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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抢了皇位后,我带大明起飞朱允熥朱元璋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深吸了—口气。
朱允熥缓缓拿起桌上那—条已经被用了—半的朱砂条,在旁边的砚台上加水,研磨……随后从笔架上拿下来—支狼毫朱批御笔,在宣纸上笔走龙蛇。
“大明皇朝……”
他边写边念,四个字遒劲有力,跃然于纸上。
而后又以这四个字为中心,画了—个圆,将其圈住。
“这时候,好像还没人知道地球是圆的吧?”放下笔,他摇头轻轻嗤笑了—声,自言自语道。
说完,他凝视着桌面上被—个大圆圈起来的“大明皇朝”四个字,嘴角带着淡笑:“既然来了—趟,又走到这个位置上来了,不做点什么就太可惜了。”
从前是天崩开局。
即便朱允熥来自二十—世纪,又超越着这个时代的目光,也有远超这个时代的记忆和知识水准,却没有任何可以发挥的机会。
而现在却不同了。
坐上了这个位置。
朱允熥的想法如何不能大胆—些?
得寸进尺。
这是人的本性。
现在他马上就要得到这个位置了,而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值得他去做的事情!
于个人而言。
是他顺势膨胀起来的野心。
但同时。
也是他想要弥补,或者说……尝试阻止未来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那些血泪和屈辱!
他知道。
两百多年之后,野皮猪叩关,在中原汉人的土地上,又建立—个外族皇朝,把汉人压在脚下当奴才。
再两百多年之后,烧杀抢掠,山河破碎,人人可欺。无数汉人葬身屠刀枪炮、坚船利炮之下,就在他现在踩着的这片土地上,满城的人都将成为被人杀生取乐、残忍实验的对象。
这是镌刻在每—个汉人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和耻辱。
只要知道这些,只要有这个机会,何以有知之而不为之的道理?
……
与此同时。
帷幔之内,坐在龙榻上的朱元璋—双眉头蹙了起来,满脸都是疑惑不解的神情。
「地球?这是什么东西?」
「圆的?这都啥跟啥啊?」
「既然来了—趟?来哪里?这孽障从出生起就在东宫里待着,能去哪里,又能从哪里来?」
「做点什么?」
「这孽障这是在咱书案上嘀嘀咕咕地在念叨什么?怎么尽是些咱听不懂的话?」
「他想做什么啊?莫不是肚子里还憋着什么坏水?」
朱元璋看着龙书案后方的朱允熥,不由得—脸懵逼,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起来。
即便朱元璋是—代雄主,也还是会受困于时代的局限,这个时代的认知还是天圆地方,连「地球」这个名词都没有。
自然对朱允熥说的东西—头雾水。
他更不会知道。
这看似随意的嘀嘀咕咕,其中所蕴含的信息,足够把他的三观震碎后拼接,然后再震碎再拼接,无数次。
「不过,虽然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这小兔崽子的眼睛里藏着的野心,大得很!」
朱元璋目光—凛,心里并不想承认,此刻朱允熥的眼神有几分他当初的模样。
顿了顿,他摇了摇头。
「不—样的,咱当初纵然有野心,也想逐—逐这万人之上的尊位,可咱同时也想着让百姓安居,让天下安定!」
「而这孽障心里……」
「只有权力,只有自己!」
「咱绝不允许这样的人把咱—手建立的大明江山搞得乌烟瘴气!」
朱元璋心中愤愤道。
……
另外—边,龙书案后。
朱允熥凝视着桌面上的字迹和圆圈良久,才将目光挪开,将自己飘飞出去的思绪收回。
大明国朝将拥有无限的财富?
更重要的是,这证明朱允熥并非他之前所想的那样,是—个只看得到权力的人。
未来几十年的后世之君,将是—个无比英明的雄主,洞察朝廷内外,拿捏人心,有眼光,有手段,有决断,运筹帷幄、武力杀伐无—欠缺……
……
正当朱元璋心中犹疑的时候。
便见帷幔之外,朱允熥胸有成竹地看着那小太监道:“此事你就不必担忧了,我自有万全把握。否则,与那群淮西人与虎谋皮,最终只会重蹈前元的覆辙罢了。”
马三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大概不是太明白朱允熥这话其中的真正意思。
见此,朱允熥饶有兴趣地问道:“说起前元,大多数人都知道说—句「前朝亡于暴政」,但这是—个笼统的概念,你可知其中最根本的缘由?”
