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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不复婚:前夫追妻杀疯了江潮陆北望无删减+无广告

尖尖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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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的江潮也被眼前的男人吓得呆住了。说实话,她还没见过这么颓废的陆北望。从初见的陆学长,到她见过的照片上的陆军官,再到现在的陆总裁,他总是意气风发,骄矜傲人的。可现在呢?江潮打量着眼前这个着装凌乱、面容憔悴的男人,目光最后落在他血肉模糊的右手上。他是疯了吗?手都伤成那样了,还坐在那边抽烟!光看烟灰缸里的烟头,她就知道陆北望应该是抽了一宿。护士长说的戒烟戒酒,看来他一句都没听进去。江潮有些生气道:“你自己的身体请你自己保管好,不要再想用这个借口骚扰我!”陆北望怔然抬眼,望了她一瞬,苦笑道:“放心,我没事。我知道苦肉计对你没用。我以后……也不会自作多情,以为你还对我有什么留恋。”这个夜晚,他静静地坐在这里,一边抽着烟,一边复盘了他们重...

主角:江潮陆北望   更新:2025-05-24 01: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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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潮陆北望的其他类型小说《拒不复婚:前夫追妻杀疯了江潮陆北望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尖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下了楼的江潮也被眼前的男人吓得呆住了。说实话,她还没见过这么颓废的陆北望。从初见的陆学长,到她见过的照片上的陆军官,再到现在的陆总裁,他总是意气风发,骄矜傲人的。可现在呢?江潮打量着眼前这个着装凌乱、面容憔悴的男人,目光最后落在他血肉模糊的右手上。他是疯了吗?手都伤成那样了,还坐在那边抽烟!光看烟灰缸里的烟头,她就知道陆北望应该是抽了一宿。护士长说的戒烟戒酒,看来他一句都没听进去。江潮有些生气道:“你自己的身体请你自己保管好,不要再想用这个借口骚扰我!”陆北望怔然抬眼,望了她一瞬,苦笑道:“放心,我没事。我知道苦肉计对你没用。我以后……也不会自作多情,以为你还对我有什么留恋。”这个夜晚,他静静地坐在这里,一边抽着烟,一边复盘了他们重...

《拒不复婚:前夫追妻杀疯了江潮陆北望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下了楼的江潮也被眼前的男人吓得呆住了。

说实话,她还没见过这么颓废的陆北望。

从初见的陆学长,到她见过的照片上的陆军官,再到现在的陆总裁,他总是意气风发,骄矜傲人的。

可现在呢?

江潮打量着眼前这个着装凌乱、面容憔悴的男人,目光最后落在他血肉模糊的右手上。

他是疯了吗?手都伤成那样了,还坐在那边抽烟!

光看烟灰缸里的烟头,她就知道陆北望应该是抽了一宿。

护士长说的戒烟戒酒,看来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江潮有些生气道:“你自己的身体请你自己保管好,不要再想用这个借口骚扰我!”

陆北望怔然抬眼,望了她一瞬,苦笑道:“放心,我没事。我知道苦肉计对你没用。我以后……也不会自作多情,以为你还对我有什么留恋。”

这个夜晚,他静静地坐在这里,一边抽着烟,一边复盘了他们重逢以来的每一件事。

她一次次说不想跟他有牵扯,一次次摆出要离开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以前他自信的以为那是她的小把戏,欲擒故纵而已。

现在看来,他错得离谱。

他没有履行要护她一生的诺言,让她受到了那样痛彻心扉的伤害,她怎么可能还愿意接受他?

她要走,他只能放她走。

可陆北望并不打算放手。

是她先来招惹他的,既然有了牵连,那她就一辈子都是他的人。

他总有办法让她回到他身边,但不是现在。

“江潮,过来。”陆北望对她招了招手。

江潮瞬间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陆北望轻笑了一下:“我的手都废成这样了,能做什么?你醒来之后,看到卧室了吗?喜欢吗?”

江潮默了默,淡淡道:“看到了。”

她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本来还睡眼惺忪,看到卧室的景色后顿时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上次在晚风酒吧被陆北望间接毁掉的“爱丽丝小屋”,此刻竟然还原在这间卧室了!

虽然温馨甜美的装饰风格,跟房屋原本的北欧冷淡风很不搭,但江潮还是能看出来这些布景都是用上乘的材质制作的,足见用心。

这才是陆北望真正要送她的礼物吗?

要说心头没有震撼,绝对是假的。

然而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就算陆北望有几分真心在这份礼物上,江潮也不打算回头。

她冷淡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陆北望以为她并不喜欢,便缓缓道:“本来想让你自己操刀设计的,可是时间不够了,就让西珩简单布置了一下。你不喜欢这个礼物也没关系,我还准备了其他的。”

被他藏了一夜的钻戒,此刻终于见到了它的主人。

铂金戒托上的鸽子蛋熠熠发光,江潮惊得瞪圆一双杏眼,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闪瞎眼”。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慌忙拒绝,陆北望却不由分说,直接给她套进了无名指。

恰好是她以前戴婚戒的位置,严丝合缝。

“戴着!”陆北望沙哑的声音里透着强硬。

他帮她蜷起手指,紧紧握住舍不得撒手,随后又自嘲一笑,“这个也不喜欢的话,可以再拿去卖掉。放心,肯定不会只卖三千块的!”

说实话,江潮没想到自己昨晚情急之下撒的谎,会对陆北望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他现在对她有点小心翼翼的讨好感,江潮都不敢相信这会是陆北望。


一大早,八点不到,陆北望又来敲门。

正在睡回笼觉的江潮猛地涌起一股起床气。

陆北望!你如果敢说让我给你做早饭,我就把仙人球扣你脑袋上!

江潮心里咒骂着,胡乱抓了抓头发,没好气道:“什么事?”

陆北望听出来她的起床气,低声问道:“没睡好?”

江潮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四点起来了一下,我才开始睡回笼觉!”

“起那么早?”陆北望皱了皱眉头,“我早餐吃简单点就可以,你不用这么辛苦。”

江潮简直被陆北望的自作多情气笑了。

她是早起去卖蔬菜包了好不好!

