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中猛然惊醒。
心脏监测仪的绿光在幽暗中明灭不定,如同蛰伏在暗处的未知生物那诡谲的眼眸。
喉咙里插着的管子每一次随呼吸摩擦,都像是吞咽下烧红的铁钉,火辣辣的刺痛顺着神经蔓延。
右手小指蓦地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这具身体竟然还留存着两年前车祸时方向盘碎片扎穿手指的记忆。
走廊尽头传来黏腻的水声,滴答、滴答,像是浸满水的胶鞋在瓷砖上拖曳。
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斜斜漏入,在墙面割出十三道惨白的痕迹,宛如一道道狰狞的伤疤。
我数到第七道时,门外突然响起指甲刮擦门板的声响,尖锐而缓慢,一下一下,像极了某种生物在试探。
“213床换药。”
电子女声骤然撕裂寂静,在空旷的病房里回荡,惊得我浑身一颤。
我猛地转头,输液架上的葡萄糖袋异常鼓胀,仿若孕妇高高隆起的肚皮,淡黄色的液体中,几团黑色絮状物正诡异地漂浮着,随着袋子的轻微晃动而扭曲变形。
床头柜上的康乃馨开得妖异非常,花瓣边缘泛着青紫色,如同尸斑一般触目惊心。
脚步声在门前停住,生锈的门把手开始转动,金属摩擦发出类似垂死者呻吟的声响,一下一下,敲在人心头。
我紧紧盯着那截逐渐下压的铜柄,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渗进尾椎骨的凹陷处。
不经意间瞥见床尾的电子钟——2:29,分针与时针即将重叠。
就在两针重合的刹那,整层楼的日光灯管同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玻璃碎片纷扬坠落。
黑暗中,婴儿的啼哭骤然响起,那声音贴着我的耳廓钻进脑海,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仿佛来自产道深处。
玻璃爆裂的脆响中,原本的十三道月光突然分裂成二十六道,在墙面投下交错的光影。
我扯掉呼吸面罩,翻身下床,膝盖砸在地面的瞬间,传来骨骼摩擦的脆响。
按常理,两年零六个月的时间,我的肌肉早已萎缩如风干的腊肉,此刻却能轻易撑起身体。
指尖触到门把手时,那种粘稠的触感让我瞬间回想起车祸当天,方向盘上凝结的血痂。
走廊里的空气比太平间还要阴冷,应急灯的绿光照在墙上,原本“小心地滑”的标识牌,此刻竟都变成了歪歪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