过,被驼背人勾魂的时候走过一次,和我爸掰苞谷的时候走过一次。期间路过我屋苞谷地,地里没剩下多少还没掰的苞谷了,估计只要明天一个上午,我爸和我妈就能掰完了。可是那个时候,他们还能看的着他们的儿子吗?

我看了一眼身后,考虑着是不是逃走,可是我却看到身后跟了几百只黑猫,于是放弃了这种以卵击石的想法。

驼背人一直在前面带路,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走起路来很费劲。不过我现在没心思去理会这个了。

过了苞谷地后,沿着一条小径上山。这是上次他就要带我去而没去成的地方。我跟着他从开始有路,走到最后无路,就在草丛里穿行。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后,他停下来,指着草丛里的一个小土包对我冷喝一声,跪下!

我知道,这个小土包是一座坟,因为这种土包在农村太常见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作为大学生的傲骨,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在他的喝声下,我没有跪,而是反问他,凭什么要我跪?

我看见他身上的那件斗篷在轻微颤抖,我知道他这是在生气。他的声音很嘶哑,但是他还是提高了音调冲我吼道,因为是你爷爷杀了她。

我很震惊,但是我并不相信我那个慈祥的爷爷会杀人,再说了,就算是我爷爷杀的,那和我也没关系,有本事你去找我爷爷啊!

我表达了我的立场,他的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他一巴掌拍在我脸上,但是一点都不疼,我反而听到他手掌类似骨折的声音。可他没有丝毫在意,而是伸出另一只手指着那小土包讲,你必须跪下,因为,她是你奶奶!

一阵寒风莫名吹起,吹落驼背人头上的那件黑色斗篷,在暗淡的月光下,我看见他的脸,他,也是一个纸人!


我不是在做梦,而是我爷爷真的回来了。

可是,爷爷不是已经下葬了么?为什么他的尸体会跑到我的床上来?

没一会儿,先是大伯赶了过来,看到爷爷的尸体后就是一阵乱骂,“是哪个砍脑壳死的背时鬼,搞出挖人老屋(我们对坟的叫法)的事情!”

然后是二伯。他看到了爷爷的尸体后,眉头都紧皱的像是拧到了一起,却没有多讲什么。

“现在啷个办?”我爸开口问道。他现在也是没了主心骨了。

“还能啷个办?趁到天没亮,赶紧埋进去。小阳,你去村头喊陈泥匠,莫惊动其他人。老二老三,我们三个把爹老子的身体抬到坟里去。”大伯吩咐着。

虽然大家都没说,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发生了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办,更加不能让其他人晓得。否则的话,村里人肯定会闲言闲语,戳断我们家的脊梁骨。

穿上鞋子之后,我就朝着村头的方向走去。快出院子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我爸他们三兄弟齐刷刷的跪在床边,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才开始搬尸体。

我走得很急,生怕这件事会被其他人看见。还好村里的路我都熟悉,否则天没亮走村路,非要摔跤不可。

按照道理来说,盛夏的早晨不会太冷,加上我又是一路小跑,身体肯定不会觉得冷。但是我却是越走越冷,总感觉身后脖子有人在给我吹冷气。

农村的清晨,鸡都没叫,大家基本上都在睡觉,而且身后哪里有脚步声?更别说会有人给我吹冷气了。可如果没有人,那我脖子上的阵阵凉气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很想回头看一眼,但是又想到老一辈教给我的,晚上走夜路不能回头,因为回头一次,就会把肩上的火焰吹灭一把,很容易招鬼!

说实话,作为大学生的我,以前是从来不相信这些的,但是在遇到我爷爷这件事之后,我开始对我之前的世界观产生了怀疑。因此,即便是莫须有,我也只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不肯回头!

坚决不回头!

好不容易挨到了陈泥匠的家门口,我发现我的后背都已经湿透了,大夏天的,竟然是冒冷汗冒的。

我尽量小声的喊着陈泥匠的称谓,生怕被隔壁的邻居们听见。可是陈泥匠一直没有应我,我不得不开始敲门,声音越敲越大,陈泥匠的声音终于传来,问道:“谁啊?”