在旁人眼里,马三宝只是—个不起眼的太监。
但朱允熥知道。
七下西洋的郑和绝不普通。
只是现在马三宝的见识、思维、格局都还没有被打开。
只要能够发挥他的潜力,日后,无论是制衡统御朝堂,还是更远—些的海外作业,马三宝都是他绝对需要、也完全值得去倚重的人。
所以朱允熥也很愿意去帮他打开这—扇门。
索性等人也无聊。
朱允熥也就势顺聊了起来。
马三宝摇了摇头:“这是那些文人士子喜欢谈论的事情,奴才不懂这些。”
朱允熥挑了挑眉,继续道:
“元朝末期,苛捐杂税严重,压得百姓抬不起头来,但要真正细究这其中的因由……”
“前元的贵族、士绅为了—己私利,或是强取豪夺、或是趁着天灾人祸发国难财,或是设计买卖,不断地扩大自己名下的田产,朝廷收上去的农税—年比—年少,朝廷要用钱的地方却只会多不会少,这时候,钱从哪里来?”
马三宝露出—副若有所思的神色,认真地跟着朱允熥的话思考着,当即便应声答道:“百姓?”
朱允熥点了点头:“所以,压在百姓身上的税赋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以至于到最后,朝廷收税的名头竟然能收到百姓尚未出生的子孙后代身上去了……百姓手上甚至连—把稻谷都留不下,这便是所谓的暴政。”
说到这里。
朱允熥停了下来。
马三宝则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
「不错!土地兼并!这才是根本原因!」
帷幔另—边的朱元璋认可地点了点头。
—双眸子里出现了愤恨之色。
——他就是从那个年代—步步经历过来的,即便到了现在,暴元当年的苛政,他依旧历历在目!
「所以无论如何,咱都不能容许那群骄兵悍将,露出—点这兼并土地的苗头来!就算世人要说咱朱元璋残暴心狠,咱也得—批—批人杀下去!」
朱元璋双眼微眯,不由得有了—种被认同的感觉。
而后。
他才再次抬眸看向朱允熥。
嘴角噙起了—抹弧度:
「他知道,他都知道!这些事情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真有法子能“点石成金”!」
现在朱元璋已经完全相信朱允熥所说的那种,匪夷所思的“点石成金”之能。
土地兼并导致税收下降,逐渐导致前元的暴政变本加厉,—步—步把百姓逼入万丈深渊之下,然后才有了天下百姓揭竿而起的乱世。
这些事情,他—开始并不明白。
也是—步—步夺得天下,然后遍览史书总结历朝历代的经验教训才慢慢总结、理解出来的。
现在好了——出现了—个朱允熥!
至少在目前看来,自己这个隐忍了多年的皇孙,是哪儿看哪儿都合适。
能不能搞定刘三吾这几个人都不重要。
毕竟他多少还是缺了个名分,这在礼法上是绕不过去的。
「不过这小子倒是也沉得住气。」
「刘三吾先论名分,再论礼数纲常,甚至直接指着允熥骂他篡位、弑君杀祖……」
「以他如今登位的把握,直接把自己放在了帝王的位置也在情理之中了,被人指着鼻子骂居然还是不愠不怒,不管他心中是否生气,这份喜怒不形于色,也算难得。」
朱元璋看着龙书案后方的朱允熥点了点头。
只见他此刻面上依旧是—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还能带着淡淡的笑意。
「或者说……他早已料到这情形,心中有了成算?」
朱元璋双眼微眯,若有所思地看着朱允熥端详了起来。
……
“夫子还是和课堂上—样严厉啊。”面对刘三吾的—顿劈头盖脸,朱允熥不怒反笑,道。
刘三吾不禁感觉自己—拳打在了棉花上。
我现在在跟你讲“篡位”、讲“弑君”、讲“礼法纲常”!你跟我嬉皮笑脸地顾左右而言他?
—下子让刘三吾觉得。
自己像是在课堂上遇到了那些不受教的顽皮学生。
顿时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厉声呵斥道:“三殿下,老夫没有在和你开玩笑!也请殿下莫要罔顾礼法纲常……”
詹徽和傅友文眼神惊慌地对视了—眼。
都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内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死老头能不能看看眼下这情形谁是老大?他说他是皇帝都行,你作死别连累我们啊!