这附近的早市有很多独居老人来逛,她精心搭配的单身蔬菜包很受欢迎,一个小时就卖光了,赚了八百呢!

她懒得解释,再次道:“没事我要睡了。”

陆北望这才说到正事:“南琪醒了,说想见我们。”

江潮瞬间精神了。

陆南琪幸亏没死,她去看望一下也合乎情理。

“稍等,我收拾一下。”江潮赶紧下床。

陆北望语气轻松:“穿你昨天的裙子就可以。”

江潮十分钟后开了门。

她没穿他夸的那条粉色淑女裙。

反而像是故意跟他作对,穿的白T恤配黑色休闲裤。

然而陆北望今天穿的也是这一款。

两人并排一站,好像穿的是情侣款。

他抬手掩了一下嘴角溢出的笑,淡淡道:“走吧。”

江潮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随便穿的衣服像是故意耍心机一样。

又是一个艳阳天,江潮不情不愿的跟在陆北望高大的背影后面,又来到了昨天的民华医院。

这家私立医院大概也是陆家参股的产业,陆南琪的病房赫然写着“VIP诊区”。

江潮还没进门,便发现门前乌泱泱站了一群人。

真不愧是大小姐的排场!

“嘘。”陆北望看她左张右望的,不由拉住了她的手,“是南琪的父母,我二伯一家,你见过。”

江潮小声嘀咕:“那边几个人呢?我看着不像你们陆家人。”

陆北望耐心解释道:“是章家人。南琪和章家的婚约还没正式取消,他们来人看望也正常。”

门口两个保镖迎了上来,冲陆北望微微鞠了一躬,随后看向江潮的时候顿了下,也鞠了一个躬。

又被当成陆太太的江潮有点尴尬,不禁侧头又往里瞧了瞧,忽然发现有个身影很熟悉。

“轩迟?”她小声呼了一下。

江潮忽然有了一种可怕的联想。

她赶忙在那堆人里仔细寻找。

果然,看到了一头黄毛。

她有些心累道:“陆北望,你说的章家就是轩迟的本家?那个黄毛他……”

“你现在才知道?”陆北望压低声音,略带嘲讽,“黄毛就是章明海,章家十几个孩子,就他不是私生子。”

江潮再次震惊。

她以前是听说章轩迟他爹风流倜傥,外遇不断,他妈就是上了套,被骗着生了他。

可她没想到关系竟然这么复杂!竟然有十几个私生子!

怪不得章轩迟拼了命出人头地,这竞争压力确实太大了!

病房里突然传来一道高扬的男声:“陆南琪你都毁容了你还跟我们章家犟什么!你早就是被男人睡烂了的破鞋,我章明海肯娶你,你就偷着乐去吧!”

江潮被这番不知死活的话震惊了。

陆家人一直是陆北望的逆鳞,就算陆家的孩子再怎么不争气,他做大哥的可以收拾,但如果外人敢瞎嚼舌头,他一定会让那人死得很惨!

江潮在心里默默为章明海点了根蜡烛。

果然,陆北望带着保镖穿过人墙,气场全开,一群人看见是他,顿时都噤声。

章明海显然也没料到陆北望这时候会出现,立刻原地石化。

陆北望冲左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对方出手就是一瞬间。

快准狠,给章明海脸上狠狠一拳头。

章明海一口鲜血喷出来,都来不及痛呼,就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章家父母尖叫着来拉他们的孩子,陆北望冷眼睥睨他们,淡漠道:“章先生,你如果再管不好儿子,我不介意让陆家专业的团队来管。”

陆家有专门豢养的雇佣兵军团,专帮他们解决上不了台面的事。

章父狠狠打了个寒战,连连点头称是:“我、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这个小兔崽子!陆总,你看明海和南琪的婚事……”

陆北望抬眼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陆南琪:“南琪,你自己说,要怎么处理。”

陆南琪呆坐在病床上整个头都被包了起来,像个活着的木乃伊。

看来真如章明海所说,被毁了容。

江潮听到陆南琪缓慢道:“我跟章家的婚约不会取消。还有,除了我大哥和我嫂子,你们都出去。”

江潮忽然被点名,登时愣住了。

她跟陆南琪满打满算加起来,也才见过两次,陆南琪自己脑抽还要跟渣男结婚,干嘛还要拉着她留下?

陆北望显然也没料到陆南琪会说这种话。

他回头望了江潮一眼,用眼神示意她过来。

等人们都走了,江潮在陆南琪床前站定,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

陆南琪仰起头,用枯槁无色的眼神盯住他们俩,一字一顿道:“大哥,我要嫁给害我毁容的罪魁祸首,章轩迟。”

江潮这下彻底惊得呆住了。

陆北望显然也没料到陆南琪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当即冷斥了她一声:“胡闹!”

陆南琪痴痴一笑,道:“那你说,我除了找章轩迟负责,这辈子还能怎么办?大哥,你不可能养我一辈子,我和章家定了十几年的婚约也不会取消,否则我就真成了圈子里的笑话!我不嫁章明海,那我就嫁他最讨厌的私生子哥哥!反正我这辈子算是毁了,他章轩迟也别想好过!”

陆北望冷冷扫了江潮一眼,道:“你觉得呢?”

江潮知道陆北望这个占有欲狂魔又发病了。

哪怕他俩现在没关系了,他也要吃几口她和章轩迟的飞醋。

江潮冷淡回道:“我怎么看重要吗?反正你们陆家决定的事情,没人能阻拦。但我还是想以过来人的教训,劝陆小姐一句,没有爱的婚姻比坟墓还恐怖,你确定你年纪轻轻就要想不开?”


江潮在他面前站定,望向他的眼神里像装着一池春水,盈盈泛光,满是勾人的欲情。

陆北望喉结跳动了好几下,才微微闭上了眼睛。

他都快忘了和她接吻的感觉了,实在很想回味回味。

“次——”一股呛鼻的味道突然冲进了鼻腔,陆北望条件反射的屏住呼吸,刚一睁眼,便又迎来更强的一阵喷雾。

是辣椒水!

这个死女人,竟然拿他教她做的特制防狼喷雾来喷他!