“陈叔,是我,小阳。”我低声回应着。

陈泥匠打开门,我简单的把事情小声的讲了一遍,陈泥匠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回屋拿了一个泥浆桶子,就和我一起去爷爷的坟地了。

我们到坟地的时候,我大伯他们已经到了。我上前去看了一眼我爷爷的老屋(我们对坟的称谓),发现并没有被挖开的痕迹,只在坟顶上有一个洞,刚好容得下一个人进出。

我准备走近点儿以便看清楚,却被我二伯催着回去。我想要留下来,他们都不允许,将死者入土,隔代的亲人是不能到现场的。

我虽然不晓得为啥子,但还是听话的回去了。

我爸他们一直弄到十点多的时候才回来。

事情忙完了,大伯请陈泥匠到屋里吃饭,这是传统。

席间,陈泥匠一直皱着眉头,好像有什么心事,我看了一眼我二伯,他和陈泥匠一样,也是眉头紧锁着。最后在我大伯的追问下,陈泥匠终于把他担心的事情讲了出来:“启东哥,这件事我看你还是再找个风水先生看下,廷公的坟有古怪。”

“么子(什么)古怪?”

陈泥匠没开口,我二伯却开口道:“如果是盗墓的人倒斗,从外往里挖,那么坟口子的开口方向应该是表面大,里面小,越挖越小,这个应该好理解。但是爹老子的坟,大家刚刚都看到了,很明显是里面开口大,外面开口小——也就是讲,这个口子,是从里面往外面挖的!”

二伯顿了顿,继续道:“也就是讲,爹老子是他自己从坟里爬出来的!”

二伯的话,即使是在这大夏天里,也让在场的所有人背脊一阵发凉!

如果真的像二伯说的那样,爷爷的尸体是自己从坟里爬出来的,那么这件事就已经不是科学能够解决的了。总之,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于是我试着去打破。

“会不会是盗墓贼从其他地方打孔进到坟里,然后从里面打洞出来?这样看上去就好像是爷爷自己从里面挖洞出来一样。”我说出我的想法。

二伯点头表示有这个可能,但是陈泥匠却是摇摇头,猛吧咂吧咂几口旱烟之后,才缓缓说道:“修坟的时候,我就是怀疑小阳的想法,所以特地进坟里看过……”说完他接着摇摇头,没有把下文说完。但是大家都晓得,他摇头就表示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吃完饭后,我大伯要给陈泥匠包修爷爷老屋的红包,被陈泥匠拒绝了。他说这件事太邪乎,他也不晓得老屋该不该修,反正钱肯定是不得要咯。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边走还边在说,造孽啊,修了一辈子的老屋,还没碰到过啷个邪门儿的事。

等到陈泥匠走后,二伯叫他到镇上找个人。他没讲是找哪个,不过大家都晓得,他应该是去找陈泥匠口中的风水先生了。

整个白天,屋里的人都阴沉着脸,很显然是在担心爷爷的事情。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大伯才讲,他今天晚上去坟地里守一晚上,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动爹老子的老屋。他还是相信这是有人在乱搞。

我虽然害怕,但是还是坚持要跟着去。毕竟这是我爷爷,我不可能看到他的老屋被人刨开。我爸见我态度坚决,没有多说什么,这件事他也没有了主意。不过吃完饭后,他也跟着我们来到了爷爷的坟边。

这个时候天刚刚黑,大伯和我爸在附近找了些柴火,然后在不远处燃起了篝火,这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照明。

借着火光,我看见爷爷的坟墓安安静静的矗立在那里,似乎和平常的坟墓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一想到爷爷从坟里爬出来,就觉得透露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诡异。仿佛是一头洪水猛兽,似乎只要一张嘴,就能把我们三人给全部吞没一样。

三个人围坐在火堆旁,此时此刻也顾不得炎热了。再说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天气竟然不是很热,即便是坐在火堆旁,都还是觉得后背有点冷。我不知道我爸和大伯是不是这样,我又不敢问,害怕他们担心。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大伯和我爸都在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有时候甚至都牛头不对马嘴。我知道,他们两个心里其实也是害怕的,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法来转移注意力。

突然,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我立刻回头大喝一声:“谁?”

