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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平妻请封诰命,我奉旨和离你哭啥?全文+番茄

陆知苒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话虽如此说,但他脸上却是带着笑意,显见是轻松愉悦的。萧晏辞走到门口,德丰帝又连忙喊住他。“等等。”“父皇还有什么吩咐?”德丰帝沉吟片刻,“这圣旨,且缓几日再宣。”“父皇,您不会是反悔了吧?您可是天子,君无戏言。”德丰帝虎着脸,“朕岂会食言?这世间敢于主动和离的女子少之又少,万一这位陆大姑娘只是一时冲动,并非真的想和离呢?这圣旨一下,可就覆水难收了。朕是在给她反悔的机会。”他已经下错了一道诰命圣旨,可不想又下错一道和离圣旨。萧晏辞很笃定,她不会反悔。能经营出太仓商行那般大的产业,还能在西平一役中果敢地做出那番决断,便说明此女心性果决,绝非那等遇事不决之人。但不知想到什么,萧晏辞没有出言反驳。他换上了一副笑脸,“还是父皇考虑周全。”德丰...

主角:陆知苒楚翊安   更新:2025-04-16 16: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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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知苒楚翊安的女频言情小说《你给平妻请封诰命,我奉旨和离你哭啥?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陆知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话虽如此说,但他脸上却是带着笑意,显见是轻松愉悦的。萧晏辞走到门口,德丰帝又连忙喊住他。“等等。”“父皇还有什么吩咐?”德丰帝沉吟片刻,“这圣旨,且缓几日再宣。”“父皇,您不会是反悔了吧?您可是天子,君无戏言。”德丰帝虎着脸,“朕岂会食言?这世间敢于主动和离的女子少之又少,万一这位陆大姑娘只是一时冲动,并非真的想和离呢?这圣旨一下,可就覆水难收了。朕是在给她反悔的机会。”他已经下错了一道诰命圣旨,可不想又下错一道和离圣旨。萧晏辞很笃定,她不会反悔。能经营出太仓商行那般大的产业,还能在西平一役中果敢地做出那番决断,便说明此女心性果决,绝非那等遇事不决之人。但不知想到什么,萧晏辞没有出言反驳。他换上了一副笑脸,“还是父皇考虑周全。”德丰...

《你给平妻请封诰命,我奉旨和离你哭啥?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话虽如此说,但他脸上却是带着笑意,显见是轻松愉悦的。

萧晏辞走到门口,德丰帝又连忙喊住他。

“等等。”

“父皇还有什么吩咐?”

德丰帝沉吟片刻,“这圣旨,且缓几日再宣。”

“父皇,您不会是反悔了吧?您可是天子,君无戏言。”

德丰帝虎着脸,“朕岂会食言?这世间敢于主动和离的女子少之又少,万一这位陆大姑娘只是一时冲动,并非真的想和离呢?这圣旨一下,可就覆水难收了。朕是在给她反悔的机会。”

他已经下错了一道诰命圣旨,可不想又下错一道和离圣旨。

萧晏辞很笃定,她不会反悔。

能经营出太仓商行那般大的产业,还能在西平一役中果敢地做出那番决断,便说明此女心性果决,绝非那等遇事不决之人。

但不知想到什么,萧晏辞没有出言反驳。

他换上了一副笑脸,“还是父皇考虑周全。”

德丰帝又扬手,没好气地赶人,萧晏辞拿着圣旨,麻溜地走了。

他拿起奏章,开始批阅,没多会儿又停了下来,转头问,“楚翊安可有分派差事?”

冯有才躬身作答,“回皇上,按照流程推断,约莫是尚未分派。”

德丰帝眸色晦暗几分,“此子虽有些智谋,但到底太过年轻,升得太快就容易浮躁,还是该好好磨砺和沉淀一番。”

冯有才附和,“皇上思虑周全。”

依照楚翊安的功劳,自然应该得到重赏,但谁让他没处理好家事,还连累皇上里外不是人?

皇上没有降罪,已是法外开恩了。

出了宫,贺昀这才找到机会问自家殿下,“殿下,您打算何时去宣旨?”

萧晏辞语气悠闲,“楚翊安那厮不是要补办喜宴吗?那么难得一见的稀罕事,本王自然要去讨一杯喜酒喝。如此黄道吉日,岂不正是宣旨的好时候?”

