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每天面对这张带着眼镜的大饼脸,只能十分排斥,又十分合理地接受着他对我一切的好。
这是我忍受这一切的补偿。
我对自己说。
其实,尹存年假如稍微爷们一点,假如他有那么一丢丢的男子气概,说不定看在他对我好的份上,我还能对他客气点。
可是他永远是那种唯唯诺诺、畏畏缩缩的样子,忍受着我对他的各种指使和指责,替我做好一切事情,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小到每天的吃喝,大到我家庭中遭遇的各种困境,他从不推辞什么,把一切替我默默地做好。
以至于,很多年来,每当我爱的男人离开我后,我都会回想起他对我的好,又厌恶又怀念。
我曾坚信,自己绝不会喜欢尹存年这样的男生,也绝不会和尹存年有任何的感情纠葛。
尹存年被搀起来,靠在摇起半截的床垫上。
他的行动迟缓,似乎尽力转动眼珠,看了我一眼。
然后,他用没有吊点滴的右手吃力地拍拍床边,示意我过去。
我累了一天,看了看病床。
片刻后,我麻木地走过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瞥了他一眼。
尹存年看起来真的活不了太久了。
据说,他得了绝症,药石无医,时日无几。
有钱人迷信风水,求神拜佛,恩赐显灵。
他的父母花了大价钱请了很厉害的算命先生,说是找个同龄且生辰八字相配的女孩结婚冲喜,兴许还有一命。
很不幸,我符合条件。
我的父亲把我推了出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尹氏集团里由一个普通小职员晋升成了部门的主任。
见我靠近他,尹存年动了动嘴皮,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原来我的新娘是你,太好了,陈静婉,是你真好,是你嫁给我......”受人摆布、饥寒交迫了一天,一坐下来,我困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这期间,我隐约听到他还说了些什么,但我听不清了。
中途,医生和护士来来回回的身影和脚步声像催眠曲。
我的头昏昏沉沉,我忍不住睡着了。
我梦到自己好像是一只在小小鱼缸里游荡的鱼。
隔着影影绰绰的水面,我看见一张肥硕且扭曲的脸庞盯着我。
他似是用手指了指,然后我被捞了起来。
离开水面的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随后,我落在了肥硕的手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