但是我什么也没看见。大伯和我爸问我怎么了,我说我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

大伯和我爸对视了一眼,然后我爸说他去看看,让我待在这里别动。

说完话,我爸从火堆里拿了一根烧着的棍子当火把,又从一旁捡了一根木棒,这才朝着我身后的方向走去。

我和大伯都站在篝火旁看着我爸,心里有些着急。爷爷的坟地虽然不算太偏,但是也绝对不是一般人都会来的地方。这么晚了,到底会是谁来这边呢?

“站住,别跑!”远处,我爸突然传来一声大喊,紧接着,我们就看见我爸钻入丛林里,他手上的那点火光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远,以至于最后被黑暗吞没。

有那么一刻,我很想哭。我害怕我爸会出什么意外,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打击了。

我和大伯坐在篝火旁等了一会儿,时间至少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但是我爸还没有回来。我开始有些着急了。大伯也是,他起身,对我说,我去寻你爹,要是我半个小时没回来,你就先回家去。

大伯也去了,整个坟地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四周一片漆黑,我很害怕,不敢往其他地方看,只好不断的往火堆里添加柴火,生怕这唯一的火光也熄灭了。

我的后背还是好冷,于是我转过身来,准备烤一下后背,而且后背靠着火堆,面朝外面,也更安全一些。

我的手里握着手机,每隔一会儿就看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大伯离开也有二十分钟了,我开始越来越害怕,在这漆黑的夜里,在爷爷的坟地边上,我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沙沙沙……”我突然听到有声音传来,而且,是从我爷爷老屋那边传来的!


我吓得赶紧挪了几步,面朝着爷爷的坟墓,后背靠着火堆,打开手机的闪光灯,照着爷爷老屋的方向。

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但是那沙沙的声音还在不断的响起,那声音,就好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抠沙子的声音!

难道是爷爷在坟里面开始挖洞了?他又要出来了么?

噗通。

我直接跪在地上,对着爷爷的老屋开始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哭喊着:“爷爷,孙儿在这里,你有么子事你托梦给孙儿,你不要再出来了黑人(吓人的意思)咯。”

我这么一哭喊,那沙沙的声音果然消失不见了。我以为是爷爷听到了我的哀求,所以不再出来了。可是没想到,过一会,那沙沙声再次响起。而这一次,不管我怎么哭喊,那声音都没有消失,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终于,那声音停止了,我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过了十二点,大伯也去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回来。我准备按他说的,先回去。

等我再把手机的闪光灯对着爷爷老屋的时候,我差点吓得心脏停止!

我看见爷爷老屋的顶上,一个张大着嘴的头缓缓冒了出来。铁青色的脸精准无比的对准了我的方向,眼睛紧闭着,整个脑袋已经开始有些浮肿。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的诡异,我看见他张大着的嘴竟然开始慢慢合拢,然后,在闪光灯的照耀下,往后裂成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微笑!

爷爷他,在对着我笑!

“啊!!!”

我大喊一声之后,就再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了,我妈坐在我床边,在低声抽泣着,大伯和二伯坐在门边。

我喊了一声妈,我妈见我醒来,不由分说的就抱着我哭。

我看着大伯和二伯,他们也看着我,但是视线相交之后,他们就低头自顾自的抽起烟来。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我问,我爸呢?

这么一问,我妈哭的就更厉害了。

大伯从后腰带上取出一只鞋子,说,昨晚追出去没好久,就见到了你爹的孩子(鞋子),人没找到,听到你喊,我就跑回来咯,刚好碰到你二伯过来。

二伯也说,镇上的人没请到,他喊我赶紧回来,讲可能要出事。我很早就往回赶了,没想到半路迷了路,还是来迟咯。看到你的时候,你晕倒在火堆边上,你爷爷就站在你旁边。

我挣脱我妈下床,大伯问我要闹哪样。

我说我要去找我爸。

大伯拦下我,讲村支书已经发动全村人搜山咯,你就不要再去了。你爸就你一个娃儿,你要是再出事,我对不起你爸。

听我大伯这么一说,我妈哭的更厉害了,我没敢哭,因为这个时候我不能哭。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中年人进了我屋院子,我二伯见到他,噌的一下站起来迎了上去,脸上还带着笑脸,说道,老同学,你终于肯来咯。