贺昀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您,够损!”

萧晏辞冷眼扫过来,贺昀立马抬手给了自己一记耳光,“瞧属下这张破嘴,那楚翊安和赵医女两情相悦,您的这道和离圣旨可谓锦上添花,是他们二人最好的新婚贺礼。”

萧晏辞:“算你说了句人话。”

贺昀暗暗搓手,心头隐隐兴奋。

那番情形,光是想想就精彩,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好戏了。

“另外,谭旭文那边在查的事情,你暗中推一把。”

这几日,陆知苒一直在整理自己的产业,为和离做准备。

她没有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和离圣旨上。

萧晏辞觉得,就算没有求到这道和离圣旨,她也能靠自己体体面面地和离,漂漂亮亮地打一个翻身仗。

看在救命之恩的份儿上,萧晏辞打算再帮她一把。

贺昀挠挠头,“皇上扣下圣旨,陆大小姐怕是以为事情出了变故,要着急。”

萧晏辞摩挲着圣旨的边缘,“那便派人给她传个话。”

……

求到了和离圣旨,陆知苒心情很不错,晚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场大觉。

第二日,她依旧闭门不出,只等圣旨到。

正埋头打算盘,金嬷嬷一脸疑惑地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未拆封的书信,上面写着“陆大小姐亲启”几个大字。

“小姐,奴婢方才在门口瞧见这个。”

陆知苒伸手接过,秀眉微蹙。

完全陌生的字迹。

正欲拆开,丹烟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姑爷,我家小姐在忙。”

楚翊安的声音格外冰冷,“这是侯府,不是陆家,这里没有姑爷小姐,若是连一句称呼都分不清,就滚回陆家去!”

陆知苒从里间走了出来,“是我让她们这般称呼的,你有什么火就冲着我来。”

楚翊安脸上带着明显的怒容,“陆知苒,你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陆知苒语气平静,“这就是你到我这里撒泼的原因?”

她总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自己像个笑话,这让楚翊安更加恼火。

他怒意质问,“昨日你入宫面圣了?”

陆知苒坦然点头,“没错。”

“书宁告诉我你入了宫,我还不信,却不想竟是真的。我不曾想你这般恶毒,为了你的一己私欲,敢把状都告到了皇上跟前!”

昨日宫中李贵妃突发疾病,赵书宁被急召入宫诊治,陆知苒入宫之事,她便是从李贵妃身边的小宫女口中听说。

陆知苒蹙眉看他,“我不曾向皇上告状。”

楚翊安的怒意更甚,几乎咬牙切齿地开口,“不是你还会有谁?与我一道在西平立了功的将士都有了新的调任,却独独我没有。我去吏部询问,对方对我一改此前殷勤态度,反是冷嘲热讽,把我晾在一边,到最后我也没拿到调令。”

“我欲入宫面圣,却只在御书房外干站了半日。我乃此次西平之战的大功臣,若非有人在皇上跟前说了些什么,皇上何至于对我态度大变?”

“册封书宁为诰命的圣旨已下,你深知无法让皇上收回成命,便转而攻讦我,害我前程受阻,陆知苒,你好生恶毒!”

陆知苒冷冷地看着他,“我说了,我不曾向皇上告状,我面圣另有其事。至于你为何会被冷落,你便该好好反省反省自己是否立身不正,而不是只知道从旁人身上找原因。”

楚翊安压根不信她的话,“那你入宫做什么?你一介内宅妇人,还能与皇上谈家国大事不成?”

面对这条疯狗,陆知苒没半点好脾气。

“我入宫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楚翊安目光冷冷地盯着她,她长得极美,叫人一眼就挪不开视线,曾经,他也为她心动过。

而今,他看着这张脸只觉厌恶至极。

她空有光鲜的外表,内里却是恶毒的蛇蝎。

“敢做不敢当,你真虚伪。我以前若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定然不会娶你过门!”

这话深深地扎进陆知苒的心里,她同样的懊悔,懊悔自己两辈子都嫁给了这个男人!

“这段时间你便老老实实地待在你的院子里,在我和书宁完成大婚之前,你哪里也不准去!”