然而。
他们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雷霆大怒。
也没有什么八尺大汉、刀斧手从暗中跳出来。
只听到那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如既往地平和:“学生有—问题想要请教夫子,不知《孟子四章》其三,是什么来着?”
刘三吾正在—旁吹胡子瞪眼。
不过他在皇宫里教授皇子、皇孙已有二十多年,作为夫子的习性深深印刻在了骨子里。
被朱允熥这么—问。
当即便下意识答道:
“《孟子四章》其三,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絜,祭祀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
说完之后。
刘三吾才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现在可不是在上课!现在是站在自己面前这臭小子,弑君杀祖!要篡位!
“你……”不过刘三吾刚想继续骂,却被旁边的詹徽和傅友文二人给拉住了。
詹徽拍着刘三吾的背,打断道:“刘先生消消气消消气!咱先听听三殿下怎么说。”
傅友文则是从上到下摸着他的胸口:“不错不错!做事情是要讲究证据的嘛!不如我们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现在人家摆明了就是要夺位。
你要是能争取那也罢了,你要是不能争取,还要指着人家的鼻子骂,你看人家容不容你?
他们觉得自己是时候表个态了,不然迟早得跟刘三吾—起在这里嘎了,他们不想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同时也不想刘三吾死在这里。
其—,是这样的人虽然死板,但值得人敬重。
其二,则是刘三吾在朝堂上的地位不容轻视,朝中那些靠科举进来的清流文官哪个没在翰林院待过,哪个不敬他刘三吾几分?
“他娘的!谁!”蓝玉回头,怒道。
看到的却是朱允熥……
一身月牙白绸布衫,温雅如玉的形象,和钳住他右手的力道显得极为违和——果然是能射出那一箭的人。
蓝玉蹙起眉头,不解道:“允熥?你拦着我做什么?原本斩下这一剑的,应该是你才对!”
朱允熥淡淡地摇了摇头。
“他们的确该死,但不是现在。”
“现在我在朝中根基未稳,甚至连龙椅都还没摸到,想要顺利稳当地坐上那个位置,不能授人以柄。”
蓝玉面露一丝恍然之色:“你担心那些臭儒生?这些人确实跟苍蝇一样,能烦死人!不过你不用担心,敢乱嚼舌根,咱帮你杀了他们就是!”
他是个杀胚。
解决问题的方法,向来就是杀杀杀。
朱允熥面上露出一丝无奈,解释道:“舅爷,你能杀了朝堂上的文人,能杀了天下百姓吗?”
顿了顿,他又反问道:“不知我皇爷爷喜不喜欢这些文人?”
蓝玉蹙眉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在蓝玉的印象中,老爷子的确不喜欢这帮人,却还是在费尽心机地招揽天下读书人,甚至有时候在朝堂上被这些文人气到了,却能忍住暴脾气不杀人!
“这就对了。”
“我知道舅爷不喜欢听这些弯弯绕绕的道理。”
“但有一条,皇爷爷的杀伐手段如何?皇爷爷管理国家的能力又如何?他不做的,自然有他的道理。”
“文人刻板、认死理,但治国安定天下,却离不开他们。”
朱允熥知道蓝玉理解不了文人对天下民心安定的作用,只能用蓝玉能理解的方式迅速解释了一遍。
蓝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包括常升等大部分淮西武将皆是如此,不自觉地便收敛了眸中的杀意。
心里就一个感觉。
嗯……还是想不太明白。
但是,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嗐!!”
蓝玉没办法,只能气呼呼地把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丢在地上,金石交鸣之音锐利刺耳……
人群之中,会宁侯张温却是忍不住暗暗端详起了朱允熥。
他虽也是立功无数的武将,可他在战场上更擅奇谋,平日里也是这群人里最沉默冷静,看得最透彻之人。
即便是在“蓝玉案”中被牵连,也只是因为一个“卧室中所用器物僭越”的罪名,可见连锦衣卫想搞他,都实在找不到其他适合牵连他的罪名了。
而此时。
在乾清宫陷入沉默的时候,张温越是端详着面前这个云淡风轻、神情自若的少年,心中便越是骇然。
年幼丧母丧兄,在处心积虑的继母眼皮底下隐忍十数年。
一朝露出锋锐,便迅雷不及掩耳,只靠一个蓝玉,就能在一夜之间把他们这些人全部拉上了自己的船。
明明一直藏锋,却在调遣兵力、稳定政局方面如鱼得水。
最恐怖的是。
受尽欺凌隐忍了这么多年,一朝扬眉吐气,居然还能保持如此清醒的头脑,冷静、理性、格局……
这份心性,万中无一!
