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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婚逆袭:带天才双宝找爸去随军姜宁宁霍东临全局

二鹿鹿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小说《军婚逆袭:带天才双宝找爸去随军》,现已完本,主角是姜宁宁霍东临,由作者“二鹿鹿”书写完成,文章简述:一睁眼,她穿成了军婚文里天才双宝的早逝亲妈。原主那丈夫每月给抚养费,可原主太软弱,全被婆家骗走。龙凤胎靠捡破烂养妈,五岁生日时攒够失望,决定去军区找爸,原主追出门却被车撞死。她看着空家两眼一黑,忙喊:“你们找爸,带我一个呗!”他收到电报,说妻子带崽私奔,还没难过呢,大铁门外就传来吼声:“你老婆来随军啦!”回头一看,跟他超像的儿子举喇叭,女儿拉横幅,中间是五年不见美到冒泡的小娇妻。从此他开启鸡飞狗跳和双胞胎抢媳妇的日子,双胞胎还天天念叨:“妈妈最棒,爸爸快配不上她啦!”...

主角:姜宁宁霍东临   更新:2025-04-25 16: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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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宁宁霍东临的女频言情小说《军婚逆袭:带天才双宝找爸去随军姜宁宁霍东临全局》,由网络作家“二鹿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军婚逆袭:带天才双宝找爸去随军》,现已完本,主角是姜宁宁霍东临,由作者“二鹿鹿”书写完成,文章简述:一睁眼,她穿成了军婚文里天才双宝的早逝亲妈。原主那丈夫每月给抚养费,可原主太软弱,全被婆家骗走。龙凤胎靠捡破烂养妈,五岁生日时攒够失望,决定去军区找爸,原主追出门却被车撞死。她看着空家两眼一黑,忙喊:“你们找爸,带我一个呗!”他收到电报,说妻子带崽私奔,还没难过呢,大铁门外就传来吼声:“你老婆来随军啦!”回头一看,跟他超像的儿子举喇叭,女儿拉横幅,中间是五年不见美到冒泡的小娇妻。从此他开启鸡飞狗跳和双胞胎抢媳妇的日子,双胞胎还天天念叨:“妈妈最棒,爸爸快配不上她啦!”...

《军婚逆袭:带天才双宝找爸去随军姜宁宁霍东临全局》精彩片段


霍东临漠然睨视一眼,没有安慰他们的功夫,如果文工团提前上报,事情或许不会这般棘手。

这伙人贩子擅长伪装,队里足足跟踪两个月,绝不能前功尽弃。

情况越是紧急,霍东临越发冷静安排:“老二,你即刻去找列车长汇报情况,让乘务员开始检查火车票。

老三,你跟我逐节车厢进行排查,你从这头,我去卧铺车厢那边,咱们中间汇合。

其余人留下来继续监视嫌疑人,一旦嫌疑人要下车,立刻逮捕归案。

另外,文工团限制一切活动。”

没人提出异议,分头行动。

霍东临迈起大长腿往卧铺车厢走,锐利冰冷的目光扫视周围。

没有。

还是没有!

过道都是乘客,时不时还有乘务员推车餐车售卖零食,挤来挤去花费不少时间。

就在他抵达后面两节卧铺车厢时,火车放缓速度,进入站台。

斜里传来一道响亮的童音:“长光叔,那是个人贩子,他要把怪阿姨抓走了!”

霍东临拨开人群,长腿一迈冲进去。

正好看见眼镜男抱着关文雪准备下车,嘴里大声囔囔:“这是我媳妇,她发烧了,现在要带她去卫生所看病,别听这小孩瞎扯。”

有个小孩窝在大人怀中,只留下一个侧脸,声音却无比坚定:“你说她是你媳妇,那说说她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把你们的结婚证、身份证明、以及介绍信拿出来。”

眼镜男支支吾吾,目光闪躲。碍于胳膊被朱长光擒拿住,挣脱不开,急的满头大汗。

拼命与旁边同伙使眼色:“妈,你想想办法啊。”

旁边的中年妇女脸色黑沉:“没功夫陪你个小屁孩玩过家家,别耽搁我儿媳妇治病。放开,我们要下车。”

她故意挺起胸脯,去撞朱长光的胳膊。

一边囔囔:“抓流氓啊……”

朱长光吓得急忙缩回手,弹跳出一米远。

火车正好抵达站台,停稳十几秒后,列车员拉开车门。

眼镜男趁机扶着关文雪下车。

即将踏出车门前,后脖颈的衣领忽然被禁锢住。

“放开!”