说完这话,他便愤怒甩袖而去。


来时张继元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眼中满是小心翼翼的忐忑。

陆知苒语气淡淡,“张大夫,你就如常诊脉,待会儿诊出什么结果便如实说,不必有什么顾忌。”

张继元连忙点头,只是心中依旧不安。

小心翼翼的伸手搭在陆知苒的手腕上,凝神细细地诊断,他的眉头微蹙。

紧接着,他又换了另一只手,又是如此一番斟酌半晌,才道:“少夫人脉象沉而无力,肾气虚浮,乃邪气入体所致,应好生调养,滋养肾气。”

赵书宁听完他这话,“噗嗤”一声笑了。

“你就诊出了这么个结果?”

张继元一脸正色,“老夫从医的年头比你年纪都大,不会连这么简单的脉象都诊错。”

楚翊安也不相信,“你没有诊出滑脉?”

张继元断然否认,“少夫人并未有孕,何来滑脉?”

众人再次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两个人,竟然诊出了截然不同的结果,此事越发有看点了。

赵书宁语气嘲讽,“你便是为了帮她遮掩,也不能这么昧着良心说假话。”

张继元激动得吹胡子瞪眼,“我说的都是实话,少夫人的脉象压根就不是滑脉。连滑脉和浮脉都能诊错,你才应该回去好好研读一番医书!”

赵书宁冷笑,“不是胡子越长,医术就越好,我的医术能得皇上亲口赞誉,你做得到吗?”

张继元气得满脸涨红,“那你便应当好好提升一番医德!如此信口胡说,败坏他人声誉,简直不堪为医!”

陆知苒冷静开口,“既然你们二人诊断出的结果截然不同,那便再请其他人来继续诊脉,究竟谁对谁错,自然很快就能见分晓。”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我这里有个大夫。”

说话之人赫然是萧宝珠。

她走了过来,把自己身侧那皮肤黝黑的丫鬟往前一推,“她是我的丫鬟阿笙,医术非常不错,就让她来给少夫人诊一诊脉吧。”

她嘴上说的是提议,但语气却带着股不容置疑。

大家都看向那位名唤阿笙的丫鬟,眼里写满了怀疑。

这位公主在京中的名声可不大好,平日里就喜欢捉弄刁难旁人。

此时她横插一脚,大家都有些摸不清她的意图。

阿笙在众人面前抬起了头,她肤色黑,五官更是平平无奇,丢进人群中绝对寻不到的那种平凡。

赵书宁的眉头蹙了起来。

就她这样的,能精通医术?

但这是萧宝珠力荐之人,宣平侯府无人敢拒绝。

阿笙一双眼睛格外清亮,她抬眸朝陆知苒看来,目光如同黑曜石一般带着灼灼的光。

陆知苒大方地伸出手,阿笙搭了上去。

那是一双修长匀称的手,并不白皙,也不细腻,指腹间隐隐带着老茧的粗粝感,指甲缝隙间还有一些黄褐色的残留。

那是药材的残渣。

搭上脉的瞬间,她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原本的黯淡褪去,周身都似渡上了一层令人信服的光辉。

几息之后,阿笙收回了手。

她看着陆知苒,“少夫人,可否方便让我看看您的舌苔?”

陆知苒眸光微动,最后点了点头。

翠芙和丹烟抬起袖子,遮挡住旁人视线,陆知苒这才张嘴,阿笙稍稍凑近,陆知苒嗅到了她的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

她果然如前世那般,是个只喜欢与药材打交道的医痴。

阿笙很快结束了问诊。

萧宝珠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是不是滑脉?”

所有人都看着阿笙,大家也都在等这个答案。

阿笙十分坚定地摇头,“不是,这位夫人并未有孕。”

赵书宁脸色骤然一沉,“真是庸医!”

这话萧宝珠就不爱听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敢质疑本公主的人?”

赵书宁神色一顿,在萧宝珠面前她到底不敢太过放肆。

缓了语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在这个脉案上存在分歧罢了。”

萧宝珠横眉冷对,“既然存在分歧,你凭什么就认定你的是对的,阿笙的是错的?还有这位……”

张继元忙道:“小人姓张。”

“这位张大夫,也与阿笙的诊断一样。要算起来也是二对一,输的人是你才对。难道旁人都是庸医,就你一个惊才绝艳,医术超群?”