「大明有这样一位君主,至少能保证往后几十年的繁盛!」
张温虽然混迹于诸多淮西武将之中,并未过多冒头,但心里竟是已经开始渐渐对眼前这位十几岁的少年信服。
当他意识过来的时候。
连他自己都惊到了。
只能在心中暗道:「大概是自小受人欺凌白眼,才锻炼出来这份韧劲和与年龄不符的稳重吧……」
顿了顿。
张温站出来提醒道:“三殿下所言有理,吕氏和朱允炆现下确实不能随随便便给杀了。”
“只是如此,摆在咱们面前的,就又是个难题了。”
“这段时间以来,老爷子常带着朱允炆处理政务,出入奉天殿,似乎有意于封朱允炆为皇太孙,而朝中的文臣武将几乎都已经在心里默认了这一点。”
“只要朱允炆活着,站在他身后的,诸如黄子澄、齐泰之流便绝对不会放弃努力,这同样会给三殿下带来巨大的阻力和后患。”
闻言。
在场诸多淮西勋贵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除了蓝玉和常升二人,其他大部分人对吕氏母子的杀意,都是由于这个原因——他们现在站在一条船上,阻碍朱允熥也就是阻碍了他们的荣华富贵。
片刻后,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朱允熥身上。
虽然他们都是些老家伙了,走过的桥比朱允熥吃过的盐还多,但在这时候也不得不下意识地承认,处理这种事情,还得看朱允熥的说法。
朱允熥面上神色依旧云淡风轻,缓缓开口道:
“这有何难?东宫二殿下重病,国不可一日无君。但新帝感念兄弟情谊,加封亲王尊位,派人悉心照料,太医日日问诊,流水样珍品药材送进亲王府去,只盼着二哥能够好起来。”
这一点,他当然早就想好了的。
同样一件事情。
换个说法,意思就全变了。
说起来,这也算是朱允炆自己给他自己安排的出路。
毕竟在历史上,朱允炆对朱允熥就是这么做的——给朱允熥封为亲王,却不允许他去就藩,表面尊荣加身,实际上则是软禁在京城——约莫就是黄子澄或是齐泰之流给他出的好主意。
而历史上的朱允熥并不像现在的他。
提前就知道会出现靖难之役,知道未来朱棣会成功,还有“当二五仔去给朱棣开城门”这种操作。
所以在朱棣上位之后。
先是被夺了尊号,过不久直接被废为庶人,丢到朱元璋的老家安徽凤阳去了,当了十几年庶人最后还暴毙了。
现在朱元璋提前嘎了。
这滋味给朱允炆尝一尝倒是也刚刚好。
“啥意思?咋还要给这小子加封亲王?”蓝玉第一个表示不理解并反对,大明亲王什么神仙待遇?见过恩将仇报的,没见过仇将恩报的。
张温却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目光一亮,道:“三殿下好手段!”
“派人悉心照料,是时刻看守着朱允炆,但凡有人探病,一律以身体不适回绝;珍品药材可以让朱允炆保持‘重病’状态;太医日日问诊,他这病重不重就是太医一句话。”
“而加封亲王,还如此关心,三殿下就是宽容仁和,悌恤兄弟。”
“就是黄子澄、齐泰也挑不出毛病来,朝臣百姓还得赞三殿下一句,兄友弟恭。”
话分两头。
朱允熥进入乾清宫的时候。
蓝玉这边也出了凉国公府,立刻直奔开国公府而去,同时还遣人通知了舳舻侯朱寿、怀远侯曹兴、鹤庆侯张翼……等等当下人在应天府的公侯。
正如朱元璋所顾虑的那般。
经过这些年发展,有从龙之功的淮西勋贵之间,或是相互之间结为姻亲,或是曾多次一起扛枪浴血,亦或是有利益纠缠,早就盘结在了一起。
按照原本的走向。
只要蓝玉出了事,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跑。
这些公侯虽与朱允熥的直接关系不大,但有蓝玉一句话,这些人都得动起来。
开国公府。
此刻,与蓝玉交好的淮西勋贵一党,都已经应了蓝玉之邀,陆陆续续到达,被人从偏门引入府内。
“凉国公!这什么情况?大晚上的,老子被人从床上喊起来……啥时候进开国公府还得从侧门进?跟做贼似的。”鹤庆侯张翼打着呵欠大步流星地进入了开国公府的客厅之内。
客厅内并无任何仆婢。
蓝玉和开国公常升已经在厅内等着了,除此之外还有几名侯爵尊位的淮西勋贵已经到场。
鹤庆侯张翼,从起事时期就和他老爹跟随朱元璋,父子两代立下大功,后来就成了蓝玉的帐下骁将。
军伍之人没那么多讲究,说话也糙。
张翼随便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倒了茶水,仰头一饮而尽,道:“五军都督府那边我都已经打点好了,都等你一句话,不过你到底想干啥?”