陆北望赶紧撩起衣服捂住口鼻,又抓起她搭在桌上的一条毛巾胡乱擦了擦脸,但皮肤还是被辣出了大片大片的红斑。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她气得跳脚了,想要吼她,嗓子却被辣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江潮看着被她收拾的满身狼狈的陆北望,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说了,我不会上药,只会上辣椒水!陆先生还是另请高明吧!”她本来是想给他上药的,但看他还有心思戏弄她,那就是伤得不重,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一折腾,陆北望后背的伤口撕扯的更疼了。

夜色已深,他确实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她的小床上,哑着嗓子说:“别闹了,伤口真的裂开了。你给我涂上药,涂好了我马上走。”

江潮也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于是从善如流,给他撩起后背,仔仔细细涂了一遍药膏。

的确有地方渗出了血丝,涂完之后,江潮看着惨不忍睹的伤口,还是有些不忍心道:“明天你还是去医院再看一下。”

“我去?”陆北望冷哼一声,“不该是你带我去?是谁给我打成这样的!”

江潮不服气道:“你那会凶得像要吃人,我不打你难道还要抱你!”

“抱”这个字眼刺得陆北望心头一颤。

他回过头,深深地望了江潮一眼。

然后遵从内心的本能,猛地将她搂进了怀中,紧密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我看到了,你就是这么抱他的。”陆北望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不甘,还有些许孩子气的嫉妒,“你都没这样抱过我。”

被江潮猛地一把推开后,陆北望冷下脸来,顺着梯子又走了。

江潮晃了晃脑袋,拼命想把刚才和他亲密接触后脑子里又浮现的一些想法甩走。

她明天一定要搬走,要离陆北望远远的,再也不要生出任何暧昧!

因为急着搬走,江潮便卯足了劲儿,一晚上都在为陆西珩的party做设计方案。

直到东方露出星星点点的鱼肚白,她才按下了最终保存键。

心里的牵挂落了地,困意便如潮水般袭来,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干脆就搁下了脑袋,直接趴到了桌上,无知无觉的睡了起来。

陆北望敲了半天门没人应,以为江潮出什么事了,便再次爬窗跳了进来。

然后就看到了这么一幅“睡美人”的景象。

她一只胳膊直直地铺在桌面上当枕头,另一只手还搭在那个摔坏的数位板上,仿佛在护着什么宝贝。

走近细细一听,还有微微响起的鼾声,可见睡得十分香甜。

这么没形象的睡法,大概只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状况下,才会让他联想到“睡美人”这个词。

陆北望知道这小女人一旦睡着了,就是只任人宰割的小猪,把她拎出去卖了都不知道的那种。

所以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可能是下意识的反应,江潮摊开的胳膊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小脑袋也像是寻找温暖的婴儿,往他的胸前蹭了蹭。


江潮顿觉尴尬,原来自己刚才无意间当着矮子的面说人家矬,怪不得这个叫Bobby的女白领这么生气!

最后结果不出所料,客户最满意是江潮重新设计的那份。

秦澈带着江潮单独来到了茶水间。

他递给她一杯热咖啡,自己则是简单的凉白开。

“感觉如何?”他随口问道。

江潮以为他问的是答题,便道:“题目不难!”

“我是问你对公司的感受。”秦澈喝了口水,淡淡道,“阿潮,你还没真正进入过职场吧?据我所知,你出狱之后一直是打零工的状态,就连章轩迟也没正式聘用你。”

江潮沉沉低下头,半捂着脸道:“轩迟的公司正在全力冲击上市,当然不可能正式聘用我。现在大公司都会查员工背景,我的入狱史不想被人知道。我害怕。”

“那你就打算打一辈子零工?你的梦想呢?关老师一直把你当她的接班人培养,你忍心让她泉下有知,这么失望?”秦澈情绪稍显激动,盯着江潮的眼神中有明显的炽热,“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可是你来了,是不是代表你肯走出阴霾了?你想通了?”

江潮抿抿唇,捧着咖啡的手微微颤抖。

她实话实说道:“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师兄是体会不到那种痛的。我也很想走出来,想不惧周围人的眼光,大大方方的做自己。但是人言可畏,我也不想给师兄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来你这里应聘,本来也没打算能入职。我在章轩迟那里没法继续工作了,我需要赚钱,很需要!师兄能给我个临时工的身份我就知足了!”

她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秦澈却是被她的态度气的不轻。

“你跟你那个前夫的事情,我都找人打听清楚了!你就为了那么个渣男,甘愿毁了自己一生?你以为我昨天晚上转身走了是看不起你吗?错!我是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混蛋这么可恶,把我捧在手心的小阿潮伤成这样!你以前自信满满的模样多迷人?为什么现在卑微成这样!”

“你、你找人调查我?”江潮震惊于秦澈这番话,转而想想又觉出不对劲来,“你找的谁?他怎么会知道我这些事?”

秦澈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晦色,支吾道:“这种事……随便找私家侦探买点资料就行了!”

“入铭这两年的发展势头不错,这里是招贤纳士的,不是搞私人恩怨和背景歧视的!我已经和公司管理层商量好了,打算对你搞个特殊人才引进,不会公布你的背景,还奖励你一套人才公寓,怎么样?”

江潮再度震惊到无以复加。

她不傻,她不信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会落在自己嘴里。

秦澈重重叹了口气,拍着江潮的肩膀道:“阿潮,我们马上要申请一个大项目,是做山水田园的户内设计,关老师生前最擅长的领域不就是这方面的?你是她的传人,论天分论经验你都比那些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好多了!你仔细考虑一下,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江潮终于被他劝的心动了。

她还没找好住处,如果真如秦澈所说,公司给她一套公寓,那真是给她解决了大问题。

或许可以试一试?

反正她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就算落入了什么陷阱,又有什么好失去的?


陆北望条件反射的将钻戒盒子往身后一藏,略显慌张道:“没、没什么!”

江潮今晚心情大好,连带着看见陆北望也没那么不爽了。

她随口道:“我刚才看见周助理了,他说你也在这里,我才找来的。”

原来遇见他不是靠缘分,是靠他人硬牵的线。

陆北望嘴里泛起一丝苦味。

他撇过头去,故作冷淡道:“南琪要买婚戒,我来陪着她挑挑。”

“你真是个好哥哥,对妹妹这么上心!”江潮感叹道。

这话听在陆北望耳中,却有几分怨味。

他不由问道:“你是在讽刺我连自己的婚戒都没上过心?”