低沉的声音震慑力十足。

“你是谁?”眼镜男回头一瞧。

正好对上一双黑沉冷厉的目光,吓得声音当场劈叉,“这、这是我媳妇,你要干什么?”

霍东临还没开口,满满已经认出这个穿蓝色工服的背影,大声回答:“他才是那个怪阿姨的男人,上一站一起上车的。”

眼镜男眼见形势不对,推开关文雪逃离火车,一只脚已经腾空踏出去。

下一刻,整个人如同垃圾般,轻飘飘被霍东临从半空中生拽回来,随之双手被反绞再后背,狠狠摁在地上。

中年夫人尖叫一声,转身要逃。

一只鞋子砸在她后脑勺上,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啃泥。

乘警后姗姗来迟,协助霍东临把两个人贩子绑起来,医护人员顺便带关文雪回去救助。

处理完这一切,霍东临回头一瞧,周围已经没有那个小孩的身影了。

那孩子敏锐有智谋,遇事临危不乱,真是天生当兵的料!

霍东临十分遗憾没能亲自招揽他入伍。

不过。

“薛老,您怎么在这?”看到意外中的大人物,霍东临身姿端正地行了个军礼。

列车长将事情来龙去脉说给他听。

得知又是个孩子发现的,霍东临满眼惊叹,“薛老放心,回头定会向上级给他请一份功。”

薛老满意地直点头,故意卖关子不告诉那孩子应该就是他的种,让霍东临自己去发现真相。

摆摆手拒绝霍东临派人保护的请求,他迫不及待地往床位赶。

得赶紧把好消息告诉那对母子,这下在他们三人心中,自己应该算是好人了吧?

才走进车厢,就瞧见大家都围在四周,听满满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如何与长光叔叔智斗人贩子的事迹。

那叫一个跌宕起伏,绘声绘色。

小朋友们听的如痴如醉。

满满最后总结,“……这些都是妈妈的功劳。”

全车厢的人纷纷竖起拇指夸赞。

“姜同志你家孩子真勇敢。”

“你平时怎么教育孩子的,给我们也传授下经验呗。”

听着众人的夸赞,两个糯米团子对妈妈的崇拜,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知识就是力量在他们心中彻底具象化。

“没想到列车上居然混进来人贩子,简直太可怕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

薛老趁机站出来安抚人心,“这伙人贩子其实早被特种部队盯上了,他们已经进行抓捕行动,绝不留下一个漏网之鱼。满满小朋友,他们答应要给你记功呢。”

满满眼前一亮,“会发很多奖金吗?”

薛老愣了下,点点头。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相比于勋章,钱票的确更实际些。

可是满满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振聋发聩——

“为了带我们逃离恶奶奶,妈妈迫不得已卖掉两个工作,妹妹说妈妈第二天起来眼睛红红的。”

说话间,满满眼里氤氲起雾水:“以后我和妹妹要捡很多很多垃圾,赚很多的钱,再也不让妈妈卖任何一样东西了。”

“……”

姜宁宁捂住脸,心里既感动又好笑。

儿砸,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要成天想着捡垃圾了?

“夏夏也捡垃圾,养妈妈。”夏夏也屁颠颠地表决心。

姜宁宁一手将一个宝贝揽进怀里,没有批评指正他们,而是说道:“捡垃圾也讲究门道,更需要扎实的知识基础。

比如你们以前捡铁皮,如果国际市场钢铁交易指数持续上升呈绿色,说明钢铁市场尚未饱和,铁价就贵,反之则卖不上价。

以后你们好好读书,眼界自然开阔。到时候,别人捡的是垃圾,你们捡的就是宝贝。”

两小只听得热血沸腾。

围观群众有人觉得姜宁宁胡说八道,有人若有所思。

薛老愈发坚定要拉拢姜宁宁进宣传部的决心。

没等他开口,一股霸道的香味忽然闯进鼻腔里,腹鸣登时响如雷鼓。

“太香了,这什么味道?”