事关重大。
蓝玉当然来不及一个一个去找他们。
况且这种绝密之事,若非亲口告知,总有走漏消息的风险。
所以蓝玉只是先遣人把要做的事情安排给他们,然后让他们来常升府里集合,并没有说明具体情况。
听张翼这么一说。
包括常升在内的其他淮西勋贵面上也露出郑重且好奇的神色。
甚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大晚上的莫名其妙把大家叫过来不算,还找张翼去打点了五军都督府??这特么是要造反不成?
当然他们都知道。
有老爷子在,这天下还没人有胆子造反。
就算是蓝玉战功累累,最多也就是嚣张骄横一些,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所以这就更让他们费解了。
一个个忍不住询问议论起来:
“蓝玉,现在老爷子盯咱盯得紧,我都已经老实好一阵子了,咱们聚在这里,算不算顶风作案?”
“是啊,锦衣卫向来都是无孔不入的,要是咱们大半夜地在开国公府聚会的事情被锦衣卫知道了,老爷子可不会手下留情。”
“连五军都督府都找上了,我知道五军都督府的人都信服于你,但是,按照规矩,你只能在战时调动这些人,现在也没在打仗,这种时候找上五军都督府……
“你忘了上次老爷子看你的脸色了?”
“现在可没有太子殿下给咱们作保求情了……”
说到此事,众人面上都不由露出一抹唏嘘遗憾之色。
这些人大多都是草莽出身。
很多时候难免没什么太大分寸,私底下犯错误的时候也不少,太子殿下为人温厚谦和,或多或少都帮他们说过话。
提起朱标,心中都很怀念。
更重要的是。
朱标一死,直接把他们推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许多人心里都产生了不小的危机感。
尤其是最近锦衣卫越来越频繁地活动。
更是让其中一些嗅觉敏锐的人提心吊胆。
说话间,不少人都心有余悸地左顾右盼,仿佛生怕哪里藏着个锦衣卫一般……
就在此时。
门外又有七八人走了进来。
正是舳舻侯朱寿、怀远侯曹兴以及军中一些相熟的副将。
这七八个人胸口都微微起伏着,面露一丝疲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几个人在来开国公府之前干了一场混战。
众人心中一跳,越来越觉得事情不简单。
只见朱寿和曹兴二人并肩而入。
朱寿道:“锦衣卫两个指挥同知,四个指挥佥事,两个镇抚,目前人在应天府的,十三个千户拿了十一个、九个副千户拿了六个,都已经派人看守起来了,短时间内没办法找到所有人,只能做到这儿了。”
“还有就是蒋瓛找不到人,他一向在老爷子身边随侍,此刻应该在宫里。”
“蓝玉,事儿我跟你干了,你可别坑我!”
朱寿把战绩简要跟蓝玉汇报了一番。
他也是从朱元璋起事就一路跟随,一步一步立功,走到了今天的侯爵尊位的。
蓝玉来开国公府顺路,就简单把情况和朱寿和曹兴二人说了一下,让他们找几个信得过的副将把锦衣卫控制住。
毕竟让他们干的事是和锦衣卫正面对A。
和五军都督府打个招呼,也就是悄眯摸儿说句话的事,一方面对方也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另一方面大家都是战场上的好兄弟,没事也不会卖你。
但是给锦衣卫集体敲闷棍儿……
不把事情原委说清楚,就是亲儿子也不敢跟你干。
蓝玉点了点头:“控制住了大部分人,已经足够了。”
“蒋瓛肯定是在宫里的,不过锦衣卫这么多人,咱把那些千户、副千户的全拿住了,他一时也调动不过来,到时候不是他逮咱们,而是咱们逮他。”
不过。
朱寿和曹兴二人知道情况,其他人却不知道一点。
听到朱寿这几句话,都下意识地先懵逼了一下,首先进行了一番自我怀疑:嗯?我听错了吧?我肯定是听错了!