萧宝珠气势咄咄逼人,赵书宁被她怼得面色涨红。

楚翊安自然看不得自己心爱之人被这般欺负,更何况,他心里也更相信赵书宁的判断。

“公主,此事乃是我们的家务事,还请交由我们自行裁夺。”

萧宝珠态度嚣张,“若本公主硬要插手呢?”

楚翊安额角突突地跳,他强压住心头怒火,

“公主身份金贵,我自然不敢冒犯。但是非曲直早已成定数,不会因为谁的身份更尊贵就为此改变。”

萧宝珠头一回遇到敢当面与她叫板的,她周身的杀气都燃烧了起来。

阿笙眸光沉静地看向赵书宁,“诸位信不过我的医术,去宫里请御医来便是。只是不知,赵医女敢不敢?”

赵书宁手心莫名渗出了一丝冷汗,心底也生出一股微微的不安感。

但事已至此,她已经没了退路,更不相信陆知苒能破得了自己的局。

她挺直了腰杆,一副无所畏惧的神色。

“我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有什么不敢的?”

萧宝珠依旧觉得心口堵了一团郁气,无处纾解。

她恨恨咬牙,“若是阿笙诊错了,我立马当场向你磕头道歉!若是你诊错了,我定第一个向父皇告状,让他罢了你这女医的头衔!”

楚定峰眉心一跳,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公主言重了,这都是一场误会,误会。赵氏,你还不快给公主赔礼认错!”

他朝赵书宁投去一记眼刀子。

她在京中尚未站稳脚跟就敢得罪这位公主,真是太不知轻重。

赵书宁也不希望得罪这位娇蛮跋扈的公主,即便心中再憋屈,她也只能低这个头。

萧宝珠却不买她这个账,“不必假惺惺地赔礼认错,本公主的话已经放出去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只看最后结果吧。”


短短一日,宣平侯府的那场喜宴成了街头巷尾最大的谈(笑)资(话),随便走进一家茶楼酒馆都能听到不同版本的故事。

散朝后,德丰帝才得知此事,顿时嘴角抽抽。

他就说怎么楚定峰和楚翊安父子俩都一脸菜色,敢情自家儿子也出了一份力。

“把小七给我喊来。”

大太监冯有才躬着身,笑眯眯地答话,“七皇子一早就在御书房外候着,就等皇上您传召呢。”

德丰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干的好事。”

萧晏辞入内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今日儿臣特来向您复命,陆氏女与宣平侯府的和离圣旨已宣读,和离之事进展顺利,儿臣幸不辱命!”

德丰帝听他这话,竟还有邀功之意,简直气笑了。

“那朕是不是还得好好赏你?”

萧晏辞大言不惭,“父皇都给儿臣记账上,来日儿臣娶了王妃,再一并交给王妃打理。您知道的,儿臣存不住财,再多的赏赐到了儿臣这儿也白白便宜别人。”

德丰帝:“……你倒是想得长远!”

萧晏辞一脸正色,“儿臣命格特殊,自然要多为自己考虑一二。”

德丰帝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了。

轻咳一声,拉回正题,“谁让你昨日去宣旨的?”

萧晏辞一脸无辜,“父皇也没指定哪天不可以宣旨,儿臣自然就择了个黄道吉日。”

德丰帝:……

“你小子就是故意的!把别人喜宴闹得狼狈收场,你就开心了?”

萧晏辞满脸笑嘻嘻,“是啊,儿臣最喜欢看别人出丑了。”

他这副混不吝的样子,简直叫德丰帝骂都不知道该怎么骂。

只能狠狠指着他的鼻子,“你也有成亲的一日,小心日后都回报到你自己身上。”

萧晏辞不以为意,“儿臣煞气多重啊,哪个牛鬼蛇神敢在儿臣的喜宴上惹事,那不是找死吗?”

实在没法骂了,摆摆手就把他打发了。

萧晏辞走后,德丰帝没好气地对冯有才道:“你瞧瞧他,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冯有才躬着身,满脸笑眯眯的,“是皇上待七皇子宽和,七皇子在您面前才会如此率性行事。”

德丰帝哼了一声,“昨日喜宴,有没有出什么乱子?”