“我闻着是酱香的味道,还有肉的油脂、蘑菇的鲜香。”

众人下意识朝姜宁宁母子三人看去。

两个崽崽手捧着白馒头,吃的两颊鼓鼓的,像两只可爱的小仓鼠。

朱长光一口干掉大半个,头也不抬。

而姜宁宁长相秀气,吃的同样文雅好看,画面赏心悦目的好看。

葱白的手指拈着勺子,从罐子里舀出勺酱料,均匀抹在馒头中间,铺上一层满满的肉粒和蘑菇粒。

其次放上一片大白菜叶子,水煮鸡蛋,馅料丰富得馒头险些夹不住。

这是什么神仙吃法?

大人们尚且忍得住,孩子们却受不了,一个个跑到跟前猛吸香气。

有些更小的熊孩子干脆躺地上撒泼,“我要吃肉,我要吃鸡蛋。”

这年头粮食精贵,熊孩子不懂事就算了,关键这些父母脸皮更厚。



无数人循声望去。

包括霍东临。

然后他看见跟他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团子,中气十足地吼:“霍东临,小名黑蛋爸爸,你快点出来接我们和妈妈呀!”

不止儿子坑爹,就连乖乖软软的闺女,双手高举横幅,上面写的依旧是——“黑蛋爸爸”!

霍东临:“……”

黑蛋爸爸什么玩意儿?简直难听死了。

两个小团子中间。

穿着灰色补丁的姑娘温柔的抬起头来,五官就像是被精修调整过的一样,格外的美丽无瑕。

似有所感般,一汪潋滟的秋眸扫过来,正好与他对视上。

霍东临指节捏紧。

心里莫名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凭着绿茶的直觉,姜宁宁感觉有道令人无法忽视的视线,下意识转头看去。

却不想对上一双黑邃幽深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厚重的络腮胡遮挡住面部轮廓(任务伪装用的),鼻梁高挺,眉骨深深,薄唇微微抿着。

身姿笔直如同生长在悬崖边挺拔的白杨,有一种一股铁血硝烟的气势。

是站台那个穿蓝色工服的军人。

还有。

他过来了!

几个呼吸间,个高腿长的男人已经在距离姜宁宁一臂开外站定。

两人离得近,姜宁宁才发现他个子真的很高,几乎遮挡住大半片阳光,需要微微仰起头才能直视对方的眼睛。

这种身高差让她细白的手指不自觉蜷起。

“同志,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姜宁宁捂住心口,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又不失坚强地朝他挤出一个笑来。

狗男人如果真是来为他对象找茬的话,姜宁宁就给他表演一个当众晕厥的戏码。

殊不知,霍东临也在静静地打量着妻子。

五年不见,妻子变得更脆弱了。

她的脸色是不健康的苍白,手腕纤细仿佛一捏就碎。眉宇间带着病容,却不失少女的窈窕明丽。

此时眼睑微垂,神色很萎靡,可怜兮兮的模样。

只是……

电话里跟野男人私奔的妻子,怎么会突然带着一双儿女出现在军区?

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霍东临唇线抿的更紧了。

周遭空气沉甸甸的,极具压迫感。

姜宁宁长睫颤了颤,克制住后退的本能,开始思考怎么晕倒才能合理又摔不疼?

“不许欺负我妈妈!”

斜里一个小炮弹忽然冲过来,抡起大喇叭往男人身上砸去,模样凶狠:“有本事你冲我来,咱俩单挑,欺负女孩子算什么男子汉?”

夏夏则抱住男人另外一条大腿,张嘴就咬。

只是坏蛋大腿肌肉好坚硬啊,夏夏咬的牙口都酸了,委屈的直掉金豆豆。

一边哭,一边坚持不懈的咬。

霍东临:“……”

糯米团子们还不到他大腿高,这点战斗力对于他而言,无异于挠痒痒。

霍东临舍不得伤害娇娇软软的女儿,弯腰抱起来直接塞进姜宁宁怀中。

姜宁宁:?