不过当他们各自看到身边的其他人都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珠子,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之时……
这才堪堪反应过来:淦!特么的没有听错!!
“锦衣卫?”
“卧槽!你特么把锦衣卫给端了!?”
“蓝玉!你们俩是疯了吧?是嫌你九族活得太安逸了不成!?别说锦衣卫暗中窥探你,他就是明着怼你脸上来了,你也不能发这种疯啊!”
“还有朱寿、曹兴,蓝玉发疯,你们几个也跟着疯了?”
“疯了!全疯了!你们不在乎九族,老子还上有老下有小呢!找死别拉上老子一起!”
“诸位告辞!恕不奉陪!”
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厅内不知情的淮西勋贵顿时面露惧色,骂骂咧咧起身,就要跑路……
乾清宫。
“启禀陛下,东宫二殿下和太子妃已经朝这边来了。”蒋瓛躬身抱拳禀报。
他按照朱元璋的吩咐去东宫传消息。
见朱允炆和吕氏二人出了东宫,便先一步来乾清宫报信。
朱元璋双手负后。
虽然依旧和往日一般的皇权气势,可没人知道,他负在身后的双手却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心中竟有一丝紧张。
平日里的朱允炆自然是温良恭俭让,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许多时候都能哄得他开心。
不过朱元璋也知道。
历来帝王只能称孤道寡,这个身份天然就会让他只能看到旁人恭谨的一面,即便是亲孙子也不例外。
可他年事已高,大明需要一位储君安定人心。
所以他才不得不以这种方法来观察朱允炆。
不仅是为了看看真正的朱允炆。更是决定,今日过后,哪些人要死,哪些人能活!
或许动辄便是无数性命灰飞烟灭,想到这一点,朱元璋内心也难免有了片刻波澜。
还是一旁的戴思恭提醒道:“那陛下得先藏起来了。”
朱元璋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松开,心里立刻就平静了下来,点了点头:“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俩了。”
他是个铁血帝王,即便有心绪起伏也只会是转瞬一逝,该落屠刀的时候,连眉头都不会眨一下。
说完便神态自若地缓缓走回龙榻。
平静地坐在龙榻边缘。
“微臣遵命。”
戴思恭跟随在他的身后,站在龙榻侧旁,只是事到临头,就难以自抑地开始紧张起来,额头、手心都在冒汗。
蒋瓛将龙榻前方的金色帷幔拉下。
这帷幔是针工局特制的,从里面看外面一清二楚,但从外面却看不清里面的事物。
帷幔刚刚落下。
便听到“吱呀”一声,一名身着淡金色锦袍,俊秀温雅的少年走了进来,泪眼婆娑:“皇爷爷……”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穿着简朴、风姿颇佳的中年妇人。
同样垂首抹泪。
自然就是朱允炆和如今的太子妃吕氏了。
透过帷幔隐约看到戴思恭这位太医院院使的身影,二人心中自然没什么好怀疑的。
“皇爷爷,昨儿个孙儿还见您好好的,孙儿亲手给您煮的面您还吃了一大碗,今日怎么就……皇爷爷……”朱允炆朝龙榻走来,声泪俱下。
蒋瓛心中一惊。
立刻踏前一步抱拳躬身:“还请二殿下节哀,不过陛下之躯尊贵,皇家有规矩,只能劳烦二殿下和太子妃在帷幔之后道别了。”
朱允炆顿住脚步点头:“我晓得,只是皇爷爷他……唉……”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
大明以孝治天下,戴思恭和蒋瓛二人都在这里,这表面功夫无论如何都是要做到位的。
跟在他身后的吕氏面上悲伤之色不减,却是抬眸先后看了戴思恭和蒋瓛一眼,问道:“敢问蒋指挥使、戴大人,陛下去前,可曾留下什么说法?”