江潮诧异抬眼,摇摇头道:“没有,真的!你那时候对我们的婚姻都没上心,更何况一个没什么意义的婚戒?好了,今天过节,我不想跟你吵架!你要回去吗?我想搭一下你的顺风车!”

这个点已经没公交了,打车回去要上百块,江潮实在舍不得,所以厚着脸皮想蹭他的车。

陆北望却是欣喜不已,连带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孩子般的雀跃:“你要跟我回家?”

江潮一脸莫名的看着他:“当然啊!我东西不还在那吗?”

陆北望环顾四周,又闷声问道:“你那个老情人呢?”

“老情人?”江潮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秦澈。

她苦涩一笑,摇头道:“你别胡说!我只是暗恋过秦澈师兄,他不知道的,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她刚才已经和秦澈说清楚了,她离过婚,又坐过牢,跟现在光芒四射的他是云泥之别,她配不上他。

秦澈显然很惊讶,可能一时间没法接受她黑历史这么多,沉着脸走了。

江潮倒也不怪他,他这样的青年才俊本来就值得更好的女人。

“你别多想了,我跟他没可能的!”江潮最后又坚定的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就像一剂镇定剂,把陆北望这只炸了毛的狮子,瞬间抚平了。

两人上了车,他在车镜里看到她小心翼翼摆在后座上的玫瑰花,又有些吃味道:“你喜欢玫瑰,家里不就有花田?那束都快蔫儿了,有什么值得宝贝的!”

江潮淡淡一笑,道:“这是我第一次收到情人节礼物,当然不一样。”

刹那间,那座大山又压了回来,陆北望又觉得心口抽痛,呼吸困难了。

“扔了!”陆北望猛地一踩刹车,直接霸道的对她下令。

“什么?”江潮瞬间懵了。

见她不动,陆北望干脆自己下车,拉开车门,把花一扔,还狠狠踹了一脚,确保一整束花全都喂了垃圾桶。

江潮气得大叫:“陆北望你有病吧!还我的礼物!”

“好!我还你礼物!”陆北望直接锁死了车门,一脚油门轰下去,车子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他就是个占有欲爆棚的男人,他拿走了江潮的第一次,还远远不够。

他恨不得江潮每一个第一次都是他的!

她第一次收到的情人节礼物,也必须是他今晚送给她的!

江潮从狂飙的车里下来,胃里一阵反呕。

她急忙冲进了一楼的洗手间,干呕了好几口酸水,脑袋也胀的生疼。

陆北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给她递来一条拧好的毛巾,还有一杯温水。

江潮冷笑道:“你不就是想折磨我?不用你假好心!”

刚才飙车的陆北望和那天的大恶龙一样可怕,江潮不想再跟他这么斗下去了,几乎是立刻下了决定——搬,今晚就搬!

她就算是露宿街头,都不要守着这条恶龙了!


“陆北望,我们离婚。”

江潮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对陆北望说这句话,但现在,她说出口了。

如释重负,仿佛推翻一座重压于身的大山,轻松感从发丝延伸到脚趾,有种不真实感。

她穿着绿色的无菌防护服,脚上监狱统一发的软底拖鞋套着鞋套,就这么静静地站在ICU的病床前,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只有微微颤动的手指透出她心头的颤抖。

看着面前的心电图还是毫无起伏,她狠狠心,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陆北望,江潮同意和你离婚了!你可以毫无负担地去追求沈湘黎了!所以,赶快醒过来!如你所愿,恶毒的江潮因为包庇绑架沈湘黎的罪犯,被判刑了一年半,马上要去坐牢了,她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你醒过来,我们马上离婚,以后我们……”

“再也不见!”这句决绝的话说出口,被她死死咬着的下唇渗出血丝,唇边一时满是血腥味。

果然,这番话说完没多久,心电图就发出了“滴滴”的提示音,一直安静躺着的男人胸口也突然发生了剧烈起伏!

他醒了!

看来医生说得没错,病人受到了足以激发他求生意志的刺激,靠求生欲硬把他自己从死亡的边缘拽了回来。

他一定很期待摆脱她之后的人生,所以高兴地恨不得立即睁开眼吧!

想到这里,江潮眨掉了眼眶里的一滴泪,努力稳住呼吸,不愿暴露自己的脆弱。

“对不起,因为我的包庇,害得你最爱的沈湘黎被人……”

说到这里,江潮顿了下来,觉得还是不要再说下去了。

她的确欠了他很多,但他也给予了她足够的伤害。

她已经家破人亡,孑然一身,马上就要入狱,往后的人生彻底毁了。

就算出狱,她也只会回归到底层的蝼蚁人生,和他这样光芒四射的高门大户的继承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两不相欠,再不相见,该是他们这对怨偶的最佳归宿。

“其实我早就想签离婚协议了。在你生日那天,你喝醉了抱着我还一遍遍喊‘湘黎’的时候,我觉得很恶心。我就是那时候想放弃的。”

“后来沈湘黎被绑架,你每天都为她奔走,我看你那么痛苦,就决定放过你了。”

“可每次我让律师联系你,你都说你没时间看离婚协议,还说我是欲擒故纵,你不吃这套!”

“沈湘黎被困在着火的仓库里,你毫不犹豫冲进去救她。你知不知道我当时也在仓库里?我喊了你,可你看都没看我一眼。”

江潮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大颗落下,无声隐入足以盖住她整张小脸的口罩里。

那样的生死关头,她其实没有立场指责他什么。

他再强大,身躯也是凡人,铺天盖地的大火里,他只能选一个人带走。

他不爱她,他选择的是自己的挚爱,这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她倾尽心力爱了五年的男人,在放弃她的生命之前,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她。

被浓烟呛晕过去的前一刻,江潮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离开陆北望!

她再也不要再当他和沈湘黎之间的女配角了!