冯有才欲言又止。

德丰帝眉峰一挑,“有话就直说。”

“奴婢听说,在七皇子宣旨之前,还闹了两桩笑话。”

“说来听听。”

冯有才斟酌着道:“陆大小姐商铺里的管事因贪墨罪被收押京兆府受审,证据确凿之下他们不得不认罪,但同时还供出了主谋,正是宣平侯夫人姜氏。”

德丰帝的眉峰微蹙,“竟有此事?”

“此事尚未有决断,奴婢亦不知真假,实不该拿来扰了皇上的耳朵。”

德丰帝幽幽道:“空穴不来风。还有一桩是何事?”

冯有才小心开口,“此事与赵医女有些相干……”

他言简意赅地把事情始末尽数道来,德丰帝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那赵氏女终究并非大族出身,行事实在上不得台面。”

这话冯有才不敢置评,毕竟那是皇上亲自抬举之人。

“昨日也算是她的大婚,便让她在府中休息一段时间吧。”

冯有才面上不动声色,笑着附和。

“还是皇上体恤下臣。”

德丰帝的口谕传到宣平侯府时,所有人都面如土色。

大家都没想到,皇上的惩罚会来得这么快。

姜氏呼天抢地,“皇上这明着是体恤你,让你休假,实际上却是变相地夺你的职啊!这也不曾说个期限,万一皇上一直想不起你来,你岂不是要一直这般在家中休息?”

赵书宁心头亦是一紧,面上却强撑出傲然自信,“不可能,李贵妃的病需要我,除了我,无人能替她医治。”

李贵妃患的那妇科之症,太医院的太医根本治不到点子上,只有自己可以。

只要有李贵妃帮忙,她定能重新回到太医院。

不过,这件事也给她一个提醒,她必须要找到更多的机会施展自己的医术才行。

若是拥有了一批忠实的拥趸,她便是被迫离开太医院,也依旧能为世家贵妇们看病。

赵书宁的眼底迸发出了一股强烈的紧迫与野心。

姜氏满腹怨气,“若不是你挑明她有孕之事,今日也不会惹来这么多麻烦!”

赵书宁的脸色微寒。

楚定峰出声呵斥,“你先把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好了再指责别人,今日散朝之时傅大人还特意提醒我案子之事,我的老脸都丢光了!”

他舍下老脸求傅大人高抬贵手,对方却铁面无私,一概不应,只传达了陆知苒的态度,只要赃款还清,就可销案,不然,姜氏就得到府衙受审。

她这是只认钱,不认人。

姜氏的脸涨成猪肝色。

“银子到底凑齐了没有?”

姜氏嗫嚅,“那么大一笔银子,哪那么容易凑出来?”

楚定峰:“你贪了这般多银子,难道全花了不成?眼下侯府是多事之秋,容不得半点闪失。这个窟窿你必须给我填上!”

姜氏眼神闪烁,她派人回娘家讨要银子,兄嫂果然说银子一时半会儿拿不回来。

眼下她手底下虽有一些,却是远远不够的。

赵书宁低着头,眸底笼着晦暗之色。

陆知苒的银子必须凑齐了还回去,那自己的银子呢?

在姜氏不知道第几遍哭诉自己拿不出银子之后,楚翊安忽而开口。

“既如此,就把清儿那套头面拿去退了吧。”

姜氏的哭声骤然顿住,“这怎么能行?”

原本抬步欲走的楚定峰也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回头。

“清儿的哪套头面?”

他一般都不管后宅庶务,是以他完全不知此前那桩事。

楚翊安沉声开口,“前不久清儿在如意阁定了一套头面,总价八千八百八十八两,是书宁替她付的银子。”

楚定峰听了这个数额,倒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不早说?退,现在就赶紧给我拿去退!”

姜氏尖声反对,“不行,那是清儿的东西!更何况,买回来的东西,怎么能退回去?传出去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楚定峰指着她的鼻子骂,“那你就去蹲大牢吧,那样咱们所有人脸上就都有光了!”

若不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他才懒得管姜氏的死活。

姜氏瞬间噤声。

半晌她才嗫嚅,“老侯爷不是留了些东西……”

楚定峰反手就给她甩了一耳光,“你还敢惦记我爹的那点东西,你是要把侯府的家给败光不成?”