夏夏:??

然后一手夺过大喇叭,一手拎起满满衣领,跟提小鸡崽似的,将小家伙拎到半空中。

陡然的变故让娘三集体傻眼了。

身体骤然腾空,满满非但没有感到害怕。

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眼角余光看见不远处有个胸前挂着好多勋章的军人爷爷走过来,嘴巴一扁,眼泪大滴大滴往下砸。

“黑蛋爸爸你在哪里?有人打你儿子,欺负你妻子,揍你闺女。”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人殴打军属,哪位好心的爷爷为我们做主啊?”

霍东临凌厉的眉毛一挑,呵,还会用成语!

别说,这个小子委委屈屈哭嚎的模样,跟他妈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唇红齿白,瞧着还挺叫人心疼。

再看看旁边的妻子。

水汪汪的眼眸衬着雪肤,一副不堪受辱的样子。

纤细柔弱的身子在海风中轻轻颤抖。

女儿同样眼睛红红,像只小兔子。

有那么一瞬间,霍东临真觉得自己是个欺负弱小的混蛋。

“霍队长,就算你妻子出轨,心里难受。也不能欺负……黑蛋的妻儿吧?”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决定出声帮帮这三个可怜的母亲和孩子。

“霍队长,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千万不要犯错误啊,快把黑蛋的孩子放下来。”

霍东临额头青筋直跳,冷漠地剜了儿子一眼。

黑蛋!黑蛋!

现在好了,全天下都知道你爸叫黑蛋了。

有个黑蛋爸爸,这下你骄傲了吧?

对上男人极具压迫感的眼神,满满不畏强权,哭的更惨了,险些抽不上气来。

经过这几天相处下来,姜宁宁已经摸清楚儿子的脾性。

别看小家伙哭嚎得厉害,一双眼睛转个不停,分明是故意制造大动静,博取路人同情。

真不愧是她茶王的儿子。

世人都有怜悯弱小的心理。

这一幕,深深揪疼了不明真相群众的心。

尤其是同一条轮船下来的军属们。

“这位军人同志,虽然你挺惨的,但不能把火发泄到弱小身上。”

“姜同志已经很不容易了,被恶婆婆欺负患上哮喘,两个孩子饿的没饭吃,捡破烂买窝窝头。”

“还有婆家觊觎姜同志父母留下来的房子和工作,游手好闲的小叔子还打算卖了侄子换钱。他们在老家过不下去,才千里迢迢跑到军区来投奔男人。”

“你要是欺负他们,我们集体告状到首长那!”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霍东临的脑海,什么哮喘,什么捡破烂?卖侄子?

他开口道:“从去年开始,我不是每个月都往回寄一百钱?还有我每季度都会随信寄回来的各种票据,以及特意跟队友调换给龙凤胎喝的奶粉。”

冷冰冰的声音如他身上的气质,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姜宁宁歪起脑袋,一脸茫然。

“……我是霍东临。”

“你怎么变丑了!”姜宁宁下意识脱口。

模糊的记忆中,原主因为丈夫俊朗高大,甩出纺织厂年轻小伙好几条街,才同意结婚的。

姜宁宁也是个颜控。

眼前胡子拉碴,长的跟黑熊一样的男人,一想到要同床共枕……她瞬间打了个激灵。

离婚!

赶紧离婚要赡养费。

“你不是那个穿布拉吉的迎春花她男人吗?”姜宁宁装模作样地往后踉跄两下,眼眶迅速染红,声音哽咽:“你出轨了!”

霍东临:“什么迎春花?”

就在此时,斜里忽然传来一道破空声。本来霍东临可以避开,可满满还拎在半空中。

他下意识收回手,把儿子双手护在胸前,选择用后背去抵挡。


“妈妈……”夏夏突然拽住哥哥。

虽然对妈妈攒够了失望,但眼里仍然有一点点担忧。

两个糯米团子重新踮起脚尖。

隔着结冰的玻璃窗,他们看见那个总是佝偻着背的妈妈,把搪瓷缸里的凉水泼在奶奶身上。

姜宁宁泼完就避到旁边远远站着,捂着心口露出害怕的神色:“妈,我好心好意帮你洗把脸,你不领情便算了,怎么还跟个泼妇似的摔碗呢?”