定了定神,江潮止住抽泣,抬手握住了病床上那只缠满了纱布的手。

她那时模糊地看到,他用这只手为沈湘黎挡了火场里掉下来的一块木板,肯定烧伤得很重。

“手一定很疼吧。”江潮轻轻抚娑着纱布,苦笑道,“以前你为我挡了一刀子,喊痛喊了一个多月,把我当保姆一样使唤着照顾你。这次我不照顾你了,你一定要谨遵医嘱,不要以为自己受过特种训练就是超人,觉得什么都是小伤。”

“你曾经跟我说,男人为心爱的女人受伤,伤口是最好的勋章。”她的手转移到他的左肩上,那里有一条三寸长的刀疤,是他为救她留下的陈伤。

她曾自以为那是“勋章”,直到现实狠狠打醒她。

江潮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那道疤,终于长舒一口气,按下了警铃。

门口有大夫的身影闪过,为陆少随时待命的医疗团队马上就要进来,她也终于完成了任务。

“陆北望,我走啦!”

她这句话说完,仪器又发出“滴滴”声,动静比上一次还大,躺着的男人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她笑了,笑得明媚,眉眼弯弯,像是要迎接新生,尽管他看不到。

他应该再也看不到了。


“兰亭别墅区6栋”。

江潮看着手机短信,听着屋子里传来的奇怪声响,硬着头皮扣响了房门。

“来了?”

白色橡木门忽然被人从里拉开,一道满是欲味的男声随之传出,“你个小骚玩意儿,让章少我等这么久!”

江潮听得一头雾水,胳膊忽然就被一只大手猛地拽住,往前一拉。

她猛然撞进一个男人裸着的胸膛。

男的个子挺高,一头扎眼的黄毛,眉眼间透着一股放纵人生的虚滥。

“你误会了!”江潮推开男人,“我是气氛组的,想跟商量一下今天怎么装扮。”

“哟,还玩上角色扮演了?”

男人不由分说拽拉着她的领子,江潮脑海中霎时闪现过去一些不堪的回忆。

她本能地挣扎起来,可地摊上买来的T恤质量实在太差,两人撕扯了没两下,江潮就听到“刺啦”一声。

胸前一凉,大片春光乍现。

男人眼里欲色更深,埋下头正要强行蹂躏她,大门骤然爆裂,响起“磅”的一声。

随之出现的,还有一个江潮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男人。

她浑身都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满腔力气似乎瞬间被抽干了,连欺在她身上的流.氓都忘了推开。

用尽所有力气,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颤出声:“陆北望。”

“我、我是来这里工作的。”她神色仓皇地张了张口,条件反射地想解释。

但这解释更像欲盖弥彰。

果然,男人和以前一样,居高临下,声音刻着彻骨的凉薄:“工作?你出狱之后就找这种工作?”

时间恍若静止。

江潮清晰地看清楚了眼前这个男人,甚至连他墨色瞳孔中倒映着自己狼狈的神色都看得一清二楚。

许是时光太过偏爱他了,他比以前白了一些,也瘦了一些,鼻梁上多了一副无框的眼镜,衬得他神色更加肃杀。

眉眼却还似从前。眉骨耸立,眼神凌厉,面容线条冷峻硬朗,紧紧抿住的唇线透露出他暴怒的情绪。

江潮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熟悉的嘲讽,那是他从前惯常给予她的。

他那声嘲意满满的“出狱之后”,像是一把刀,活生生劈开了她!

一瞬间,她觉得眼前有黑晕,脚下也差点站不稳。

倏然间,他的身后又冲上来一个女人,江潮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莫名其妙挨了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她被打的脸一偏,本就憔悴得没什么血色的面颊上迅速浮出五根清晰的指痕,嘴角都渗出了血丝。

江潮整个人都懵了。

然后就感觉头皮一痛,耳边传来一个女人泼辣的嘶吼:“狐狸精!打死你!敢勾引我未婚夫!”

江潮刚反应过来要还手,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寒光。

她还没看清那疯女人拿的什么,右侧头皮就传来一阵钻心的扯痛,接着就是“咔嚓”一声脆响。

江潮呆呆的,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大把头发被疯女人扔到了地上。

“南琪!够了!别闹了!”陆北望这时才一把拽开了这女人,他深深看了江潮一眼,怒气值似乎已经拉满,“回去和章家取消婚约!”

女人和他拉扯着哭喊:“我不要!我就要嫁章家!这个贱人敢三我,看我不把她头发剃光!”

被打懵的江潮这时候终于回过神,她猜到这个金发吊带配热裤的疯女人是谁了。

应该是陆北望的小堂妹陆南琪。

江潮没见过她,只听说是个被宠坏了一身大小姐脾气的豪门千金。

她微微抬起头,卧室里一面墙的穿衣镜,清晰倒映出她现在的狼狈模样。

右侧几乎一半的头发被剪到了发根,右脸高高肿起,脸上也被陆南琪手上的穿戴甲刮出了三道血淋淋的口子。

她像一个被扒光游街的荡妇,模样又惨又可笑。

霎时间,怒火蹭蹭往上蹿,心头被羞辱的愤怒盖过了再次见到陆北望的恐惧。

凭什么?

她江潮到底上辈子欠了陆家多少?她就活该一直被陆家人欺负吗!

江潮忍痛强站起来,拉开随身带的腰包,快速抽出一卷透明胶带,三下五除二撕下一长条。

然后趁着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拽着旁边还在愣怔的黄毛男胳膊绕圈一缠,和门把手就缠到了一起。

黄毛男顿时炸了,正要开骂,江潮干脆又撕下一片胶带,直接粘了他的嘴。然后才粘他的指纹,十根手指一个不落。

她又用胶带绕着自己刚刚被碰和被打的地方粘了一遍,粘好后把胶带装进密封袋,这才喊住了陆家两兄妹。

“别走!我马上报警!我已经完成取证了!侵犯我的人的指纹,他留在我身上的汗液痕迹都留存了,等警察来了陆南琪你也要采集指纹!我要告他猥亵,告陆南琪殴打!”

江潮气势汹汹,掏出手机就要打110。

一只大手却握住江潮的手,夺走了她的手机。

抬头,正对上陆北望的一张冷面。


江潮狠狠瞪着这个始作俑者,怒道:“干什么!我找警察还我清白都不行吗!还我手机!”