二人离开后,隔壁厢房才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男子大喇喇地坐着,姿态随意散漫。

他肤色深,墨发广额,硬朗而锋锐。

眉骨上有一道浅淡伤疤,没破相,也不难看,却叫他平添几分匪气。

他抬脚,踹了身旁人一脚,“阿昀,你说,今年的冬天会冷吗?”

贺昀手里拿着蒲扇,十分卖力地扇风。

“殿下,您看现在这架势,像是会冷的样子吗?我都要热疯了。”

萧晏辞手指微屈,轻轻敲着桌面,“这般热的天气,陆大姑娘却要大量收购棉衣和炭,真是奇哉怪哉。”

贺昀嗐了一声,随口道:“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呗。”

抬腿又给了贺昀一脚,“怎么,瞧不起女人?你是从谁的肚皮里爬出来的?你的小命是谁救的?”

他们主仆这趟出门点背,险些把小命丢了,正巧被石齐舟的商队捡到,顺路就捎回了京城。

真算起来,陆知苒也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了。

贺昀立马伸手张嘴,“是小的嘴拙,该打。”

谁能想到,太仓商行的东家竟是个年轻女子呢?

萧晏辞问他,“你身上有多少银子?”

贺昀在身上掏吧掏吧,掏出一个钱袋子,倒出可怜的碎银几两。

萧晏辞一脸嫌弃,“穷死你算了。”

贺昀:“……那还不都怪您。”

他家殿下天生破财命,任何值钱的东西到了他手里都待不过一个时辰。

便是贺昀帮他保管钱财,也会不翼而飞。

他应该是当朝最穷的皇子,没有之一。

萧晏辞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贺昀连忙跟上,“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

萧晏辞:“进宫,找老头子要点银子花花。”

他有一种预感,跟着陆大姑娘下注,定能大赚一笔。

亏了也不要紧,反正不是他的银子。

与石齐舟商量完各项事宜,陆知苒主仆三人又去街上逛了一圈。

回到府中,已是日落西斜。

心情愉悦地回到玉笙居,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楚翊安沉着脸看着她,“以往在家中,你便是如此早出晚归,在外面肆意玩乐?”

好一顶大帽子。

陆知苒险些气笑了。

不欲与他多废话,陆知苒语气冷淡,“请问你有何贵干?”

楚翊安在这玉笙居足足等了大半日,早就等出了满肚子火气。

这女人倒好,非但半点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这般冷淡敷衍,楚翊安胸中的怒火达到顶点,瞬间炸了。

“这就是你对待夫君该有的态度?”

陆知苒心道,很快就不是了。

“你若是无事的话,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楚翊安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愤怒又无力。

想到来此的目的,楚翊安压下了胸中怒火,声音冷硬,“母亲唤你,现在就随我去一趟。”

陆知苒眸子微转,脑中忆起了前世的一桩事。

“我换身衣裳就来。”

入内更衣,陆知苒低声询问,“今日府里可是发生了何事?”

金嬷嬷:“如意阁的管事给大小姐送首饰来了。”

果然如此。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些人可真有意思,把她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钱袋子呢。

等了快小半个时辰,楚翊安已然不耐到了极致。

终于,陆知苒缓缓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一身家常的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原本脸上的妆容洗干净,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头上的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是唯一亮色。

十分寡淡乏味的装扮,但楚翊安却似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眸色微深。

记忆瞬间拉回数年前,他在妙法寺初见她时的情形。

少女立在簌簌梨花下,如画的眉目含着怯怯的笑意,有种孱弱的美丽,令人生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心动不过一瞬。

得知她是自己早年定下的未婚妻,他心中生出无限柔软与欢喜,只盼早日娶她过门。

她今日又作如此装扮,是欲唤起他的怜惜吗?

楚翊安心头的情绪起伏,看向陆知苒的眼神也和缓下来。

她对自己痴情一片,自己却有了书宁,她耍一耍小性子也是情理之中。

看在她苦等自己三年的份儿上,就对她多些包容吧。

楚翊安放缓了语气,“待会儿到了母亲跟前,你听话些,莫要任性,我会替你求情,把管家权要回来。”

陆知苒:?