那中年人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讲,唉,我也不想来,事情闹这么大,不来不行咯。你把搜山的人都撤回来吧,我有用。唉,人少了我怕镇不住……

我二伯是一个极有主见的男人,但是听了他这个老同学的话后,立刻就找王青松,让人把搜山的乡亲们撤回来。

在这个陌生中年人的招呼下,所有人都去了我爷爷的坟地。

这个陌生中年人似乎有点名气,很多乡亲们竟然都认识他,称呼他为陈先生。我妈一开始还不同意把搜山的人都撤回来,但是知道这是陈先生的要求后,也就同意了。

陈先生到了坟地之后,也不说话,绕着我爷爷的老屋走了一圈,然后掐了掐手指,就对乡亲们说道,留二十八个男的,其他人都回去。

陈先生又看了一眼我爷爷的老屋,接连唉声叹气了好几下,这才从他随身带来的一个布袋里取出一些东西。有铜钱,有红线,还有一些黄颜色的纸,后来知道,那叫做“符”,以及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陈先生先是用红线在爷爷老屋的四周横七竖八的绕了一圈,在红线上还贴了些“符”,然后叫来这二十八个壮汉,每人发了一枚铜钱,要他们含在嘴里,并且对他们说道:“一会儿不管发生啷个事,不准开口,不准讲话,晓得了不?”

他们纷纷点头,于是陈先生站在爷爷的老屋前,看了看天色,已经快下午三点了。

噗通!

陈先生毫无预兆的跪倒在爷爷的坟前,手上捏了一个很奇怪的姿势,然后恭恭敬敬的对着爷爷的老屋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后,陈先生并没有站起来,而是继续跪在坟前,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爷爷的老屋讲话,廷公大伯,不孝后生陈恩义,为救人性命,前来叨扰,如有不敬,多多海涵。

说完之后,原名陈恩义的陈先生一抛手里的六枚铜钱,然后弯腰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又重复一遍之前的动作,磕头,讲话,抛铜钱。弯腰看了看,再次摇了摇头。我看得见,陈先生的脸色在看完第二次铜钱后,开始变得苍白。

陈先生就这样前前后后抛了九次铜钱,到最后已经是面无血色,苍白的就好像死人一样。

第十次的时候,陈先生磕完头之后,没有再好言好劝的讲,而是指着我爷爷的坟骂了起来:“洛朝廷,你难道真的要断子绝孙?如果不是,你就给后生一个好兆头!”

说完,陈先生再一次抛洒手里的铜钱。

铜钱刚落地,陈先生就迫不及待的弯腰去看。这一次,他终于脸色缓和了些,松了一口气,然后挣扎着站起来,因为跪的时间有点长,差点摔倒。还好我二伯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随着陈先生的大手一挥,一声令下:“挖坟!”

所有人听到这两字,都是面色一变,就连二伯都是一样。很显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陈先生之前准备那么多,竟然是为了挖坟!

我也是,我之前还以为陈先生留这么多人是为了给爷爷的老屋再加固一层,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要挖坟!

我二伯脸上有些难看,我大伯更是直接不准,还指着陈先生的鼻子骂骂咧咧。但是陈先生是铁了心的要挖坟,可究竟是为什么,他也不解释,就对我二伯说了一句,你如果不想你老三死,就赶紧挖坟。

这话一出,我大伯和二伯就都没脾气了,赶紧招呼大伙挖坟。

“再不挖坟,就来不及咯。”陈先生看了一眼天色,叹一口气道。那些壮汉再也不敢耽误,拿起锄头就准备挖坟。

“九个人一组,轮流挖,剩下的一个站到坟头。记到起,不管啷个样,一旦开始挖坟,就不准讲话,更不能开口。要是铜钱掉到坟里,那就自求多福。”陈先生再次叮嘱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看到这二十八个壮汉轮流开始挖坟。他们都不敢说话,就好像是一场哑剧一样,只有锄头锄地的声音不断传来。

陈先生在坟地里走来走去,似乎很是焦急。

因为爷爷的老屋被水泥加固过,所以最外面一层最难挖。好在昨晚爷爷自己爬出来挖出了一个口子,所以动起工来也不算太难。

一个小时后,外面的夯土层总算是被全部挖开,露出了里面的棺材。

陈先生分开众人来到坟边,看了一眼棺材。然后在大家惊诧的眼神中,跳下去趴在棺材上面,把脸贴在棺材上,好像是在听棺材里面的动静。

大约一分钟之后,陈先生跳上来,急急忙忙的指着棺材吼道,快点儿开棺,快点儿开棺!