他却把手机故意举高,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在她一米六五的小身板面前有绝对的欺压优势。

江潮气得眼眶都湿了,红着眼忍着泪,颤声怒斥他:“陆北望你欺人太甚!我这副鬼样子要怎么见人,怎么工作,怎么赚钱!我现在就只想赚钱,只想完成我爸妈的遗愿!我都已经跟你离婚了,不会再缠你了,你为什么……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高大身影就蓦地将她牢牢按进怀中吻住。

男人的吻又急又狠,似乎听到了什么戳中他命门的事情,要急切地堵住她的话。

“刚才那些取证招数都是我教过你的,你学得很好。”这一吻结束的时候,他们双方都喘着粗气攫取彼此呼出的气息,“那些过去,你都没忘吧。”

江潮听到他附在她耳边的这句话,一时间恍若隔世。

是啊,他给她的所有,酸甜苦辣,世间百味,她从来没忘。

江潮猛地用力推开他,随即抬手狠狠擦了一下嘴巴,仿佛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她看到陆北望眼神中的震惊,冷声道:“你刚才的行为,跟那个死黄毛没什么区别!”

陆北望眸中燃起风暴,不可置信道:“你拿我跟那种渣男比?”

“不都一样是侵犯?”江潮学着他的嘲讽语气反击。

他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傻傻等着他疼爱的女人,会为他一个吻就被迷的五迷三道?

她早就不是在陆家忍气吞声的受气包了,她今天被打成这样,一定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她抬眼看到陆南琪正跟绑在黄毛男手上的胶带做斗争,但她的美甲太碍事,抠弄了半天,胶带反倒是越缠越紧了。

江潮快步走过去,趁陆南琪没发觉,又刺啦撕下一长串胶带,直接缠上了陆南琪的金色波浪长卷。

陆南琪登时尖叫出声,下意识去拨弄头发,结果胶带将她的头发薅下来一大缕,疼的她又哭又骂起来。

江潮屏蔽了她的咒骂,抬手一拽,陆南琪头皮似乎都被扯下来,她赶紧不骂了,只哭喊着:“大哥救我!”

江潮昂起头,语调中满是解气的畅快淋漓,回应陆北望道:“过去那些,我的确一点都没忘!你不是说胶带是对付女人长发的最佳凶器?现在我还给你妹妹!”

不知道为什么,陆北望看到这个头一次跟他叫板的小女人,刚才涌起的怒气反倒消下去了。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她没有靠他帮忙,纯靠她自己完成的反击很漂亮。

像是一块埋在沙砾的钻石突然闪出了耀眼星光,亮得有些让他挪不开眼。

“嗡嗡——”

手机猛地震动起来,打破了陆北望和江潮之间诡异沉默的气氛。

陆北望皱着眉头,看到她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怒气值不免又升上来。

“你竟然还跟这个男人有联系!”

他的质问理直气壮,仿佛丈夫抓包出轨的妻子。

但他们已经离婚了,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交际什么男人,与他何干?

“与你无关!”江潮和他对视,语气没有任何起伏,“还我手机,我要接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还没人接,对方就挂了。

随之而来是一条短信:“地址有误,订单取消,速回。”

是那个男人一贯短平快的风格。

原来竟是一场乌龙!

江潮松开了陆南琪,指着屏幕上的短信,笑得凄凉:“现在相信了吗?我真的是来工作的!”

脸上的伤口还在淌血,她用手背轻轻的蹭了一下,苍白的面庞上立刻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衣服破破烂烂挂在身上,捂着胸口凄笑得她,像一朵即将凋零的昙花。

陆北望心头像被一把细密的针猛地刺穿,她的痛苦仿佛随着那抹笑,传到了他身上。

他不由地放下手,手机却还死死攥着,心里别扭的不想把她和别的男人的联系工具交回去。

目光在她高高肿起来的脸庞上来回逡巡了一遍,心头涌起的那股痛楚更厉害了。

“疼吗?”他本能地抬起手,想抚摸她的伤口。

以前她差点被歹徒欺侮,他救了她之后,她就用哀娇的声音对他说,陆北望,他们打得我好疼啊,你快摸摸。

他就是那时候教她女孩子怎么自保的。

就算受了欺负,也要懂得保留证据。

但他没说的是,他那时候希望她永远都用不到这些招数。

他希望她一生都平安无虞。

可江潮这次没让他得逞。

她快速地躲开他的桎梏,用近乎冷漠的语气对他说:“疼又怎么样?陆少会为了我这样一个囚犯惩罚您金贵的妹妹?囚犯本人承受不起您虚假的好心!”

她已经对陆北望失望至极,手机也不打算要了,木然地往外走,没多久便听到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江潮!”

她听出来是陆北望的声音,但却不想回头。

她对他已经不抱任何期望。

“你的手机。”陆北望见她不理会,也没生气,默默将那部屏都花了的旧手机塞进了她的腰包。

肩上传来一股暖意,江潮一抬头,才发现陆北望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件连帽披肩,披到了她的肩上。

她的衣服被撕破了,的确需要遮掩。何况她现在凌乱的头发也需要帽子。

这次江潮没拒绝他,只是低着头冷淡道:“我会洗干净还回来的。”

陆家人的衣服都是各大品牌专门定制的款式,很多在外面买都买不到,她可不敢占为己用,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她到现在都记得,以前刚住进陆家的时候,有一次她给自己开胶的帆布鞋补胶,不小心把胶水弄到了地毯上,当场就被那个势利眼的胖管家冷嘲热讽了十几分钟。

说什么不要把穷酸气带进陆家,说她弄脏的地毯是设计师手工定制,把她卖了都不一定赔得起。

她跟陆北望关系不和,连婚礼都没操办,陆北望更是一直跟她分房睡,这是陆家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就连管家都明目张胆欺负她。

而当时回家恰巧看到这一幕的陆北望,一如既往的不动声色,默许了这一场针对她的语言暴力。

也许在她选择跟陆家老爷子站在一起,逼他斩断对沈湘黎的感情的那一刻,他就恨她入骨了

他早就不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恩人了,事到如今,不把她往火坑里推就不错了。

“我还住这边。”陆北望出声打断了她的回忆,突然有些急切地补充道,“你想要补偿,可以来找我!”

补偿?他到现在还以为她是唯利是图的女人吗?