“不必。”

这个破家,谁爱管谁管,她可不会再沾手。

楚翊安深深地望着她,“在我面前,你不必再这般强撑,你心里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说出来。”

一股莫名的恶寒爬上四肢百骸,恶心得她想吐。

这男人脑子是不是有病?这个时候在她面前演什么深情?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翊安,“你现在说这番话不觉得虚伪恶心吗?”

楚翊安的面皮抽动几下,他强忍怒气,“知苒,我只是想跟你心平气和地说说话,你何必总是这样尖酸刻薄?”

陆知苒反问,“我就算说了自己的委屈,你除了那几句廉价的安慰,还能做些什么?”

楚翊安一时语塞。

陆知苒冷冷道:“既然什么都给不了我,那就不必如此故作姿态。”

说完她便抬步向前,不再理会这男人。

前世,她的确吃他这一套,每次都被对方的花言巧语哄得团团转,一再妥协退让。

这辈子,她不会再那般蠢!

楚翊安暗暗握了握拳,心中再次升腾起怒意。

她真的变了,变得与那些市井泼妇一般庸俗不堪,再不是当初在梨花下对自己怯怯一笑的少女。

楚翊安很失望。

陆知苒姗姗来迟,姜氏脸上却不见半分愠色,养气功夫十分了得。

楚云清满脸不虞,但想到自己的目的,硬生生忍住了没出言刁难。

陆知苒朝姜氏行了一礼,姜氏笑着朝她招手,“知苒,你来了?到母亲身旁来坐。”

陆知苒从善如流,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楚云清忍不住开口,“嫂嫂,你方才去哪儿了?我们都等了你一整天了呢!”

语气中难掩抱怨。

方才她亲眼瞧过了那头面,精致华美,堪称美轮美奂,她简直恨不得立马戴到头上去。

奈何陆知苒迟迟不归,她只能吹毛求疵地挑了些毛病,让如意阁的管事把头面拿回去了。


“二小姐到底是夫人所出,素日便十分得脸,所作决定夫人没有不允的,是以奴婢没敢再阻拦。夫人明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

张婆子这话叫陆映溪的脸上更加挂不住。

陆贯轩沉着脸,周身都笼着一股沉沉低压。

“方氏,你便是如此教养溪儿的?纵得她连这么大的事都敢私自做主!”

这话把方氏母女都狠狠责骂了进去,母女二人脸色更加难看。

陆映溪自幼得宠,从未被父亲斥责过,今日是头一回,还是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她顿觉一股汹涌的委屈袭上心头,眼眶也红了。

方氏对陆映溪纵然责怪,但此时却是心疼居多。

“老爷,此事是妾身之过,是妾身没有管教好溪儿。她年纪小,不懂事,今后妾身定好好教导,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陆贯轩的怒火却并未平复。

眼看升迁之事十拿九稳,而今却突发这种变故,他如何不气?

这简直是在剜他的肉啊!

“她已经不小了,都已经及笄了,还这般不懂事,如何议亲?行事如此不周,便是嫁出去,只怕也会在夫家闯下祸端!”

这番词严厉色,叫陆映溪的眼泪再也憋不住,簌簌滚落下来。

方氏心疼极了,只能继续说好话。

“老爷,溪儿也是无心之失,更何况,她这次送出去的银丝炭也并非毫无用处,那几家得了我们陆家的好处,也能成为老爷的助力……”

陆贯轩甩袖,“他们连我的官职都不如,谈何助力?”

方氏语塞。

在勋贵云集的京城,陆贯轩官职低微,她娘家的身份亦是不显,会主动巴结讨好陆家之人,官职的确更低。

“但事情未必没有转圜之机,我们府中还有其他银丝炭……”

陆贯轩冷声打断她,“就凭那仅剩的两筐?就算我们这个冬日都不再用那银丝炭,但就那么点子炭送出去,我是讨好还是自讨没趣?”

方氏着急,正要解释,外头就传来一道接话的声音。

“父亲需要银丝炭吗?女儿倒是采买了一批,正好可以为父亲分忧解难。”

话音落,陆知苒迈步而入。

方氏原本到嘴的话瞬间卡壳。

陆贯轩看向陆知苒,脸上挂着怀疑。

“此话当真?”