田翠芬脸上一阵透心凉,这会儿又听她骂自己泼妇,气的面目狰狞。

“我脸没脏你洗什么洗,再说了,哪有你这么帮忙的。”

姜宁宁坦然承认错误:“妈,都怪我看错了,是您这心肝比较黑。”

她仍旧是那副受气包小媳妇模样,半垂眼睫微微颤抖,如寒风飘零的小白花,嘴里吐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噎人。

“我爸妈可都是烈士,吃我姜家绝户,小叔子也不怕吃枪子?东临在前线保家卫国,要是让领导知道他的军属吃不饱穿不暖……”

田翠芬拿来威胁大儿媳的话,被原封不动怼回来,脸色变幻别提多精彩了,“老大媳妇你什么意思?说我霍家虐待你?哪有哪家媳妇跟你一样轻松有福气,不用工作,全靠丈夫养着。”

她越说越有理,姜宁宁什么家务都不会干,烧个火差点把厨房点着,搬蜂窝煤球浑身弄的全是伤。嗓门稍微大些,姜宁宁就委屈的哭。

等于娶个祖宗进门!

“这年头哪家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天天大鱼大肉你想屁吃,那是小资主义,要被挂大字报通报批评的。”

劈头盖脸一顿斥责,姜宁宁果然已羞愧害怕得泪流满面。

嗓音轻轻颤:“这福气还是留给妈去享吧。”

然后猛的拉开房门。

田翠芬:?

姜宁宁用手擦了擦眼泪,眼尾揉的泛红,凛冽寒风拂动那把鸦青色的乌发。

坚韧,脆弱,又格外的美丽。

邻居们早就注意到姜家的动静,伸长脑袋往这边瞅,正好看到如此凄美的一幕,呼吸纷纷屏住了。

只见姜宁宁双手撑在走廊红砖上,“明天我就带夏夏和满满去军区找霍东临离婚,问问他们领导,霍东临怎么那么能耐。”

离婚?!

人群一下子点炸了。

姜宁宁被婆家欺压的事情不是没人知道,就连厂里妇女主任几番上门,明里暗里劝说她争点气。

转头,姜宁宁又如数奉献给婆家。

厂里领导与邻居干脆撒手不管,久而久之便当作笑话看待,只是心中愈发可怜那对龙凤胎。

从姜宁宁口中说出离婚二字,不亚于天方夜谭。

就连田翠芬炮仗般的性子也暂时熄了火。

继而变成滔天怒气。

老大媳妇居然敢提离婚,谁借她的胆子?

正要破口大骂,姜宁宁已经踩上走廊堆砌的煤堆,裤脚染黑,半个身子探在外边。

露出截细白的脖颈,像株没来得及凋谢的水仙。

姜宁宁往下瞅一眼,脑袋顿时便有点晕。

完蛋!这副身体似乎恐高。

戏演到一半她只好继续下去,双腿一边抖着,一边继续哭诉:“当初娶我进来为他生儿育女,现在好了,津贴全部“孝敬”爸妈。

我与一双儿女三天两头才能吃上一个野菜窝窝头,眼看快被饿死了,还想各种法子从我们姜家拿房子拿工作去给他们家。

唯独这两样绝对不行,那是我这个不中用的妈,唯一能留给夏夏和满满的东西……”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再度哽咽。眼泪打转着,努力强撑着不让掉下来。

一直软弱的人突然变坚强,为母则刚,哪怕从前大家伙再怒其不争,瞧不上姜宁宁做派,此刻心底也生出一股敬佩和心疼来。

共情能力强的大妈们已经抹起眼角,说到底,姜宁宁是他们从小看大的,老姜夫妇又为了厂子而死。

于情于理都不该袖手旁观。

朱婶攥着簸箕从公用厨房跑出来,围裙兜着的煤渣扑簌簌往下掉:“宁宁,你千万别做傻事,有我们在,谁也别想抢占你的房子。”