喊完这话之后,他又马上阻止了大家,然后让那些人把嘴里的铜钱吐出来,在棺材的四周摆了一圈,有三边是九颗铜钱,坟头那边只放一颗。

开棺的第一锤是一直站到坟头的那个人敲的,然后大家伙一起开棺,没多一会儿,棺材上的铆钉全部被拔出来,只剩下最后一步,开棺!

我原本以为陈先生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对着棺材做一些法事什么的,可是没想到,陈先生招呼大家一起把棺材盖子给掀开了,大家伙往里面一看,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棺材里躺着的,竟然不是我的爷爷,而是失踪了一天的我爸!


“嗡!”

我感觉我的脑子瞬间空白,这人,不是我爷爷吗?他,他怎么又出现了?难道他又从坟里面爬出来了吗?还是说,我现在又遇到危险,他爬出来为了保护我?可是,看他的样子,我却感觉他张大着嘴巴,是为了把我的头给吃掉!

我向前小心翼翼的迈出一步,我爷爷也往前走了一步。我走两步,他也走两步。长板凳就那么点长度,我和爷爷已经是面对面----不,是我面对着他张大着的嘴!

只要我再往前一步,我就会把我的头送进了他嘴里!

走,还是不走,我犹豫了。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每个夏季的夜晚,我和爷爷躺在床上,爷爷手里拿着蒲扇替我驱蚊扇风,可是扇着扇着,爷爷手里的蒲扇不见了,他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青色秀花寿衣,原本笑呵呵的嘴角,竟然开始慢慢张大,大到下巴一直抵着胸口,整个头都已经变形。

我仿佛又看到那个夜晚,爷爷从坟里爬出来,仅仅只是露出一个头,立在坟里对着我笑。然后我看到他伸出手来,把自己身边的坟土刨开,渐渐的露出他的胸口。然后他双手撑着坟,整个人从坟里钻了出来,慢慢的朝着我走来,一直走到现在的长椅上。

我害怕的想要往后退,但是陈先生的话却在我耳边响起,不能退!退了就都白搞了。

可是不退,难道把自己的头送进爷爷的嘴里吗?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油灯的火焰开始变小,好像就快要熄了一样。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陈先生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讲,快点走,要是油灯灭了,莫讲把陈泥匠带过河,你可能都回不来咯。

陈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如果灯灭了,我就会永远迷失在这里?

可是,如果陈先生的话也是我的幻觉呢?我到底该不该往前走?

眼看着油灯的火焰渐渐的变小,我一咬牙,眼一闭,头一低,迈开脚步往前冲!

突然,脚下一空,我急忙睁开眼,看见我居然已经走过了长椅!我立刻调整一下,这才没摔倒。

四周又恢复了原样,天上的月亮,背后的篝火,两侧站着的陈先生和我二伯。

这一下我放下心来,继续往前走。之后的事情很顺利,没有再遇到被人压着,也没有出现四周一片漆黑的场景。当我把灯放下转身的时候,我看见那双阴鞋就安安静静的并排放在我面前。

一想到我刚刚身后跟了一双自己会走路的鞋子,我的后背就一阵发凉,赶紧绕开它走了出去。

出了灵堂,我看见陈先生面色很是难看,他的嘴角竟然还有一丝血迹!

我刚要走过去,陈先生却对我摆摆手,指着堂屋里的那双阴鞋讲,你把那双鞋子放到棺材上头。

于是我又走进去,按照陈先生的吩咐做了。当我把鞋放上去的时候,我明显听见棺材里传来“咚”的一声,吓得我赶紧转身跑出去,把这事儿告诉陈先生。

陈先生又用那种很鄙视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一屁股坐到地上,自顾自的给烟杆里装烟丝。我看见他的手都在颤抖,好像是脱力的那种颤抖。我问了一句,陈先生,你没事吧?