“如此大事,女儿自然不会信口胡言。早前就有管事提醒女儿,今年会是寒年,建议女儿多囤积些炭,正好女儿手头有一笔闲钱,便低价购置了一批木炭和银丝炭。”

“这些时日炭火价格飙升,女儿也未曾出手,便是想着或许我们自己会有需要的时候。钱财到底是身外之物,这次没赚到下次还能再赚,凡事自然要先紧着自家人。而今看来,女儿的决定果然没错。”

陆贯轩闻言,隐约想起先前她的确提过买炭之事,当下不再怀疑。

“好好好,苒姐儿,你与以往果然大不一样了,行事当真稳妥多了。”

陆贯轩的赞赏不加掩饰。

陆映溪咬唇,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她被夸赞,陆知苒被嫌恶。

而今,自己被父亲训得狗血淋头,陆知苒反倒被夸上了天。

蒙着眼泪的双眸闪过一抹深深的嫉妒与怨恨。

凭什么?她不就是刚好有几个臭钱,刚好踩了狗屎运囤了些炭吗?

方氏到底养气功夫了得,哪怕心里憋屈得不得了,面上依旧一副欣喜模样。

“太好了,苒姐儿这回真是帮了大忙了。”

陆知苒弯唇,朝方氏露出一抹有些腼腆无害的笑。

“我也是运气好罢了,若是这回能帮父亲顺利升迁,也算是值了。”

陆贯轩听了,心中越发熨帖,看着陆知苒的眼神更加充满赞赏。

“溪儿,你应该好好向你姐姐学习。”

陆映溪勉强扯了扯唇角,从齿缝里挤一个字。

“是。”

丫鬟们陆续上菜,这次的菜色依旧是陆映溪爱吃的,但她却没了半点胃口。

陆贯轩难得上了心,“苒姐儿不是爱吃西湖醋鱼吗?今儿个厨房怎么没做?”

方氏心里咯噔一下,正欲开口,陆知苒就抢了先。

“许是母亲事忙,尚未招到擅长做苏杭菜的厨子,没关系,不过一道菜罢了。”

陆贯轩满脸不悦地看向方氏。

“这满桌子的菜都是溪儿爱吃的,苒姐儿不过就是想吃一道西湖醋鱼,你却这般久都安排不妥,你是怎么办事的?”

方氏脸上霎时一阵青一阵红,像是被人连扇了几个耳光。

这是她的知春苑,她的饭桌上,全是自己女儿爱吃的菜有什么问题?

可方氏不敢顶嘴,不然自己只会更加没脸。

“年关将近,妾身一直在忙着张罗过年之事,一时没分出神来……”

陆知苒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父亲,您别责怪母亲,女儿也掌过家,深知打理一府上下究竟有多忙碌。不过一口吃的罢了,女儿不吃也没关系的,你们不要为了女儿生了争执。”

她越是这般大度地开口解围,陆贯轩对方氏就越发不满。

“苒姐儿是陆家的嫡长女,就算你心里有所偏颇,也应当有个度。”

这份敲打不可谓不重,方氏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心里恨得不行,面上却只能乖乖应是。

陆映溪也头一次见到父亲对母亲这般疾言厉色,她完全吓傻了。

没了方氏母女小意温柔的调节气氛,整个晚膳都很沉默。

饭毕,陆贯轩直接吩咐陆知苒,“苒姐儿,一事不烦二主,邢家之事便还是交给你来办。”

方氏满脸错愕。

这上好的机会,怎就白白送给陆知苒了?到时候,邢家岂不是只记得陆知苒的好处?

方氏开口阻拦,“老爷,如此只怕不妥,苒姐儿现在毕竟只是待嫁女,如何能代表陆家行事?”

陆贯轩不悦,“你懂什么,邢大人难讨好。苒姐儿上次好容易得了邢大人几分脸面,这回她再送去上好的银丝炭,邢大人也会更加记下这个人情。但凡换个人,都不可能起到这般好的效果。”

方氏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其他反对的理由来。

陆知苒认真道:“父亲,女儿认为公然送炭只怕邢家不一定肯收,如此也会让邢大人有收受贿赂之嫌。不若我们以低价把银丝炭卖给邢家,邢家若是愿意买,便是已经领受了我们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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