姜宁宁摇摇头,唇角徐徐扬起一抹安抚的笑容:“谢谢朱婶,不过还是不麻烦你了,免得……”

顿了顿,她怯懦地扫了一眼田翠芬,单薄的身子瑟缩一下,声音放的更轻:“免得沾染上一身骚。”

朱婶胸口顿时揪疼了,姜宁宁多好的孩子呀,从被婆家赶出来,其实从来没有主动麻烦过他们。

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独自拉扯两个孩子,这些年过的非常不容易。现在宁肯跳楼震慑婆家,也不愿让他们出力,这是在害怕他们被霍家找麻烦啊!

朱婶恶狠狠地剜一眼田翠芬,挡在婆媳俩中间,“别怕,这里咱们是纺织厂地的盘,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撒泼。”

田翠芬气得咬牙,气势汹汹地上前两步:“这是我霍家的家事。”

“妈,你要打就打我,千万不要迁怒朱婶。军属补贴条例第三章第五条,冒领军人津贴可判三年劳改。要我现在去公社武装部报案吗?”

姜宁宁顺势从煤球上下来,恐高后遗症导致双腿发软,眼看往地上栽去。

角落里两道小身影如同炮弹冲上前,一人一边扶住她的手。

“妈妈……”

“姜同志你真是笨死了,高处不能随便爬。”

姜宁宁后知后觉意识到”姜同志

妈妈漂亮,他们都继承了妈妈的优良基因。

满满不愧是最社牛的崽,也分了把爪子给蔡婆子,小嘴儿抹了蜜:“奶奶,你长的也很慈祥,你孙子肯定也好看。”

“哎哟!你这孩子真会说话。”蔡婆子笑的合不拢嘴,指了指左侧方,“等明天带妹妹来奶奶家,二排二号,奶奶给你蒸梅花糕吃。”

满满低落地垂下头,“可是我家房子被占了,没地方住,明天可能去不了奶奶家了。奶奶心地善良,做的梅花糕肯定天下第一好吃,是满满没有福气,”

哎哟!瞧瞧小团子可怜的模样,一下子揪紧蔡婆子的心,顿时升起一股神圣的使命感。

“别听姓张地泼妇瞎说,房子是由后勤部决定的。”

顿了顿,她朝张芸翻了个白眼,“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某些人尖嘴猴腮,一家子不仅丑,作风还有问题,军区迟早要把这个祸害除掉。”

张芸敢怒不敢言。

这个蔡婆子今天吃错药了,平时不是事不关己吗?

但她儿子管着后勤物资,张芸不敢得罪她,于是把怒气转嫁到姜宁宁身上。

“某人妖妖娆娆,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哪里是正经过日子的?随军家属不好当,艰苦条件才能磨练人的意志,我是为了霍东临好。”

张芸挺起圆滚滚的腰杆,虽然前头生了四个赔钱货,但也比姜宁宁生的多。

好生养,能为男人传宗接代,才是她们女人的本事与仰仗。

姜宁宁可不惯着她,“张大嫂这意志还挺薄弱的,明显比我更需要磨练。”

众人哄堂大笑。

可不是嘛,张芸那体型都快赶得上两个姜宁宁了。

张芸被戳中痛脚,撸起袖子,气急败坏地冲上前。

想要趁机挠花姜宁宁那张脸。

军嫂们来自天南海北,为点小事一言不合扯头花海了去,顶多被批评教育一顿。

眼看她的手快要伸到姜宁宁脸上时,姜宁宁忽然扬起唇角朝她笑。

本来姜宁宁已经够美了,安静的时候是个冰美人。

这一笑,如阴云密布的天空里,层层云霭散开,一缕温暖天光投射下来。将光彩都揽于一身,耀眼不可方物。

张芸动作一怔。

一把沙子忽然迎面洒过来。

“我的眼睛……”