江潮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果断走了出去,并不知道有道目光,追随她的身影看了很久……

人影彻底消失,陆北望便转身上楼,给两只被捆住的“粽子”松绑。

然后冷漠如帝王下旨:“陆南琪,去13栋关禁闭。”

兰亭13栋是出过杀人分尸案的凶宅,从小怕鬼的陆南琪这下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


江潮认出是陆北望,却不太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这句话是陆北望说出来的。

怎么说呢?那句话语气听起来挺高兴的,像是等了她很久,她终于来了似的。

可陆北望怎么可能等江潮呢?

从来都是江潮在家等陆北望回来,他回不回来还要看他大少爷的心情。

“咳,我是来还你披肩……”江潮伸手递过去手袋,胳膊却被人一把拉住。

她都没看清男人是怎么一步跨到她面前的,就落入了男人的怀抱。

“陆北望你……”她想说他是不是喝醉了又把她认错成沈湘黎了,嘴唇却被男人用食指轻轻压住。

“嘘——”男人暗深的眸中像是簇着一抹笑,“这次终于梦到你回来了。”

男人的食指随之而动,在她的眉眼、脸颊、下颌、锁骨一一划过,像是在精心描摹她的人像画。

他一边摩挲,一边轻轻吐着气,似乎在自言自语:

“瘦了。”

“丑了。”

“离开我,茶饭不思,所以瘦了。”

“你要是想回来,也不是不行。”

“你要跟以前一样,每天早上吻醒我,对我说老公我爱你,我可以考虑让你回来。”

“江潮,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打住!”江潮现在确定陆北望肯定喝醉了,否则绝对不会对她说出这么可怕的胡言乱语!

她认识的陆北望从来都是对她冷言冷语,怎么会用这么……这么亲昵的口吻跟她说话?

他怎么醉个酒就像人格分裂了?

真是可怕又可笑!

江潮懒得跟他纠缠,直接狠掐了一下他的左手指骨。果不其然,听到他痛哼了一声。

他那里骨折过,里面还植入了钢钉,她清楚的知道哪个位置能让他最痛。

痛,才能让这个醉鬼清醒。

看他眼神的确清明了一些,她便一鼓作气道:“陆北望,还你披肩!”

说完干脆利落把披肩袋子挂上他的手腕,转身便要走。

只是手腕上传来一阵大力攥握,让她动弹不得。

江潮无奈抬头,看着直勾勾盯着她一言不发却又不让她走的醉酒男,叹气道:“这次跟你有交集我很抱歉,不过这真的只是意外!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你剪了短发?”陆北望忽然没来由地问了这么一句。

江潮摸了摸自己有点扎手的短发,冷笑道:“不然呢?”

因为他的白月光有一头黑长直的齐腰秀发,所以她也得一直长发飘飘,继续做那个替身?

江潮冷冷地看着陆北望。

沉默良久,男人终于松了手。

江潮正要推开似醉非醉的陆北望,却觉得裤脚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

一低头,一团黑球映入眼帘,她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惊喜:“煤球?你怎么在这儿啊!”

脚边缠着她摇尾巴的,竟然是她三年前收养的那条小土狗!

她回头看了一眼,煤球似乎是从陆家别墅的栅栏里钻出来的。

她不由皱了皱眉头,小心问道:“你还养着煤球吗?”

“我上个月才回国,你说呢?”陆北望偏过头去,声音又冷又硬,似乎有点生气。

江潮微微叹气,看来煤球跟她这个主人一样,都被陆家扫地出门了!

可能狗比较恋家,所以一直在这附近流浪吧!

“我现在还没找到固定的住所,如果你不嫌煤球打扰,可不可以让它还在以前的窝里住几天?等我找到房子了,就来接走它。它毕竟是我的家人!”

“家人?”陆北望突然很轻的笑了一下,笑中似是带着点冷嘲,“它把这里当家了,你呢?”

江潮有些愣怔,没听懂他什么意思。

他似乎也不想多做解释,背过身去摆了摆手:“随便你。”

江潮这才放下心来,又把小狗放下,便见狗狗熟练地蹿回了别墅。

他俩这关系,道别也不适合说什么“再见”之类的话,正好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江潮便自顾自边走边接起了电话:“周日晚上的单?可以!八点,晚风酒吧是吗?OK!我会准时到的!再见!”

是同事招呼她这周日晚上去酒吧当气氛组。

还剩三天,到时候脸上的伤估计好的差不多了,这几天可以先在家做一下设计方案。

江潮想着想着,与那座曾困她如囚笼的豪宅渐行渐远。

黑色SUV的司机从车上下来,长身玉立,和陆北望的面孔有五分相似,只是气质没他那么矜贵,多了点随意自在。

他掏出烟自己点了一支,又递给陆北望一支。

男人顶了顶浑身僵硬的陆北望的肩膀,笑得揶揄,“哥,嫂子又跑了?怎么不追啊?”

陆北望接过烟沉沉吸了一口,眉眼微垂,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在烟星的点点微光中幽幽吐一团白雾:“养不熟的小白眼狼,留她做什么……”

一进家,陆北望便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

拖鞋随着黑乎乎的一团身影移动到他脚下。

他开了灯,看到小黑狗坐在拖鞋边欢快地摇着尾巴,黑亮的圆眼滴溜溜的转,似乎在求抚摸。

陆北望胡乱撸了一把狗头,换上拖鞋,难得笑了下:“看见她了,你也很高兴?”

“汪汪!”小狗吐着舌头欢叫了两声。

狗跟人不一样,倒时差没那么快,所以陆北望把煤球从美国带回来的时候就在客厅给它搭了一个大狗屋,让它晚上能充分释放精力。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打雷声,他上楼看了一眼窗外,已经下起了豆大的雨滴。

她现在回家了吗?

她刚才说没有固定的住所,那是住酒店吗?

应该是吧,毕竟当初她签下的离婚协议书上,分给她的家产可不少。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砸着窗户,搅得陆北望睡不着觉,好不容易调整的时差,今晚似乎失灵了。

他干脆下楼,陪狗玩了起来。

陆北望清楚记得江潮捡到小狗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雨夜。

也是她第一次和他大吵一架。


他们第一次吵架,理由可笑又幼稚。

仅仅是他深夜应酬回家后,衬衫领上多了个口红印。

那个口红印他已经忘了是哪个交际花故意撞了他一下印上去的,也懒得追究。

但这个口红印却成了火药引线,一下子引爆了江潮。

她竟然趁他去洗澡的时候翻开他的手机,给他的群里发了一段话!