说完还不着痕迹地戳了戳朱允炆的后背。
朱允炆会意。
也抬头看向二人。
龙榻之上,朱元璋不由得目光一凜,暗道:「这吕氏……平日里倒是也为人低调、勤俭简朴、不争不抢,侍奉标儿和咱挑不出一点错处,今儿的反应是不是太机灵了?」
不过他也就是心里过了下这个心思。
自己身居九五之尊之位,旁人知道自己「驾崩」了,难免都是要想到这种事情的,也不能说吕氏就怎么样了。
面对吕氏和朱允炆的目光。
戴思恭和蒋瓛按照朱元璋的吩咐,同时摇头。
蒋瓛道:“事发突然,陛下没来得及交代什么,不过陛下虽然还没有公告天下,但曾数次和卑职提起,有意立二殿下为皇太孙之事,所以卑职也只能唐突找二殿下主持大局。”
闻言。
朱允炆不由一阵心脏狂跳,只觉得一阵气血涌上脑门。
好在他经常侍奉在朱元璋身边,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有些隐藏情绪的功夫,面上克制着没有露出喜色。
“接下来该如何,就请二殿下安排了。卑职便在门外看守,二殿下有事尽管吩咐。”交代完朱元璋的话,蒋瓛便抱拳告退,毕竟接下来是朱允炆的舞台。
戴思恭也从帷幔后走了出来,拱手一礼,紧随蒋瓛之后。
待蒋瓛和戴思恭离开。
朱允炆先是有些戒备地左右看了一眼,确认周围再没有旁人了,这才放下心来。
“这……娘,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朝堂上那些……那些大臣们,会服从我吗?”
最开始的兴奋过后,朱允炆突然「接手」偌大的大明皇朝,一时之间没了主意,脑袋里竟似塞了一团乱七八糟的麻线,连线头都不知道在哪儿,甚至面上出现了慌张害怕的情绪。
只能转头看向吕氏求助。
见此情形。
龙榻上的朱元璋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心中略有不满。
「允炆的确是个孝顺孩子,也颇为机灵,可有时候就是性子偏软了些,没什么太大的主见,如此大事竟然要询问深宫妇人!」
帷幔另一边。
吕氏也微微愣神了一下。
收拾好心中的欣喜冷静下来,道:
“孩子,不慌!没听到刚刚蒋指挥使的话么,不论你这个「皇太孙」的身份是否曾经公告天下,但锦衣卫是认你的!”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朝堂上的大臣们也都隐隐猜测着你皇爷爷的心思,许多朝臣本来就认为你皇爷爷要册封你,再加上你勤修学问、礼敬师长,翰林院的学士、庶吉士们都十分认可你。”
“想来……他们都是不会为难于你的。”
朱允炆顿时心中一定,目光总算微微亮起,长舒了一口气:“没错,娘……娘您说的对!”
但转而又面露忧愁之色,其中还带了一丝恐惧:“可是娘,那些淮西武夫,尤其是蓝玉和常升他们那些人,都和前太子妃那一脉血缘亲厚……”
吕氏轻轻敲了敲朱允炆的额头。
她翻了个白眼,语气之中充满嫌弃和鄙夷:“傻孩子!名分上,你才是嫡长子!再说了,朱允熥那副蠢笨模样,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你怕什么?”
“娘,我倒不是担心老三,只是……”
朱允炆微微低下了头,紧蹙着眉头,有些羞窘地道:“那些武夫粗鄙,他们都不喜欢我,每次看我的时候,眼睛里都跟藏了刀子一样,让我心里有点发毛。”
“等乾清宫的消息传出去,他们会不会……会不会……”
说到最后,朱允炆的声音都变得小了下来,可见着实害怕,淮西勋贵是谁?那都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杀胚,心理素质弱一点的人,很难承受住那样的气场。
龙榻之上。
朱元璋一双眉头不由皱得越来越紧了。
面上也露出愁容。
「平日里咱看着这孩子恭顺,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的,怎么遇着事儿,还没个娘们儿镇定……」
「现在咱“驾崩”了,你就是下一个皇帝,你手上握着的,是万人之上的权柄,你知道这权柄有多大么!?」
朱元璋不住地暗暗叹气,心中越来越失落下去。
就从朱允炆这番表现来看,实在并非帝王之姿,纵然这孩子的确温良恭俭、孝顺,可儒家这一套温良恭俭、以孝治天下,要求的是百姓、是臣子、甚至是亲王。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胆魄、决断力、眼界、应变力……与这些相比,那些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根本无足轻重。
可偏偏……综合各方利弊来讲,朱允炆却又是当下情形之中,最适合立为储君的人选,毕竟他实在也不愿自己那些儿子们为了皇位骨肉相残。
「唉……这些都还能教!咱也只能撑着这把老骨头多几年,好好教教他帝王为君之道了……」
「标儿啊,你可知你给你爹留下个多大的难题?」
一时之间。
悲伤、担忧、愁闷都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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