啊啊啊气死她了,小贱人她不讲武德。

姜宁宁一手拉着一个团子动作迅速地往后退。

脸色苍白的捂着胸口,虚弱地咳嗽两声:“哎哟!我心脏好难受,赵卫东要逼死军属了。”

说着,身体晃了晃,一副气得快要晕倒的模样。

周围的人看的心惊胆战。

张芸想要装昏已经来不及了。

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妙。

平常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其他军嫂有着文化人的清高,拉不下脸来,因此她总是百战百胜。

没想到来了个反套路的姜宁宁,把她最后一条路给堵死了。

等到这份苦落到自己头上时,张芸才知道这是多么的憋屈,喉咙里发出嗬哧嗬哧的大喘气声。

“你闭嘴!”

她一上前,姜宁宁小脸惶恐地往后退,“你再喜欢这房子,也不能打我孩子啊!”

张芸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一黑,险些要气吐血了。

不是,她什么时候要打孩子了?

小贱人纯属胡说八道!

偏偏其他人的眼跟瞎了似的,一个个望向自己的目光喷着火。

朱长光无法再袖手旁观,冲上前来挡在母子三人跟前,“你这人丑心肠还毒,再欺负我妹子和侄儿,我就报警了!”


东临,还是当年老首长给取的。说是基地有个叫黑蛋的营长传出去不好听,其实是为了照顾他面子。

为黑蛋这个名字,他曾在基地受到无数嘲讽。迄今为止,边疆也还流传着“Black Egg God”(黑蛋兵王)的称号。

年轻的时候霍东临曾无数次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老家打电话写信都是要钱,为他晋升而高兴,为寄回去的津贴越来越多处处夸他孝顺,却从未考虑过这些都是自己拿命换回来的。

但在边疆执行任务几番生死后,渐渐变看淡了。

而这回,触及到他的底线。

霍东临顺便将火车上姜宁宁母子三人气哭关文雪,以及关家正派人寻仇的事情说了出来。

“等等,你说关文雪也曾告诉你,她被三个乡巴佬侮辱,才会落入人贩子手中?”

孙老猛地停下脚步,“可我看到江城公安局呈上来的报告上,写的是关文雪在卧铺车厢发现人贩子踪迹,以身诱敌,立下大功。”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

关家篡改报告!

霍东临则思考更多,关家人之所以急着寻找姜宁宁母子三人。

根本不是单纯地为女儿出气,而是要让他们彻底闭嘴。

“首长,我妻子身体虚弱,不适合牵扯进来。”霍东临黑眸中划过一丝急色。

孙老:“可你儿子已经牵扯进来了!”

他侧身命令警卫员去办公室取嘉奖令来,不一会儿,这张崭新出炉的奖状便交到霍东临手上。

霍东临不明所以,低头一瞧。

“……霍满满小同志智斗人贩子,帮助基地抓捕人贩子,解救人质……”

原来火车上他心心念念要招的兵,就是自己那皮的不行的大儿子!

也真够讽刺的。

明明是满满救了关文雪,关家却打算恩将仇报。

“这奖状是薛老特意求来的。”孙老也没料到会这么巧,当时薛老就在火车上,并且目睹这一切。

就是不知道,他了解事情多少。

孙老眺望着不远处的宣传栏,上面张贴新的公告,不少人正周围看,隐约还有“军区女神”、“巾帼不让须眉”的赞美声传来。

他唇角扬起一个讥诮的笑容,“风纪办这两天大力宣传,将关文雪捧为典型,且由他们继续蹦跶。”

捧得越高,摔下来才更疼。

霍东临面色淡定地把奖状收回兜里,准备多留两天,再给儿子看。

他都能想象得到,儿子得到基地嘉奖,会有多嘚瑟。

告别老首长回到专区办公室。

第一时间拿起笔记本,翻到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后,他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老韩,你妻弟是不是精神方面的医生,有件事想要麻烦你一下,是关于我母亲……”