陈先生摇摇头,没有回应我,而是对二伯喊道,你们两个把那家伙抬下来,找把椅子让他坐到,要让他的两只脚踩到地上。

我二伯和王青松依照陈先生的话去做了,陈先生又交给我三枚铜钱,对我讲,脑壳顶上放一枚,两个脚背一边一枚。

我很快把事情办好,又坐回陈先生旁边。

陈先生主动对我讲,把他滴脚挨到地面,是接地气,喊个“落地生根”,三枚铜钱是锁住他滴魂,两种手段我都用了,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自己滴命咯。

我惊讶道,这还有生命危险?

没想到陈先生冷哼一声讲,他之前穿阴鞋来守灵,又被陈泥匠占了这么久的身体,阴气入体,你讲他有没得生命危险?之前不能强行按倒他,就是怕陈泥匠破罐子破摔,到时候陈泥匠没捉到,他也要死。

讲完之后,陈先生一阵咳嗽,咳着咳着,就吐出一口血来。我忙问道,陈先生,啷个回事?

陈先生摆摆手,叹口气讲,技不如人,没得么子好讲的。

我想起中午的时候,陈先生问过我村子里是不是还有一位鞋匠,我想,应该就是那人暗中捣乱了。后来我问二伯,二伯说那天我站在长椅上,一站就站了半个多小时,一动不动,把他都快要吓坏了。可是我当时觉得才一会儿啊,没想到竟然半个小时就没了。所以,如果当时灯灭了的话,我很可能就真的被困在那个幻境里出不来了。一想到这里,我的头皮就是一阵发麻。

看着头上的月亮,不得不感叹一句,活着真好。

之后我陪着陈先生先回去了,陈泥匠这里交给二伯和王青松两人来看着。走到门口的时候,陈先生让我把我拿过来的碗筷拿上。要不是他提醒,我都快忘了我还拿了碗筷来。

陈先生讲,自家的碗筷千万不能随便给别个屋里,这是送衣路,是要不得滴。

虽然我不知道陈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这可能和我们现在说的送碗筷代表送“餐具(惨剧)”一个意思吧。我把我的想法说给陈先生听,陈先生却笑骂道,你们现在这些小娃娃,哪里还晓得老一辈的传统哦,真的等到了要用的那天,我看你们啷个办!

我看陈先生的精神头还不错,还笑得出来,也就陪着他笑着讲,这还不是有陈先生你嘛,有你罩到起,百鬼不侵!

陈先生瞪了我一眼,讲,大晚上滴,莫乱讲话。

回到屋后,陈先生就躺在床上,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哪里还有刚刚在路上时候的那副精气神。

我有些慌张,问陈先生,你是怎么了?

陈先生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低声对我讲,我刚刚到路上是装给那个人看滴。他手艺比我高,你刚刚差点儿就陷到里头出不来咯。要是我不装,他可能还会闹事。

我知道,陈先生这是在虚张声势,装给别人看的。于是我赶紧感谢陈先生救命之恩,要不是他吊着那盏油灯不灭,或许我现在还在那个漆黑的幻境里。

可是陈先生却摆手讲,莫谢我,这件事我还真滴没帮到么子忙,凭我滴本事,那盏灯其实早就要熄了滴。但是不晓得为么子,那油灯硬生生滴吊了半个小时都没熄,差点儿把我耗死。不过那个人应该也不好受,半个小时,嘿~不是哪个人都耗得起滴!

我问陈先生,难道,还有人在帮我们?

陈先生摇头,没好气的讲道,我也不晓得到底是有人帮我们,还是你个小娃娃滴狗屎运好。反正你们村子这潭浑水,真他妈越淌越深,早晓得老子就不来咯。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陈先生爆粗口,不过想想也是,现在就连我都觉得我生活了十几年的这个村子透露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可是,以前祥和宁静的村子,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种样子呢?

似乎,这一切的一切,都从爷爷死的那一天开始的。

正想着,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我吓得赶紧坐起来,真是神经反射,我以为是爷爷又回来了。

等我看清楚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大伯。

可是,他的眼睛却紧闭着!他慢悠悠的走进来,二话不说,抓起我的胳膊转身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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