具体发的什么他记不清了,反正大意就是陆北望成家了,有妻子了,你们这些酒肉朋友不要老带坏他!

这个蠢女人发的群是他退役后专门和战友保持联系的私交群,因为被他设了置顶,估计被她误会成狐朋狗友了。

群里当时就炸了窝,有老领导笑话他铁树开花的,有出生入死的兄弟调侃他这只豹子终于有人拴了,甚至还有小辈让他赶紧晒嫂子照片。

他陆北望竟然成了八卦的谈资!

他很生气,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那时爱得横冲直撞的江潮不知道,甚至还火上浇油的冲他说:“我这是行使陆太太的权利!”

陆北望脸上乌云密布,破天荒和她吵了起来:“你以为你是陆太太?要不是你设计跟我发生一.夜.情还故意泄露给媒体炒作,我会被爷爷逼着娶你?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生活!”

江潮被他骂愣了,呆站在原地,那双惯常盈满笑意的月牙眼,饱含泪珠,仿佛只要她一眨眼,便是一场滔天大水。

“我们是合法夫妻,我为什么不能当自己是陆太太!你有做过一件身为人夫该做的事情吗?你才是没资格的人!我乱动你手机是我不对,好,我向你道歉!那你也要为你不守夫道跟我道歉!”

道歉?

竟然要他道歉?!

他陆北望这辈子从不做错一件事,就算错了也有办法挽回到正确的轨道,然后给自己下一个“没做错”的结论。

他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从不低头,更遑论认错。

所以他不仅不道歉,还用冷如冰霜的声音对她下令:“出去!”

他要赶快把她赶出他的视线,才不会被她泪眼汪汪的可怜样子迷惑。

江潮大概不知道他说的“出去”是出他的卧室。

他其实只是想让她回她的客房冷静一下。

他没想到她会选择离开陆家,在这个滂沱雨夜。

临走之前,她昂着头,硬着骨气甩下一句话:“走就走!我再也不要爱你了!我再也不回来了!”

那天晚上打雷闪电,下着大雨,他站在露台上俯望,见到她一出门就成了落汤鸡。

走了没几步,她就和黑夜中黑得像团煤球的一条小土狗四目相对。

然后,扬言“再也不回来了”的江潮,出门没十分钟就回来了,还抱着一条狗。

陆北望早已在沙发上稳坐钓鱼台,慢悠悠啜着龙井茶。

他看着她抱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走过来,眨巴着水汽浓浓的大眼睛,恳求他:“我捡到一条出车祸的小狗,它快不行了,真的很可怜!能不能麻烦你开车送我们去宠物医院?”

陆北望轻哼了一声,站起身来,高高觑着她这只小落汤鸡,道:“先去换身衣服!”

“啊?”江潮似乎没回过神,迷茫地抬头。

陆北望故意摆出一脸嫌弃:“换身干净衣服!你想弄脏的我的车?”

“噢。”江潮赶紧放下狗,快速回了屋。

这下轮到陆北望和这只受伤的小土狗四目相对。

陆北望轻嗤一声:“也就这个笨女人想的出来,拿一只狗当借口。看在她这么费尽心机跟我求和的份上,我可以救你。”

小狗两条后腿骨折了,医生说要住院。

陆北望当完司机又当提款机,痛快交了钱。

雨下得太大,陆北望干脆就近找了个酒店开了间房。

一番折腾之后,江潮终于放下心来,对着他的背影,轻轻说了声:“谢谢你。”

陆北望正脱着湿淋淋的衬衫,乍然间听到她道谢,轻哼了一声。

江潮抿抿唇,一如既往地主动求和:“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以后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了!呐,我今晚睡沙发好了!”

睡沙发?陆北望眯起眼睛,脸上的冷意让周围的空气都降温几度。

他特地选了个豪华单间,暗示的意思这么明显,她是故意想跟他拿乔吧!

他刚想发作,却见她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

算了,他好男不跟病女斗。

陆北望随手丢给她一套酒店的睡衣,冷冷道:“去洗澡!”

“好的谢谢!”她尴尬笑了笑,赶紧钻进了浴室。

洗完热水澡,江潮擦着头发正往外走,突然顿住脚步,愣声问陆北望:“沙发呢?”

“服务员说坏了,抬走修了。”陆北望靠在床头,半眯着眼,语气中有股慵懒的倦意。

江潮小声嘀咕:“真不愧是五星级的酒店,凌晨两点竟然还来修沙发!那我去重新开一间房吧!”

陆北望强压着怒意,冷声道:“好啊,这里最便宜的房型1888一晚,你去开啊!”

大学还没毕业的穷学生江潮,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她没钱,所以没尊严,总是被他用金钱赤裸裸的羞辱。

“那我去大厅凑合一下!”

她转身要走,身子却骤然被一道大力圈住。

紧接着一个抛甩,陆北望圈抱着江潮,两个人一同陷进柔软的大床中。

“不准再说气话!”男人欺身而上,唇瓣轻柔地贴到她刚刚被热气熏得粉白的脸蛋上,来回轻啄,语调却还是很凶。

江潮被他吻的迷糊,咕哝着说:“我哪有说气话,今晚明明都是你在生气!唔……”

她的辩解被陆北望更加有力的用吻堵住。

两人捅破那层纸之后,陆北望虽然不觉得自己有多爱她,但对她身体的渴求从不遮掩。

关系合法后,更是毫不掩饰对她的索求。

他绝不承认这其中有什么感情的存在。

他的第一次是跟她在一起,所以这最多是一个男人对自己第一次行使欲的本能而产生了惯性。

身体的契合让他懒得改变这种惯性而已。

他不喜欢她说的那句气话,说什么“再也不爱他,再也不回来”。

这话很刺耳,刺得他当场心头一颤,绝不要让他再听到第二遍。

雨声阵阵,伴着男人有节奏带动的火热,充盈了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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