当天。

田翠芬和往常一样下班,急匆匆骑着自行车上供销社,因为探监的时候小儿子建军心心念念要吃红烧肉。

今天来的不巧,刚到供销社最后一块肉刚好卖出去。

不忍心让小儿子吃苦,田翠芬又风风火火地骑车赶往国营饭店。

巧了,今天也不卖红烧肉。

路上车胎还被玻璃碴子扎坏了,田翠芬倒霉透顶,不得不用肩膀扛起来就走。

千辛万苦进了家属院,就发现邻居们冲她指指点点。

“田翠芬脑子看来真有问题,好好的自行车不骑,居然扛回来。”

“难怪她经常变脸,前一刻还冲你笑,你转身,那脸拉得老长。”


要是他知道娘三是这样“低调”的,估计得气吐血。

“妈妈,她怎么不继续了,是怕疼吗?”满满状似天真地捧着下巴,同时拼命用眼神示意朱长光不要过来捣乱。

赵长光只好退回人群。

满满假装很小声,在安静的环境下,现场每个人都清晰可闻。

夏夏小大人似的叹口气:“哥哥真笨,她的体重目测应该在一百五十斤,而门框只有一个支撑点,木头材质,大约一米长三十厘米厚,只能承受三十公斤左右的物体。也就是说,她挂上去不出十秒,门框断裂,自动掉下来。”

一口气在人前说完这么长一段话,夏夏脸颊有些红。

她没有经过系统学习,还不懂什么是物理学,什么是承重力。

但那双眼睛只要一扫,就能估算出来大概的数据。

“宝宝,你简直是物理学天才!”姜宁宁双眼一亮,亲在小团子酒窝上。

夏夏害羞地捂住脸。

继而想到什么,又愁的不行,奶呼呼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姜宁宁越看越萌,很快听到小团子问:“修缮一扇门是不是要花好多钱呀?”

这个年代没有专门的家具城,海岛采购物资也不方便,姜宁宁点了点头,“门都是现做的,除了要买木头需要审批,还要请木匠来制作和安装。”

这句话落在满满耳朵里,等于要花很多很多钱。

小小的守财奴脑袋瞬间炸了,真诚地向张芸提议:“阿姨,你做做好事,要不找其他地方挂行不行?”

张芸:?

这小王八蛋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玩意儿?

一时间她进退两难。

不挂?戏演一半了,现在下来没面子。

挂吧?拉垮房门掉下来更丢人。

噗嗤!

不知道谁先笑出来。

两小孩谁家的,可真逗。

而被同龄小朋友注视的四姐妹,指甲布满黑泥的小手抠着衣摆,心底莫名升起一股自卑。

哪怕顶着妈妈杀人般的目光,羞耻心叫她们再也张不开口,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难堪了。

“姑娘,你是带弟弟妹妹来随军的吧?”蔡婆子凑上前,蹲在姜宁宁旁边。

离得近才发现这闺女皮肤嫩的跟豆腐一样,皮肤白的能看见眼皮下的血管,像一尊白瓷娃娃似的,精致而脆弱。

比那帮鼻孔朝天的文工团里的姑娘都俊。

她下意识声音都放轻了,唯恐吓着姜宁宁:“有对象没?要不要大娘帮你介绍单身的军官?”

姜宁宁被夸的心里乐开花,从兜里抓了一把瓜子一一分给周围的人,嘴上却柔柔弱弱地说:“大娘,他们是我生的龙凤胎。”

众人猝不及防手中被塞入把瓜子,站着反而鹤立鸡群。

于是随大流地蹲下来一块磕,嘴里不住地夸赞母子三人样貌好。

没人再关注张芸。

张芸脸色渐渐难看下来,还未等她开口,人群中央那妖妖娆娆的小贱人突然说道:“对了,我男人就是张大嫂口中那个欺负弱小的霍东临。”

张芸:!

新仇旧恨添一块儿。

看着姜宁宁那张精致的小脸,霎那间嫉妒的脸都扭曲了。

男人、房子比不上霍东临就算了,她、包括一串孩子,在姜宁宁母子三人跟前黯然失色,黑的像蜂窝煤。

蔡婆子用力拍了下大腿,磕着瓜子说道:“霍东临来随军的家属就是你啊,你俩郎才女貌,连生出来的孩子都格外好看。”

满满和夏夏立刻挺胸抬头,眼中露出骄傲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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